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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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八小节音调 (2)

    “即使那些女孩非常漂亮也是吗?”迈克打趣着问。

    “是的。”我嘿嘿笑着说。

    “非常好。”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把头靠在了车窗上,“你看,音调是非常有力的。即使用喇叭还在播放同一首音乐,若是改变音调的话,也会让这里的人们产生不同的感觉和举动。所以要记住,你在贝司上弹奏同样的音符也会因为音调而对听众产生不同的效果。有的时候,音调是影响别人听不听曲子的关键。”

    “我以前从来没想过音调会有这么大的作用。”我说道。

    “如果你想让你的听众跳舞的话,你要使用特别的一种音调。如果你想让他们静下来听的话,你就要使用另外一种音调。如果你想让他们痊愈的话,你就还得转换一种音调。我刚刚就是使用了音调和音高来说服那名男子身体的各部分重新组织起来,让身体痊愈。”

    我想彻底明白。“你说‘说服’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啊?”

    “在你想治愈一个人或一个物的时候,痊不痊愈不完全由你决定。而且你压根儿也不要这么想。你只能掌握你在做的事。你想要治愈的那个身体组织必须要赞同你的做法。在某种程度上,你要治愈的那个人或那个物也必须要同意才行。首先就是要取得许多共识。这也是为什么只有一部分的治疗能按人们希望的方式进行。”

    这个说法对我来说很奇怪。我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是并不确定这是不是真的。我只知道我亲眼目睹的是真的。迈克总是可以把任何事都解释明白,即使他第一次所说的时候我不太明白,他一定还会换种方式把事情解释明白的。我往后坐了坐,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在弹奏音乐的时候也是一样。你有没有发现有些时候你会觉得自己似乎找到弹音乐的感觉了,可是过了几天,同样的情况下,弹同样的曲子,你却找不到这种感觉了?你认为这个过程是由你自己决定的,还是音乐也有发言权呢?我们大多数人都认为是由我们自己决定的,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那时候我实在不能理解这种“音乐有发言权”的说法。他把音乐说得像是个真实存在的个体似的。我很怀疑这种说法。因为不知道怎么去理解,所以我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我发现你离开的时候,他的头已经不流血了。是你做的吧?你是怎么让他这么快痊愈的?”

    他用一贯的口吻答道:“快?‘快’不就是个人对时间的一种看法吗!而时间也不过就是一种误解,我们所说的‘时间’其实就是‘现在’。我跟你说,所有的痊愈都是瞬间的。你要么有病,要么就是健康的,再没有第三种状态。瞬间痊愈与生病之间的唯一一个阻碍就是时间。”

    “天啊!你太对了!”我知道自己还需要点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我想去理解这个问题,太想理解了。你现在能不能换种我能明白的说法?”

    “要知道,”迈克继续说道,“时间和空间是事物间唯一的区别。要是没有时间和空间的话,还剩下什么呢?那就只剩下统一的一个事物了!虽然有人说时间和空间不过是我们想像出来的名词而已,但它们却是很重要的。它们有自己的作用。若是没有时间和空间,我们就无法去观察和体验各个事物间的区别了。那么游戏就结束了。”

    “你是说人生这场游戏吗?”我问道。

    “是的,就像我们所说的人生吧。你看,在你做梦的时候,规则就截然不同了。梦会让潜意识消失。你想去哪儿,就会到那儿;你想要什么,或不想要什么,你都会想象自己得到了这些东西。”

    “现在像大家所说的现实生活,就可以被看成是‘梦的长期形式’,在现实生活中,做事情是需要时间的。而时间和空间使现实生活变慢,相信我,这是一个好事。换句话说,时间和空间可以让我停下来闻闻玫瑰花香——或者被它的刺扎一下。当你学会去控制这两个要素的时候,你的游戏就会完全不一样了。即使你完全没有意识到是你作了决定,但事实就是这样,作出决定的人确实是你。”

    “太不可思议了!”我说道,“那音乐呢?音乐也是这样的吗?”

    “音乐也是一样。”他继续说道,“其实只存在一个音符,只不过是时间和空间让你见识到了这个音符不同的特征,因此这个音符看起来就像是许多不同的音符。要是能明白这点的话,任何一个音符在任何时候都是正确的那个音符。取决于你怎么看待这个音符。想一想,要是没有时间和空间的话,音乐和生活将会变得完全不同。”

    “好吧,我觉得自己现在变得更迷糊了。”

    “这么想一想,”他继续说道,“如果一个人得了感冒,冲着你说话,那么你是不是很容易得感冒呢?”

    “当然。”

    “那么,反过来是不是也是这样呢?如果你生病的时候,我比你健康得多,那么你是不是也会受我的健康所影响呢?我是不是也能帮助你恢复健康呢?”

    “现在我可能明白了。”我回答道,“虽然说以前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但你是不是就这样来帮助那名受伤的男子的?你的健康也影响他了吗?”

    “某种程度上,是的。”迈克回答道,“现在你明白了保持健康可以不仅仅让你一个人受益了吧。因为我很健康,因此就可以让我的健康去影响他。这是帮助别人恢复健康的一种方式。看一看健康这个词:英文是healthy,可以分成两个词‘heal-thy’,所以你可以去治愈(heal)你自己(thy[ thy:古英语,意为“你的”。

    ] self),也可以治愈(heal)你的兄弟(thy brother),这由你自己来决定。”

    “就像你在弹乐器的时候可以使用许多技巧。我当时就用了音调,治愈的音调。在我和克莱德看到那名男子的时候,我们就在听他身体振动的节奏,然后才能决定采用什么样的治愈音调。模仿科技展上的小提琴,我用嗓音的振动来改变他身体的音调。我需要重新将他身体各个部位调成一种和谐的状态。我不需要大声地唱,因为嗓音的振动通过我的手直接传到他的头上,这样就直接产生了对他的影响。但是音调一定要准确,这样才能产生预期的效果。”

    “迈克,我正努力地去理解你的话。那么克莱德那时做了什么呢?”

    “克莱德在将身体各个部分的振动聚在正确的地方。还记得吗?我说过他的身体各部分开始向四周运动。这样,他的精力就分散了,克莱德重新调整了一下。”

    “我看到他的身体抽动了。”我说道。

    “在这种情况下,人的灵魂往往会脱离躯体来防止他感到极度的痛苦。在重新回归躯体的时候,身体会很自然地抽动。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吗?”这种说法虽然很奇怪,让人难以置信,可是好像有些地方能说得通。“这很荒唐,但不知什么原因,又很自然。你们比我强太多了,我们不是在一个层次上的。不过你是不是要说我也能用贝司做类似的事情呢?”

    “我觉得我没必要再告诉你了,因为你已经了解了。和其他事物一样,音乐也是振动。激光也是振动。激光,在医生的手中可以作为手术的工具;音乐,如果得以正确使用,也可以发挥同样的作用。记住:只有正确的音符是无法做到的,必须要有正确的音调、力度和情感。这些元素也是人生所必需的元素。

    音乐元素、人生元素,虽然我也能说出这些词,可是我觉得它们并不是同一个意思。他却说这两种元素是一样的。有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能明白,可是有的时候又觉得自己完全迷糊了。这次我就迷糊了。我想马上就完全明白他的意思,可是这么想只会让自己更有挫败感而已。我甚至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可是仍然想让他给出更多的回答。迈克看出了我的困惑,然后就说了些话来安慰我。

    “你在街上看到我们治疗那名受伤的男子的时候,要是你去掉时间和空间的因素,那么我们三个人会变成几个人呢?”

    “一个。”我答道。

    “若是去掉时间和空间因素,当时在场的人会有多少呢?”

    “一个。”

    “世界上有多少个人?”

    “一个。”

    “银河系有多少人?”

    “一个。”我不得不重复着答案。

    “那么这个人是病着的还是健康的?”

    “我希望他是健康的。”

    “那就让他健康吧!”说完这句话迈克转过头,向窗外望去。我就没说什么了。

    开车的时候,我回想起在认识迈克的这段时间内他告诉过我很多新的观点。我目睹他做过的很多事情似乎是不可能的,或者只是我认为是不可能的;我想要去和迈克学习怎样做到每件事情,他是最适合去教我这些东西的老师,或者是我认为他是最适合的,不知怎么,他好像掌管着一把钥匙,能打开我大脑中一些曾经隐藏的地方,或者是我以前认为根本不存在的地方。

    那天,我对迈克开始多了几分尊重。他和克莱德大叔那样去照顾那名男子让我看到了迈克的另外一面。我知道迈克非常古怪,经常不按常理出牌,可是亲眼看到他能在车祸中那样挽救一个生命仍然感到非常震惊。他用一种认真而直接的态度,和我以往熟悉的他那古怪的行为截然不同。

    我记得有一次听到迈克抱怨一位知名大学有名的物理学教授。迈克当时生气地说这位教授的教学以理论为基础,而不是基于实践或是第一手知识,因此他的理论不一定是正确的。这位受质疑的教授是在一所很远的大学教课,我不太理解地问迈克怎么会知道这位教授上课的内容。

    “我告诉过你,知识是无处不在的。”他说,“我只想让那个教授意识到这点。”

    我有点怀疑迈克的话的真实性,所以我想让他给那位教授打个电话。

    “好主意。”他说。

    他毫不犹豫地拿起话筒就开始拨号。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电话号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打完这个长途电话后会给我钱。最让我困惑的是在我听他和那位物理学教授谈话的时候。

    迈克的语气是我从未听他用过的。他用的词都是很深奥的高级词汇。我开始不怎么相信他是真的在和别人通电话,但他好像读懂了我的心思,迈克后来让我在另一个电话里监听我才相信了。我在另一个电话里听到他在给那位物理学教授长篇大论地上课。我当时都听愣了,我不知道迈克竟然还了解一些物理知识,虽然我完全不明白迈克所谈的那些,但那位教授似乎可以比较轻松地理解,虽然他好像有些不太情愿。

    听到那位教授问迈克为什么这么了解物质的时候,我差点儿就大笑出来。迈克说这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所了解的那些知识。迈克对教授说应该让物质向他展示物理,而不应该让物理来向他展示物质。然后告诉他的学生们怎么做到这点,再让学生们根据他们的观察来进行小组讨论,而不是仅仅填鸭式地讲理论。最后,教授向迈克道了歉并保证会改进教学的方法。

    想到迈克如此流利地和那位教授讲物理学时的情景以及他与那位老流浪汉天衣无缝的配合,我就禁不住想去了解他这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知识储备。让我惊讶的是,他竟然可以顺利地和这么多不同身份地位的人打交道,包括物理学教授、流浪汉,还有我这个不知名的贝司手。他竟然还在一大群围观者中间用歌声治好了一位受伤的男子。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听到他对音调的看法后,我心里就产生了更多的疑问。若真如他所说,我也可以通过改变音调来改变人的身体、思想甚至是态度。这真的可能吗?我想起我在听最喜欢的一些音乐时的所想所感。我喜欢他们的音调,尽管每一个音调都是不同的,而且在听这些音乐的时候,我的心情也会有变化。难道是他们的音调影响到我了吗?我开始从一个更大的角度去看待音调,而我最终明白了音调是怎么让舞池挤满了人的。但我怎么样用音调来做更多积极的事、更深奥的事呢?我一定要好好研究一下了。

    迈克还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于是我就开车带他去我家了。我决定进屋以后再用很多问题对他狂轰滥炸。

    等我们到的时候,我再次发现了等待我的是一个巨大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