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断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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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两方议降(五十五节)

    sun sep 04 12:26:12 cst 2016

    第五十五节:意外觅得好夫婿,痛下决心非儿戏。

    仿佛是觉得冷落了坐在方光琛旁的韩知礼,吴三桂转而关切问方光琛道:“献廷老弟!这位韩兄弟深得大**任,年纪轻轻的就是副使大人了,我看这位兄弟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恐怕你我都比不及,你说是吧?”

    方光琛先前心里根本没有把韩知礼看上眼,以为他不过就是易铭近臣,就天天在大王跟前,混了个人熟而已。但他自遵义出发到襄阳的这么几十天时间,两个零距离接触了,却根本改变了方光琛对韩知礼的看法。

    这韩知礼虽然年纪不到二十岁,但起兵之初,就追随李岩、李侔,在大秦也可堪称老资历了。他十三四岁就跟着李岩造反,由于脑瓜子聪明,嘴巴子紧,遇事极有主见。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更懂得哪些该说,哪些绝不能说。平日少言寡语、心机深沉,加之从军以来,从来居于核心领导层,甚至还参与了不少大事的决策。所以少年老成,于政治权谋这一套,早了然于胸。而正是这种品质,让韩知礼深得李岩、李侔及易铭的信任。

    方光琛见吴三桂说到韩知礼,就无不称赞说道:“大帅,您莫看这位兄弟年纪小,可深得大**任。又精明能干,在我大秦上下,可谓人人皆知,名声响亮得很啦!”

    吴三桂听了,也景仰不已,说道:“哦!是吗?老弟年轻有为,在下佩服、在下佩服。”

    两人一唱一和,使劲夸着韩知礼,不料韩知礼却不为所动,没有寻常人那种反应。照理讲,这二十郎当年纪,这好话歹话听在耳朵里,多少是有些效果的,哪怕不好意思地谦虚那么一下。

    然而韩知礼只淡淡说道:“两位言重了,在下承担不起。”

    见韩知礼淡定自若,应对沉着,吴三桂这才有些重视起来。他想到刚才和方光琛谈及关于思沅的话题,涉及的内容难免敏感,关乎大秦所谓“嗣子”之争、嫡庶之别。

    吴三桂想到这一层,就暗自责怪方光琛,他心想:这方光琛也太不慎重了,于这种场合讨论大王和思沅的问题,有无端生事、搬弄是非之嫌。要是眼前这年轻人将他俩所说的话,原原本本抑或添油加醋讲给大秦大王,就麻烦了,所以吴三桂重新审视眼前的韩知礼,这会儿对他时不时偷偷朝自己小妾陈圆圆瞟也不甚在意了。

    他以为这韩知礼情窦初开,似乎对漂亮女人有兴趣,所以吴三桂对韩知礼说道:“你们看看,这会儿我们就说些不着边际的事情,把韩老弟给冷落了。罪过罪过,还请老弟不要见怪呀!”

    这韩知礼坐着,给吴三桂一抱拳,道:“哪里哪里!大帅客气了!”

    吴三桂和韩知礼客气数句,却突然笑着问道:“在下想问问:不知小老弟成家没有?”

    方光琛是知道的,赶紧替韩知礼答道:“大帅!夫人!这个在下再清楚不过,还没有成家呢。这韩老弟天天在大王身边,美女如云,何止万千,寻常女子自然是看不上的。”

    吴三桂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哦!原来这样啊!不过老弟年纪也不小了,该考虑考虑了。”

    韩知礼只笑笑,却什么也不说。

    吴三桂见韩知礼始终稳沉低调,心里越发赞赏,突然想到:自己还有个闺女的,名字叫如玉,那是大夫人张氏所生,也十四五岁了。长得是娇艳如花、美丽动人,尤其肌肤粉嫩,白里透红,显得与众不同。曾有人评价比之陈沅亦不输一二。正是吴三桂心头肉、掌上珠,前头有人想让吴三桂将如玉许配给部将胡国柱,这吴三桂没有同意,他还看不上胡国柱。而这如玉则更没有看上,她认为胡国柱一介武夫,性情莽撞没有内涵。

    吴三桂左看右看,觉得韩知礼仪表堂堂,年纪轻轻又“事业有成”,他心血来潮,只一时之间,就有心将这韩知礼招作女婿。

    吴三桂转而面向陈沅,对着陈沅耳朵意味深长悄悄说道:“畹芬,你让人下去把如玉叫来,我自有安排。”

    这陈沅何许人也!自然一下子就领会了吴三桂意思,她叫过身边侍女,耳语了几句,那侍女赶紧跑下去不提。

    吴三桂见侍女跑的不见人影了,就又说道:“想当年在下也是二十来岁成家,眼下长子应熊都十六七岁了,最近这睿亲王还催促应雄到京,说要兑现当年的承诺,把他妹妹和硕恪纯公主,也就是金福格格许配应熊,这……,我一直没有放应熊成行。”

    方光琛见吴三桂说到吴应熊与建宁公主婚姻之事,目光炯炯,面有得意之色,他唯恐吴三桂被多尔衮重新拉过去,急忙说道:“大帅不可,世子这一去,就断难再回来了。”

    吴三桂佯装不解,问道:“哦!这是为何?”

    方光琛道:“世子这一去,名为额驸,实为人质。大帅如战事不利,尚还可保世子无虞,你父子还有相聚之缘。如若大帅功高权重,封王封侯,那清廷岂有放世子与大帅团聚的道理。大帅以为呢?”

    吴三桂想想,觉得方光琛所言有理,他只不过是拿吴应熊来说事,目的其实很明了,他想以此警告方光琛,他吴三桂并不是只有投靠大秦这一条路,自己在大清这边也还很得势的。

    然而方光琛在招抚吴三桂的过程中,在这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却有清醒的认识。他心里虽然从来都看不起吴三桂,认为吴三桂虽然精明,但却总是不识大节、不明大义、不懂大礼,他当时选择离开吴三桂也是这个原因。所以见吴三桂还在心存幻想、迟疑不决,方光琛决定必须和吴三桂摊牌,他以为要达到这样的目的,必须将吴三桂所有的幻想无情地击破。

    于是,方光琛对吴三桂冷冷说道:“大帅,在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吴三桂依旧客客气气,对方光琛说道:“老兄请讲。”

    方光琛道:“大帅,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若说的不对,任凭大帅处置,请大帅细细斟酌才是。”

    吴三桂见他说话啰里啰嗦、顾头顾尾,就不爽说道:“老兄哪里话,但讲无妨。”

    方光琛道:“在下想问大帅几个问题,得罪之处,请大帅海涵。”

    三桂恼怒不过,只喝道:“讲!”

    方光琛道:“这其一嘛!在下想问大帅,这几年时间,大帅及众兄弟移防数省,常年征战,风餐露宿,难得安定。在下想问:大帅准备给这十万将士,将来谋个什么前程和出路?哪里才是他们安身立命之所?”

    吴三桂哪里想到过这十万将士的出路,他不敢想象这些问题,眼下他连自己的出路在哪里都还不清楚,何谈其他,所以吴三桂竟为之语塞。

    方光琛并没有要吴三桂回答的意思,接着又说道:“这第二,大帅手握重兵,专征独断,肖小谄媚之辈,早有微词。大帅不防着别人,人家可要事事防范着大帅您呀!这穿插于大帅军中大小满清将领,就是证明。”

    吴三桂仍然无言以对,方光琛又说道:“咱们大王与大帅,表面上互为敌手,实则为连襟,有朝一日,天下皆知之际,即便多尔衮能容大帅您,那满清朝野财狼之徒,能容得您吗?在下以为,清廷一旦知晓大帅与大王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大帅将百口莫辩,如何能解释得清楚?彼时定是大帅与满清决裂之时。如若大帅此时不义无反顾、早作打算,他日必然于大帅不利。正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纵观过往历史,像这样错失良机、坐以待毙的还少吗?”

    方光琛一席话,让吴三桂听得胆战心惊、汗流浃背,他何尝不明白其中利害,他只是对于大秦如何“招抚”他一事,心里没底。对于自己将来的所谓功名利禄,颇多幻想,颇为看重,所以先前所说,只不过是借清廷之力要价大秦而已。

    方光琛早看在眼里,于是进一步说道:“在下来时,大王托我带有密信一封,在下这就呈与大帅过目。”

    方光琛从怀里贴身处,小心翼翼掏出了易铭的亲笔信,毕恭毕敬递给吴三桂。

    三桂也赶紧离座,双手举着毕恭毕敬接了,然后转身坐了回去,严肃而小心地拆开,掏出里边一页十六开的白纸。

    那上面总共就两百来个字,不用说,就这一张白纸的品质,全天下也无法比肩的,其生产的工艺和水平,也已经达到了空前的高度。

    吴三桂一看,只见易铭直言不讳用硬笔写着如下小子儿:“长伯兄明鉴:兄天下之英雄,如何背负千秋万代之骂名,为满清所驱使?将军以为关外满人,凭其人力军力,足可奴役我泱泱华夏乎?假以时日,我将统帅三军,沿江而下,东南之地,唾手可得。再挥师北伐,荡平天下,清廷何以立足?大敌当前之际,还望将军助我,不得再作犹豫观望。旷世之功勋,将军十万大军,舍我其谁?至于条件,已全权授以方、韩二人,除了大是大非原则问题,什么都可以谈。更何况你我连襟,打断骨头连着筋,本就一家之事,将军难道要错失良机、遗恨千古吗?”

    吴三桂迅速看完,一言不发,递与身旁陈沅,陈沅接了看过,也是一声不响,还给三桂。

    吴三桂又将此信交与郭云龙、吴之茂及马宝三人传阅,三人看过后,那郭云龙开口说道:“大帅,这大秦大王此信可谓不循章法、不落俗套、不讲礼法。而开诚布公、一片赤诚、殷切期待之情却跃然纸上。绝无拐弯抹角、遮遮掩掩、虚与委蛇,大帅不可不察呀!”

    马宝也附和说道:“这李大王说的在理,我马宝佩服!大帅,下决心吧!我马宝跟着您,反了就反了,我看这个主子比现在这个不差。”

    吴之茂也说道:“大帅,弟兄们早就想跟着大帅干点大事,何况这脑袋后面拖着这么一条尾巴,还真让天下人耻笑。就咱们这十万大军,就是反了,也不怕鞑子。”

    吴三桂又看着郭云龙,这人素来能谋善断,他一直较为倚重。

    郭云龙见吴三桂望着,知道要他帮忙拿主意的时候到了,但他可不是马宝和吴之茂,这造反大事,不是闹着玩儿的,对此,他早就想好了。

    于是郭云龙说道:“大帅,我看是不是这样:一则要将各部将领火速传来,一旦商议定了,即刻行事、不得拖延;二则就招抚事宜,与方先生、韩将军二位大人议定了,报与大王同意,照此实行,也是当下紧要;其三:我军有变,陕西、湖北豪格、多铎等部定会有所动作,大帅也要早作安排。”

    吴三桂深以为是,转而向方光琛、韩知礼说道:“两位大人以为如何?”

    方光琛深知涉及如此大事,有诸多细节还得一步步地来,猴急不得。于是说道:“郭将军所言甚是,在下赞同。不知韩老弟以为如何?”

    韩知礼不说话,只点了两下头,算是赞同。

    吴三桂见事情的大方向算是确定了,想到自己还有弟兄等着,就向方光琛、韩知礼道了别,朝大堂赶去。他才出门,如玉在两个丫头陪伴下就来了。

    吴三桂审视着他这位已出落得亭亭玉立、貌美如花的女儿,心里竟有些得意。

    待如玉走近,他一反常态,拉过如玉,悄悄说道:“闺女,为父给你找了个婆家,那小子就在里边,你进去相一相,看能否相得中。”

    这如玉得吴三桂差人传话,说书房来了亲戚,要她去上上茶、打个照面、拜见拜见什么的,谁料竟然是媒婆上门。

    这如玉十四五岁年纪,虽然先前有人来提及过此事,但如玉心高气傲,一般人哪里看得上。

    所以听吴三桂又是为了这事,就想转身退下,她口中娇嗔道:“爹,我才多大呀?你就怕我嫁不出去似的,我不见。”

    吴三桂听罢,立刻就火了,他硬生生地说道:“你连为父的话都不听了吗?今日你必须得见,快去!”

    这如玉虽然贵为三桂长女,但自从陈沅嫁入吴府,自己老妈就彻底失宠了,虽然贵为正室夫人,而实际上就是个摆设。老妈失宠,她这个女儿照样心里压力山大,吴三桂工作太忙,又专宠陈沅,所以对于自己女儿,早就失之关怀。

    这如玉不敢违抗,只好答道:“是!”自然和身后侍女一起,往花厅走去。吴三桂又示意跟着的陈沅,那陈沅会意,赶上前搀着如玉,进了花厅。

    韩知礼和方光琛送了吴三桂出门,本想告辞,与那总管说了,却不料总管大人神神秘秘说道:“二位大人稍安勿躁,大帅还有安排。”

    方光琛不知他要搞什么花样,又不便追问,只好和韩知礼坐了回去,端着茶杯,狠劲喝着。不及片刻,屋外陈沅银铃般的声音就到了,方光琛及韩知礼赶紧站起身,目睹着门外走进来的四五位女子。

    如玉被陈沅搀着,心里砰砰直跳,自从知道屋内有自己的“如意郎君”,这女子情窦初开,如何不慌。

    韩知礼见陈沅领进来的如玉,惶然不知何故,陈沅却径直将身后如玉往韩知礼面前这么一推,口中笑着道:“如玉呀!我来给你引见引见,这位就是韩公子,不!韩大人……。”

    如玉进屋早就瞄了韩知礼一眼,知道定是他无疑,她见韩知礼白面小生,长得英俊,又温文尔雅一般,自然比胡国柱强过百倍。如玉只一瞬间就有意。

    韩知礼这边也差不多一个意思,看见如玉眉清目秀、娇小可爱很好看,让韩知礼心里砰砰跳,他火辣辣的眼神也瞟过去,两个对视一瞬间,却已彼此心生爱恋,一见而钟情。

    这如玉早涨红着脸,将头低得更深,不敢再看韩知礼。

    韩知礼亦是举止失措,只将眼神毫不吝惜地直勾勾盯着如玉。

    陈沅过来人,男女情愫,她有深刻体会。见了这二人如此反应,心里明白,这两个有戏。于是,她就有意安排如玉,给韩知礼重新上茶。

    那如玉心慌慌、手颤颤端着,走到韩知礼跟前,双手递过去。韩知礼慌忙去接,这边手还没有到,那边如玉却慌乱间放了手,以致双方并没有办好交接。那茶杯直掉在地上,摔了个“天女散花”,茶水四溅。

    本来这摔了就摔了吧,一个茶杯算得了什么,吴三桂土豪一般又不是损失不起。妙就妙在这二人同时弯腰去拾取,却不料慌乱之间,两人的头生生地碰在了一起,连旁边人都替他两个觉得疼。

    那韩知礼更加心慌意乱,顾不得自己疼,却去一把扶着如玉,刚握着对方臂膀,赶紧又缩回双手,尴尬之余,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如玉本能地躲着韩知礼,却被他扶着直起身子,一时又气又笑,更不胜娇羞。鉴于众目睽睽,她只好转过身,捂着红红小脸儿。

    二人行为,不禁让方光琛、陈沅呵呵一笑。花厅里总管、丫鬟等,也会心笑出声来,就连在门外侍立的七八个随从,也都艳羡偷笑不止。方光琛见了,知道就凭眼下两人意思,这辈子恐怕都断难分开了。

    这边吴三桂出了门来,急急赶往大堂议事厅,那里众将正等得心急火燎,见吴三桂一行回来,忙围上前去。

    吴三桂委托郭云龙当众宣布探子密信及易铭书信,众人听过后,原来尚心存犹豫的也都改变了看法和立场,认为这不就是像走亲戚那么简单罢了,打了这些日子的仗,原来打来打去是打的一家人啊!

    吴三桂示意众将稍安勿躁,每当他要说话,众将是不敢交头接耳、嘻嘻哈哈不当回事的。相反,他们会身板挺得笔直笔直,嘴巴会闭得严丝合缝,一个字也不敢蹦出来。这么些年来,他们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吴三桂看了一遍堂上众人,说道:“各位弟兄,想必都在揣测我吴三桂的想法,这些年承蒙大家看得起,众弟兄抬爱,我吴三桂在此谢过。”

    他俯身向众人弯腰深深鞠了一躬,那些人那里见过吴三桂如此的客气过。见他如此,佯装吓坏了,赶忙将他扶住,一个劲的谦虚,不住的陪着不是,好像这样牺牲了尊严才能挽回大帅的颜面。

    吴三桂内心在笑了,他想:还是这帮哥们够意思,这些年来老子说东他们不敢往西,说行没有人敢言否,就投大清,当年也还不是义无反顾的投降了。

    只是吴三桂看着看着,对于众人脑袋后面拖着的辫子,却越看越不顺眼、越看越觉得不自在。

    他抽出身后墙上挂着的宝剑,众将正费解间,只见吴三桂伸手从脑后抓过那条黑黝黝的辫子,“哧”一声,当即割为两段,众将见状,大为惊恐。

    或许现在的人留个什么发型,比方锅铲头、飞机头、莫西干、胭脂鱼、马尾辫以及其他叫不出名堂的杂七杂八的头式,中分乱分、染黄染红,那都是个人爱好和自由。旁人虽然看着别扭、感觉不爽,你也只得忍受。而当时是个什么情况呢?当时人男女都长发,男人梳辫,女人挽髻,头式颇多规定及限制,甚至下薙发令,强行剃发,所以有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的说法。

    而吴三桂此举,不正是明目张胆要背叛清廷么!吴三桂其他本事不说,他在反水这件事上,可从来都是当断立断,颇有心得的。

    有紧跟意识的几个将领,看见吴三桂如此举动,正要效仿,还是郭云龙冷静沉着有见识。他赶紧出面制止,对一干人说道:“各位,且慢!”

    众将转而注视着他,郭云龙又说:“各位将军,既然大帅决心已下,我等当义无反顾跟随大帅,反了就反了。当今之际,我们有众十万、兵强马壮,放眼天下,谁奈我何?”

    众将听他鼓动,皆起哄说:“好!”

    吴三桂也点头表示赞许,郭云龙得意洋洋,又道:“眼下情势未明,我们还不能剪了这条马尾辫子,以免清廷察觉。当务之急,在下以为,应当机立断做三件事。”

    吴三桂追问:“哪三件事?先生请讲。”

    郭云龙答道:“其一,设置关卡,封锁消息,在我军所辖之地,为了掌控形势,应当立即清除满人,诛杀异己,迅速稳定形势。就是不杀,该抓的都要抓起来,以免走漏消息。”

    吴三桂说道:“好!就这样办,先生请再说。”

    郭云龙又说道:“其二,除了加紧与大秦使臣谈判“招抚”之事,还得飞报大秦我军意图,让大秦派遣川中精锐,即刻东进,与我合军一处,防御北方豪格及南方多铎等。同时尽快准备向大秦派出使团,求得大秦援助,更面见大王,商议合军一处后诸事。如有可能,委以大帅或为鄂、陕之主,或封赠个什么名头也好,比如封个候?或封个王?这个也紧要。还得准备厚礼,恭祝秦王大婚之喜,也算是我等后家的陪嫁。”

    吴三桂听到此处,眉飞色舞,心花怒放,连连说道:“好好好!我也算是娘家人。至于封赏一事,这个这个,各位弟兄,并非我吴三桂贪恋虚名,这样无非也是为弟兄们谋一个好的前程。”

    众皆心花怒放,说:“是!”

    郭云龙接着说道:“其三,各军收缩防守,坚守不出,整军备战,静观其变。如清军得到消息来攻,不妨一战,战事有利则趁胜追击,扩大战果,增加与大秦谈判筹码。不利则且战且退,步步为营,保证不失。必要时放弃陕西一线,向南靠拢,如清军不进,我军可适时而动,进退自如,主动在我。不知大帅和各位将军以为如何。”

    吴三桂遍视诸将,见都深以为是的样子,一时心情大好,甚为欣慰,更加坚定了他的反叛决心。

    吴三桂就说道:“各位弟兄,郭先生意思,你们以为如何?”

    吴之茂抱拳朝吴三桂一揖,大声道:“大帅,卑职愿听大帅号令,只是我们表面上还要不动声色,大帅要提防陕西关内清军,数量也有好几十万。这关内清军由豪格统领,这家伙也不好对付,如果走漏消息,谨防他们翻脸不认人。”

    吴三桂深以为是,道:“吴将军言之有理,我也担心这个。”他又征求其他人意见,有哪个敢说不同意的。

    如是几天,吴三桂着郭云龙、马宝、吴之茂、吴应熊组成谈判小组,和方光琛、韩知礼加紧谈判。经过三番五次交涉,双方虽然还有较大分歧,但大方向倒是确定了。至于具体条款,因为事关重大,方光琛、韩知礼不敢私自作主,于是一日数次加急密电报易铭、李千秋,这二人召集赵龙甲、朱信、秦任,逐一研判回复。双方据理力争,又互相妥协,不到十天,基本达成了一致,其具体方式与李过、高一功等相差无几。

    易铭同意吴三桂担任陕西、湖北两省大同宗总长、督师、省长,允其独揽两省宗、政、军大权,方光琛摇身一变,成为湖北宗、政、军副手,郭云龙为陕西宗、政、军副职。

    并决定抽调西川卫好才、褚正烈带兵三万入汉中,吴能奇、王定国三万进驻宜昌,将吴三桂所部十万与这卫好才、褚正烈大军混编。分别由胡守亮、李本深、卫好才、王屏藩为各军统领,褚正烈、杨坤等为副。

    虽然陕西只控制了汉中、安康一带,秦岭以北还都在豪格手里,同时武汉及以南也在多铎控制之下,所以吴三桂这两省之长,多少有些名不符实。但三桂清楚,照此下去,两省之地,终归是要归于大秦的。

    至于对吴三桂军事援助,易铭、李千秋命令在重庆钱虎乙、孙象丙,将众多武器装备,装船即刻起运,在宜昌设立办事机构,专司接收调配等事宜。

    大秦经此一变,力量空前壮大。清廷多尔衮得知局势有变,气急败坏之余,更加收缩陕西、两湖防务,坚壁清野,只守不出,更不敢来攻。

    他气急之余,就寻思报复,命令手下,将北京郊外吴襄坟茔直掀了个底朝天。又拖出吴襄溃烂尸首,鞭尸三百,仍旧不解恨,后来挫骨扬灰、化为灰烬。最后终于冷静下来,却又派出使臣西南求和,不料走到半路,被吴三桂截去,一行数十人,未作请示,便私自杀得一个不留。

    易铭、李千秋因此去电,对于吴三桂未经请示,截杀清使,痛斥一番。鉴于三桂当前独当一面,正是用人之际,所以未作更多惩处。对于吴三桂祖坟被挖、父尸被辱,易铭、李千秋电文中极尽安抚劝慰。吴三桂披麻戴孝,全军缟素,闹腾完了,指挥他十万之众,四处出击。在大秦援军支援下,那湖北陕西清军,被他连连击败,丧尸数万,至此,吴三桂方才解恨。

    吴三桂还照郭云龙意思,组成使团前往遵义,他令郭云龙、王绪、吴应熊三人立作准备南行,考虑到他那连襟可是诗词歌赋无一不精、无一不通的,所以三桂精挑细选了随行人员。他遍收所辖之地,找了几个饱学之士。他这样做,无非是投其所好、唱和一番,也不希望让人家把他吴三桂看扁了。

    吴三桂临行又唤来吴应熊,对他说道:“应熊吾儿,你知道为父为什么派你去吗?”

    吴应熊莫衷一是,尴尬赔笑,回答道:“孩儿愚钝,请父亲示下。”

    吴三桂轻叹一声,说道:“事关重大,你就不要再想那个什么建宁公主了,为父派你南行,是想以你作为人质,向大王表示我的诚意。你这一去,身系我军安危,一定要谨慎行事、处处小心,不辜负为父的一片苦心,你明白么?”

    吴应熊跪倒在地,呜咽说道:“父亲大人请放心,孩儿明白。”吴三桂说道:“明白就好!”

    吴应熊随即跟着韩知礼和那些侍卫,带着吴三桂使团启程到遵,因陈沅想念思沅日盛,竟要随使团西南一行。对于陈沅任性之举,吴三桂舍不得,就一再不允。但陈沅决心已定、去意坚决,吴三桂本想斥责一番,转念一想,脾气终归没有发。鉴于他这小妾而今贵为大秦大王的大姨子,成了“皇亲国戚”,信心爆棚、脾气见长。对于他吴三桂本人及正牌的夫人,不似先前那样低声下气,让吴三桂觉得再也惹之不起。

    郭云龙及时劝导吴三桂,说夫人这么一去,又不是生离死别,人家去串门走亲戚,天理人情,不好横加阻拦。何况去去就来,顺带联络一下感情,有何不可?同时西去见了大王,公关一番,对自己也好处多多。

    吴三桂想了想,虽然还是舍不得,怕自己部下说自己婆婆妈妈、儿女情长,就允了。这陈沅自然将吴应麟一并带上,前往大秦,自是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