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明月花荼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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绾青丝(4)

    几日来厉云舒终于查出杜美人在进宫前才重金收买官员,隐瞒了自己的真实出生,实乃李美人外甥女。( 起笔屋最快更新)『雅*文*言*情*首*发』( 平南文学网)厉云舒苦思冥想,百般权衡,终于想出了个折中的办法,特意挑了上官予涵心情还不错的时机。

    “禀告皇上,卑职已经查出杜美人就是当年备受先帝宠爱的李美人外甥女。如此推测,杜美人宫中深夜被盗的家信一定很不简单,而盗走家信的人,说不定就是。。。。。”厉云舒有些吞吞吐吐。

    “就是什么。。。”上官予涵心中一惊,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追问道。

    抬眼看到厉云舒凝重的表情,顿时明了:“难道是母后。”

    厉云舒一脸沉重,点点头。

    “莫非,当年李美人的事情是真的。”上官予涵思绪万千,心中苦闷:“摆驾寿安宫。”

    上官予涵步履匆忙,一脸愠怒。

    萧太妃心中惴惴不安忙迎上前去:“皇上深夜来哀家这里可有急事。”

    “朕想知道关于李美人的事萧太妃从何得知。”上官予涵开门见山。

    萧太妃斟酌片刻道:“哀家一时糊涂,听信谗言,皇上莫要费心。”

    上官予涵道:“朕只怕是萧母妃被人利用了。”

    上官予涵突然挥手屏退左右,神色凝重道:“莫不是杜美人所说。”

    萧太妃心中一震,脸色怔然,身体也变得僵硬,脸色苍白,神情凄惶,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朕还有一事不明。”上官予涵盯着萧太妃缓缓开口道,却又仿佛极难言及。

    “皇上请说,哀家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萧太妃道。

    “朕到底为谁所生。”上官予涵紧紧盯着萧太妃的眼睛,心里却是捏着一把汗,萧太妃一脸惊慌,期期艾艾道:“请皇上恕罪,这个哀家真的不知。”

    “当年李美人有孕,到底是怀胎几个月,死前谁在身边。”上官予涵紧紧相逼。

    “过去的事情就当莫要再重提,皇上莫要逼问哀家,哀家真的不知,杜美人说,当年李美人身怀皇子,在为先帝庆生辰那日为圣上弹琴贺寿,被人在琴弦上下毒而死,腹中龙种也因此而死,但后有乐府官员伏法认罪,道出曾与李美人私通,说李美人怀的是他的私生子,只因为李美人背叛他,心怀嫉恨,心生怨怼,下毒杀死了李美人。李美人临死前曾匆忙写下一封血书,让贴身丫鬟偷偷送出宫外,交与杜美人的母亲,上面只有四个字:清馥荼毒。杜美人还说当时李美人奄奄一息,先帝受惊过度,早已昏溃过去。宫廷内乱,太后下旨让太医为李美人救治无效后又医检,圣上醒来后,大怒,下旨让乐府所有官员和他们的家眷,所有舞姬都陪葬了,后来的事情哀家也不甚明了。”萧太妃老泪纵横道,想起当年的事情仍然心有余悸。

    上官予涵默然无力跌坐在龙榻上,一脸哀恸,楠楠道:“果然是母后所为,杜美人为何会告诉太妃这些事情。”

    “哀家猜想,定是因为岚美人出自哀家宫中,杜美人因此心怀怨恨,想要离间哀家和皇上的情分。”萧太妃心里自有计较,脸上却装出一副百般懊悔的样子。

    上官予涵细细琢磨,萧太妃也一时无语,二人相顾无言,竟没有看到早出现在门口岚美人。

    上官予涵惊诧:“岚美人何时到来,为何没有通报。”旁边的丫鬟刚要回答,生生被岚美人截断了话语:“嫔妾也刚刚到,就被皇上看到了,真是心有灵犀。”

    萧太妃心里划过一丝疑虑,不动声色微微一笑。

    岚美人竟然又复尓施礼:“都怪嫔妾不懂规矩,一个人在宫中寂寞难耐,记挂着太妃和皇上,百无聊赖才出来散心,不知不觉竟又来到这里,不想却扰了皇上和萧太妃的母子清幽,嫔妾实在罪该万死,还望皇上和萧太妃不要怪罪。”

    “呵呵,平身吧。岚美人无须自责。来朕身边坐吧。”上官予涵淡淡一笑,心中疑虑重重。

    “谢皇上。臣妾惶恐,今晚来的不巧,臣妾就不打扰皇上与萧太妃互诉衷肠了。”岚美人俯身告退。

    上官予涵和萧太妃各怀心事,淡然对视一眼,未多加挽留,纵她离去。

    “就让蜜恬为朕抚琴弹奏一曲吧。”上官予涵一脸冷寂,不知在想些什么,忽又说道:“萧母妃若困了,就早些安歇吧。”

    萧太妃见上官予涵有些怅然,深感难辞其咎,也不再多言,却闻上官予涵点名要蜜恬弹奏,心下讶然恍惚,遂唤来蜜恬便先行歇息了,经过蜜恬旁,轻瞥她一眼,只见她目光如水,正低头摆弄琴弦,萧太妃一脸凄然,忧心忡忡的暗自叹气。

    上官予涵斜倚在榻上,背靠着软垫,细细思量,沉默无言。

    有些事,剪不断理还乱,上官予涵百般纠结:母后,李美人究竟是谁所害,朕到底为谁所生。

    思绪回转,但见蜜恬静静抚弄琴弦,垂眼之间正好与目明眸清澈的蜜恬相对视,上官予涵微微一笑,温柔的注视着蜜恬娇媚如花的脸,暗自揣测:母后,你究竟在萧太妃处安插了多少眼线。却也心如明镜,不,我就是母后所生,毋庸置疑,只是母后对李美人也太狠心了些。

    忽然一跃起身,一改刚才的静默和沉寂,缓缓走到蜜恬身后,随意拈起一束青丝,轻轻嗅去。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脉脉眼中波,盈盈花盛处,袅娜少女羞,岁月无忧愁。”上官予涵微笑着赞叹。

    蜜恬不知如何接话,只好垂目不语,心中惴惴不安:我可不想成为第二个岚美人。

    上官凌澈伸手制止太监传报,隐藏在宫门口的黑暗中,静默的看着眼前弹琴的人和身后抚摸秀发的上官予涵,只见他抚上蜜恬的侧脸,眼眸里的温柔灿若星辉,上官凌澈不自觉的握拳,冷着脸一眼瞧去,蜜恬脸上显而易见的惊慌窘迫。

    上官予涵温柔的微笑:“你很怕朕吗。”

    “奴婢不敢。”眼见皇上贴着自己的身体俯身吻来,蜜恬惊慌失措的喊道:“皇上,不要这样。”

    “上官凌澈拜见皇上。”上官凌澈突然现身,救了蜜恬。

    蜜恬跪在一旁不知所措,上官凌澈冷眼看她一眼道:“下去。”

    蜜恬迅速退了出去,上官予涵旁若无人的仰天大笑:“王爷来的真是好及时。”说罢,拂袖离去。

    待上官予涵踏出宫门,上官凌澈理了理衣袍,拾步追了出去。

    蜜恬并未跑远,独自漠然坐在花藤下,想到自己命如草芥,连自己心中所爱都无法把握,如今事事谨慎甚微,战战兢兢的在宫中惶惶度日,却还是无法趋利避害,主导自己的命运,难道今后都要听天由命,由来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君王最是薄情,一旦步入岚茵后尘,沦为圣上枕边人,那就只能卷入勾心斗角的后庭斗争,在乌烟瘴气的深宫中度过凄惨余生,想到此,蜜恬暗自垂泪,感伤不已。

    上官凌澈上前一把将蜜恬拥入怀里,霸道的气息笼罩着蜜恬,遂又吻住蜜恬。

    蜜恬惊愣在原地,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觉得他的唇冰冰凉凉,霸道的覆在自己唇上,上次自己主动亲他时,心中的慌乱忽略了对他的感觉,这一次他竟又主动吻上自己,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舌尖就已经被上官凌澈急切热烈的吻侵占,上官凌澈不留一丝空隙强吻蜜恬,心中缠绵悱恻的深情一下子似被全部释放一般,蜜恬试图要推开他,徒劳挣扎片刻,无力挣脱出上官凌澈的怀抱,上官凌澈却越抱越紧,一手滑向她的腰际,蜜恬一狠心咬破上官凌澈的嘴唇,只觉得齿间腥甜,上官凌澈嘴边溢出血,微怒,不得不松开蜜恬,眼含一丝玩味,冷冰冰的注视着蜜恬,嘴上的血迹犹存,看上去就像一个嗜血的魔鬼。

    蜜恬伤心欲绝,朝上官凌澈一巴掌甩过去,原以为自己可能会落空,他却毫无闪躲。

    “为什么。难道你就看不到本王对你的心。”上官凌澈五内如焚,眼中尽是冰冷愤怒。

    “王爷不要以为宫中每个女子都喜欢攀附权贵,痴心妄想的做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黄粱美梦。别人如何奴婢自是不知,也管不着,但是奴婢不是那般爱慕虚荣,贪图富贵的女子,王爷莫要再戏弄奴婢了。”蜜恬愤恨的回答。

    “戏弄?”上官凌澈怒极反笑:“本王何苦戏弄你,一开始本王确实对你抱有棋逢对手之感,可是,这些日子以来,随着和你朝夕相伴,和你之间的点点滴滴竟然不知不觉占满了本王的心,你的身影在本王脑海中挥之不去,如影随形,却是自己越陷越深,对你朝思暮想,日夜惦记,本王是真心待你,只想和你一起厮守。都道上官凌澈从来恃才傲物,不可一世,不肯向任何人低头,如今却对着一介宫女甘愿服软,放下自尊自负来找你。可是,你为何如此践踏本王的心意。”

    “我,我没有。”蜜恬心中一团乱麻,自己对上官凌澈到底有无感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身份早已注定此生和真爱无缘,且不说萧太妃是否同意自己儿子和一介宫女纠缠不清,更何况还有独断专权的太后掌控着自己的命运,而且,自己仍然对周境柟念念不忘,爱恨交加,忙茫然辩解。

    “没有什么。”上官凌澈紧跟一步,目光紧紧锁住蜜恬逼问道。

    “我,奴婢。。。”蜜恬实在不愿意面对这份理不清的感情,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踌躇片刻道:“多谢王爷赏识,奴婢并没有践踏王爷的心,只是,奴婢自知身份,命运殊途,齐大非偶,不敢高攀,天下女子多不胜数,王爷自会觅得佳人。”

    “如果本王不在乎那些虚名呢?你可会接受本王的心?”上官凌澈穷追不舍。

    “我。。”蜜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心思却总是兜兜转转回周境柟身上,任何一个思绪都会牵动和周境楠的记忆,也许是自己还抱有一丝期望,又或许不是。

    “好了,你用回答急着回答本王。回去好好想想,再回答本王。”上官凌澈断然拒绝听蜜恬解释。

    蜜恬一脸忧伤迎上上官凌澈的目光,心中五味陈杂,上官凌澈不失为一个好的归宿,可是自己心中早有所属,再也装不下别人,如今,自己的命运又是被太后控制,前途未卜,身不由己,已是心无杂念,只想找到失散的姐姐,看到蜜恬痴楞的样子,上官凌澈以为是自己语气太重,轻叹一口气,上前一步牵起蜜恬的手道:“本王问你,抛开所有顾虑,你是否愿意嫁给本王。”

    “不愿意。”蜜恬想了想,摇头说。

    上官凌澈看蜜恬一脸迷茫,眼中却又充满果决刚毅之色,顿时心如刀割,黯然感慨:“想不到我上官凌澈驰骋情场数多年,自以为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对任何女人都是游刃有余,进退自如,但凡女人见到本王都是痴心膜拜,执着的寻死觅活,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像你这样对待本王,从来没有!”

    蜜恬看他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打趣道:“是在百花楼游刃有余吧。”

    上官凌澈微微惊诧,沉吟片刻,淡淡道:“想不到你还有心思取笑本王。”心中却是被蜜恬的话挫败了傲睨一世,唯我独尊的锐气,凛然冷笑道:“果然不在乎本王。”

    蜜恬忽然想到,争强好胜的上官凌澈莫不是故意在和皇上寻滋挑衅,遂淡笑瞅着上官凌澈道:“王爷不必气馁,但凡有女子同时被王爷和皇上倾慕,王爷未必就会落选。”

    上官凌澈听到此话说的甚没道理,竟是生生误会了她,惊疑之后顿时怒不可遏,转念又森然冷笑:“原来如此,你不必编造这些虚情假意的话来糊弄本王,你若巴望着想当皇妃,本王也可成全你。”

    蜜恬困惑不解,心中羞愤,张了张口无从解释,实在不知此话为何会被他误解,头也不回的愤然转身奔去。

    上官凌澈见状更是怒极,咬牙切齿一拳挥去砸在廊柱上,花叶纷纷扬扬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