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之劫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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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沧海桑田(3)

    “你确定”?荀芒随手抓了一只放进花想容的手里。( 起笔屋)『雅*文*言*情*首*发』“呵呵,你还真相信了,傻瓜”。花想容摸了摸鸟儿柔顺的羽毛便将它放了出去。荀芒带着花想容向太阳靠近了些,日光照在她的脸上微微发烫。就这么飞下去就好了。花想容的脑中突然蹦出了这么一个念头。

    “荀芒,我似乎感觉到太阳了,暖暖的,和你一样”。花想容的手情不自禁地摸上荀芒的侧脸,似乎在她的心中荀芒便是她的太阳。荀芒在她的手掌上蹭了蹭,似只在向主人索取宠爱的猫儿,慵懒、自在。“只要你高兴,每天我都带你来看日出。好不好”?荀芒小心翼翼注意着怀中之人的反应,生怕她拒绝自己的邀请。

    “每天?那我岂不是很快就要晒黑了,这怎么行”?花想容似是有意在回避着什么,用一句玩笑将这个话题扯远了。“翠花你也那么爱漂亮啊”。荀芒轻咳了一声,眼中的光彩黯淡了下去。“我们回去吧,我累了”。花想容无意再享受这份付出。

    花想容虽与荀芒一样未经历过男女之情,但是自己的心是骗不了人的,自己是想与荀芒每天携手看日出,每天吵吵闹闹。但荀芒不是凡人,百年之后自己便不能陪在他身边。若是要日后留荀芒一人饱受相思之苦,还不如现在就将这份情缘断地干干净净,她花想容要的是一个永远快乐的荀芒。

    荀芒将花想容放了下来。正欲开口,便见她回了屋子,关上了房门。

    荀芒不知花想容是怎么了,一连几日都对自己爱理不理,除了吃饭的时候“恩,哦”了几句再无他话。

    我是惹她不高兴了吗?荀芒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什么,自从那日后花想容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不行,翠花不理自己可是大事,一定要做点什么。荀芒立志要让花想容开心起来,径直走向了厨房。

    荀芒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提起了咸鱼,“你别怪我啊,翠花可爱吃你了”。只见他顺势一丢,咸鱼稳稳落在了铁锅内。烧火,烧火。荀芒回忆着花想容做饭的样子,将干草塞进了壁炉内,一个响指,火烧了起来。他蹲下了身子,用扇子不停扇着,一口气,一口气地吹着炉中不怎么旺的火焰。“咳,咳,咳”,只见他被火熏得眼泪直流,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干脆变一顿美食出来。

    在房中休息的花想容冷不丁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不好,那家伙在干吗”?花想容摸索着起床,循着味道来到了厨房。“咳,咳,咳。你在干什么,这么大的烟味,着火了吗”?“你起来啦,我在做鱼,咳,没想到烟会这么大”。『雅*文*言*情*首*发』花想容摸索着打开了窗户,用水将壁炉里的火熄灭,将荀芒拽了出去。

    “你别拉我啊,我的鱼都好了,啊呀,好烫”。荀芒本想直接从锅里拿出装着鱼的盘子,倒是忘了才熄的火。“你没事吧,把手给我”。花想容焦急的将手伸到荀芒的身上找寻他手的位置。“没事,没事”,荀芒捏着自己两个耳朵,“我给你把鱼端出来,你尝尝”。荀芒朝着盘子吹了几口气,将盘子小心翼翼端了出来。“给你”。将筷子塞在了花想容的手中。

    “味道怎么样”?这是荀芒第一次下厨,底气不足。这家伙放了那么多的盐,整条还都烧焦了。花想容嚼地极慢,虽说这是她在世上吃过最难吃的鱼,她的脸上显露出的也是笑容。“恩,味道不错”。花想容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之前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那是,本仙君做的东西肯定是人间极品”。说着,荀芒夹了一口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啊呸,怎么那么咸,那么苦”。荀芒想都没想就将嘴里的鱼肉吐了出来,赶忙喝水漱了漱口。“这样难吃的东西,你也说不错,快扔了,扔了”。“别,我就是觉得好吃,”。这是荀芒亲手为自己做的,怎么能扔了。花想容慌忙之中握住了荀芒温暖的双手,赶忙想缩回去。“你说不扔就不扔,我听你的”。荀芒反握住花想容的双手,任凭她怎么用力也挣不开。

    两个月的时间弹指一瞬,荀芒与花想容默契的不曾谈起复明的事情,他们每日携手相看日出,偶尔拌嘴,偶尔打闹。他们就像这世间极为平常的一对眷侣,过着恩爱甜蜜的日子。

    “想容,我答应过要治好你的眼睛,你现在可愿意一试”?靠在荀芒肩上的花想容僵直了心思。这一天终于要到来了吗?他要走了吗?花想容百感交集,不知该怎么回答。“能不能看见对我来说没什么重要的了,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花想容的声音里透着不安,她害怕自己一旦能看见之后荀芒便会离开自己。

    “我想让你看看我”。荀芒将脸埋在花想容的颈间,深情地环着她,眼中满是依恋与痛苦。“我不会离开你的,你能看见后我们还是像现在这样好不好”?“真的”?花想容的声音颤抖着,她的双手紧紧抓着荀芒背后的衣裳,深怕自己一放手就再也触碰不到这份温暖。

    “傻瓜,我骗你作甚,明日我便熬那可以医治你眼睛的补药,有可能会有点苦,你可一定要都喝完,知不知道”。荀芒将怀中的人搂的更紧了。如果真想玄洋说的那样,自己怕是再也见不到想容了。“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怕苦?是谁受了风寒不敢吃药,还要人家喂的”?花想容想起自己与荀芒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心中充满了能见到荀芒的欣喜,希望明日可以赶快到来。

    这两个月来,荀芒总会守在想容的床边,分离在前,多看一眼也是好的。“我怕是要离开你一段时间了,不知你明日见不到我会不会伤悲”。荀芒怜惜的描绘着想容的模样,似要将这副甜美的刻在心中。他低头吻了吻沉睡中的想容,“还好你看不见,我现在的这副模样怕是骗不了你的”。荀芒的眼中是无底的痛苦,不舍,决绝。

    荀芒起身,他将手放在颈间浮现起的龙鳞处,猛地一用力将一片金鳞拽下,血顺着他的脖子淌了下来。荀芒的脸色瞬间苍白了起来,他正在用自己万年的修为还花想容一片光明。他扶住了一旁的桌子稳住了自己虚浮的脚步,望向沉睡中自己所爱之人,露出了一抹满足的微笑。

    龙鳞在他的手中闪着红色的光芒,那是它对荀芒发出的最后信号。但是这并没有阻止他接下来的行为。荀芒硬是将自己喉咙处即将涌上的血腥气努力咽了下去,一只手颤抖着握住第二片金鳞。

    荀芒终于知道为何神与凡人不能相爱了。时间与年华是一个凡人所能给神最珍贵,最奢侈的礼物。他们把自己不过百年的一生全部压在了这场相遇里。哪怕他们会经历生老病死,哪怕他们会被逼无奈的离开彼此,但是那份爱却不会收回,而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与日俱增。这样的一份爱太过沉重,看似万能的神却是无法回报的。

    他们阻止不了凡人老去的容貌,他们阻止不了凡人最后黄泉的归途,他们甚至不敢大声说出自己对凡人的那份爱。奈何桥上站了太多痴情的凡人,以至于神不敢爱了。他们爱不起。

    想容,我想做一个能配得上你的男子。

    想容,我想将这份光明带给你。

    想容,我爱你。

    荀芒终是拔下了第二片金鳞。

    他将口中的鲜血尽数吐了出来,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疼痛充斥着他的全身,他已没有力气再去看一眼床上的人儿,只能瘫坐在地上,苟延残喘。咫尺天涯,荀芒第一次发现自己是那么的没用,连这最后一眼也如此的困难。

    “值得吗,就算你治好了她,也不过给了她百年的时间。你现在是要搭上自己的命吗”?“玄洋,你来啦”。玄洋将一旁的荀芒扶了起来,渡了几次真气给他。“玄洋,你帮我把这药煮好,记得多放点花蜜,想容虽然不说但和我一样都是很怕苦的”。“你还有心思关心别人,你要死了知不知道”!玄洋不知道自己的好友是哪里出了问题,竟真的愿意做这般的蠢事。

    “我活得够久了,没什么可留恋的,这样便好。只是以后就要麻烦你常来帮我看看想容,我走后她一定会伤心的。”荀芒将手中的鳞片递给玄洋,脸上的泪水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在玄洋的手中。“那你想过东海吗?你想过我吗?这次我再也不帮你了,这个女人你自己照顾”。

    “对不起,玄洋,我总是麻烦你,你别生我的气。这次是我最后一次求你,你帮帮我,咳咳,你帮帮我”。荀芒止不住地咳了起来,他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若。“你别说话,我帮你”。玄洋慌忙地擦拭着荀芒难以止住的鲜血,第一次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般哭了起来。

    “玄洋你哭了呢,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哭”。“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我现在就帮你助她复明。玄洋无奈地拿着两片龙鳞走到花想容的床前,他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值得荀芒用自己的生命去爱。床上的女子安静的睡着,似乎还做着什么美梦,嘴角挂着笑容。玄洋念起咒语,将两片龙鳞引入花想容的体内,一脸复杂的神情。

    “这下你便安心了吧”,看着一脸了无牵挂的荀芒,玄洋根本开不了口责骂。“从今以后你和这个女子再无瓜葛,随我回东海吧”。玄洋架起虚弱的荀芒,连最后一眼的机会也没有给他。

    荀芒与玄洋离开了,房中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少女还是沉浸在她的梦里,未曾醒过。

    花想容翻了个身,觉得今天的荀芒有些奇怪,竟然没有叫自己起身。她揉了揉还没睁开的眼睛,走出了房间。

    当花想容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人就好似被定住了一样。“我能看见了”?花想容将双手伸在自己的眼前晃了晃。“真的,我能看见了。荀芒,荀芒,我能看见了”。花想容开始在屋子里寻找荀芒,但除了自己的声音并没有其它的响应。

    搞什么,一大早去哪了。花想容还没有习惯眼前这个光明的世界,坐在凳子上开始等待荀芒。“这是什么”?花想容发现了被按在茶杯底下的一张字条,上书:想容,东海有急事召回,短则三五日,多则半月便会归来。勿念。

    原来是回东海了,也不和人家说一声。花想容想着将字条迭好放进衣裳的内袋中,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