梦断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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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再起波澜(七十六节)

    fri sep 16 18:22:20 cst 2016

    第十六章:再起波澜

    第七十六节:百口莫辩功臣死,心怀不轨兴惊澜。

    迷迷糊糊沉睡了许久,易铭醒过来,他睁开双眼,却发现黑漆漆一片,不知身在何处。等得思维清楚了一些,方才明白,这时候是在晚上,这让他大感惊异。又过了片刻,他发现了更令他感觉不妙的状况,那就是这时候非但是晚上,恐怕季节也颇为要命。因阵阵寒风袭来,风声萧萧,带来的都是寒意,即便不是冬季,也怕是只有北方深秋时节才有的天气。

    易铭内心惶惶,他四处看了看,发现自己身处荒野,前方地形一马平川、横无际涯。狂野之中,四周树丛稀疏,但杂草丛生,不过已枯萎衰败,寒风吹过,枯草响起一阵阵沙沙的声音。他看了看远处,有七八处暗淡灯光,如同夏日夜空星光一般微弱,以至于不知相距多远。前方灯光三三两两聚集在一团,看样子是一个不大的村子。除此之外,在这夜里,四下地势,易铭无法看得清晰。

    易铭慌乱不已,不知何为之际,右边方向,却传来一阵响亮的声响,易铭尖着耳朵仔细听了,这声响分明是熟睡的鼾声。

    荒郊野外、四下无人,易铭被这声响吓得不轻。他壮胆喊了一声:“谁,出来。”

    那声响依旧不停,易铭无奈,加大声音又连着喊了两声,那边方向传来一个让他再也熟悉不过的声音,易铭听那人欢喜说道:“皇上,你醒了?”说罢,又喊道:“蛮牛,快、快醒醒,咱们回来了。”

    易铭听声音就知道此人正是韩知礼,另外还有杨明义在,这让易铭大惑不解。自己这次并未带上二人,怎么会在这秋风瑟瑟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见着这两个?易铭又想了想,还是迷惑不已。

    当然,这一次的穿越,又出了麻烦。笔者说过,我们得设想这个可能。

    话说易铭和韩知礼、杨明义二人又汇集在一起,虽然什么原因他不清楚,不过,好歹有二人在,易铭心里踏实不少。他朝两人处走过去,杨明义也醒了,叫着:“韩三,这是哪儿?怎么黑灯瞎火的?”

    韩知礼及杨明义也同样迷惑不已,两个翻身站起身,问易铭道:“皇上,这天都黑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呀?好像不是在京城呢?”

    易铭正要想问两人,不料这二人却先反过来问他,听得两人称他为皇上,易铭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于是不答反问道:“韩三,你们刚才称我什么?皇上?”

    韩知礼听了,答道:“皇上,是啊!这回来就得要讲规矩,难道微臣两个还敢大逆不道称皇上为大哥啊?”

    易铭不知韩三所指回来这事儿意味着什么,只得又问道:“回来?从哪里回来?你两个快点给老子说清楚?”

    韩知礼听罢,仿佛吃惊不小,支支吾吾一会儿,却说道:“皇上,您老又健忘了,您不是和微臣两个从您那现代社会回到我大秦吗?皇上难道又记不起了?”

    易铭听了,仍旧不知韩知礼再说什么,但他明白,这其中有不少疑问,比如韩知礼说到了现代社会,易铭更为诧异,要知道,当初几人动身之际,易铭却不知为何只身到了山西。思沅、秦会,竟不知去了哪里。易铭想着,百思不得其解,末了却意识到:难道这两个已经去易铭时代造访一回了……?

    易铭想来想去,深知可能一时半会,他无法弄得明白,他决定等安顿下来,再作打算。冷风愈盛,易铭衣着还好,只他拍着韩知礼、杨明义两人肩膀时候,却惊讶发觉二人衣着单薄,早已冻得瑟瑟发抖。

    易铭一时无语,待眼睛适应了这黑暗的环境,周围团转,看得更加清晰了一些,指着前方灯光处,对两人说道:“走,那边问问去。”

    三个人高一脚低一脚,杂草中好不容易寻得一条路,朝那亮光之处走近了,才发现这是一个只有十来户人家的小村子。打头第一家,有院墙围着,三人未到院门前,几条恶狗越发叫得凶,正当前的院门处,一人已开了大门,朝这边望着。

    易铭三人又走近,见开门之人是一个年纪约六十来岁的长者。易铭见他胡须老长,衣着破烂,身形消瘦,左手提着灯笼,右手却拿着一把柴刀。这人见了易铭三个,老远就问道:“客官,这么晚了还在赶路,到哪儿去呀?”

    等易铭一行又近了些,这老头见了杨明义彪形大汉一个,如同铁塔一般,着实被吓着了,以为碰到强盗什么的,慌忙间竟似要关门。后来再看,见易铭衣着气概,不像坏人。加之另外几家,均开了门,出来了一些人向这边走来,这老头方才放心一些,举着灯笼大着胆子出了门。

    易铭径直朝这老头走过去,未到跟前,自客气地说道:“老人家,这是什么地方?我们三个好像迷路了。”

    那老头笑了笑,这才放心说道:“客官是进京考试的吧?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恐怕来得远呢!”

    易铭朝他拱拱手,又道:“老人家,这黑灯瞎火的,是不是可以在你这儿歇歇呀?”

    那老头满心以为三人是赶考的学子,怎么说也是文化人,岂有不愿的道理,赶紧侧身让进。

    易铭等进了院子,打量一番,发现屋子是土砖搭成的,上头盖着黑漆漆的瓦片,几间房的灯光都亮着,光线照在旁边槐树上,那上面一片叶子都没有了。易铭这才明白,这时节已是深秋无疑。

    那老头带着易铭三人进了屋,另外几家,又赶来三人,易铭一看,二老一少,老的两个都如同这老头年纪,悬殊不大,那小子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模样。

    此时隔壁房间,传来两声女子轻咳声,又有小孩被吵醒,在那儿哭着。

    易铭心生疑惑,心想:怎么都是些老弱病残?

    等那老头用土碗端来开水,易铭客气一番,又都坐下,就问道:“老人家,这是什么地方?”

    旁边老者答道:“我们这里叫做卢家铺,前头不远就是楼桑村,客官,楼桑知道吧?蜀汉皇帝刘备就咱们这儿的。”

    易铭大吃一惊,知道波卡洪塔斯断然出了问题。在地点上,他本想到大秦,经历了山西之旅,他决定先回大秦再作计较。所以他甚至想着最好醒过来立即就见着怡晴,岂料怎么会到了这前不挨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还碰巧见着韩知礼、杨明义二人。至于这楼桑在何处,他书读的少,所以不知道楼桑是刘备故里,也不知道这地界具体在何处。

    想到这里,易铭赶紧问道:“老人家,这里属哪个县哪个府?这会儿是哪年哪月?”

    听他这样问,几个老头都有点惊异,其中一个说道:“客官,你几个该不会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摔糊涂了,不知天日了。”

    易铭喝了一口开水,敷衍这几个道:“我们几个刚从外藩回来,当真不知,劳烦各位老人家相告。”

    先前提灯笼的老头说道:“客官,莫说外藩,就外藩也该知道的,眼下是我大秦中元4353年10月,我们这个县叫涿州县,属京师顺天府。”

    易铭三人听了,得知时下是4353年,那离这三人离开,已是三年了。易铭虽然感到意外,但时间只过了三年,易铭想了想,心里觉得可以接受。

    易铭以为:这好在不是大问题,既然属京师顺天府,应当离北京不远。要是那波卡洪塔斯一不小心,将这几个误投在西南边陲、东北漠河或者西北荒漠该怎么办。甚至误差再大一些,玩笑再开大一点,将这几个送往东瀛日本。人家讲话空你几瓦、赛有拉拉、哟西八嘎,要一概听不懂,叫抓住了,然后将堂堂皇帝要挟大秦,那可真是坏菜坏菜。

    易铭又问了,得知此地离京师果然不远。

    那其中一个说道:“从这里往北,不足五里就是楼桑,再往北十五里,就是涿州城,客官几个如若明儿起个大早,过了永济桥,总共百余里,快一点晚上可到京城。”

    这老者说到这儿,韩知礼仿佛想起什么,就插嘴说道:“皇……大哥,这涿县的县令,卑……我好像认得,叫什么潘胜安的。”

    韩知礼刚说完,其中一人慌慌说道:“是,这位小哥说的对,咱们这一县之长,正是潘胜安潘大人。”

    那几个老头,听韩知礼说认得县令大人,感觉这几个是大有来头的,几个顷刻间被震慑住了。可能觉得刚才怠慢了,所以一个个竟赔罪连连,又叫撤下土碗,另着那年轻人去拿来瓷碗,又叫起来那带孩子的妇女,张罗着做饭。

    易铭见几人太过客气,道谢几回,这几人方才心里好受了些,又有人问道:“客官,为何到京师不走大路,到我们这荒郊野岭干什么?”

    易铭说道:“这不天黑路远,迷路了吗!”

    几人听了,觉得有理。其中一个说道:“我们潘老爷在涿县,当了三年的县令,真是爱民如子、铁面无私的好官,潘青天呢!不知这位兄弟与潘老爷,是个什么渊源?”

    韩知礼也迅速学会了易铭糊弄人的本事,他回答道:“老伯,这个嘛!我们是亲戚。”

    听罢韩知礼胡诌,三人中就有一个就无不羡慕地恭维着,说道:“小兄弟,有这种高枝的亲戚,当真可喜可贺啊!”

    韩知礼赶紧谦虚说道:“不敢!不敢!”

    易铭见韩知礼表情自然、对答如流,说谎的本事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感觉有些搞笑。这县令大人,芝麻绿豆一般大的官儿,值得如此奉承么。易铭心里暗想:老子独霸八荒、面南而君、富有四海、天下至尊,要是这几个山野村夫知道了,岂不被吓尿……。

    易铭喝了一口刚刚换了的瓷碗沏的茶水,见红茶不是红茶、绿茶不是绿茶,更不是普洱、乌龙,甚或茉莉花茶,所以味道怪怪,感觉出奇难喝。

    易铭先前见进进出出的均是些老弱病残,就放下手中瓷碗,好奇问道:“各位老人家,怎么家里都是些老人妇女小孩呀?我想问这身强力壮的都干什么去了?”

    听了这话,几个面面相觑,半天没有言语,又都无可奈何连声叹气,过了一会,还是一言不发。易铭觉得奇怪,又问了一遍。

    许久,几个老头中终于出来个胆大的,只见他无不苦楚地说道:“客官,实不相瞒,家里的壮劳力都抽去从军服劳役去了。我家老大前年充到东北,老二去年到了福建,今年大年刚过,孙儿才满十五岁,就拉到湖北去了。唉!大片土地没有劳力耕种,都大半荒着啊!”

    易铭不解,对那个什么潘胜安一点好印象都没了,他心里疑惑不已,心想:老子才走三年,难道这赵龙甲、朱信、秦任等,就劳民伤财胡乱一气了?

    易铭见韩知礼、杨明义也看着他,也满脸不解。易铭就又问道:“这涿县抽这么多人干什么?我想问问,邻近其他县份也是这样吗?”

    那几个老头异口同声答:“是呀!都一样。”

    其中一个接着说道:“客官难道不知道?这前年吴大将军,也就是戚兴侯打金国和朝鲜,用兵百万,单单天下税赋,就因此加了一成。如若家里穷,出不起钱粮,抽了壮丁服劳役,可抵税赋。去年福建郑成功造反,费了好大劲,将他赶往台湾岛上去了。到了今年,周兴候吴三桂也反了,这连年用兵,税赋又加了两成。像我这种人家,如何负担得起?只得抽了三个前往效命,就到今天,我家这几个也不知是死是活,所以家里就留下这些个老老少少熬日子……。”

    易铭听他说东北、福建、西南都反了,内心惊骇万分。韩知礼、杨明义两个,也是蹬大眼珠,满脸惊恐,望着易铭,一脸惊恐,又激动得全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易铭怒不可遏,终于压抑不住,他站起身,大声说道:“妈的!这赵龙甲、朱信他们不是胡搞吗?你们说,这几个该当何罪?”

    那几个老头见易铭情绪激动,却一点也不诧异。易铭觉得刚才举止失态,坐了原处,眼睛恶狠狠盯着韩知礼、杨明义看。这两个头也不敢抬了,好像是他两个的罪过似的,望着地下不太平整的三合土,不敢言语。

    过了片刻,其中那位胆大的老头对易铭道:“客官,赵龙甲这种千刀万剐的大逆不道之徒,什么罪安在身上都不为过,只是都死了两年了,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易铭起初怒气冲天,见这老头说话间帮着自己骂赵龙甲,还以为这老头看出来自己是这三人中的头头,巴结自己呢!可是听到后面,这老年人居然说赵龙甲已死,且死了两年了。

    易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把抓住那老头手臂,和韩知礼、杨明义几乎同时惊问道:“什么?你说赵龙甲死了?”

    几个老头却都用迷惑不已的眼神望着这几个,那种表情好像在说:“怎么?难道你们不知道?”

    易铭从这几人眼神中已然明白,赵龙甲之死,已是事实。易铭内心慌乱,半天无法平静,许久才说:“赵龙甲死了,他是怎么死的?”

    有人回答道:“几位客官,赵逆臣被生生活剐,皮子做成了一张鼓,立于京师刑部大堂前,又被枭首传之九边,身子挫骨扬灰,化为灰烬,可惨了!”

    易铭及韩知礼、杨明义,此刻均知道赵龙甲确实是死了,但三人都有共同的疑问,那就是赵龙甲因何而死?

    易铭尽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和平静,他深知,时光荏苒匆匆而过,转瞬已是三年。在这三年里,他一手缔造的大秦,肯定发生了很多不同寻常的事情,然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但通过眼前几位老年人讲来,这些事情正一步步揭开面纱、浮现出来。易铭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异乎寻常之事,他只是强忍着自己激动的心情,他分明听见自己的两排牙齿在互相交错,发出异样的声响,他也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在不停地颤抖。

    易铭强装平静,问道:“赵龙甲犯了何等滔天大罪,要忍受如此酷刑?落得如此下场?”

    那胆大老头,看了易铭一眼,见他神情怪异,自己也被吓着了。又见易铭对赵龙甲死因追问再三,似乎抱有同情。于是,他逆臣也不说了,硬着头皮答道:“赵龙甲的罪名可多了!他先是将睿王推入大海生生淹死,又害死圣祖文皇帝,害死敬贵妃和韩知礼将军、杨明义将军和秦会公公。他结党专权、无恶不作,客官你说,像这种乱臣贼子,该不该活剐?”

    听到这里,易铭三人惊讶之情难以言表。原来赵龙甲的罪名是害死李千秋,只是后来听说还害死了圣祖文皇帝、敬贵妃和韩、杨将军,且还加上秦会公公。

    三个稍微一想,就立刻明白了,这几个在易铭带领下,和大秦众大臣不辞而别,该讲明的事情没有讲明,该交代的事情没有交代。这皇帝一行,凭空失踪,账却被算到赵龙甲身上。只是提到的圣祖文皇帝,易铭觉得这可能是自己,他心想:难道他们认为自己死了!还尊自己谥号叫什么圣祖文皇帝?这敬贵妃当然是指思沅,而韩、杨、秦三个,也成为罗织赵龙甲的罪名。易铭心里奇怪,又心想:这都他妈什么人的主意?朱信吗?或者秦任?

    易铭一问,其中一个老头的回答让他感觉阴森恐怖,背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那人说道:“这位爷,不是朱信,他前头也被抓了。说是勾结郑成功,密谋篡逆,听说最近就要问斩。据说一家二三十口,全被抓了,一个也没逃脱,和赵龙甲一样。赵龙甲全家五十几口,除了老三脱逃,剩下的,全部杀得干干净净。爷,这是太后她老人家的懿旨,谁敢不从?”

    易铭听他提到太后,以为这太后定然杨怡情无疑,自己死了,儿子幻生当了皇帝,这怡晴自然是太后。只是易铭实难想到,怡晴弱不禁风、老老实实,对于权力似乎并不看重,想不到当了太后,竟然有这般狠毒。

    但他还是不确定地问道:“太后,哪个太后?杨太后是不是?”

    那老头见易铭等人,似乎真是天上掉下来的,以至于什么都不知道,那人豁出去了,接着答道:“太后,吴太后呀!”

    韩知礼听了,终于忍不住大声喝道:“吴太后,哪个吴太后?该不会是吴琦玉吧?”

    那老头点点头,又对着韩知礼道:“小兄弟!说话小声一些,这个不比在圣祖文皇帝那阵子,那会儿天下太平、言者无罪,什么都可以说,眼下不敢啰!”

    易铭不得不又进一步问道:“老人家,眼下是不是幻生的皇帝?”

    那老头奇怪看着易铭,说道:“你们几个,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幻生太子登基不到一年,也驾崩了,因为太小无后,就由太上皇之子印生即位。那太上皇本来就是圣祖文皇帝兄长,我听人说这唐王不当皇帝,只做太上皇,是因为幻生太子好歹也是即了皇帝位的,太上皇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接他侄子的班,所以太后选定印生为新君,就是这个道理。太上皇闲事不管、百事不忧,就喜欢过清静日子。其实天下都是太后一言九鼎,称为垂帘听政的,那幻生太子,谥号哀帝……。”

    易铭听他讲到这里,心里明白大半,这吴琦玉利欲熏心、无法无天,肯定是她害死幻生,夺了天下。然后对大秦重臣赵龙甲、朱信罗织罪名、痛下杀手。怪不得李千秋一再让自己小心提防,这才几年时间,大秦居然让她搞成了这般模样。

    易铭听说幻生已死,心里隐隐作痛,悲愤之情,难以抑制,他忽然想到,既然幻生都难逃魔爪,那怡晴岂不是更危险……?

    易铭问了怡晴情况和幻生死因,结果更让他难以接受,那老头说道:“这位爷,淑妃娘娘自幻生死后就自缢身亡,听说死之前又哭又笑的,怕是给逼疯了,惨啊!就死了,都不得随先皇葬在一起……。”

    易铭见他未说幻生死因,又再追问。

    原来幻生之死,竟被说成是吃饭吃死的。易铭听说过宋代赵光义斧声烛影杀了赵匡胤之后,又迫害侄子,后来解释死因,就有吃饭吃死的一说。这历代宫变,免不了对政敌大加迫害,琦玉恶毒,害死了幻生,又不想落下口实,掩盖罪行,也依样画葫芦,把幻生之死也说成吃饭吃死的了。

    易铭强忍心头的怒火和眼眶的泪水,他此时此刻,悲愤之心久久难平,心中怒火万难抑制。他不敢再听下去,他唯恐这老头乌鸦嘴,又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只是想到这些事,悲痛之余,对琦玉作为,恨之切切,恨不得立刻将她扒皮抽筋,方才解心头之恨。

    韩知礼、杨明义二人,早就痛哭失声,他俩万万想不到事情竟然发展到如此田地。二人见易铭神魂无主,表情呆滞得可怕,赶紧围在易铭身旁,不断安慰着。

    但也就是转瞬之间,易铭心情却平复下来,他虽然没有想到三年后会是这种不可收拾的局面,但这一切,都因自己而起。同时,对于琦玉的野心,易铭早有心理准备,只是不会想到,他这位祖宗,心狠手辣、手段多多,简直恶魔一般的人物,趁他不在,搞出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易铭冷静下来就忽然认识到,这次回来,将面临异常严峻的局面,如若处置不当,将会掀起一场惨烈斗争,万千人头落地,腥风血雨,人人自危。

    那几个老头你一言我一语,还在说着,易铭越加慌乱,眼神无助看着韩知礼、杨明义两人。他心里没有主意,有许多的话想要对这两个说。韩知礼也望着易铭,许久,方才问道:“大哥,怎么办?”

    易铭不知该怎么办,只他想起先前这几人说过此地离京城并不远,又想到怡晴,就打算立即赶路,心里盘算着:到了京城,再作计较。于是,易铭对韩知礼及杨明义说道:“我看咱们得连夜赶路,到了京城,找几个靠得住的,再想想怎么办?”

    易铭话音刚落,韩知礼则说道:“大、大哥不可,我想还得商议好了,再作打算。当前情势复杂,敌友不分,贸然行事,则危机四伏,如若一着不慎、应对失策,恐有风险。大……您以为如何?”

    韩知礼一席话,虽然寥寥数语,竟让易铭有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之感,他被韩知礼说服,就问道:“那依你之见,该怎么办?”

    韩知礼答道:“大哥,咱们不如先到涿县,这个潘胜安,九分可靠,到了他那里,再权衡不迟。”

    易铭赞同,眼光看向杨明义,这厮一直不说话,见了易铭向他征求意见,这厮无甚主意,却答道:“大哥,要得,我同意,您吩咐就行。”

    三位老者听说易铭竟是要走,却一再挽留,一人说道:“客官,就有天大的事情,也不急这一时,何况已是深夜,就到哪里也还要上床睡觉……。”此人尚未说完,刚才那十几岁小子自厨房赶来,喊道:“幺爷,饭熟了。”

    那被称为幺爷的,站起身,就拉了杨明义,招呼着这几个,指向厨房方向。那杨明义其实早饿了,看了易铭一眼,见易铭也不停吞口水,这厮爽性,不住叫着好,挽起袖子,跟在易铭身后,往厨房去了。

    饭后茶余,围坐桌前,易铭又问及不少大秦之事。只是这几个老者要么知之甚少、道听途说而不得其详,要么捕风捉影、添油加醋与事实大相径庭。只是关于易铭这个圣祖文皇帝,总算知道了来源。原来琦玉上台以后,认定易铭死了,关于他这个皇帝庙号,则颇费周折。本来易铭开国之君,应为高祖皇帝。只是吴琦玉以为,眼下是自己儿子接班,有名不正之嫌。所以她提议尊李岩、李仲和易铭那叫李留根的老父亲为高祖皇帝,李仲为昭武高皇帝,李岩为威烈仁皇帝,而易铭已故之君,就叫做圣祖文皇帝了……。

    她如此安排,朝中上下,都说极妥……。

    至于关乎大秦人事,其实最清楚不过就是易铭三人,那三个老者,知之甚少。聊着聊着,易铭也没了要连夜赶路的心思,恰好相邻人家叫人过来,说早收拾好客房。易铭早有倦意,于是叫上韩、杨二人,随着来人而去。

    盥洗完毕,三人进了客房,见床榻两处,竟是临时铺就,床褥枕头,均洗得发白,易铭这边铺盖卷中央,打着一处大大的补丁。

    三人沿着床铺边上坐下不久,领路来的,自然告退掩上门。杨明义脱了外衣裤,爬上床掀过被子要躺下,叫韩知礼一句话就给止住了。

    其实韩知礼早已看出易铭有话要对两个说,所以将杨明义被子,就又给叠起来,还未完事,易铭就开口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