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官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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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生死同

    “苏红衣,你好…你好狠的心,当真是我伶官卑贱,”我暗自伤神间已脱下木屐,踩在白璧的玉栏桅杆上,望着一池的湖水,水中依旧莲花满池,雨中更显娇艳,我解开束冠,将头发散落,“便如此吧”,

    “明日黄泉路上多的也不过一只怨鬼,人间也便少了一个痴情人 ”,我正要纵身跃入池中,却不由得想又起了方才苏红衣和秦五的苟且之事,不禁又气涌心头,

    “秦五啊,你是麻姑之子,麻姑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便是可以饶过你的,至于红依,我二人可是许下过生死同的誓言啊,既是如此,我又如何舍得下你,独自离世呢”…

    第二日一早,我便去了红依的住处,苏嬷嬷起得到早,且带我依旧,想必也还不知道红依与秦五的苟且之事,我便是对苏嬷嬷无奈相视,她也未有察觉不妥之处,向我指了一下红依的绣房,便出门去了,

    我进入房中,只见红依正在梳妆,从镜中望见我也并不吃惊,只不缓不慢的说了一句,“伶官来了”,看来是一早便知道我会来,已然在等我了,我却不说话,走到她身后拿过她手中的梳子,为她梳着云鬓,她的秀发依然细腻如丝,黑亮如云,只是她已不在为我而妆了,红依见我安然神伤,终是不忍的,

    “伶官,昨日之事,”她转过身来,

    “依依,”我用手指轻轻抚住她的嘴,“莫要说了”,

    “伶官“,她一脸诧异,不想我竟如此平静,

    “红依啊,你今天可否陪我共饮一杯”,说罢,我便掏出一早在集市上买好的汾酒,“这酒你是知道的,空有的酒香,却是一点也不醉人的,”

    “伶官,喝酒自是没问题的,只是”,

    “我明白,你大可安心,只需过了今日,今后你做什么样的抉择都可以的,人生苦短,不如趁芳华之年,让自己随心如愿“,谈话之间,我已将酒倒于二人杯中,红依只是蹙眉却也不在说什么,我二人将杯举起,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我二人反倒欢乐起来,“伶官啊,十三年了吧,我们自打出生便是在一起的,这十三年真的快乐绝对是真的呢“,红依拍拍头,又笑道,”啊,我当真是喝醉了呢,竟开始胡言乱语了,哥哥啊,再给我唱一次可好,再唱一次可好“,红依话到动容之处,竟不自觉的留下泪来,眼睛红红的看着我,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我才唱了两句,红依已然开始乏困了,

    “为何,我竟晕晕的,感觉天旋地陷呢,伶官,你如何”,

    “我,我并无事“,说罢我把一早买的红烛,拿了出来点上,

    红依看出了端疑,便质问到,“伶官,你,你,酒有问题“,

    “不,依依,酒并无事,而是我事先在你的杯中淬了软石散,所以你才会疲乏无力”,红依眼睛挣得大大的,惊讶的说不出话,我又拿出二尺红绸,装扮于房中,

    “依依,如何,我们的新房漂亮吧,今天我们就成亲吧,我说过的我会娶你”,在看这时红依已是满眼泪水,我将她抱至床上,放平,又轻轻的抹去她的泪水,

    “依依,没事的,过了今天你就会忘记一切,我们就会,上穷碧落下黄泉,永远不分开了,”说完,我拿起方才点着的红烛,扔在了布置好的红绸上,然后走到床边,躺在依依旁边,牵着她的手,

    “救命,救命“,依依用着微弱的声音挣扎着,

    “依依,不要怕,我会陪着你的,方才我骗你和着汾酒喝下软石散,就是为了麻痹你的知觉,放心吧,不会太痛苦的,以后我们就是生生世世的夫妻了,谁都不能分开了”,火势越来越大,我牵着依依的手闭上了眼睛,

    这时却听见外面破门而入,是苏嬷嬷冲了进来,一把抱起红依就往外冲,另一只手,还拉住我,要带我出去,我却挣开了她,她便抱着依依出去了,如此也好,反正我本就是不该活在这世上的,所以走了也毫无遗憾,是我太傻不该贪恋依依,幸福这种东西本就不属于我,是我太贪心了,才会造成这样的局面,就这样吧,

    我伸出袖子,将火引到身上,可就在这时苏嬷嬷又冲了进来,拉住我,将我带了出去,开始苏嬷嬷却在两次救人中吸入了大量的烟气,再加上烫伤,已然灯枯油尽了,苏嬷嬷,弥留之际,已是精神恍惚,迷黄的眼睛里是迷蒙的泪水,却说不出一句话,旁边依依药劲还没过,瘫躺在地上,望着奶奶离去,绝望至极,悲痛万分,而我却跪在地上,依旧意识混乱,痴痴呆呆,

    自那以后,依依便不在说话了,直至苏嬷嬷三七的这一天,我和依依去祭拜,依依依旧抑郁不语,

    “红依,事已如此,说什么也没用了,今日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了,我已向衙门投了状,回去之后就会被过审了,我会承担我的过错”,

    不想依依却回过头来,用恶毒的眼神看着我,“伶官,你休想一死了之,我是不会让你死的,我会堵上我的一生,让你永远活在人间炼狱里,你就等着吧”,依依说完就离开了,只留我一个人默默看着她的背影,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不认识她了,或者说我大概一直都是不了解她的,

    回去之后,我径直去了衙门,直接认下所有罪名,纵火杀人,我是一心求死的,认罪书上画押后,就直接收监了,在狱中几日,我思来想去,觉得或许我一生的不幸就是从“玉春堂”开始的,我便暗下计策,要惩罚给我和麻姑带来悲痛的妈妈刘春姐,我便暗中说服当差的衙役,让她去找妈妈,说若有银两,我所犯之事,便可有所转机,妈妈花费十几载苦心栽培,又视我为摇钱树,定会出钱保我,衙役们,也都是明白的,他们的手段也是出了名的,想必妈妈这次要出不少血了,这也是你罪有应得,不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