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断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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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断歧路第一章石破天惊(第三节)

    mon aug 22 09:51:55 cst 2016

    第三节:昔日旧乡逢斯人,他年遭遇可料定。

    这个现在只能称为“村子”的集镇,看上去确实只有几十户人家,由于建筑杂乱无章又破烂低矮,所以这谷地看上去竟显得要比易铭那时宽敞不少。两旁的山脉,树木浓密,中间则是大片开垦了的耕地。

    李千秋在后面不断叮嘱易铭,说一会儿可能有些稀奇古怪的事,要易铭多看少说,以免麻烦。易铭深知,前路未卜,充满变数,何况到现在为止,易铭对于发生之事还不很确信。所以他连连称是,牢牢记住了李千秋的话,决定看看又会有什么古怪的事情发生。

    夕阳西下,隐藏在一片淡积云里,那片云色彩红艳、绚丽多变。易铭知道,这接下来几天照样是晴空万里的天气。想到这孙子拖着他来了这么一趟时空旅行,却回到了1648年的6月,他就忍不住要抱怨,他心里想:这孙子应当在月份上作点调整多好?比如回到1648年的阳春三月,春光明媚、万木复苏、花团锦簇、气候宜人。抑或金秋十月也行呀,比起这热死人的季节不好上百倍吗?在这烈日炎炎的盛夏里,这鬼天气让易铭感觉走起路来,那一身行头贴在皮肤上,实在热得让他受不了。他就想:这古人就是啰嗦,其实穿着这一身什么活儿都干不了,何况也真不好看。

    沿小路走了一段,易铭就更加确定李千秋所言非虚,远处山形地势,的确是熟悉的摸样。这东边和西边是两列南高北低的山脉,中间是低丘和坝子,更似一个谷地,小河自南向北蜿蜒流过,正是自己家乡无疑。走着走着,意识到身处的位置在他那个时代应该有几户人家的,并且公路就在不远处。再到前面应该是易铭读过的学校,但眼下是一片长得绿油油的稻子,又走近了些后,易铭看见稀稀拉拉分布着几十处木瓦房和茅草房,有几栋房子的墙身是粘土夯筑的。

    茅草粘土房易铭可并不陌生,他小时候老家都还有不少这样的土墙房子。他再次看了看前方,这集镇确实不成样子,连街道的雏形都未能呈现。至于他那时候的医院、政府、邮局、学校、农贸市场等,则样样难寻踪迹。易铭想到几百年后,这镇上熙熙攘攘地生活着两三千号人,不由得感慨万分。

    到了原本应是最为繁华的那一段地界,易铭就看见了几十步外站立着十几个奇形怪状的男子,又仔细一个个看了,却让他真正感觉恍若隔世。因为在易铭眼里,这些男子的着装只在电影或电视里出现过。这十几个人的头发跟从来没有剪过似的,由于太长,所以挽在头顶,打了一个“结”。这些人均不修边幅,胡子拉碴,以至于看上去显得邋里邋遢的。他们均穿着一身交领的上衣,下摆过膝,倒还整齐划一。易铭再次看了,心里替他们感慨:就这样的装束要是干起农活来,恐怕是很费事的。易铭反观自己的着装,再看了看那些人的衣着,发现那些人衣着的面料也不是怎么好,好像是土布,成色又大多偏旧。在这夏季里,易铭完全可以想象,像他们这样穿得太多太紧,如果不爱洗澡的话,身上肯定会酸臭无比。想到这里,易铭不禁为他们感到一阵的头皮发麻。

    但易铭注意到这些人并不像是普通的农民,因为他们每人背上都背着一杆步枪,那步枪活像战争电影上的“三八大盖”或“汉阳造”,腰间也别有一把刀,易铭惶惑不已,心里头在嘀咕:看来这李千秋哄我,这明代会有步枪吗?

    他只想想,却一言不发,随着李千秋身后,两个朝这些人走了过去。

    看到李千秋和易铭二人走近了,这十几人忽然整齐跪下,两手合偮,高声朗道:“小的参见主公、军师大人!”然后双手伏地,头也触及地面,算是给两人叩头。

    然而这群人说的都是些北方口音,这让易铭想不穿、猜不透,更摸不着头脑。

    话说完,十几人却犹自跪着纹丝不动,李千秋大大咧咧地说道:“都起来吧!”那些人听罢乖乖站起身,然后毕恭毕敬站在了两边。

    李千秋看见易铭在那儿呆呆发愣,好像弄不懂眼前发生的事,就又吩咐那些人说道:“你们好久没有见过主公,去给主公再磕个头吧!”易铭惊异看见,这些家伙围过来扑通跪在他面前,异口同声说道:“小的拜见主公。”

    易铭困惑不已,不知如何是好,感觉这一切像是在演戏,他心里想:怎么这会儿自己就成了他们的主公了?他对于这种只在古代才有的称谓,现在安在自己身上,显得不伦不类、异古稀奇,觉得很是搞笑。

    易铭想了想顿时醒悟过来,李千秋自个儿下山原来是作了安排的,这些人明显是他吩咐了在这里列队迎接他俩,易铭万万想不到:自己初来乍到,竟会得到如此的礼遇。他不禁又看看这些人,但见他们对自己和李千秋无比敬重,头都低着不敢抬。他觉得奇怪:这些人为什么称呼自己为“主公?”易铭不胜惶惑,他觉得事情有些蹊跷,这些人好像见过他并且都认识他很久一般,这种感觉更让他惊讶不已。

    李千秋见易铭失态,迟迟不说话,就“嗯!”地低哼了一声。易铭瞬间反应过来,慌不迭地一个个地扶起,口里连声说道:“请起!请起!”

    李千秋又轻轻咳了一声,只这一声易铭就懂了,知道这上司不能在下属面前太过于客气,于是,易铭对还跪着的人也不再扶了,他学着电视里的主子对奴才那般态度,懒洋洋地说道:“都起来吧!”果然这余下的都答了一声:“是!”赶忙站起来,自觉地恭立在他两人身旁。

    其中一人拿出挎在腰间的牛角号角,堵在两片嘴唇间,腮帮子随即鼓得老高老高,这厮死命吹着气儿,呜呜呜地吹了几响。不一会儿,村子里又跑出约三四十人来,身上同样毫无例外都背着枪,全都欢天喜地的样子。当然,每个人都跑过来给他俩磕了头,对他们恭惧万分,这感觉让易铭内心特别爽快,让他感觉这当主子的就是不同凡响。

    这帮人带着李千秋和易铭往寨子里走,易铭神情恍惚,飘飘然被他们簇拥着,到了村子里盖得最“宏大”的那栋瓦屋前,进了堂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堂屋正中的神龛和祖先神位,那上面张贴有“天地君亲师”及历代祖师牌位,见右首最边上写着“清河郡……”的字样,易铭知道这家人多半姓张,问了身边人,果然如此。易铭见有些是繁体字,写了不少时间了,这书写的虽然有三分颜真卿风格,而功力火候,却还差的太远。

    易铭就这样东瞧瞧、西看看,李千秋后面拉他袖子,指着堂屋正中唯一的一张椅子,说道:“主公,您请上座。”

    易铭遵照李千秋的意图,走了上前,刚一坐下,感觉这椅子方正平直,以至于自个儿下盘一点也不舒服。他只好将就着坐下,见面前还有一张茶几,上边早有一杯冲泡好了的茶。

    屋里屋外很快就挤满了人,李千秋坐了易铭右边下首,左边坐了一个年纪比李千秋稍小几岁的男子。易铭见他正襟危坐,目光炯炯、神采奕奕、美髯飘飘、气度爆表。这使得易铭以为:这人坐在李千秋对面,自然和李千秋地位应该悬殊不大。只是易铭见这两人面前,都只摆放了一条高脚板凳,看样子也是临时找来的,比不上自己这个讲究。

    他见这二人与自己相比,地位悬殊,易铭暗暗想:难道这两个是我的诸葛不亮、关羽云长?

    易铭看罢这两人,又看了看屋内众人,见除了他们三个,其他人就要不公平得多了,因为剩下的人全都站着,连把可以坐着的椅子都没有。这密密麻麻众人,等着他三人坐了下来,也不敢擅自扭动,好不容易都抬起头,那眼光都充满敬意,活像瞻仰老祖宗一样傻傻地看着他们,好久,也没有人敢说话。

    易铭见这些人大气不敢出,一个个诚惶诚恐的样子,他出神地想着:看样子我真就是他们的主公。至于这个什么主公,易铭看过三国,那里面曹操和刘备都被人称为主公,孙权也是。眼下这帮家伙也称自己为主公,难道这里是自己的地盘,放眼天下,我还是一方诸侯?

    易铭正迷惑不已,李千秋站起身,走到中间,然后他双膝一跪,屋子里近几十号子人和那大门外的,就都学着李千秋样子,齐刷刷地冲易铭全部跪下了。左边那中年人亦不能免,也赶紧走到李千秋跪下的地方,和李千秋并排跪了。一干人等,又像刚才一样,齐声喊道:“属下参见主公!”

    易铭虽然不再感觉意外,但也被这阵仗吓着了,心里一阵慌乱,他努力让自己怦动不安的心平静下来,随后试着用客气而温和的语气说道:“大家请起来,不要客气。”

    众人听了,又整齐地说道:“谢主公。”语毕,起身又都分两边站立。只有李千秋和那中年男子回到原来座位,又不紧不慢坐了下来。

    易铭见这李千秋都得给自己跪下磕头,他心里就有些得意,随后想到:你这孙孙如此高深莫测的厉害人物,也给我磕头,看来我这个主公定然来头不小哇!

    易铭对他们一直都称李千秋为军师感到不解,他心里又自然想到:这恐怕是支军队,自己好比刘备,这个李千秋就是诸葛亮般的人物。是那种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角色。不过易铭以为:诸葛亮厉害,鲁迅曾说:“与显刘备之长厚近似伪,状诸葛亮多智而近妖。”他想到李千秋不择手段将自己骗来,所作所为,莫不是设了套路、划了框框让自己钻,一点也不正大光明。不过与诸葛亮比起来,这个李千秋似乎要逊色了点……。

    易铭胡思乱想一气,又朝众人看,发现大多都是些精壮汉子,背着枪、佩着刀,身材长大彪悍、孔武有力,只是感觉一个个都傻乎乎的。

    易铭正在失望怎么都是些大老爷们的时候,屋外人群就喧闹起来,门口早有人嚷道:“让开、让开,小姐来了,小姐来了……。”

    易铭朝门口眺望,见人群之中,缓缓挤进来四五个女子。易铭迅速看了一遍,见她们穿着复杂混乱,有点像电影里的古装女演员。易铭对着几个女子面容看了看,感觉都不美,这让他颇感失望。

    为首的女子脸颊消瘦,她身材麻杆似的纤瘦,一副病怏怏的样子,长得不甚好看,皮肤也不怎么好。尤其脸上雀斑严重,要是谁敢亲她,感觉会无从下口。只是一双眼睛大而灵动,易铭知道,这种人往往聪明且有些鬼精灵。这女子衣着华丽,照样是明代穿着,头式挽着高髻,易铭其实不懂得这种发式称作什么,后来人家讲了他才知道的,其实这称作高髻插步摇,太过纷繁复杂。她两耳各佩戴一个耳坠,泛着温润的蓝光,肯定是上好的宝石。易铭看得出来,这女子可能是位大千金,要比其它几个尊贵不少。

    他这样出神遐想的时候,只见那女子上来就给易铭行了个万福礼,这种礼节易铭也是后来才懂得的。易铭不知该如何应对,正在此时,却听见那女子嘴里冒出了一句:“小妹见过兄长!”易铭惊讶万分,眼珠子瞪得差点掉出来。他认为这女子简直是在开国际玩笑,因为自己显然并不认识这丑女,而她居然一开腔就叫自己为“兄长”。其实易铭妹妹倒是有一个,只是比眼前这位女子富态且好看多了。

    易铭很奇怪这陌生女子怎么管自己叫“兄长”,所以转身看着李千秋,李千秋一脸的鬼笑,却坐那儿什么也不说。易铭无比惊奇,这回到几百年前第一天,好多的事情还没有弄明白,就又莫名其妙地有了个妹妹。他看见这女子意味深长地望着自己,不知怎样应付,就慌慌地说了声:“好!”犹豫着要不要让这些粗汉给她找个地方坐下,那女子却又说话了,易铭听她说道:“兄长,莫要怪罪,你刚回来,先安心休息,小妹就不打扰兄长了。”一句话说完,不等易铭说话,这女子就又施礼告退,带着这几个丫鬟一般的女子,门外转身退下了。

    几个女子走后,屋内一度嘈杂的声音安静下来,百十双眼睛都盯着易铭看,易铭无法料到他们下一步又要玩什么花招,所以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正在此时,易铭惊讶地发现:人群中居然有人从怀里掏出卷烟,左右递了点上,你一颗我一颗地吸着。易铭心里纳闷,心想:这李千秋不是瞎扯淡吗?明代怎么会有卷烟?

    易铭又好奇地观察一会儿,发现这烟卷却没有过滤嘴,看来卷烟工业还很粗放和原始。

    他哑然失笑,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底下有人巴结讨好,自然递上来一颗。易铭其实烟瘾早就犯了,于是赶紧把那纸烟接过来,又对着呈过来的烛火,猛地吸了好几口,吐了两个烟圈圈,焦油尼古丁顿时发挥作用,让易铭觉得神清气爽。

    底下众人,因见易铭深谙此道,于是都憨厚地笑笑,易铭被他们彻底逗乐了,也陪着笑,一时气氛竟轻松起来。早有人又送上两包,烟壳子却似乎是油纸,易铭接过来,往身上乱揣,却找不到口袋,就只好搁在面前茶几上。屋内人人都叼着烟,那李千秋也不例外,一会儿便烟雾缭绕,有几个实在呛的受不了,就赶紧跑到了屋外。

    李千秋烟瘾过足,此时站了起来,说道:“你们拿人去,看看饭熟没有?叫他们快点摆上来,主公都饿了。”人群中有人答“是!”随后就挤出去两个小伙子。

    李千秋又对着这屋内众人说道:“主公经历非凡,几年下来,竟然有些失忆,见了大家伙,好像不认得似的。我看主公实在疲惫,让主公今天吃过晚饭好好休息休息。”说完又面向惴惴不安的易铭说:“主公,这些都是你的属下,他们都好几年没有见到您了,我给主公介绍一下,看您还记不记得。”

    李千秋指着左排为首的那一位,那人站起来拱手说道:“属下赵龙甲见过主公。”易铭只好按照李千秋的思路,很自然地配合说道:“他我认得,只是不知道……。”话音未完,李千秋插话道:“他是在下的弟子,眼下是主公帐下的督师,军中都称为赵督师,是你的军事统领。”

    易铭听了,感觉这个官儿大,就不禁多看了赵龙甲几眼,心里暗自赞赏此人气度,尤其那双炯炯夺人心目的眼睛让易铭过目不忘。只见他身材高大,五十出头的样子,头上戴了四方平定巾,穿着华丽的宽袖大袍。

    易铭很友好地冲这位赵督师笑了笑,而赵龙甲见过易铭后,却怯怯地回避着他的目光,退了两步回去,复又坐下了。

    介绍完赵龙甲,李千秋朝人群中招呼,就唤上两人,这两个跪了起身,易铭一见,面前站着的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那高大偏胖的一人按现在的尺码,恐怕足有一米九,身材魁伟,膀大腰圆,皮肤黝黑,器宇轩昂。他国字脸,络腮胡,目光凶悍,但又透着几分憨厚朴实。易铭心想:这位是个猛张飞、黑李逵一类的,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勇猛无敌、心里没有花花肠子的人物。

    李千秋一旁介绍说道:“这厮人都叫他蛮牛,本名杨明义,是主公身边使唤的侍卫。”易铭听了,又看看这位供他身边使唤的人。由于杨明义脸黑,胡子如同钢刷子,在脸上一根根耸立着,头发浓密且长长的,挽在头上,蓬松如一堆稻草,易铭看来看去看不出来具体年龄,就估计大概二十几岁吧。他心想着:还不错,自个儿还有保镖,看来这个主公还真是个人物。易铭知道,这种人往往是很单纯可爱的,心里没得藏头,有什么就说什么,所以易铭竟有些喜欢。

    李千秋又指着那瘦个儿的说道:“这个叫韩知礼,绰号“草上飞”,曾经一天一夜,跑了两百多里地传递消息,主公叫他韩三就行了,也是主公帐下的亲随。人很机智,言语讨巧,大家都喜欢他,主公有何吩咐,只管叫他。”易铭又仔细看了看这个韩知礼,见他年龄不大,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脸色白皙,有点帅气,透着一股子聪明劲,只是身材模样竟似还没有长开。

    除了这三个,李千秋对余下的人并不一一介绍,易铭看得出来,这其他的人地位可能要低一些,或许就是些普通士兵。易铭看了看,先前迎接他俩的那些兵士,此刻已经自觉地分成两排站在屋内屋外。

    易铭好奇地问道:“军师,还有其他人吗?咱们就这么些兵马?”李千秋赶紧答道:“不不不,主公的兵马还多着呢……!”

    易铭听了李千秋这话,心里还真放了点心,不然,就凭这屋里屋外几十百来号子人,莫说扯旗造反割据一方,恐怕上了战场,一个冲锋就全军覆没了。

    李千秋接着给易铭说道:“主公,他们都驻守各地,咱们这些人只是专程来此,迎候主公回遵义的……。”

    在李千秋介绍下,易铭知道还有其他的将领,他们正在遵义等候他这个主公会面。这些未曾谋面的重要将领分别是钱虎乙、孙象丙、李马丁、周文秀、吴能奇、郑可望、王定国、冯德清、陈步明、褚正烈、卫好才、蒋赤信、沈实根,他们总共有十几支人马,除此之外,还有朱信、秦任、尤华、许铎等等文人。

    众人又都坐下,李千秋见不再喧哗,对易铭又说道:“他们久不见主公,望主公不要见怪。”易铭点点头,现实要求他少讲话。

    这时有三三两两的兵士鱼贯而入,端上了酒菜,都是些猪牛羊肉什么的,易铭见了,感觉还算丰盛。外面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屋子里全点上了红蜡烛照明。即便如此,易铭还是不满灯光昏暗,于是心里抱怨,暗道:电器时代多好,这黑灯瞎火的。

    屋子里易铭、李千秋、赵龙甲三个吃着,易铭自己面前摆了满满一桌,还有些农家蔬菜。易铭看了看除李千秋和赵龙甲外,就要不公平多了,其他人在那儿站着吃,连一条板凳都没有,看来,这做主子确实处处高人一等。

    他这会儿也实感腹中空空饿得慌,旁边蛮牛和韩三不离左右地给他添饭夹菜。他象征喝了两杯酒,见众人也不敢来劝,就将杯子放在一边,不再喝了。菜虽然很简单,那厨师手艺也凑合,只是数量丰盛。易铭狼吞虎咽干了五六碗,吃了个全饱。

    李千秋也草草吃完,对着众人说道:“主公累了,大家赶快吃过,莫要耽搁主公歇息。”

    那些人怯生生看了李千秋一眼,不管吃没吃完,急匆匆、乱哄哄放下碗筷就一齐拥了出去,见这些人对李千秋如此的敬畏,易铭心里诧异:这李千秋好大的威信。

    第四节:人生若只如初见,此去经年梦亦幻。

    没用多久,众人散去,赵龙甲也告辞离开了。屋内只易铭与李千秋二人,李千秋带着易铭到了厢房,推开房门,对易铭说道:“主公,今晚你就睡这里,累了就早一点休息。”一进屋,易铭见里面陈设简单,就一床一柜,有几条木板凳,连个供人端坐的椅子都没有。好在床上还有一具蚊帐,易铭失望之极,心里就感觉他这个主公生活的条件其实并不好。他正准备张口问些什么,李千秋右手一挥,说道:“好了,休息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可不像是属下的做派)易铭感觉奇怪,这李千秋为何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对自己态度不一样,他就说道:“我想问……。”

    话没有说完,李千秋却已走向门外,易铭本还想要问点什么的,见状就只好把张着的嘴又生生的闭上了。

    李千秋站在门口外面,说道:“我也要休息了。”一语说罢,又大声向外喊道:“春兰、夏荷、秋菊、冬梅”,像是在叫一些人。而外面的人不知何时赶过来的,听到召唤,脆生生地都答应了一声,就进了易铭屋子里。易铭见走进来的四个姑娘,年纪都差不多十七八岁样子,仔细看了看,感觉就是先前的那几个,但那个为首的女子却没有来。

    看见这几个丑不拉几的,易铭不禁大失所望。李千秋努努嘴指指易铭,狠劲盯了这几个头也不敢抬的女子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原来这几个是安排来帮易铭洗漱并服侍他就寝的,她们给他洗了脚,又伺候他脱那一身行头,易铭赶忙制止道:“我来,我来,我自己来。”

    但这几个却不容易铭不许,直将他脱得只剩一条内裤,易铭不习惯,在这些姑娘面前显得极不自在,感觉脸上一阵阵地发烫。

    易铭却发现,眼前这些女孩子居然熟视无睹,只顾忙活着服侍他。换了一身衣裤后,几个女孩子一个铺床弄枕,一个蹲着挽袖搓脚,一个忙着捶肩擂背,另一个拿着一件马尾般的什么东西满屋驱赶蚊子。

    易铭见她们专心致志不苟言笑,只顾自己忙着,且好像对他敬畏不已、大气儿也不敢出的样子。他脑子里顿时闪现出一个坏主意,趁那个赶蚊子的女孩从他面前刚过去,他就明目张胆地捏了她肥肥的屁股一把。那女孩子笑了笑,脸红红的,但不说话,其他几个见了也跟着微微笑笑。

    正在此时,木门吱呀一声响过,却又进来一个女孩儿,顿时让易铭眼前一亮。易铭见她身材不高,却显得匀称苗条,眉清目秀,眼睛大大,鼻子秀气,嘴小但感觉极有韵味,易铭觉得她姿色不俗。但见她头发长得好,又密又长,在烛火映照下发着亮光,那茂密的头发在头上挽了个三髻丫。她着一身淡绿色的细褶长裙,动如水纹,装束自然得体,显得十分可爱。这女子长相身法,正是易铭喜欢的类型。她手里里捧着一些衣物,一边放下,就给易铭行了个万福礼,随后轻言细语说道:“主公,小姐让送过来的,请主公明早换上。”

    易铭应了一声,却诧异这女孩的口音,居然和自己一样的黔北方言。那女孩说完站在一边,既不说话也不敢走,易铭想弄清楚藏在这女孩身上的谜团和疑问,就让她过来,那女孩有些犹豫,但还是向前两步走了过来。

    其他几个此时早收拾妥当,可能以为易铭对那女孩有所意思,便一个个使着眼神,很快知趣退了出去,只留下那姑娘傻站在那里。

    其实易铭心里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他只是想找这女孩说说话,这一天的经历实在离奇,他想从这姑娘那里了解一些实情。

    那女孩一直不安地揉搓着两只小手,在易铭面前表现得很紧张。易铭想了想还是不知道该从何问起,那女孩却先说道:“主公歇息吧!奴家服侍主公。”说着走到床边,熟练地将薄被掀开,示意易铭休息,然后细声细气又说道:“主公,好了,奴婢要告退了。”然后就微蹲下行了礼,看样子就要走。

    易铭哪能就这样让她走了,所以赶紧说道:“等等,你留下来陪陪我好不好?”那女孩听罢,瞬间羞涩不已,脸色涨得通红,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这样一来,却把易铭看傻了,易铭感觉自己所有的女友,都不及这女孩儿漂亮,就是那个叫安娜的女孩子年轻时侯,恐怕也要差她差得得很远。他想到:要是自己女朋友这等模样,妈妈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子。

    安娜是易铭的现女友,年纪大过易铭不少,只不过易铭与安娜之间,似乎逢场作戏,两个黏糊在一起并不久,恐怕都是彼此过客,就此将就着在一起,权宜之计而已。

    见那女孩子此时此刻娇媚万分,易铭心里就有些莫名的冲动,但也就是转瞬间,易铭强迫自己压制住那种不好的欲念。他心里想到:这样清纯无邪的女孩子,我也要尊重人家才是,何况人家左一个主公右一个主公的叫自己,可不能让人家把自己小看了。

    易铭正想着,突然吃惊地发现,那姑娘却开始艰难地脱她本来就不多的衣裳。易铭知道,这女孩一定是误会了,她以为易铭留她下来,就是别有用心不怀好意。

    果然,易铭被她的举动吓坏了,“不不不!”易铭赶紧说道:“小妹妹,我不是那种意思,真的。”

    听着易铭不住地解释,只见女孩儿原本就艰难脱着衣服的手就停下了,眼里却透着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失望。她犹豫一会,然后说道:“是!”就行礼又要走似的。

    皓月当空,一丝微风透过敞开的木窗吹拂进来,易铭也还是感觉热的慌。不知是天热还是因为紧张,易铭感觉背心都叫汗水湿透了。

    他可不想这女孩走掉,走过去就想留她下来,不经意间抬一下手,却不料一下子就搭在了女孩子的肩膀上。那女孩明显缺乏这方面的经验和准备,于是脸红得更加厉害,浑身颤抖不已,站也站不稳了。

    易铭慌忙把手抽回来,尴尬地一屁股坐在床边,竟有些心猿意马、想入非非。他这方面可不是懵懂小生,他那些女友多聪明妖艳的角色,易铭应付起来也游刃有余,只是让易铭奇怪,缘何今日看到这女孩,自己表现的如此的下作,他真就想不明白了。

    易铭只好说道:“妹妹,我只是想让你留下来陪我说说话,真没有别的意思。”那女孩眼光躲躲闪闪地看易铭,见他话倒是这么说,可眼睛就一直没有离开过自己。于是那女孩更不能自持般的忸怩不已,好不容易才平静一些,半天又答应说了一声:“是!”

    易铭接着问道:“妹妹,我问问你,李千秋他们叫我主公,你也叫我主公,你们怎么称呼我叫主公?这是怎么回事?”

    女孩想了想,怯怯地回答道:“主公是义军之主,也是奴家的主子,奴家一切都是主公给的,当然称呼你为主公呀!这上上下下,都称您为主公的。”

    易铭听着这女孩子柔和侬软的声音,心里想着:原来如此,看来你恐怕是在下的丫头,以后有机会,就将你发展成为我的压寨夫人……。

    易铭还是感到意外,他奇怪自己怎么在这些人的心目中,竟有这么大的权势和威仪。他本想问李千秋,而李千秋却不打算马上就告诉他,所以他留下这女孩,就是想从她那儿得到一些讯息。

    他没想到这女孩如此富有献身精神,易铭就以为:这个主公真有那么大魅力吗?值得她这样去做?

    易铭仰睡在床上,那女孩就恭恭敬敬立在床头,易铭再三示意她坐下来,那女孩又犹豫了好一阵,终于万分小心地坐了床头边。

    易铭接下来又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今年多大?家在哪里呀?”那女孩听易铭言语之间,似乎脉络不对。她心里照样迷惑不解。见易铭问话,于是扭头看了易铭一眼,见易铭正也看着她,忙羞得转过身去,却回答道:“主公,奴婢是怡晴啊!主公怎么记不得……。”女孩子说着就顿了一顿,转而说道:“禀主公,奴婢姓杨,今年十八了,主公可叫奴婢怡晴,就这本地人。”

    易铭用手指在她面前比划道:“是这个“宜”这个“琴”吗?”那女孩回答道:“回主公,是这样的。”她也比划说着,一边不觉将身体靠向易铭,却意外大方地拉着易铭左手,用她的小手指在易铭手心比划,弄得易铭手心痒痒的。

    易铭见她凑得很近,闻到了她身上散发着的皂角清香,侵润心脾,易铭觉得爽朗不已。他老家原来有不少皂角树的,在肥皂及现代洗洁品未普及的年代里,皂角这东西是很好的洗洁用品。

    他看着怡晴一本正经的样子,感觉这女孩美极了。就夸奖地说了一句:“怡晴,你长得可真漂亮。”怡晴听了,赶忙抽回手,无比娇羞说:“主公怎么取笑奴婢。”易铭见她若即若离、情意绵绵的举动,越发感觉这姑娘与众不同,又被她弄得一阵的意乱情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