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魂之血色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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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13)莫北

    mon mar 23 14:27:08 cst 2015

    是什么样的女孩竟能让一个浪子把祖辈的期望抛诸脑后停止走南闯北游遍祖国大好河山的脚步?怀揣着这样的好奇心,贺流枫一行在青城大学李主任的带领下,来到学校的一间接待室,随行而来的还有陈家蕊、朱莉和白俊飞。在接待室里,他们见到了受害人桂山河遗留照片上的女孩――在青城大学读书的李婉儿。女孩的面容很清新,刘海将眼睛遮盖了一小部分。经历了冗长无趣永远是灰色调调的寒冬之后,女孩的出现宛若这初春的一阵清风,草地上的点点碧绿,让人心头一阵畅快。贺流枫甚至不忍心将她与残酷的人命案联系在一起。

    “坐吧。”陈家蕊示意女孩坐下来。

    女孩的一双明眸看了看屋子里的几个人,缓缓地在贺流枫和陈家蕊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他们中间隔着一张低矮的长方形茶桌,朱莉和白俊飞坐在贺流枫的左前方,负责做笔录。

    “我们是公安局的,找你来是想向你了解一些事情,还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调查。”陈家蕊首先向女孩出示了一下证件。

    “叫什么名字?”陈家蕊问。

    “李婉儿。”

    “认识桂山河吗?”

    “认识,阿桂他……怎么了?”听到“桂山河”这个名字时,李婉儿立即变得神情紧张起来。

    “你和他什么关系?”

    “朋……朋友关系。”

    “只是朋友关系吗?你的照片怎么会在他身上?欺瞒公安机关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呢!”陈家蕊把桂山河钱包里的那张照片放在了李婉儿的面前。

    “阿桂是我男朋友,我好几天都没看见他了,他是不是出事了?”

    “他死了,在十五号的夜晚,他的腹部被人捅了一刀。”

    “怎么会?不会的!不会的!”李婉儿惊慌失措,似乎不敢相信这一事实。

    陈家蕊拿出另外一张照片,是在案发现场拍的,照片上的人倒在血泊里。李婉儿低下头一看,眼泪顿时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直觉告诉贺流枫,眼前的这个女孩是爱受害人桂山河的。通过读她的思想,贺流枫还发现了一些让他感到意外的事。

    “你刚才说自己好久没看见桂山河了,其实你早就预料到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不是吗?”贺流枫说。

    在场其余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看了贺流枫一眼,大概都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李婉儿随后低下头,默不作声,一只手摩挲着上衣的一角。

    “我还有个疑问,桂山河是个走南闯北的江湖浪子,而你是个在校的花季女生,你们怎么会走在一起呢?”贺流枫继续问。

    李婉儿仍是默不作声。

    “人死不能复生,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凶手,还死者一个公道。你也不想让自己的男朋友死得不明不白吧?”陈家蕊说。

    李婉儿缓缓地开口了,但仍低着头:“我和阿桂是两个月前在网上认识的,我发现我跟他还挺聊得来的,其实他人品很好,见多识广,总有说不完的故事,跟学校里的那些男生不一样,我觉得他才是我喜欢的人,渐渐地我们就发展成了恋人关系……”

    贺流枫想,这大概就是网恋吧?一个走南闯北的江湖浪子可能对于生活在校园里不谙世事性情单纯的女孩确实有着某种独特的吸引力。可是,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就能确定网络世界的对方是自己喜欢的人?他不敢想象。

    “你跟桂山河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陈家蕊问。

    “差不多在半个月前吧,那是我们第二次见面,在学校附近的‘千里缘’网吧,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他好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

    “他有手机吗?”贺流枫问。

    “有,可打不通。”

    贺流枫猜得没错,受害者是有手机的,可案发现场没发现,受害者被抢的可能性极大。那几个夜晚常出来收保护费的混混嫌疑最大,但也不排除其它可能。

    “你和桂山河关系最密切,你觉得他有没有可能得罪什么人?”贺流枫问。

    听贺流枫这么问,李婉儿似乎有些犹豫,但她还是缓缓地说了出来:“要说得罪谁,我觉得我前男友莫北的嫌疑最大了,不过,我不相信他真的会去杀人。”

    贺流枫并没有感到意外,像她这么漂亮的女孩,有很多人追是很正常的,情杀,也是极有可能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贺流枫问。

    “分手是我提出来的,可莫北不同意。他好像发现了我和桂山河在交往,还说过‘你永远都不会再见到那个小混混’之类的话,我以为他说的是气话,也就没放在心上,可没想到阿桂真的出事了,不会真的是莫北杀的吧?”李婉儿睁大了眼睛看着贺流枫。

    “这个我现在也不能明确地答复你。”贺流枫说。他觉得对李婉儿的询问可以告一段落了,于是和陈家蕊小声商量了一下,让李婉儿先行离去。

    “现在看来李婉儿的前男友嫌疑最大了。”李婉儿走后,陈家蕊说。

    “不错。”贺流枫说。

    大约十分钟后,李主任带着一个男孩走进了接待室。

    “李主任,辛苦你了。”陈家蕊说。

    “没事。”李主任勉强笑了一下,然后离开了接待室,心情似乎很沉重。

    贺流枫看了看进来的男孩,长得很帅气,只是精神有些不振。贺流枫示意他坐下。

    “叫什么名字?”陈家蕊照例问道。

    “莫北。”

    “我们是公安局的,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不知道。”

    “装糊涂是吧?桂山河死了,知道吗?”

    听到这,莫北似乎精神一震:“死了?那个混蛋死了?你没骗我吧?”

    “你看看这个。”陈家蕊递给他一张照片。

    莫北看了看照片,一改刚才进来时那种颓废的状态,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这个人就是桂山河?他死了?哈哈,死得好!”

    “可你并不认识照片上的人,也没有跟照片上的人见过面。”贺流枫冷冷地说。

    莫北一惊,随即说:“见不见面不要紧,只要他是桂山河就行,跟我抢女朋友,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还有,跟你做交易的那个女孩是谁?”贺流枫语气仍旧冰冷。

    “什么?”莫北这一惊似乎较刚才更甚。

    贺流枫注意到陈家蕊、朱莉、白俊飞似乎也吃惊似地看着他。在刚才陈家蕊与莫北一问一答之间,贺流枫就觉察出一丝不对劲的地方,眼前的这个男孩似乎不认识受害人。于是运用自己能读人思想的超能力,悄悄地进入了莫北的思想,在莫北的记忆深处,他看到了一系列断断续续的画面:

    在莫北第一眼看见李婉儿时,他就爱上了这个女孩,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然后他整日介的给这个女孩写情书,最后女孩终于被打动了,他们一起度过了快两年的快乐生活,他们是学校里最让人羡慕的一对。可是,时间在变,人心也在变。渐渐地,莫北察觉到李婉儿对他越来越冷淡了。他发现李婉儿在跟另一个男孩在网上交往,她跟这个男孩聊天时的神情就像当初她跟他说话时的神情一样。尤其让莫北受不了的是,他发现那个男孩竟然是一个江湖小混混,油腔滑调,她竟然爱一个混混比爱他更甚,他竟然被一个小混混比了下去,两年的恋爱竟然比不上这个小混混的初来乍到。起初,李婉儿欺瞒说只是一个普通网友,但最终纸包不住火,李婉儿提出了分手,在那个月色朦胧的夜晚,留下莫北一人在空荡的校园里。莫北感觉整个人都被抛弃了,懊恼,羞愤,却又无计可施,万念俱灰。这时,一个神秘的女孩出现在莫北的视野里。女孩一身黑衣,带着帽子,光线很暗,看不清女孩的面容。女孩答应莫北会让桂山河消失在这个世界里,但前提是莫北得拿自己的灵魂作为交换条件,而莫北也爽快地答应了。画面到这里就结束了,剩下的只是莫北无尽的混乱的思想意识。

    贺流枫尽力克制内心的激动,因为画面里的黑衣女孩的特征和言谈内容像极了于岑所说的“幽兰噬魂”,尽管无法看清女孩的面容,但总算发现了一丝丝的端倪。

    “在李婉儿提出分手后,跟你做交易答应帮你除掉桂山河的那个女孩,她是谁?”贺流枫又问了一遍。

    “你居然知道这些,我不知道你们跟那个女孩是什么关系,但你既然这么问我了,想必你们也不认识那个女孩。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我说的,我确实不认识那个女孩,我从来都没见过她,她既然有办法帮我,我就姑且一试,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不会放过,哪怕我跟那个桂山河同归于尽,我得不到的,他也休想得到。”莫北不紧不慢地说。

    “你真不怕死?”

    “女朋友都被人抢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莫北冷笑道。

    “现在那个桂山河死了,那个女孩随时都有可能来找你,索取你的灵魂,说白了就是吸你的血,直到你血流尽而死,你现在处境很危险。”贺流枫这么说倒不是危言耸听,他相信莫北知道这其中的厉害。

    “谢谢你们带给我一个这么大的好消息,桂山河死了,我也会履行自己的承诺,做人得讲诚信,否则与禽兽何异,你说是吗?”莫北泰然道。

    莫北似乎已做好了视死如归的准备,贺流枫很奇怪这小子年纪轻轻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勇气,是对桂山河的恨,还是对李婉儿的爱?是恨?抑或是报复?还是对那个神秘女孩的恐惧?转念一想,他连死都不怕,也就无所谓恐惧了。见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莫北,贺流枫、陈家蕊、李主任商议决定通知莫北的父母,让他们来照顾莫北。

    “贺警官,你最后问莫北的那几个问题,我有些搞不懂啊。”回到支队后,陈家蕊说。

    “我在莫北的思想里看到了幽兰噬魂的身影……”贺流枫说。

    “是吗?”陈家蕊一惊。

    “我确定是她,她和莫北做了交易,双方交易的筹码一个是桂山河的生命,一个是莫北的灵魂。”

    “我的天,看来这件案子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陈家蕊感叹道。

    “是啊,这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莫北的父母接到通知后,火速从家乡赶到青城。为配合调查,学校单独拨给莫北父母他们一间公寓,陈家蕊也派人暗中保护,守株待兔。

    如此过去了数天,却没有异常情况发生。倒是陈家蕊安插在“千里缘”网吧附近蹲点的刑警有了重大收获。事情果然如贺流枫所料,风声一过,那几个夜间出来收保护费的混混又出来作案了。在白俊飞的带领下,刑警队成功抓获了收保护费的三个混混。三个人的身份很快搞清楚,为首的外号叫鸡哥,发型像极了鸡冠子,染着红毛,鼻子上戴个鼻环,另外两个是他小弟,一个叫疤脸,脸上有道疤,另一个叫癞子。由于这三个人的出现,将桂山河、李婉儿、莫北、神秘女孩联系在一起,关系重大。贺流枫亲自审讯,陈家蕊、朱莉、白俊飞陪同。

    “这个人是你们杀的吗?”贺流枫将桂山河倒在血泊里的照片往地上一扔。

    三个人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只鸡哥向照片瞥了一眼,坚决地说:“不是,我没见过这个人。”

    “还敢狡辩,没有证据我们是不会把你们请到这里来的!”陈家蕊说。

    鸡哥一怔,冷笑道:“证据,你拿出来让我们看看啊!少跟我来这套。”

    看到陈家蕊忍不住要发作了,贺流枫咳嗽了一下,然后对白俊飞使了个眼色。只见白俊飞拿出一个不大的匕首,亮光一闪,寒气逼人,不用试,只凭那刀锋就可以判断一定锋利无比。白俊飞左手手掌抵在桌子上,伸开五指,右手拿着匕首,在左手手指间飞快地跳动,速度越来越快,开始时,匕首与桌面碰击的声音还能分辨的清,到后来声音竟练成一线了。

    鸡哥看得目不转睛,额头上渗出一丝冷汗,疤脸和癞子更是看得睁大了眼睛。

    “鸡哥,要不要证明一下你没有说谎?”白俊飞说,右手仍是来回跳动着。

    鸡哥一惊:“怎么证明?”

    “就像你看到的这样,你伸出一只手来,我用匕首来回穿梭。”白俊飞说,右手停了下来。

    “有什么不敢的。”鸡哥一边说,一边把手颤颤巍巍地伸到桌面上。

    白俊飞一边用匕首在鸡哥手指间来回跳动,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别人的手,我可不敢保证伤不到。”嘴上说着,匕首来回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

    鸡哥额头上的汗大粒大粒地渗了出来,贺流枫觉得此时的速度比刚才在白俊飞自己的手上还要快。白俊飞似乎还要加速,却听见鸡哥叫了出来:“停下!停下!我说,我全都说!”

    白俊飞当即停了下来,冷笑道:“那就说吧!”

    “那天晚上……”

    “哪天晚上?”陈家蕊喝了一声。

    “十五号晚上,大概十一点多,我们正在‘千里缘’网吧附近向一个过路的女的收保护费,那女的不给,还大喊大叫。我们正要动武,这时附近突然出现一个年轻人,那年轻人说了句‘抢一个女的算什么本事!有种来抢爷爷!’我一听,顿时大怒,心想哪儿冒出来的浑小子!就松开了那过路女的,朝那年轻人走了过去,没说几句,就动起手来。那年轻人还挺能打,我感觉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就招呼疤脸和癞子‘看戏呢!还不上!’很快我们几个人扭打在一起,似乎那小子还占着上风,混乱中我从口袋里掏出了把水果刀,朝那小子身上捅了过去。只听那小子大叫一声,水果刀插在了那小子的腹部上,顿时血就流了一地。我一见要出人命,拔出水果刀就跑了。后来知道在跑之前,癞子在他身上搜了一下,拿走了他的手机。为这事我还狠狠地教训了癞子。我们几个躲了一阵子,见没什么动静,心想事情已经过去了,然后就又回到了这里,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你们抓到了。有烟吗?”鸡哥似乎烟瘾发作,头上直冒冷汗。

    贺流枫觉得鸡哥所言倒是挺符合桂山河为人的,桂山河所作所为也正是在践行自己走南闯北行侠仗义的大侠梦,只是有时候事情并不是按照人的意愿来发生的,英雄救美,反而被抢,甚至葬送了性命,在这个审美观念混乱、价值观颠倒的时代,“行侠仗义”是要付出代价的,人们“行侠仗义”的思想也正在经受着这个时代巨大的考验。

    “先忍着!水果刀呢?”陈家蕊喝道。

    “扔下水道了。”鸡哥说。

    “开始被抢的那女的呢?”贺流枫问。

    “看我们几个扭打在一起,她早跑了!有……有烟吗?”鸡哥说,声音有点颤抖。

    “那女的长什么样子?多大年纪?穿什么衣服?”贺流枫一边问,一边示意朱莉去拿烟。

    鸡哥一怔,似乎不理解贺流枫为何特别关心那个被抢的女的,他接过烟,深深地吸了口,随即说:“长得还挺可爱的,年纪不到二十吧?穿的很时尚,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啊。”

    “那女的我见过,在‘惜缘’酒吧上班。”蹲在一边的疤脸突然开口了。大概是觉得老大都招了,他也就没什么隐瞒的了,主动交代兴许能争取宽大处理。

    “惜缘’酒吧?案发地点附近好像是有这么个酒吧。”陈家蕊说。

    “事不宜迟,陈警官,你带几个人去找作案凶器,我和俊飞、朱莉去‘惜缘’酒吧。”贺流枫说。

    贺流枫一行很快来到‘惜缘’酒吧,并找到了被抢劫未遂的女孩。女孩名叫果果,在酒吧上班,外貌着装与鸡哥所说无异。据果果交代,她本来觉得被抢无疑,结果很有可能会更糟糕,没想到突然有个陌生年轻人出来相助,她趁乱逃跑了,对后来发生的事情根本不知情。由于干系重大,贺流枫使用超能力,进入了女孩果果的思想,发现果果没有说谎,也就说明她根本不是和莫北做交易的那个神秘女孩――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女孩。

    很快,在鸡哥的指认下,杀死桂山河的作案凶器被找到了,桂山河一案终于告破。

    这个案子就这么破了?贺流枫百思不得其解。本来,那个神秘的女孩已经浮出水面了,但是现在又沉到了水底,而且顺带把水搅得更浑。那个神秘的女孩明明出现在莫北的思想里,却又似乎和这起案子没有关系,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