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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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二章 吴福前线

    第三八二章 吴福前线

    走了没有太远,就看到了日军的巡逻队,五个人的小队,排着不太整齐的队伍,垂头丧气正在向突袭队靠近。()只听甘世林一声低低的命令:动手!四十条弩箭一齐射向巡逻队,紧跟着几条人影冲了出去,不管巡逻队是死是活,都把脖子割开,然后把身上的弩箭收回,继续前行。很快就进入到靖安军二旅的大营。弩弓开路,哨兵倒地,然后就是十二支队伍分配任务,各负其责,很快就消失在军营之中。杨遇春从这一刻开始嘴就一直张着,没有闭拢,直到军营中弥漫着浓浓的血气,才把他的魂招了回来,这都是一些什么人,见过杀人的,没见过这么杀人的,真正的杀人不眨眼睛。

    仅半个小时,一个小个子男人走过来对甘世林说:“没有了,一个活的也没有了!”甘世林笑着说:“就这么四五千人,不够你黑手过瘾是不是。”黑手何正笑道:“这伙日本人个头不小,挺费刀。”甘世林告诉他这伙日本人是在中国东北生东北长的日本人,个大,如果是原装的日本人,个子就会小一些。何正嘿嘿笑了一声,拿着小磨石轻轻磨他的解腕刀。杨遇春看着黑手何正手里不足五寸长的小刀,在黑夜里闪着寒光,知道死在这把刀下的日本人肯定不少,真不知道这个号称黑手的小个子的心是什么长成的,杀了这么多的人还能谈笑风生。

    整个大营就再也没有一个活着的日本人,接下来就是打扫战场,甘世林让战士把枪支弹药辎重物资一一清好,送到船队。干这事战士们都很积极,比杀人还积极,他们知道,弄回去的战利品换回来的钱他们有份,下回去找鸡打炮就着落在这些物资上,如今有了个更不讲规矩的小旅长,大家的日子只能越过越敞亮。甘世林告诉船老大,把这些东西送到东山镇,黎参谋长会给足够的船资,明天一早返回到庙港,接人。

    这时,一个战士跑来告诉甘世林,找到了敌人拉给养的船,可以坐这个船去嘉兴。甘世林说:“抓紧时间,赶去嘉兴,趁天亮前一股作气把嘉兴的日本人杀光。”

    杨遇春问这么有把握,能够在天亮前拿下嘉兴的日本人,甘世林说很简单的,刚才在找物资时,发现了这个,指了指一边战士身上背的红头弹。

    杨遇春问这是什么东西。甘世林说这叫特种弹,也叫毒气弹,现在赶到嘉兴,大约是下半夜五点钟,正是好睡的时候,在上风口把这些特种弹打爆,日本人闻一闻就完蛋,等两个小时,毒气消散后,进去打扫战场,把日本人不管死活全部集中起来一把火烧掉,保管怎么死的没有人知道。

    杨遇春很奇怪甘世林们怎么懂得使用这些东西,甘世林笑着说:日本人有什么,我们都知道,如果在嘉兴还能找到这个东西,我们就直接去乍浦,让第十军柳川平助老鬼子亲自尝尝他们自己生产的毒气弹。

    杨遇春说这是违反国际规定的,甘世林说这是日本人自己的东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能怪日本人自己倒霉,反正是杀人,可能毒死比杀死还要好过一些,我们也省事,一个一个杀,伤刀。

    杨遇春暗自叹息,这些人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因为有了特种弹,嘉兴的工作就变得十分容易,最艰难的是打扫战场,把毒死的日本人抬到一堆,工作量有点大。把嘉兴的奉天警备旅搜了个底朝天,没有发现特种弹,物资也比靖安军少,甘世林也不嫌弃,有多少是多少,装上船,走人。把汽油全部浇到尸体堆上还不够,还把民房拆了不少,把木材架在尸体下助燃。当突袭团在晨曦中离开嘉兴时,一股浓浓的黑烟正升起在嘉兴的天空。

    在返回的路上,杨遇春看着面前这些笑嘻嘻的战士,谁也不会想到,一个晚上,一万日军已经报销在他们手里,这是什么军队?俞济时把黄永福叫做杀神,其实这个甘世林才是名副其实啊!

    回到庙港,船队已经在等着他们,还做好了早饭,看到突袭团又弄回了十几条船,船队老板说,把缴获的船折价卖给他们,他们一定给一个好价。甘世林大喜,不管多少,立即成交。

    杨遇春默默扒着面前的饭,却不知道是什么味道,自己平常总以为自己是游击专家,这回才知道什么是专家。自已在井冈山时杀杀土豪,打打暗哨,声东击西,打一抢换一个地方,与甘世林相比,完全是小儿科,简直不值一提。如果当年在井冈山有这么一支队伍,老蒋的围剿只怕最后连自己的命也保不住。也许自己的游击方式适合于国内战争,大家都以战胜为主,能够不杀人尽管不杀人,而这种杀戮,更适合于国战。在黄埔读书时,第一课就是义兵教育,“战必以义者,所以励众胜敌也” 。“古者,以仁为本、以义治之之为正……故仁见亲,义见说,智见恃,勇见身,信见信” 。“凡制国治军,必教之以礼,励之以义,使有耻也” 。

    这些人则完全不同,战争完全以杀人为目的,上一次,在太仓罗店一线,自己还没有完全明白,这些人的战略目标不是为了驱逐敌人占领敌人的阵地,完全针对的就是阵地里的人。中恒小高参那句话自己今天总算明白了:没有了人,他就占不了阵地。就象现在的南浔嘉兴,你还能说是日占区吗?就算是,也是死日本人的占领区。他突然想起了黑手何正一边走一边磨的小解腕刀,那才是专业的家伙!

    回来虽然多了不少船,可也多了不少货,船工们分了不少人去驾驶其它船,又是顶风行船,只能之字型行走。玩船的也有自己的道,明明是顶头风,他却把风帆弄出一个方向,让船与风形成夹角,按之字形曲折前进,这也是专业。

    杨遇春突然想到:自己的专业到底是什么?杀人不如甘世林,计谋不如黄中恒,甚至开船也不如太湖里的船老大,自己到底能做什么?杨遇春走进了死胡同。

    天亮了,北路的战事又拉开了战幕,李延年正组织队伍准备抢回失去的土地,惊愕的发现,日军已经主动冲锋了。

    从望远镜中一看对方的旗号,不再是第3师团,是第13师团,原来,昨天晚上又有两个师团在福山登陆,一个是13师团,一个是第12师团,福山的守军还蒙在鼓里。一冲锋才知道,自己一脚踢在铁板上。

    李延年部一触即溃,士兵被坦克追上,卷入车底,坦克顶上的机枪,如同死神的镰刀,一拨拨的收割着国军士兵的性命。

    随即,日军占领常熟、昆山。李延年残部退向无锡。

    罗卓英部与敌十六师团交锋,突然听到北路福山被突破,立即且战且走,由彭善第11师担任殿后。敌十六师团立即改佯攻为实攻,对罗卓英部开始大举进攻。

    “把所有能够看到的桥全部炸掉!”彭善命令。

    “炸毁沪宁线!”彭善命令。

    “挡住16师团进军的步伐,掩护兄弟部队撤回苏州。”彭善命令。

    全师最后的一支部队,是陆军第十一师三十三旅六十六团第三营,少校营长朱仕善,而最后的最后,则是第三营八连一排,排长是朱仕善的亲弟弟朱仁良。

    面对如潮水一般的日本大军,朱少校知道,挡是挡不住的,只能想办法利用江南多水的地形迟缓日军的进攻步伐。朱仁良少尉提出了一个意见,叫逐桥抵抗法,人有一种惰性,只要有桥,宁愿花时间夺桥也不会在旁边建桥,这样,只要我们在桥边建立艰固的桥头堡,就可以把日军在这一条桥上拖延一段时间,只要每条桥拖延半个小时,就足可以让主力撤回到苏州布防。

    朱仕善营长采取了弟弟的计策,让士兵从不远处的火车路上拆下钢轨和枕木,在桥头修建桥头堡,并选出敢死队死守桥头堡。第一个报名守桥头堡的就是朱仕良,他笑着对哥哥说:“没理由我自己提出来的建议,自己又不敢去。反正家里有两兄弟,死了一个还有一个。”

    在朱仕良的带动下,第一批守桥士兵选定,十个战士带着三挺日本九二式重机枪,钻进了桥头堡。

    果然不出朱仕良所料,日军在这条主要通道桥面前停下了脚步,有现成的桥,他们也就没有再架便桥的冲动,让士兵拿着小口径的大正手炮和60迫击炮冲了上来,对桥头堡进行打击。朱仕良笑了,原来日本鬼子也怕把桥炸塌,不敢用重火力,这样更好,哥们就跟你们玩玩。大正手炮和60炮的炮弹在桥头堡上爆炸,对坚固的堡垒没有任何损伤,在地堡里也只能听到沉闷的咚咚声。

    鬼子出现了,猫着腰,端着三八大盖。桥头堡里的三挺九二式重机枪说话了,来自于日本的机枪把子弹送还给同样来自日本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老乡见老乡,特别亲热,一见面就往肉里钻。

    在连续打退四次进攻后,日本人的坦克冲了上来,坦克上的加农炮对准桥头堡连发了五颗炮弹,桥头堡的枪声嘎然停止,第一条桥被日军攻下,费时一个小时。

    接下来的四条桥,都给日军造成了巨大的麻烦,第二条桥还有材料做桥头堡,第三条桥就只能用战士们的的血肉之躯去硬挡,在最后一条桥上,是营长朱仕善,他看到鬼子的身影,知道前面的兄弟全部遇难,自己这个营就还剩下身边这几个人,看看手表,距离师长要求的时间还有五分钟,朱仕善说:“五分钟,我们已经完成任务了。炸桥!撤退!”

    就在石桥从中断开时,日本人的山炮也发出了怒吼,他们知道,修一座最简便的桥,也需要一个小时,等到便桥修好,守军已经把工事修好,自己面临的又是攻坚。第十六师团师团长中岛今朝吾如同一只斗败的野狗,抽出战刀,对着河对岸狂叫:“所有的炮都给我打过去,把对面的支那人炸成肉酱。”

    就在如雨的炸弹迎空而来时,朱仕善说了一句:兄弟,等等我,黄泉路上好有伴。消失在炮弹之中。

    在阳澄湖西岸摆开战场的彭善知道三营无一生还,对身边的人说,我们不能再退,后面是无锡,无锡的后面是南京,就让我们死在这里吧!

    全师齐声回答,愿与师座同生死。

    可惜,军委会却不想让他死在这里,一纸命令告诉他,由于11师的拦截,18军各部已经安全撤退到锡澄线,要求彭善部也以最大速度退到青阳镇。

    一天时间突破吴福线,顾祝同又一次被蒋介石大骂,之前声称固若金汤的吴福线就如同喝汤一样被日本人攻占,我不希望看到锡澄线连一张锡纸也不如,如果锡澄线也抵抗不住敌人的攻击,你就把自己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