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但向画图寻故里
回程路上，我和杨笛聊天。这次去曾识天家里，虽然扑了空，但明显她对我的信任增加，也慢慢放下戒备，拿我当朋友看待。我俩一问一答之间，说了许多话题。
原来释比发现吊狗祭山的主角——“小白”不见了，急忙和族里长老，杨笛，杨云一齐商议。
搜山清场本应杨云负责，他一路追查下去，查到有个守山的年轻人汇报，有几个汉人上午来登山被拒。这年轻人比较细心，记下了车牌。杨云似乎神通广大，再从车牌查到租车公司，租车公司翻阅记录，证实当天租车所用的驾照，是某市人士，名叫曾识天。
这条线索较为有价值，时间与动机完全对的上。释比让杨笛先来本市打探。其他线索或嫌疑对象，则吩咐杨云继续追查。
哪知杨笛来到本市，按照驾照地址去找人，却傻了眼。这地址根本查无此人，可能证件信息太旧，没有更新的缘故。这下人海茫茫，她一个异族女子没了方向，在旅馆里急得团团转。后来病急乱投医，这才有了误闯犬管办的一幕。
我总算弄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安慰她几句，但我自己也忧心忡忡，开车急着回宠物店。杨笛见我神色不安，反倒劝慰我几句。我见她如此善解人意，心头一热。到了宠物店，一进门我看见表妹和刘医生正常在营业，没啥异常，心里的不安放下了一半。
我问道：“是什么东西砸进来？”
表妹比比划划说道：“我正在给花浇水，突然听到楼上咚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砸在地板上。我以为是猫捣蛋，上去一看，是一个小布包，从窗外扔进二楼。打开看看，也搞不懂是什么东西，就打电话给你。”
我身后杨笛和表妹早就照面过，表妹见她这次又来，对她微笑。杨笛不知怎么突然脸红起来，跟着我上楼。到了二楼，桌上一个白布包，杨笛一看，惊喜万分。原来这包是羊皮裹起来的，这羊皮包裹，是他们羌族常用的传信方式。
我笑道：“出手倒是大方，一扔就是张羊皮。多扔几次，那就赚了。”
果然，打开包裹，我这汉人什么也看不懂。一道木令牌，沉甸甸的也不知什么好木料制成的，令牌上面绑着五缕羊毛；另有三张纸叠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打开一看，原来是三张图画，用木炭笔画成。
听杨笛解释，原来他们羌族没有自己文字，如果传信不想用汉字，免得泄密的话，就画上图形，收信人看图即懂。
第一张图画了一棵树，树上一个袋子状物体，树下一群武士围成一圈，双手举天，像是庆祝什么，又像跳舞。圈里有个四足小动物蹲着，颇似小狗。杨笛看到后微笑，说是小白已找到，将被送**里。推测去曾家的三人，应是羌族派去的。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族里要找汉人帮忙，非常奇怪，按理说这事应该保密稳妥才对。
我安慰她，可能此地人生地不熟，找汉人帮忙，比较容易罢了。
第二张图画了一只大鸟和一轮满月，鸟在月下飞，鸟嘴挺长的，衔着一块长方形东西，东西上还刻着几道印子。我纳闷这是什么东西，杨笛一看，笑着叫我猜，我哪里猜得到，只有抓耳挠腮。
杨笛骂我笨蛋，说这是黑颈鹤，代表她自己。往左飞就是往西飞，西归代表回家。至于着长方形东西么，她指指令牌。原来绑着不同东西的令牌，代表羌族不同的信息。绑着鸡毛就是急事；绑着辣椒则代表见令牌不归的话，要受惩罚；绑着羊毛，则代表归期的日子，五缕羊毛么，自然是五天之后的此时。
我笑着问道：“你为什么是黑颈鹤，你属鸟的么？”杨笛脸一红，像是想起什么，我觉得奇怪，没有多问。
最后一张图，杨笛一看，眼眶却红了，我摸不着头脑。图上画了一条大河，大河边一座高山，高山半山腰凸了出来，像是个平台，还画着几棵树，树冠罩在平台上方，像极了黄山迎客松，树上停着一只大鸟。平台上画了三个人，一大两小。大人居中，看不清是坐着还是站着，两个小人一般高，并排站着。
我看了半天，惊叫一声：“懂了！”
杨笛红着眼问我懂什么。
我说，小时候看过的，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
杨笛笑了，轻轻骂了声：“笨蛋。”
其实我是装的，逗她玩，不让她难过。我哪里知道她为何会眼眶红了。
过了很久，杨笛把画收好，才告诉我。画的是五天后释比约她见面的地方，这座山上古树成林，当地人称为霖山。她和弟弟小时候，经常去这霖山后山这个僻静平台，老人就在那里讲授经典，九年传道。事情尘埃落定，我想起给凌骁打电话。电话一通，凌骁在那头唉声叹气，说别提了，曾识天回家一见狗没了，不听曾梵解释，大发雷霆，咆哮要去报警抓人。曾梵被他哥哥气哭了，跑了，他也急着追了出去，现在一路劝解曾梵。说了没几句，这小子护花心切，电话挂了。识天大神变身怒吼雷公，我没工夫为这事操心。此时只想如何留住杨笛。心想留不住，我索性陪她去羌寨也好。到那看看，说不定能争取一下，博取一下她家人的好感。
当下盘算妥当，我找表妹，让她放几天假，陪杨笛好好在市里玩玩。表妹一笑，调侃我：“你对她有意思吧。”
我不置可否，含含糊糊，只是说前段日子你也辛苦了，正好轻松一下，过两天我要出次远门，又要麻烦她照顾宠物店。表妹就爽快答应了。
我另外告诉杨笛，这两天我妹妹正好放假，带你去玩玩，你回程的飞机票，我来帮你订。她一听，挺高兴。
转眼几日一过，到了回程日子。表妹和杨笛早就成了“闺蜜”，机场依依惜别。凌骁与曾梵也来送行，曾梵还送了两根又粗又长的名牌狗绳给杨笛，说是给小白的礼物，杨笛笑着收下，放进背包。我看凌骁与曾梵有说有笑，似乎两人进展很快，很是羡慕。
我帮杨笛托运完行李，目送她背着包走进安检口。她似乎有话想对我说，但是犹犹豫豫，挥挥手走了。
我心里没底，站了老半天。等她消失在安检口，我鼓足勇气拿着登机牌也上去了......
飞机上，我一屁股在杨笛身边坐下。她看见我，那表情像是被我施了定身法。
我心一横装糊涂：“哎，我想来想去，也想去你们那玩玩。欢迎我吗？”
她故作镇定说道：“欢迎，我们寨子里喝酒很厉害，你不怕？”
我大大咧咧道：“怕什么，大不了你送我回来！”
杨笛笑着不再说话，转脸看着窗外，只瞄见她耳根通红。
舷窗外，航站楼正在急速后退；一阵狂野震动，大鸟向西飞去。
原来释比发现吊狗祭山的主角——“小白”不见了，急忙和族里长老，杨笛，杨云一齐商议。
搜山清场本应杨云负责，他一路追查下去，查到有个守山的年轻人汇报，有几个汉人上午来登山被拒。这年轻人比较细心，记下了车牌。杨云似乎神通广大，再从车牌查到租车公司，租车公司翻阅记录，证实当天租车所用的驾照，是某市人士，名叫曾识天。
这条线索较为有价值，时间与动机完全对的上。释比让杨笛先来本市打探。其他线索或嫌疑对象，则吩咐杨云继续追查。
哪知杨笛来到本市，按照驾照地址去找人，却傻了眼。这地址根本查无此人，可能证件信息太旧，没有更新的缘故。这下人海茫茫，她一个异族女子没了方向，在旅馆里急得团团转。后来病急乱投医，这才有了误闯犬管办的一幕。
我总算弄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安慰她几句，但我自己也忧心忡忡，开车急着回宠物店。杨笛见我神色不安，反倒劝慰我几句。我见她如此善解人意，心头一热。到了宠物店，一进门我看见表妹和刘医生正常在营业，没啥异常，心里的不安放下了一半。
我问道：“是什么东西砸进来？”
表妹比比划划说道：“我正在给花浇水，突然听到楼上咚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砸在地板上。我以为是猫捣蛋，上去一看，是一个小布包，从窗外扔进二楼。打开看看，也搞不懂是什么东西，就打电话给你。”
我身后杨笛和表妹早就照面过，表妹见她这次又来，对她微笑。杨笛不知怎么突然脸红起来，跟着我上楼。到了二楼，桌上一个白布包，杨笛一看，惊喜万分。原来这包是羊皮裹起来的，这羊皮包裹，是他们羌族常用的传信方式。
我笑道：“出手倒是大方，一扔就是张羊皮。多扔几次，那就赚了。”
果然，打开包裹，我这汉人什么也看不懂。一道木令牌，沉甸甸的也不知什么好木料制成的，令牌上面绑着五缕羊毛；另有三张纸叠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打开一看，原来是三张图画，用木炭笔画成。
听杨笛解释，原来他们羌族没有自己文字，如果传信不想用汉字，免得泄密的话，就画上图形，收信人看图即懂。
第一张图画了一棵树，树上一个袋子状物体，树下一群武士围成一圈，双手举天，像是庆祝什么，又像跳舞。圈里有个四足小动物蹲着，颇似小狗。杨笛看到后微笑，说是小白已找到，将被送**里。推测去曾家的三人，应是羌族派去的。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族里要找汉人帮忙，非常奇怪，按理说这事应该保密稳妥才对。
我安慰她，可能此地人生地不熟，找汉人帮忙，比较容易罢了。
第二张图画了一只大鸟和一轮满月，鸟在月下飞，鸟嘴挺长的，衔着一块长方形东西，东西上还刻着几道印子。我纳闷这是什么东西，杨笛一看，笑着叫我猜，我哪里猜得到，只有抓耳挠腮。
杨笛骂我笨蛋，说这是黑颈鹤，代表她自己。往左飞就是往西飞，西归代表回家。至于着长方形东西么，她指指令牌。原来绑着不同东西的令牌，代表羌族不同的信息。绑着鸡毛就是急事；绑着辣椒则代表见令牌不归的话，要受惩罚；绑着羊毛，则代表归期的日子，五缕羊毛么，自然是五天之后的此时。
我笑着问道：“你为什么是黑颈鹤，你属鸟的么？”杨笛脸一红，像是想起什么，我觉得奇怪，没有多问。
最后一张图，杨笛一看，眼眶却红了，我摸不着头脑。图上画了一条大河，大河边一座高山，高山半山腰凸了出来，像是个平台，还画着几棵树，树冠罩在平台上方，像极了黄山迎客松，树上停着一只大鸟。平台上画了三个人，一大两小。大人居中，看不清是坐着还是站着，两个小人一般高，并排站着。
我看了半天，惊叫一声：“懂了！”
杨笛红着眼问我懂什么。
我说，小时候看过的，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
杨笛笑了，轻轻骂了声：“笨蛋。”
其实我是装的，逗她玩，不让她难过。我哪里知道她为何会眼眶红了。
过了很久，杨笛把画收好，才告诉我。画的是五天后释比约她见面的地方，这座山上古树成林，当地人称为霖山。她和弟弟小时候，经常去这霖山后山这个僻静平台，老人就在那里讲授经典，九年传道。事情尘埃落定，我想起给凌骁打电话。电话一通，凌骁在那头唉声叹气，说别提了，曾识天回家一见狗没了，不听曾梵解释，大发雷霆，咆哮要去报警抓人。曾梵被他哥哥气哭了，跑了，他也急着追了出去，现在一路劝解曾梵。说了没几句，这小子护花心切，电话挂了。识天大神变身怒吼雷公，我没工夫为这事操心。此时只想如何留住杨笛。心想留不住，我索性陪她去羌寨也好。到那看看，说不定能争取一下，博取一下她家人的好感。
当下盘算妥当，我找表妹，让她放几天假，陪杨笛好好在市里玩玩。表妹一笑，调侃我：“你对她有意思吧。”
我不置可否，含含糊糊，只是说前段日子你也辛苦了，正好轻松一下，过两天我要出次远门，又要麻烦她照顾宠物店。表妹就爽快答应了。
我另外告诉杨笛，这两天我妹妹正好放假，带你去玩玩，你回程的飞机票，我来帮你订。她一听，挺高兴。
转眼几日一过，到了回程日子。表妹和杨笛早就成了“闺蜜”，机场依依惜别。凌骁与曾梵也来送行，曾梵还送了两根又粗又长的名牌狗绳给杨笛，说是给小白的礼物，杨笛笑着收下，放进背包。我看凌骁与曾梵有说有笑，似乎两人进展很快，很是羡慕。
我帮杨笛托运完行李，目送她背着包走进安检口。她似乎有话想对我说，但是犹犹豫豫，挥挥手走了。
我心里没底，站了老半天。等她消失在安检口，我鼓足勇气拿着登机牌也上去了......
飞机上，我一屁股在杨笛身边坐下。她看见我，那表情像是被我施了定身法。
我心一横装糊涂：“哎，我想来想去，也想去你们那玩玩。欢迎我吗？”
她故作镇定说道：“欢迎，我们寨子里喝酒很厉害，你不怕？”
我大大咧咧道：“怕什么，大不了你送我回来！”
杨笛笑着不再说话，转脸看着窗外，只瞄见她耳根通红。
舷窗外，航站楼正在急速后退；一阵狂野震动，大鸟向西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