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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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章 雪中送碳

    第二○九章 雪中送碳

    还是在遵义会议结束不久,2月3日,何建良和许卓来南都过年,带来了一个问题:桂西方以陈鼓涛为代表要求组织一支部队进入贵州增援第一方面军,而潞城专区的黄大权更是直接提出让中央红军进入桂西,大家一起在这里同甘共苦。()覃善鸣对陈鼓涛的意见表示赞成,但是对黄大权的意见则表示反对。覃大总理认为,一旦中央红军进入桂西,桂系一定会举全军之力进行攻击,云南、桂系和中央军薛岳三面合围,介时,中南国的态度就显得特别重要。滇南和顺化,肯定是以中南国马首是瞻,如果中南国支持中央红军,势必与桂系闹翻。如果中南国不闻不问,顺化和滇南一定会对桂西进行封锁,这样做不是同甘,完全是共苦。迎接中央红军进入桂西,成了典型的引君入瓮,而且是陪君一起入瓮。覃善鸣这一大堆道理并没有说服黄大权等人,到是黄治峰在一旁淡淡的说了一句:“你们让他们进来,我就走,这些可都是麦夫李明的上级,我不想成为第二个韦拔群。”这句话不缔于一枚大炸弹,所有的人都哑了口。

    到底应该怎么做,桂西没有主意,正值过年,何建良和许卓干脆以过年为由来到南都,向陈维政讨个主意。

    陈维政想了很久,告诉他们,中央红军的口号是北上抗日,南下算什么?桂西地区井底以活人,解衣以活友,听起来很崇高,实际上很傻冒。目前在中国,只有桂西这一个地区还敢旗帜鲜明的打着共产主义这面旗,其它地区不是被打得七零八乱就是偃旗息鼓。还有一个地方就是海南,才刚刚起步,而且是光明正大的起步,最重要的是,海南只有实施主义的要求,并没有政权的要求,因此当局对此并没有太多的不满。

    中南国对此不赞成也不反对,一切由桂西政府自己作主,但是必须对自己的行为负责。陈维政的话虽然没有太过明确,已经让何建良有了定论,他回到桂西之后,和许卓通力合作,把所有意见都压了下去,只赞成黄松坚的意见,以桂西游击队的名义支援红军一些物资。

    四月下旬,在兴仁,黄松坚见到了在红军前锋红色干部团当任政治处主任的莫文骅,从30年11月在河池分开,已经四年多过去,当年担任第二十师辎重队长那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已经成长为团级干部,再没有当年的那份稚气,而是一个成熟的政工干部。这四年多来,黄松坚日子过得滋润,三十四岁的脸比二十五岁的莫文骅还嫩,伸出手来,两人紧紧握住,黄松坚发现,即使是政工干部,莫文骅的手也有如挫刀,粗糙硌人。莫文骅把黄松坚带到团长陈赓和政委宋任穷面前,向陈宋二人介绍这位是桂西游击队的领导,知道中央红军经过兴义,特意送来一些慰问物资。随着黄松坚来的总共是四十人,他们坐汽车到了隆林之后,在当地请了三百来人的挑夫,把一大堆东西送到兴仁。

    一听是红七军的老干部,带着大量物资来支援中央红军,这在整个长征过程中还是头一回,与雪中送碳无异。陈赓和政委宋任穷兴冲冲的去看有些什么,一看,傻眼了,子弹没有一粒,步枪没有一条,米没有一粒,布也没有一条,整整四万颗小手雷和一千把发射弩。

    看着面前这一堆不起眼的小手雷,莫文骅有点不太搞不明白,特别是那些奇形怪状的发射弩,更是让人感觉到回到了冷兵器时代。陈赓是行家,看出了这个小手雷与在敌96师萧致平手里缴获的手雷差不多,只是个头更小一点。问黄松坚是不是为了扔得更远才做这么小?黄松坚点了点头,在地上随手捡起一块与手雷差不多大的石头卡在弩上,发射出去,石头飞了足有150米,才落下。这个效果,看得陈赓挢舌难下,惊叹不已。很详细的询问了手雷和发射弩的配合使用方法,陈赓赞叹道:“没有炮的时候,这就是炮!”

    莫文骅问黄松坚这是什么地方生产的武器,黄松坚告诉莫文骅,本来是桂西生产,李明等人来了后,把工厂赶去了中南国。这次是许卓去中南国专程买回来,许卓认为中央红军长途爬涉肯定缺少重武器,所以要了这一批东西。莫文骅问许卓好吗,黄松坚摇摇头说,不好,被李明他们打断了双腿,残废了。然后把桂西的一些情况告诉了莫文骅:韦拔群被枪毙了,滕国栋被枪毙了,李明瑞、陈正权、冯达飞、赵元喜全部赶出了桂西,现在桂西根据地比李明他们刚来的时候,缩小了四分之三。如果还是韦拔群那年头,中央红军这三五万人,桂西随时可以安置,现在不行了,连一人一套衣服也给不起,就这点手雷,还是桂西动用了压厢底的钱才买得回来,中南国的陈正权也是看在许卓残废的面子上,才优惠给了这么一批弹药。

    听到黄松坚的话,宋任穷叹了一口气,骂了一句:狗日的卢福坦,把我们的路给断了!陈赓再三感谢黄松坚,说一定会把桂西的情况如实汇报给中央。莫文骅说不出话来,眼泪忍不住哗拉拉的流,拉着黄松坚,问还有那些人活着,过得怎么样,黄松坚告诉他,当年留在河池的,基本上都还活着,除了被李明枪毙了的韦拔群滕国栋。曾经一度,桂西的发展已经很好,在我们面前,无论是桂军还是滇军都不敢妄动,李明瑞右江一役,打掉廖磊一个整编师,赵元喜剥隘一战,灭掉滇军三万人。李明一来,桂西就全完了,现在我们不敢去惹桂系,也不敢去惹滇军,人家随便来一个军,我们就只有向中央红军学习,搞战略大转移。

    把东西送到之后,黄松坚没有在兴仁停留,带着人返回了桂西,看着离去的队伍,陈赓安慰伤心的莫文骅说:“桂西应该没有黄松坚说的这么惨,我注意看了一下他的卫队,全部是宗仁式,虽然穿的是便装,但是背上的行军包表明,他们是制式部队。”

    宋任穷说:“也不尽然,这些行军包都很旧,应该都是之前留下的,他不是说了吗,之前,可以随便安置我们这三五万人,桂军滇军在他们面前都不敢妄动,那是什么样的实力!结果,跟中央苏区一样,被我们自己人给葬送了!政治斗争比军事斗争还要残酷,我们要引以为戒。”

    红色干部团一千多名干部战士,一人一把发射弩,一人背着四十枚小手雷,宁愿少带点别的,也一定要把这个东西带上,他们知道,从现在开始,他们不仅有枪,还有炮。

    在滇军的配合下,红军顺顺当当从皎平渡渡过金沙江,进入四川。干部团三营的两个连,在团参谋长毕士梯和营长肖劲光的带领下向通安进发。在会理狮子山,第一次与川军交手。

    对手是刘文辉的二十四军第一旅二十九团刘北海营。刘北海早就知道红军从皎平渡过了金沙江,他放出话来:过得了金沙江,过不了狮子山。全营三百多人埋伏在狮子山上,这里的地形易守难攻。

    看到红军靠近,狮子山上枪声大作,山岩上滚石像瀑布一般从天而降。子弹像飞舞的蝗虫、撞在石岩上,火花四射,碎石飞溅。枪声中,还夹杂着刘北海的欢笑声:来多少,灭多少,云南人怕你们,格老子四川人不怕你们。

    红军打仗,极有章法,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就是死板,按照往常的做法,先打几发迫击炮,然后重机枪压制敌人火力,之后战士以巨石、沟壁为掩体,靠近敌人阵地,最后冲锋。

    这一回红军干部团表现得大不一样,团参谋长毕士梯让二十来个战士,从侧面绕到悬崖下,这里岩高崖陡,没有人能够爬上,刘北海营根本没有在这里设防。看到红军费了不少力气才来到这个地方,上面的刘北海部官兵哈哈大笑,纷纷掏出小鸟鸟往下拉尿,嘴里不干不净的嘲笑。

    刘北海没有想到的是,红军人虽然爬不上去,但是手雷可以扔上去,而且还能扔出去很远,基本上把防守阵地全部覆盖,刘北海这回笑不出来,破口大骂:这红匪的手劲也他妈太大,快跑。使用发射弩让二百多枚手雷飞上悬崖,轰炸声结束后,狮子山上一片寂静。肖劲光率队冲上狮子山顶,发现刘北海营早已溃退,留在阵地上的都是炸烂了的尸体。红军战士穷追不舍,一直追到通安街,缴获一些枪械和两门迫击炮,还获得了大量的生活物资。

    获悉干部团的胜利,刘伯承来到干部团,本来是想来庆功,没想到听到的竟然是参谋长毕士梯的告急报告,毕士梯两眼发红,手里舞着一把驳壳枪,着急的说:“这场仗打大了,我们打掉狮子山之后,川军第一旅旅长刘元塘带着两个团也赶到了通安,我们见敌人势大,退出通安城,准备反守狮子山,谁知道刘元塘部追到寒婆岭和一把伞梁子就不追了,在这里设立工事,准备堵住我们北上的路。我们只好放弃狮子山阵地,反主为客,反守为攻。”

    天接近黄昏,刘伯承问毕士梯有怎么计划,毕士梯说正在赶羊,把刘元塘部想办法赶到一起,然后集中炮轰。刘伯承听毕士梯说得有趣,知道这位已经胸有成竹。掏出望远镜一看,果然,几门迫击炮在赶羊,弹落点,都是刘元塘部的突出部分,天完全黑下来,刘元塘部收缩在寒婆岭小高地上。这时,陈赓团长下达了战斗命令。

    突然,从寒婆岭小高地东西南方向,黑压压飞过一群小黑点,那是发射弩正在发射小手雷,寒婆岭小高地上,顿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爆炸声,爆炸的火力和密度把刘伯承吓了一大跳,还没有等刘伯承反应过来,干部团的冲锋号响了,随着干部团的冲锋,就是对方的溃散,干部团顺势再入通安。

    这一仗,干部团击溃刘文辉的二十四军第一旅两个团,歼敌五百余人,俘敌五百余人。旅长刘元塘负伤,残部跑散,沿途收得一百余名残兵,气得大哭出声,不敢恋战,缩回会理。

    亲眼看到干部团发射弩的威力,刘伯承赞叹出声:一个冷兵器,与火器一配合,居然就成了大杀器!留给干部团二百架发射弩,其余八百架分到各兄弟部队。

    在泸定桥时,王开湘、杨成武率领的红二师四团,在桥这边把三百多颗手雷发射过去后,剩下来的工作就只是找木板铺桥。

    还是在走出贵州时,中央军委就听说了桂西游击队送来的这种武器,却没有想到威力如此巨大,送武器来的黄松坚这个名字,让中央军委领导深深的记在脑海里,目前,他们对桂西的了解,就只剩一个黄松坚,当然,还有他领导的游击队,还有一个被李明打断了腿的许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