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惊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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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萍蓬往返风波急

我问道:“这种白狗有什么优点?”

    杨笛一语点破,说道:“这种白狗极难繁殖,一年只能生一到两胎,但是其中有一只,天生额头内生有墨骨。”

    “墨骨?”我问道。

    “对,这种白狗的墨骨,在大雨天来临之前,会颜色变深,所以表面看起来是皮肤出现黑斑,其实是骨色透肤所致,一旦雨停,则又恢复正常。而且墨骨仅在白狗周岁这一年有效,过了周岁,白狗生长发育长大,渐渐成熟后,墨骨就失效了。这是我们这支羌族的秘密。”

    我们听了恍然大悟。

    曾梵忍不住问:“那为什么你们把小狗放在布兜里,挂在树上呢?”

    杨笛解释道:“这是我们羌族的祭山仪式——吊狗祭山。每年冬季都要隆重的办一次,并且封山不准外人进入。我不知为何那天搜山不当,本应有武士上土坪查看,却疏忽了。”我问道:“什么是吊狗祭山?”

    杨笛说道:“白狗出生后,由当地会首负责饲养。所以小白是我家从小养大的。满岁之后,放入装有食物和水的布兜,举行祭山仪式,吊在树上,七天后来查看。如果白狗不死,则当年风调雨顺。如果白狗已死,则当年是灾年无疑。”

    杨笛说完,看我们半信半疑,笑道:“现在这个世纪,我们羌族还年年祭山,奥秘何在?如果仅凭白狗生死断吉凶,你们难免不信吧。其实如果白狗活下来,当年能帮助预测天气,掌握雨情,对我们山地耕作有利。雨水过量,我们也会防范泥石流危害生命。能通报雨情的白狗,就是山神赐予羌族人的礼物。如果白狗死去,当年只能靠政府的天气预报,但是山区的天气何其多变,气象观测站少得可怜,无法做到局部山区的准确预报。”

    我和凌骁不太懂气候知识,曾梵却略知一二,听后频频点头。

    “那不如取消祭山,七天祭山万一饿死,还是安全饲养在家中,不用冒险,不是更好?”我不解的问。

    “在我施定身术前,你相信这世界能定身吗?”杨笛反问我。

    我摇摇头。

    “我们的信仰是多神的,我们释比的力量来自于与神沟通,白狗的奇特也是神赐的。祭山是古代流传至今的仪式,没有这个仪式,所有的神力将被颠覆与消亡。”

    我不得不承认杨笛这句话说的很有份量。

    “况且,在这个受外界文明侵蚀的年代,是有其他部落取消了繁琐的祭山仪式,把大山交给商业公司开采矿产,伐木获利。自己坐享其成,在寨子里过着逍遥日子,然后,你们猜发生了什么?”

    “怎样?”我好奇的问道。

    “部落释比失去了力量,整个部族团结的基础分崩瓦解,最后慢慢沦为普通山民。有些人去了城市打工,一些人离开了家乡,传统消亡了,部族也慢慢消失了。”

    我仔细一想,这确实是莫大的损失,更是一种悲哀。

    杨笛接着说:“所以我们族不能冒这个风险。如果放弃祭山,把白狗安全饲养到第二年。万一新一代白狗的墨骨消失了,成了再也不能普通的白狗。这个千年奇特变种就此消失,那是无法挽回的损失。”

    她最后虔诚的说道:“山神是不可欺骗的,即使没有取消仪式,在仪式上不虔诚也是要受惩罚的。所以,我一定要追回小白,释比的任务我必须完成,也是我们族人的使命。”

    她说的朴实无华,使我有些动容。虽然信仰不同,但是举头三尺有神明这句话,我倒是深信不疑。我一拍桌子:“好,我去帮你找小白。”

    话一出口,我瞧见曾梵一脸尴尬,心知自己说话太鲁莽。现在小白可是曾识天大神的掌上明珠。难道要登堂入室,夺他所爱?

    过了很久,曾梵开口说了一句话,我们都松了一口气。

    “好吧,我带你们去找哥哥。”

    曾识天的家在城北郊外的一处住宅小区内,今天又是周日。我们商议下来,打算来个突然拜访,和他开门见山,要求“狗归原主”。

    我开车,带着三人即刻出发。凌骁想和曾梵一起坐后排座位,套套近乎。我一瞪眼,把曾梵安排在前面带路。凌骁只好和杨笛坐在后排,他心里有点怵这个羌族“巫婆”,坐得规规矩矩,不苟言笑。我在后视镜里瞧见,暗暗好笑。

    车进了住宅区,这是几幢十几层高的小高层建筑。曾识天的家在5号楼顶层一个单元内。她妹妹介绍说,那是因为他的爱好所致,挑选顶层有利于观察气象与星空。尤其5号楼靠近高压线走廊,一般人避之不及,不会挑选。他倒好,就指定要这个位置,说是没有遮挡能够一览无遗,这话让售楼小姐当时差点就“跪”下了。足见此人对气象研究的喜爱程度。

    我们下车走到单元门,门关得严严实实。曾梵按了语音通话按钮,等哥哥通话后开门,可是拨号音响了老半天,无人应答。曾梵自言自语:“不会去洗手间了吧”。

    但正好有个老太太提着菜篮子走出大门,于是我们四人闪进了底楼大厅,站着等电梯。我问曾梵,他家里还有没有其他人。曾梵说,他哥向来独居,父母见儿子整天摆弄计算机,也不结婚生孩子,头都大了。

    电梯门开,出来三个男人,前面两人走出门,边走边回头看杨笛,嘴里嘀嘀咕咕,互使眼色。后面跟着一人,手里拎着一个大的网球包。我也没在意,可能城里人看见少数民族装扮,大惊小怪而已,只管扶着电梯门让曾梵和杨笛进去。

    最后出电梯的拎包人,看见杨笛一愣神,走得慢了。前面两人已经走到单元门口,其中一人回头对拎包人招呼了一声:“勒里。”那拎包人急急的走了过去。

    门一关,曾梵按了18楼。

    电梯慢慢上升,杨笛轻轻说了声:“奇怪。”

    我关切的问:“怎么?哪里不对?”

    杨笛说:“来这里半个月了,今天第一次听见四川话。”

    我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忽然杨笛脸色一变,气氛莫名紧张。

    门一开,杨笛一个箭步跑出去,我赶忙紧跟走出电梯,心中强烈预感,出事了!

    果然曾家门户大开。房内倒还整洁,但是不见小白踪影。曾梵急着找他哥哥,但曾识天不在屋内。只有电脑开着,歪歪斜斜的摆着,电脑屏幕一跳一跳的颇为奇怪。

    杨笛说:“应该是电梯那几个人,把小白带走了。”

    凌骁忙去开窗往下看,楼下行驶的汽车接二连三,谁知道是哪部车呢,又或者早已走人。

    凌骁建议:“要不报警?”

    我反驳道:“报警说什么?丢了一只捡来的狗?还没弄清真相呢。曾梵,赶紧打电话给你哥哥。”

    曾梵打了电话,居然通了。电话那头曾识天说,今天他去气象局开座谈会了,不在家,问曾梵有什么事。

    小姑娘倒也机灵,忙说准备来找小白玩,先打电话问问他在不在家。

    我一听苦笑,木已成舟也只好如此了。大不了曾识天回家,让曾梵再告诉他实情。

    凌骁一指歪歪斜斜的电脑:“这怎么回事,开着忘关了吧。”

    杨笛却说:“可能他们打开电脑,想查查有没有小白的照片或视频。”

    我分析道:“对,很有可能。甚至来不及查看,想把电脑都搬走。但是我们按了语音通话拨号,他们听见有人来了,就慌忙溜了。”

    众人听我说的,一致认为很有可能。

    我开了电脑屏幕,想不到曾识天用的是linux专业系统,主界面一片绿莹莹都是英文图标、数据表格,看来是做数据分析的。我笑道:“你们看,说不定这几个家伙打开一看,完全不懂怎么操作呢!”

    凌骁揶揄我说道:“你果然是柯南啊!”

    我这柯南没做多久,忽然自己手机响了。接起一听,我表妹在那头说,宠物店二楼被扔了一个包,叫我赶紧回去看看。

    这事从未发生过,我觉得相当蹊跷。大家商议后,曾梵留下等她哥哥回来,凌骁自告奋勇要留下保护她,以防还有意外。我一想也对,赶紧和杨笛往回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