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柯与性:解读福柯《性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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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权力与真理

    福柯曾提出过一个权力三角关系:“我试图把权力的机制与两个方面连接起来:一方面是为权力划定范围的权利的规则;另一方面则是这种权力产生和发送的真理的效应,这种真理的效应反过来又再生产权力。于是我们就得到了一个三角:权力,权利,真理。”“注释1”

    福柯认为,在权力和真理之间存在着十分紧密而复杂的关系。真理并不是像人们一向所以为的那样超脱,那样纯粹,那样客观中立,它与权力之间有着可疑的关系。福柯提出:真理不存在于权力之外,更不用说是与权力对立了。每个社会都有其特有的真理规范:公认为真的话语类型,用于区分对错的机制。从尼采以来,真理的问题已经改变了。不再有“什么是通向真理的最确定的道路”这样的问题,而变成了“真理走过的艰难历程是什么”。“注释2”

    在福柯心目中,权力与真理的关系是难解难分的。福柯说:“真理无疑也是一种权力。我这么说的时候,实际上已经涉及到了欧洲哲学中最根本的问题:我们为什么对真理如此迷恋?为什么要真理而不要谎言呢?为什么要真理而不要幻觉呢?我认为,我们不要把真理当作谬误的对立面去努力寻找,而应该着手解决尼采提出的问题:在我们的社会中,‘真理’是如何被赋予价值,以至于把我们置于它的绝对控制之下的?”“注释3”

    福柯说:“我的问题是这样的:权力关系在生产真理的话语的时候,执行了什么样的权利的规则?或者,什么样的权力形态倾向于产生在我们社会具备潜在效应的真理的话语……我们受权力对真理的生产的支配,如果不是通过对真理的生产,我们就不能实施权力。对每一个社会都是如此,但是我认为在我们的社会中,权力、权利和真理的关系具有高度的特殊性……我们被迫生产我们社会所需要的权力的真理,我们必须说出真理;我们被命令和强迫去承认或发现真理。权力从不停止它对真理的讯问、审理和登记:它把它的追求制度化、职业化,并加以奖励。归根结底,我们必须生产真理,就如同我们必须生产财富,甚至可以说我们必须生产真理,为的就是生产财富。换句话说,我们受真理支配,因为真理制订法律,真理生产真实的话语,这种话语至少是部分地在权力的效应的基础上裁决、发送和扩展。最后,我们被裁决,被审判,被分类,被注定了要在某种模式中生存和死亡,作为承载权力的特定效应的真实的话语的一种功能。”“注释4”

    正因为真理与权力有着这样的关系,福柯爱把真理叫做“真理的游戏”。他是这样说的:“存在通过它们得以被历史地构建成经验的真理与谬误的游戏。所谓经验就是指某种可以而且必须成为被人们思考的东西。”福柯所有的著作都提出同一问题:“当人以为自己发疯时,当他觉得自己生病时,当他把自己看成是一个活着、会说话、会劳动的存在时,当他判定自己有罪,并因此惩罚自己时,他通过什么样的真理游戏来思考自身存在?”“注释5”

    总而言之,福柯对真理与权力问题的总结性观点是:“从很大的程度上来说,我们所生活的社会正在‘迈向真理’。我指的是,这个社会生产和流通以真理为功能的话语,以此来维持自身的运转,并获得特定的权力。”“注释6”

    “注释1”福柯,第227~228页。

    “注释2”同上书,第202页。

    “注释3”同上书,第32页。

    “注释4”福柯,第228页。

    “注释5”转引自埃里蓬,第365页。

    “注释6”福柯,第3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