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隐
字体: 16 + -

第十九章 奇门遁甲

第十九章奇门遁甲

    大雨如注,白家庄园前花圃的排水系统做的极好,雨水都顺着沟渠往下面的广场流去,倒不致使花苗烂根。

    花圃某处,一片狼藉,如珠的雨点击打在那两扇铁门上,噼啪作响,雨水早已将粘在上面的污泥洗刷得一干二净。

    原本应守在地下入口的安宁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一大片在雨水冲刷下尚可依稀分辨的凌乱模糊的泥脚印,这些泥脚印随着石阶一直延向地下深处。

    东欧,保加利亚,索菲亚。

    这是一处位于维多沙山山腰的别墅。别墅周边橡树茂密,树顶如盖,遮天蔽日。一条由泥石流形成的石河,从山顶直泻山腰,流经别墅。石河由浑圆巨石堆积而成,石下泉水潺潺,清绝悦耳,再加上橡树林中不时的鸟鸣声,使此处更显得恬淡幽静。

    如此清幽静谧之地,却从清晨起就不断被橡胶轮胎碾碎枯叶的声音所打破。陆陆续续有车驶入这里。

    天空阴霾,使得这间光线原本就黯淡的房间更显昏暗,昏暗得仿佛连彼此之间的脸都看不清,但房间里的人却丝毫没有开灯的意思。

    房里一共有五个人,天才蒙蒙亮,他们就汇聚到了这里。他们之中的每一个公开的都拥有显赫的身份和地位,但任谁也想不到他们还有另一层隐秘的身份,这个身份见不得光,来这里,他们甚至连保镖都不曾带。故而房中气氛有些压抑,以他们五个人的身份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想必是有大事要发生。

    坐在壁炉沙发上的一人首先开口道:“中国舟山的计划失败了。”他的声音干瘪嘶哑,了无生气,仿佛说话的是一具干尸。

    一个背对着门的人听了忍不住骂道:“白家那两个废物,老头子都死了,这点事情还搞不定。哼!”

    “是俄国佬参合进来坏了计划,情报说中国方面好像也已经察觉了。两方争霸变成三方博弈,接下来恐怕会很棘手。而且中国方面不好惹,毕竟是在他们的地盘上,当初就是坏在他们手上的。所以鉴于现在的新情况,组织重新制定了计划,我们按计划行事。”还是那个干瘪苍老的声音。

    “低贱的斯拉夫人,劣等民族也妄想跟我日耳曼争雄。马克米西,我看你是年纪越大,胆子越小,管他俄国人,中国人,都像臭虫那样碾死他们。”

    站在马克米西右手边的人沉声道:“卢卡,谨慎些,不要忘了当年我们就是被俄国人打败的。”

    那个叫卢卡的人,冷笑了一声不再言语。

    那人见卢卡不说话,又说道:“情报说这次计划的失败,还涉及到一个叫张景祐的中国人,上次在中国南京也是他,卢卡,你找人干掉他。”

    一直站在角落始终不曾没开口的那个人听了,说道:“等等,上次在南京,俄国人不杀他,我总觉得蹊跷,于是派人调查了他的身份,没想到......”说着将一份文件递给了马克米西。

    “原来如此。”马克米西看了文件,眯起了眼睛,“那就先留着他。”

    马克米西右手边的人,接过文件一看,眉头一皱,道:“没想到当年在可可西里坏了沙图什的事的也是他。而且,他的身份?你确定?”他转头看向角落里的人。

    四人陆续出了别墅,驾车而去。

    马克米西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灰暗的天空喃喃自语道:“索菲亚的天气真是糟糕透了,让我想到了当年在伦敦的时光,还是布宜诺斯好啊。”

    张景祐自然不会知道在世界的另一端还有人在编排着自己。此刻的他正在泰吉岛白家庄园的地下迷宫里感受着死神的降临。

    两堵石墙正一点点压向他,似乎连带着周围空气也给挤压了出去,窒息感开始慢慢加重,他感觉自己快喘不上气来了。怎么办?难道真的要莫名其妙的死在这里了?张景祐心急如焚。

    “上来。”突然有一道声音自上而来,空灵飘渺。

    在这样一个绝望诡异的场景下,突然有那么一道声音响起,感觉让人炸毛。但此时的张景祐已不及细想,忙丢了火把,手脚并用往上爬去。这通道随着两边石壁的合拢已变的很窄,爬起来跟平地也没什么区别,没费什么劲就爬到了通道顶层。

    没有了火把的照明,四周一片漆黑。张景祐双脚抵着两边的石壁,伸手对着顶层摸索着。

    吱嘎一声,似有什么东西被掀起,淡淡的光从他身后顶层的一方洞口透出,紧接着,一只白皙纤细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伴随着一道熟悉而冰冷的声音:“抓紧。”

    张景祐二话不说,立即上去抓住她的手,随着她向上一拽的同时,脚下一蹭,整个人钻就进了那一方砖洞中。

    这个洞正好容一人通过,张景祐像壁虎一样,撑在洞中。往下看去,两方石壁已快堪堪合拢,这下倒正好给了他一个着立点。

    张景祐站定,喘了口气,双臂用力一撑,翻到了与这个洞连接的上方的通道里。

    这个通道远不及下面的通道宽敞,有点类似于大厦里的排气管道。这时听到下面传来石壁碰撞的声音,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张景祐坐下长长舒出了一口气。

    正在他揉着着自己发酸的小腿肌肉时,一张高傲冷峻的俏脸赫然出现在了他面前。

    张景祐眉梢轻轻一扬,嘴角微翘:“叶医生,这么巧。”

    在第二次听到那道声音之后,张景祐就知道来人是谁了。刚才情况危急,没时间惊讶。现在稍一想就明白了,自己大张旗鼓的在花圃扮园丁,别人也许不知道,但叶秀卿是瞒不过的,所以对她出现在这里他并不感到奇怪。但真是那么巧,恰好在自己最危险的时候出现?

    叶秀卿冷冷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张景祐自顾打量着身处的这条通道。这条通道通过那方洞穴与下面那条通道相连,却并不平行。通道两头都黑漆漆一片,也不知道通向哪里。

    就在他打量通道的时候,叶秀卿已自顾的朝着一个方向去了。通道仅半身高,要在里面行进,只能手脚并用的爬着。张景祐见了也跟了上去。

    往前爬了二三十米,前面的叶秀卿忽然人影一晃,整个人就从他视线里消失了。

    张景祐连忙上前,只见在前方又出现了一个与刚才那方洞穴一模一样的洞口,叶秀卿正在下面举着手电望着自己。

    张景祐也翻身下来,这里又是另一条通道,与刚刚遇险的那条一样。

    他看了看身旁的叶秀卿,问道:“你似乎对这里很熟?”

    叶秀卿冷冷睨了他一眼,举起了另一只手道:“我也是第一次下来这里。”

    张景祐此时才注意到她另一只手上拿的也是一块牌位,他伸手接过那块牌位,只见正面写着亡妹吴氏闺名妍琳生西之神位,兄白少璞立,反面写着生于民国十二年十二月四日,酉时;卒于民国三十八年一月二十七日,亥时。

    张景祐举起自己拿的那块牌位,不禁皱眉道:“同年同月同日同时死?”

    叶秀卿一听,也凑过来,皱着眉头道:“你也是拿了牌位触动机关下来的?”

    张景祐点点头,将牌位递给她,却见她依旧眉头紧皱,问道:“怎么?”

    叶秀卿反问道:“那个丫头没跟你一起下来?”

    张景祐知道她说的是安宁,隐隐不安道:“没有。她应该在上面守着,你下来没遇到她?”

    叶秀卿摇摇头道:“这牌位是那间石室的最后一块。”

    “什么?”张景祐心下一震,他明白她想说什么,那间石室一共只有四块牌位,每块牌位都嵌在凹槽里,触动牌位,机关就会开启。承祐进来拿了一块,自己进来拿了一块,叶秀卿拿了一块,按理应该还剩一块才对。但照她所说,这是最后一块,也就是说自己到这里跟叶秀卿到这里,中间还有另外的人触动机关进来了。会是谁?安宁?不可能,明明叫她守在外面的,她有时候虽然有点迷糊,但事情轻重还是分得清的。除非,除非有人胁迫她。

    张景祐想到此,不禁心急如焚,先不说她被人胁迫,光是下到这里来,就极度危险,那个丫头毛手毛脚的,指不定会遇到什么危险呢?都怪我让她参合进来,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一辈子也原谅不了自己。他暗暗自责着。

    “看到你从花圃那下去之后,我就返身回房拿了些装备。”她指了指脚下的一个帆布包,“等我再到那里,就不见了那丫头。我只道她也跟你一块下来了,直到发现你一个人。”

    张景祐听了回过神来问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你进来之后发生了些什么?”

    “我掉到一个圆形的石室里,石室正对着这条通道,我沿着通道往前走,遇到一个三叉口,我选了中间那条。继续往前,又连续遇到了两个岔口,我依旧沿着原来那条笔直往前。之后我发现每隔一段路通道顶都会出现一个洞口,我曾爬进其中一个洞中,发现它上面还有一个通道,这个通道又通向另一条通道。感觉整个地下通道就像一个蜘蛛网一样。

    而当我走到这里时,我听到墙壁传来震动声,于是我爬进了上面那个通道,就遇到了你。”

    听到这里张景祐不禁纳闷道:“你至始至终都没遇到过机关?”

    “没有。”

    “接下去怎么办?”张景祐商量着问道。

    叶秀卿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拎起地上的帆布包径直就要往前走去。

    张景祐自讨了个没趣,摇摇头,快步走到她前头。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突然张景祐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回过头直直地看着她。

    叶秀卿秀眉一蹙,刚要开口,却听张景祐道:“刚才,谢谢你救了我。”

    叶秀卿一愕,随即冷冷答道:“不用客气,就算下面是头猪,我也会那么做的。”

    走完通道,一间石室兀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石室足有半个足球场大小,青砖地面,圆弧拱顶。手电照去,整个石室呈现一个八角形,每个角上各有一道门,门洞黑漆漆一片,不知通向何处,连他们所在的那道,一共九道门。

    抬头望去,拱顶青砖在手电光下反射出幽幽青光,拱顶上还雕有大片大片的图案,具体是什么,距离太远,看不清楚。

    两人朝石室走去,可张景祐刚往前走了两步,就不自觉地停住了脚步。手电光停留在了八角形石室中央,那里赫然躺着一个人。

    他回头朝叶秀卿使了个眼色。叶秀卿显然也注意到了前面的情况,示意自己从石室另一边接近。

    两人一左一右,小心走向石室中央。

    石室中央的那人蜷缩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丝毫没有察觉两人的靠近。手电照在那人身上,看不到他的脸,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看体型似乎......”随着自己的靠近,那人的轮廓形象逐渐清晰起来,张景祐心中一个念头闪过,忙上去,一把将他翻过来,果然是张承祐。

    张景祐心一沉,忙托起他,焦急地叫着他,张承祐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他一搭他的脉搏,紧皱的眉头终于舒缓了些,脉搏虽然跳的微弱,但总算还有。

    张承祐比上次见面消瘦了不少,头发蓬乱,眼窝深陷,满脸胡渣,嘴唇干裂,身上全都是污泥,手上还有不少伤口,已经结痂。也不知道他这四天都经历了什么。

    叶秀卿也蹲下来,查看了一下他,对张景祐道:“是脱水休克,比较严重,再晚来就没命了。”说着从帆布包里摸出一瓶水,对张景祐道:“生理盐水,喂给他。”

    张景祐忙接过,拧开瓶盖,小心翼翼的给他喂了两口,又伸手摸了他额头,抬头对叶秀卿道:“他在发烧。”

    叶秀卿默然道:“脱水的正常症状,暂时烧不死他的。还是先想办法从这里出去吧,他现在的情况不及时就医撑不了多久的。”

    张景祐担忧地看了张承祐一眼,将他放下。这时注意到他手里紧握着一个物件。他拿过来,在手电下一照,又是一块牌位。

    只见上面写着“先兄杜楠梓讳乔君生西之神位,弟白少璞立”,反面写着“生于民国八年七月二十五日,丑时;卒于民国三十八年一月二十七日,亥时”

    “又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死。”一旁的叶秀卿见了锁着眉头道。

    张景祐皱着眉头没有说话,承祐果然也是动了牌位才下来的。这已经是第三个了,这三个人在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第四块牌位,是不是也一样?这几个人究竟经历了什么导致同一时间去世?想到此,他背脊不禁泛起阵阵凉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