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与影的角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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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1E05 墨林(二)

    烟雨蒙蒙,圣火在和风中翩翩起舞。

    载歌载舞的信徒唤醒神祇,祭祀的第一步随着韵律变化多端的吟唱声而逐渐平息下来,接下来的舞台属于严肃宗教仪式。

    墨林快步来到神树前,抢占到非常不错的观望位置。心脏一如既往地悸动起来,每每在神树附近,墨林总是不能自已,想必他自己远非唯一如此精神焕发的人。

    围绕着朗声念咒的最高祭司的是三位德高望重的祭司以及资质不足但却被寄以厚望的尤娜女祭司,他们时而进行附和,而台下受过严格训练的其他教士则纷纷跟着低声吟唱,墨林不时也会将自己的声音掺和进去。尽管他还没博学到能够完全听懂那因音调、音色与音量的不停变化而难以识别的话语,但却能够分辨出那是为天候之神献上的祝祷辞,请求法力无边的神祇驱散云雨,因为未经月光沐浴,祭祀便无法完满达成目的。

    祈祷结束后,乌云散开,祭祀场地正上方的天空中月圆如盘,众星拱月,远方与他们所在之地仿佛是两个世界。

    准备工作结束后,祭司们各就各位。最高祭司站在神树正前方,其他四位祭司分别位于他两侧,位置较他稍靠后些。

    他们全都身着纯洁的白袍,腰带的颜色却因身份差异而不统一。其中最高祭司的腰带以黄金制作,其上镶嵌着一颗用以燃起圣火的“聚光石”,此外,他的头上还戴着神树枝叶编成的神圣冠冕,肩上挂有雕刻复杂的兽骨饰品……

    在最高祭司左侧的是在距今十分古老的年代于仙境的大门前选择了世俗世界的仙子族的后裔——格温多琳大先知,在宗教事务中,她处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右侧的则是格威妮丝女祭司,她有一半远古的血统;利亚姆的爷爷伊德里斯祭司和备受大先知青睐的尤娜女祭司位于外侧。

    最高祭司转身面朝神树,伸展着双臂、仰着头用粗豪、浑厚的嗓音咏唱献给诸神的赞美曲……

    末了,大先知递给他酒水。最高祭司端着酒杯向神树作揖,随后将酒水呈弧线型泼洒在地面上。之后他转过身来,高举酒杯,朗声说道:“赐予世界繁荣的母神已经尝饮了子孙献上的美酒,随侍在她身边的仙子长也一样。”

    最高祭司从大先知手中接过黄金镰刀,双手将其高擎,向众人展示,金镰在圣火的照耀下闪烁出圣洁的光辉。随后他选好一簇槲寄生,干脆利落地将其从神树上割下,在那一刹那,墨林似乎感受到大地上的不洁之物全都对它虎视眈眈,不过在坠地之前,大先知已经用纯净的白布将它接住了。无人能够承受生长在神树上的槲寄生蜕化的结果,救命的万灵丹药很容易在魑魅魍魉的影响下成为害命的剧毒恶药。

    一位绿袍加身的占卜者牵着一头强壮的白色公牛来到一旁的空地上,沐浴在月光之下的牺牲看起来神圣而肃穆。最高祭司走到公牛身边,在它耳畔低语,公牛哞叫一声,似乎回应了他的话语。

    转瞬间,最高祭司以神圣的匕首使公牛的生命价值得到了升华。鲜血汩汩而流,公牛仍然顽强地站立着,直到最后一滴血液流尽,它才轰然倒下,回归了大地之母本身。

    最高祭司回到神树前宣布:“母神永恒的力量将与神树的魔力共同滋润树海里的每一个生命。诸位虔诚的拜树徒啊,请为蘑菇屯的提莫西祈祷。”

    今夜,众人心意相通,共同为灵魂遭受剥夺的可怜人默祷,尽管他几乎是一出生就接受了洗礼,因而成为一名异于在场每一个人的救赎徒。

    最高祭司的祈祷声回荡在树木间:

    高高在上的诸神啊,

    我向您们祈求,

    您们的信徒被邪秽的力量夺去了灵魂,

    请赐予我拯救生命的伟大力量,

    请助我带他找回归宿,

    使其得到意义非凡的重生。

    也请赐予我祝福,

    使其伴随我身,

    使我有所依靠,

    使我在逆境中生出智慧,

    使我在绝境中贯彻信念,

    使我完成艰巨而又光荣的使命。

    ……

    结束之前,墨林在自己的祈祷词中加上了一条:“也请诸神保佑昆廷免受伤害。”

    最高祭司从大先知手中接过一枚黄金长针。随着他手臂的移动,墨林忽然发现神树树干上出现了一个凸起。最高祭司在凸起处刺了一下,乳白色的液体随之流下,大先知则用一盏黄金杯收集从神树中流出的液体。

    收集完成后,最高祭司进入祭坛,将圣杯置于中央,圣火没有对他的衣服和他本身造成任何伤害。五位祭司围绕在祭坛周围,再次吟诵咒语……

    墨林注视着祭坛,先前明灭不定的火焰渐渐变得火光冲天。他渐渐地感受到庞大的生命的能量从四边八方奔涌而来,身处莫可名状的活力之中,身心轻松无比。他闭上眼睛,享受这美妙无比的感觉……

    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他忽然被黑暗苍穹中的星辰所震撼,它们以前似乎从未像现在这样闪耀过。究竟是星辰更加闪耀了?他疑惑着,还是我的眼睛能够看到更多了?

    生命的能量已经强烈到扰动气流,气流触碰人体,犹如盛夏温暖的溪流轻柔地抚摸肌肤一般。墨林沉醉其中,不知归路……

    咒语停止,最高祭司将黄金杯里的液体倒入了一个目测并无特别之处的坩埚内。在转换容器的过程中,墨林发现里面的液体变成了晶莹的绿色。

    神祇的力量渐渐消失,乌云很快聚拢,雨又下了起来,人们纷纷撤离……

    大部队已经离开,只有墨林跟一些教士以及其他几个好学的修行者留了下来。

    以诺招手让他们过去,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来到神树前。

    “您要怎样唤醒提莫西?”有人问。

    “我的想法是让空虚的身体将充满生命能量的精华液吸收,这样一来肉体便会对灵魂产生强烈的吸引。如果那孩子的意志足够坚强的话,或许有机会挣脱束缚,自己找到回家的路。”

    风中的树叶飒飒作响,墨林仰头,意外地发现神树的枝丫如丝线般盘虬成一片,在那“篮子”内部,隐隐绰绰地能看到一个赤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