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配者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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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缺失的记忆

    “嗯?”就在他疑惑愣神的时间里,少女已经起身欣喜的看着他,把他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番,那种纯洁而大胆的目光让他感到有些似曾相识,但仔细一想这种感觉又荡然无存。

    “我……到底是在哪?发生了什么。”

    “嗯……我和叔叔是在山那边把你捡回来的,叔叔说你还有救。但没想到你昏迷了这么久……”

    他一听到昏迷两个字就迫不及待的打断了她

    “昏迷?山那边?多久了?”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不会自己真遇上劫道的吧,那身上的伤肯定也是他们弄的,但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可能……一个多月了吧,我们当时看见你晕倒在路旁,浑身是血,就把你放在了牛车上,对了,当时你手上还紧紧握着一封信。”

    “信?在哪?”少女的话让他更加疑惑,都什么年代了,自己怎么还会跟信件打上交道。

    “在我叔叔那里,不过他去给别人送面粉了,也许下午就会回来吧。”

    他点点头。四周扫视了一下,确实是一个农家小院,只是房屋都是用圆木搭建而成,而顶部铺满了稻草,完全看不到一点水泥或石砖的踪迹。地面则是纯粹的泥地,门口有一条小路直通远处的村庄,看得出道路经常被车轮碾压而凹陷出两条压痕。

    但没有一丝一毫现代社会的标志。电线杆、汽车、摩托,甚至是自行车,全无它们踪影,远方倒是有不少风车,只是其中大半已经支离破碎,不再转动,田地荒芜,一片破败之景。

    “哪里能打到车?”他皱起了眉头,真是荒郊野外的地方,可能短时间内自己没法叫到出租车了,就那泥地,恐怕走不了一公里车子就得陷下去。

    “车?你是指马车吗?我们这里不常有马车经过,马车都是富人们的,倒是有牛车。”

    “不,我是说出租,最近的火车站在哪?”

    “火车?听起来像是可怕的东西,不过我对战争可是一无所知的哦。”少女皱着眉头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不耐烦。“我们从不参与你们那些事,也不关心。”说完,自顾自的扭头向另一间屋里走去。

    “艹,现在的小女生都这么个脾气吗?”他瞥了一眼少女的背影,眼角的余光看见了一个木水盆,木盆上面横搭着一块厚木板。

    他下意识探头过去,水很清澈,寒气逼人。

    即使天上正午的太阳高悬,但他还是感觉到了后背直冒冷汗。

    水中的人胡子拉碴,眼窝内陷,脸颊也塌了下去,一副重病初愈的样子。但仅仅是这样不足以让他吃惊到恐惧,更重要的是,水中的脸,根本就不是他自己,而是另一个高鼻深眼,有着乱糟糟的棕色短发的陌生西方面孔。

    “你醒了?”

    在他因为自己身上的变化惊呆了的同时,身后突然冒出这一句沙哑的声音,差点吓得他一头栽进水盆里。

    “我……”

    他跳到一旁,瞪着眼像见了鬼一样看着面前的个子不高,略显肥胖的中年男人,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连咽了几口唾沫才把这一份恐惧压了下去。

    “牧羊人说你的伤可能没办法再醒过来了……”这中年男人身穿着白麻布的外衣,头顶着一顶白棉布的帽子,帽子把所有的头发都裹了进去,皮靴和手套上沾了不少白色的粉末。

    “但你确实撑过来了,感谢上帝。”中年男人眼神一眯,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你可以叫我利普,他们都这么叫我。我经营这个磨坊,为周围的村庄提供面粉。但你也看见了,这年头,什么都不景气。”

    他搓了搓手,话锋一转:“我在你身上找到了一封信,是用拉丁文写的,我向圣母保证,我只看了开头的一行,但这也只是为了确保万一你出现意外我们能够向他人报哀。但当我看见乌瑞兹的伯爵这一头衔时,我立马就把信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

    他又停顿了一秒:“当然,我相信您能理解在这个沉溺于杀戮和疯狂的大陆上,一切意外都显得情有可原,即使是您这样的人也无法否认的吧?正因如此,您才会出现在我们这个鄙陋的小屋子里……”

    他让这中年男人的一顿废话说的一愣一愣的,刚才还沉浸在水中的倒影,现在倒有一种高中临考的班会课时的蒙圈感,瞪着眼睛瞅了那男人半天说不出话来。但那男人却以为他仍抱有疑心,拧着眉吐着唾沫星子仿佛是在天国给伊甸园看门的老大爷证明自己对天父的忠诚一样。

    “你别说了,那封信在哪?我想看看——还有最近的车站在哪?”

    中年男人示意他跟上,径直走向这里最大的房屋,一边走,一边继续说道:“正如我所说,这片大陆饱受战火摧残,但如果您说的车站指的是能租马车的地方,我想我倒是知道,只是马车并非最快的工具,对于您这样的骑士来说,也许一匹好马更符合您的身份。”

    他跟在男人后面一言不发,脑子里却是一团乱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卷入这么一场闹剧里面,也不清楚刚在水中看见的倒影是真实的还只是自己脑子被砸坏了的幻觉,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前这个家伙没完没了的说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但隐隐约约只感觉发生了一些自己从未经历过的事情。

    这大房子由三个小隔间构成,最左边是吱呀作响的木水车不停的转动着,中间是储藏木材等一些杂物的地方,最右边则像是居住的地方,两张木床铺满了稻草,用石块垒起来的炉子上一个陶泥烧的碗里正煮着某种蔬菜的汤。

    男人从床头的木箱子里拿出一封信,用红色的蜡封好了口,上有绿色的橄榄枝作为装饰。但他可没多的心情瞧上面那些看不懂的花纹。他迫不及待的揭开了蜡的封口。

    羊皮纸上写着弯弯曲曲的文字,无论上面是哪种语言,肯定不是他所熟知的中文,但他阅读起来却毫无障碍。他一行一行的看下去,信中讲述了一个乌瑞兹的奥戈恩伯爵请求皮克斯坦因堡的领主格雷里克出兵援助一个叫萨米什的村庄,据可靠情报,一伙未知的武装力量已潜入该地区,但奥戈恩伯爵没有足够的士兵保卫他所拥有的领土……

    这些字在他眼里就像看无聊的小说一样一晃而过,直到落款之后的时间,写着1400年……

    他呆住了:“现在是几几年?”

    “恕我直言,现在是圣纪元1401年。”男人眯着眼睛看着瞪大了眼睛的他欲言又止,两个人沉默了许久。

    他仔细回想着脑子里最后的记忆,但越想一切就显得越加模糊,火锅店的觥筹交错,昏暗的路灯,死党们的笑声,一下子忽然的遥远了,他甚至记不起自己的名字,家人,朋友,一切本可脱口而出的熟悉记忆陌生了起来,陌生到仿佛一切只是一场久远的梦一样。

    “我到底是谁?”喃喃自语中,他低着头踉跄着走出了门,环视周遭陌生的一切,深深的孤独感油然而生。

    他抬着头望着天边的云,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