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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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欧洲几十个国家共用一种货币好不好?

    400年前,一位名叫达万沙蒂的意大利人在一次演讲中,针对当时货币紊乱的状况,主张使用一种通用货币。2002年 1月 1日,达万沙蒂的设想在欧洲成为现实。

    欧盟一些成员国不惜采取紧缩财政、减少公共投资、冻结工资增长和提高税收等一系列影响政府形象的严厉措施,致力于推进“欧元”的进程,放弃自己的货币,这是为何?总而言之,他们认为欧元将给欧洲统一市场带来新的动力。

    建立单一货币是一种战略选择,是出于多方面的需要。一是推动欧洲建设;二是完善和最终实现统一市场;三是为了发展经济和解决严重失业问题;四是期望能协调同美国和日本的竞争力。

    欧元的统一使用真的能使成员国如愿以偿,带来他们所期望的诸多好处而无损害吗?关于欧元的争议,自它诞生以来从未休止过。有人赞叹第一个既不依赖于贵金属、又不依赖于任何主权政府的“超主权货币”给欧洲带来的团结与稳定;也有不少人将欧元视为不应存在的荒谬产物,在政治未统一的情况下,单纯的货币同盟只会将各国之间的矛盾掩盖,直至无法抑制后爆发。欧元最吸引人的事实是,对于它的作用与前景,支持与诋毁的双方都能进行强有力的证明。

    支持者认为,这是欧洲国家之间建立经济和政治联系、结束过去分裂局面的最佳方法,同时希望建立世界上最大的单一市场,从而进一步扩大及巩固欧洲地区的稳定和繁荣。

    欧元启动给欧盟带来的利益是难以估量的。

    第一,现在的欧元区是个蕴藏着无限商机的巨大市场,其每年内部贸易额就高达 1.4万亿美元,约占全球贸易总量的 15%。实行统一货币后,不光节省了巨额交易成本,还使人才、资金、技术和资源等得到最佳配置,从而获得最大的经济效益。欧元区的居民很快直接感受到的实惠是,欧元便利了消费者选择来自 17国的商品,消费者将因此平均节约 12%的费用。比如,西班牙的鲑鱼只有平均价格的 61%,而丹麦却高达平均价的 133%;奶酪在荷兰比在意大利便宜 2倍;爱尔兰的土豆比丹麦便宜 3.5倍。

    第二,欧元有助于欧盟抵御经济危机,为欧盟赢得巨大的战略利益,这一点在 2008年的金融危机中就得到了很好的体现。欧元自诞生以来,一直处于美元阴影之中。从长远来看,欧盟的经济实力强大、财政收支平衡、国际收支盈余、货币政策以稳定为导向,欧元实体化后其价值正逐步回归,随着欧元区的不断扩大,欧元进入流通后潜力巨大,这有助于降低国际汇市的风险。

    第三,欧元的使用不仅促进了欧洲经济的融合,而且还促进了欧洲社会文化的融合。无国界、无身份、货币通用的人口大流动,允许当地人民更好地交流、讨论、表达和生活。各国间的这种文化相互渗透,给欧洲人一种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新欧洲”命运共同体的感觉。欧元自然而然地成为推进欧洲一体化的新动力。

    2002年之所以把“卡尔奖”这一殊荣给了欧元,是因为欧元代表了欧洲一体化的思维,加强了欧洲人的共同意识,在促进欧洲一体化上具有重要的政治和经济意义。欧元的意义已不仅仅是欧洲一体化进程中的一个里程碑,它也将对保持欧洲的稳定、和平与繁荣做出贡献。欧元是欧洲经济和政治一体化的象征,是欧洲稳定和统一的象征。

    统一货币欧元使欧盟获得了走向更紧密联合发展的基础,欧元的意义不仅仅是一种货币单位,其重要性在于它淡化了欧洲地区的疆域和国别概念,是欧洲各国团结的标志。2002年,随着 500亿枚欧元硬币和150亿张欧元纸币进入流通领域,12个欧元国世代使用的本国货币将结束其历史使命,这一伟大壮举似乎正在昭示“欧罗巴合众国”时代的到来。这是二战时期英国首相丘吉尔提出的“统一欧洲”概念。如今,欧元的诞生就是最有力的证据,表明欧元区 3亿欧洲人朝这个“欧罗巴合众国”迈进了一大步。

    但批评者则指出,欧盟新成员国平均经济水平只有原有成员国的40%左右,因此会使他们成为欧盟的经济负担。随着成员国数目的增加,欧盟的决策过程将变得更为缓慢。欧盟扩展之后,可能有大批人口从东欧前共产国家涌入较富裕的西欧国家寻求更高的工作或者社会福利。

    在欧元区内最先出问题的希腊,本来它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来避免债务危机爆发—大量印钱,加大货币供应,以通货膨胀冲销所负的债务。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希腊的货币发行权不在自己手里,一个国家的主权里面最重要的权力之一,已经被让渡出去了。接着,葡萄牙、西班牙、爱尔兰、意大利、波兰甚至法国,不断有欧元区国家出现问题,可这些国家跟希腊一样,根本不可能有应付危机的办法,除了向国外求援、继续借钱还旧债……

    正因为欧元的控制权掌握在欧洲央行手里,这些国家无法自主选择货币政策。在国家财政赤字状况恶化、需要刺激经济时,这些国家无法通过货币贬值来增加出口、降低债务,也无法自主降低利率刺激经济增长。如果经济不实现持续的增长,这些国家就根本无法还债。更要命的是,为了获得援助,它们必须接受紧缩财政、削减赤字的条件,而紧缩财政、削减赤字又会进一步使经济陷入紧缩,在本来需要刺激增长时反而采取抑制经济增长的措施,事实上会让这些国家雪上加霜,形成“为偿还债务紧缩财政 —紧缩导致经济下滑 —下滑导致债务增加 —债务增加导致需要再借新的债务—借新债务要求紧缩财政”的恶性循环,结果就是这些国家在欧元框架下永远都不可能还清债务,只会越欠越多,直到破产。

    当然,欧元区里并不是所有的成员国都处在困境中,至少头号大国—德国还是比较健康的,法国虽然也风闻将被降低国债评级,但基本经济基础还算不错,但是光靠德法就能拯救欧元了吗?欧元从诞生之日起就存在结构性问题 —它要求国情存在巨大差异的众多国家使用统一货币,并遵守统一标准 —这就如同让老人、青年、儿童一起跑马拉松,又要求所有人保持同一速度一样,当老人和儿童跟不上青年的步伐时,问题就会出现。而按照客观规律,这样的情形是早晚必然会出现的。现在,希腊、葡萄牙、西班牙、爱尔兰、意大利、波兰开始纷纷口吐白沫,不是中暑晕倒,就是摔断手脚,掉队的人越来越多,如果德国、法国不停下来,出钱出力背起掉队的人,这个游戏就会马上结束。德国和法国有能力扶持所有同伴继续一同前行吗?但如果德法停下来背起掉队的这些老人国、儿童国,那么欧元区又会变成养懒汉的“大锅饭”饭堂。辛苦工作的德国人会觉得不公平,凭什么每次都让德国当冤大头?难道德国人克勤克俭、吃苦耐劳,为的就是让希腊人躺在沙滩上晒太阳享受吗?

    当初法国人、德国人为什么肯放弃自己坚挺的法郎、马克,甘心充当这个冤大头呢?无非就是虽然自知没有美国人的实力,美国人随便印钱、到全世界换得东西的快感实在是诱人,于是德法拉来一帮欧洲的堂兄弟、表姐妹们搭个草台班子,意图是分得美元的一杯羹,德法当这个冤大头的决心,是与能从美元手里夺下多少好处成正比的……如果欧元从世界上攫取回来的利益,比不上当冤大头支援别国的开支,那么德法还会有继续维持欧元的兴趣吗?这真是一个绝妙的讽刺,要确保欧元稳定,就必须让德国主宰欧元区。

    总而言之,欧元流通后,将成为国际贸易中的结算货币以及非常有吸引力的储备货币,这对美元的货币统治地位直接构成挑战。欧元对区域经济整合有着良好的示范作用,为欧洲一体化开世界经济区域化之先河。至于欧元区内出现的一些困难问题和分歧,是不可避免的,怎么成功应对就成了对成员国最大的考验和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