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明月花荼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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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莳(1)

    岚茵哀痛已极,肝肠断绝,看着夜色由浓转淡,黯然痴恨晨光之熹微。()

    对镜淡扫娥眉,脸上薄施粉黛,将发挽成垂云髻,头上斜簪一朵新摘的白芙蓉,除此之外只挽一支碧玉碎花簪,缀着点点玉珠,流苏洒在青丝上。

    一身淡白色的拖地长裙。翠色的丝带腰间一系,顿显那袅娜的身段,镜前徘徊,万种风情尽生,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冰冷,似乎看透一切。

    极为淡雅的装束,风吹过,稍显单薄,也含有一丝悲凉。

    不由想起那首:“燕山亭·北行见杏花,裁剪冰绡,轻叠数重,淡著胭脂匀注。新样靓妆,艳溢香融,羞杀蕊珠宫女。易得凋零,更多少、无情风雨。愁苦。问院落凄凉,几番春暮。

    凭寄离恨重重,者双燕,何曾会人言语。天遥地远,万水千山,知他故宫何处。怎不思量,除梦里、有时曾去。无据。和梦也,新来不做。”

    上官予涵从未见过岚茵如此穿着,讶异抚掌感叹:“美人,今日如此装扮,真是美若天仙,让朕倾倒。”赵淑仪也在这,冷眼斜睨了岚美人一眼,顿生醋意,语气颇为酸涩:“哟,妹妹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厉云舒,汪公公皆是眼中一震,惊为天人,暗自慨叹。

    “谢皇上称赞,!嫔妾有一事禀报。”岚茵淡淡道,语气几近凄楚。

    上官予涵微微一怔,淡然笑道:“美人请讲。”

    岚茵俯身一拜,泪如雨下:“杜美人早产一事,权属嫔妾所为。是嫔妾在她茶水中下泣罂花之毒,本来嫔妾以为一切都可以掩埋,无人可以查出此事是嫔妾所做,但是赵淑仪的贴身丫鬟暗香之前却碰巧亲眼目睹了嫔妾下毒的经过,但是,当时嫔妾哄骗她说是一种养颜花茶,暗香一时被嫔妾的花言巧语糊弄,现在太医又查出了泣罂花,嫔妾实在是惶恐不安,深受良心的谴责,是嫔妾罪该万死,请上皇降罪,嫔妾甘愿一死,也不想再承受这寝食难安的煎熬。”

    岚茵一语惊人,上官予涵无力跌坐,气若游丝道:“居然是你!?赵淑仪,哪个是暗香,岚美人所言是否属实?”

    一旁的赵淑仪和暗香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皆是面如蜡纸,毛骨悚然,神色不宁的跪地频频头点地:“是。。。。。是是。。。。岚美人所言句句属实。”却埋头不敢去看岚美人,冷汗直冒,亦如惊弓之鸟般惊恐失色,心中百感交集。

    上官予涵震惊暴怒,转身抽出厉云舒随着携带的刀,直指岚茵,厉声喝叱:“大胆贱人,简直是蛇蝎心肠,为何这般狠毒,杜美人到底和你有什么血海冤仇?你竟丧心病狂到如此田地。朕见你平日里总是娴静端庄,蕙质兰心,慈善心肠,从不争风吃醋,不想你却是面若桃李,心如蛇蝎。朕一想到平日里对你百般恩宠就悔恨万分!”

    “嫔妾从第一眼见到皇上起,就深深的爱上了皇上,天下女子都希望只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却忘了白头吟的前两句是: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所以,嫔妾虽然得到了皇上的喜欢,却并未得到皇上的爱,皇上的爱早已被分成若干份,永远也不会只爱我一个人,所以,我恨每个瓜分了皇上的嫔妃,特别是仗着怀有身孕,夜以继日独占着皇上的杜美人,我恨她,更恨她独子里的孩子,所以,我便不择手段,所以,我就在她茶水里下毒,让她痛苦解我心中的痛苦。 ”

    “你。。。。既然你如此狠毒,就不要怪朕无情,你这样的蛇蝎女子,绝对不能纵容姑息,朕不想再看到你!朕要杀一儆百!”上官予涵咬牙切齿的说完,便一刀狠心刺向岚茵腹中。

    “啊!”众人惊呼,掩盖了岚茵的痛苦呻吟。岚茵血泪浸湿了衣衫,痛苦的惨笑,气若游丝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嫔妾依然记得那天。。。。。嫔妾问。。。。。皇上,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被奸人所害,皇上会当如何。而皇上告诉嫔妾,会亲自手刃那个人,绝对不容许自己在乎的人被他人毒害,那是嫔妾在这个世上,听到的最美丽动听的情话,也是嫔妾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可是如今,皇上却为别人亲手杀死了我,皇上说话果然一言九鼎,只是臣妾这才知道,谁是皇上真正所在乎的人。”岚茵泪眼纵横,神色微变,凄然挣扎“,皇上你好狠。。。。。”

    上官予涵却已是内心麻木,冷笑开口道,“你知道吗,你不知道。。。。。”话还未完,众人却已见岚茵逐渐目光迷离,黯然微笑,垂死之际,口中缓缓说道:“皇上,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说完便身体倾斜,溘然长逝。

    上官予涵目光凄迷,神情恍惚,仍旧自顾自道:“朕虽然也在乎过你,但是更在乎自己的皇嗣。”岚美人因为妒忌毒杀杜美人腹中皇嗣,被皇上亲自手刃之事,人尽皆知,都是毛骨悚然,惊心动魄。

    蜜恬得知岚茵之事,心中已是凄然,不觉潸然泪下。

    苏月卿也是百感交集,心中抑郁万分,便来娇妍府找蜜恬,却被蝶舞看到。

    蝶舞尾随苏月卿,看到苏月卿进了蜜恬的住所,悄悄藏在窗下偷听。

    蜜恬触景伤情,因为岚茵想到自己以后的迷茫险恶的深宫之路,伤心的抱着苏月卿痛哭,“岚茵,她为何这么傻,为什么要杀死杜美人的孩子,难道后宫的女子都是如此凄惨的了结一生吗。”

    苏月卿也是内心凄楚,黯然哽咽:“楚昭衍对萧太妃之死一直耿耿于怀,现在却误会是我杀了杜美人的孩子,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女人,蜜恬,你说我们该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这样为太后做尽恶事,坐以待毙吗,我不甘心。”

    “还能怎么办,太后在宫中耳目众多,暗夜殇花肯定不仅仅只有我们几个人,现在我们也只知道你我二人分别是花離,花宿的细作身份,以及花叙陶妘的策士身份,花宿離宿是杀手身份,照此看来,同样一种身份的暗士应该都是至少两个,且不同身份之间互相牵制,互不相识,肯定还有其他我们根本不知道的暗士躲在无人知晓的角落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如果我们背叛了太后,下场一定更惨,我时常在想,太后培养我们这些人究竟是为了什么,现在才知道,纵使皇权再至高无上,也有无法用法则律令无法解决的事情,甚至是战争刀剑也不能解决的事情,只能用我们这些暗士去解决,我就怕,有一天,太后让我们去做比萧太妃之死更棘手的事。”

    蜜恬和苏月卿一起感慨二人的暗士身份,却忽略了窗外侧耳偷听的蝶舞。

    蝶舞偷听到了蜜恬和苏月卿的话,惊讶震撼之余更是欣喜若狂,原来蜜恬竟然是花離,苏月卿居然是花烛,二人都隶属暗夜殇花的身份让蝶舞瞠目结舌,又对二人含糊微妙的对话反复揣测,暗暗怀疑萧太后肯定是她和苏月卿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