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疫将至
字体: 16 + -

雨夜

    夜幕里,雨哗哗的下,漓江是一座四季如春的城市,往年这个时分,本不会有雨,今年来的雨却这么突然,在夜幕里悄无声息的出现。

    “天好黑啊。”满是血腥的街道男人的鞋踩在泥泞里,踩在内脏上,踩在......一茬茬的白骨上。

    “风起卷尘埃里,雷雨大作我也放声而歌。”男人哼着不知名的歌曲,轻松又悠然的慢步。

    一双又一双血红的眸在黑暗中睁开,像是因为远古君主的呼唤而睁开眼迎接君主的到来。

    男人轻笑,二十年前他杀敌,面目严肃,狮子搏兔亦尽全力,冰冷麻木,二十年后,并没有提升多少实力再次拿刀,却不再是当初的感觉,没有了麻木的杀戮和冷血,

    轻松?自在?得意!都有,这才是真正的战斗,一如当初少年。

    “所以说你们这些东西真的烦人啊,又肮脏,又那么的......讨人厌。”雨幕里的男人拔出了和夜幕融为一体的直刀,除了自己没有人为夜幕里的男人歌唱,他的刀很快,轻而易举的切开了血红眸子隐藏在黑暗里的身体。

    它们的骨骼很坚硬,甚至可以抵挡大部分热武器的攻击,7mm子弹都不能破开他们的鳞甲,可是再坚硬的鳞甲都没能挡住那个男人的锋刃,

    黑色的直刀的材质只是普通的合金,它甚至不如一些军工材料,每次碰撞即使很快就会切开鳞甲还有骨骼,仍然会有破损。

    挥舞他的那个男人,眸子里燃烧着火焰的男人是个真正的怪物,他的刀切开了雨幕,就像是斩破整个了雨夜,每一刀落下都有哀鸣和血液的飞起,飞起的血液和雨夜融合在一起哗啦啦的落在地上。

    男人走进曾经人群往来复去的海洋公园,接待厅的转角不远处还躺着几具尸骨,灯光在闪烁中男人的影子越拉越长......

    接待厅的转角走了不需要多远,天花板像是链接着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王座在那里由骸骨堆砌,狰狞的身影孤独的坐在另一片世界。

    “大潮之下,一切都不复存在。”

    “你们连我守的漓江都不可能得到,虽然昨天还有人说我不够格......”男人扔下了那把直刀,和那些怪物鳞甲的碰撞那把刀的刀锋有些残破不堪,他的背上还挂着一把一米长的黑色直刀,他锻造出来的真正属于他的刀......

    而接下来他只需要出刀......

    “高坐于霜天的王座上感觉如何?”

    男人的气势在一点点的拔高,直到他来到王座之上的身影前,隔着世界的屏障,王座和王座的相互守望。

    两者目光相接,王座上的身影没有回答男人的话,只是缓缓的站起身,而后男人悍然出手。

    “这是一次大潮,真正的大潮。”王座上的虚影眸子冰冷刺骨。

    “我知道,可是那又如何。”

    男人只是不停地出刀,再出刀,直来直往,也直去。

    男人的刀越发凌冽,一路拔刀来的斩疫人真的有能力守下漓江,可是他能退吗?

    “你守人间,我也一样。”一死而已,何惧?王座粉碎,脚下尸骨堆砌的高山同样碎裂,骸骨飞溅,碰撞激荡风云。

    许久,直到直刀切开了那原本坐在王座上身影眼前的一切。

    这场战斗才落下帷幕。

    “对我而言,这会是一场被记住的战斗,可你不是。”直刀捅碎了他的心脏还有一切他只能在生命弥留之际艰难开口:“坐在王座上,其实很冷,也很重。”

    男人拔出直刀,无喜无悲。

    “我知道......我也不在乎......”

    坐在王座上的每个人,都很冷,大潮那个世界和他们的世界没有对错,只有生死。

    漓江的街道两旁的樱花,白的粉的,盛开的花团锦簇,每年这个时分应该都会有很多的外来游客,来到这座不算出名的小城,可是今年似乎很少,晚上漓江还下起了雨,街道两旁栽种的樱花被风雨打落,落在街头巷尾。

    林羽和徐三两个人坐在城南区这边的小吃街,年轻男女大都撸着串或者三五成群的逛着,大雨也丝毫不影响心情,他们中有的可能是学生有的可能是老师,其中也不乏工作者,但数量应该比较少,毕竟旁边就是一座院校。

    “你说海洋公园到底发生了什么?”徐三叮叮当当的用筷子敲打着碗口,到后面连老头子也强调不要再过去海洋公园,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是心痒难耐。

    “不是你还想着这个干嘛?”

    林羽不用猜也知道徐三肯定还想着海洋公园的事,他只能有些无奈的道:“你就不要再给徐爷爷添麻烦了。”

    这还是徐爷第一次这么郑重的拜托自己一件事,无论如何自己也要做到,不能让徐三再过去海洋公园那边。

    何况海洋公园那边,给他的感觉真的很不对劲。

    “不过去就不过去呗,待会我们一起去南行街看樱花吧。”徐三用力的敲了一下碗口。

    “你没病吧,大晚上还下着雨看樱花?哪里看?”林羽一副看神经病似的模样看着徐三。

    徐三苦着脸看着林羽道:“我把你当一辈子的好兄弟,你居然觉得我有病......”说完还摆出一副小女生的姿态。

    林羽“.......”

    林羽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只是仍旧用一副你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徐三。

    片刻后徐三终于有些绷不住了,自己都觉得有些恶心了这小子居然还没有半点反应,徐三只能一拍桌子瞪眼道:“一句话,去不去?不去我跟你讲,割袍断义那都是轻的,严重的一哭二闹三上吊。”

    “我去......”林羽只能无奈道,自己和徐三何尝不是同一种人,只要徐三不想写往海洋公园跑,别说下雨,就是天上砸球形闪电下来自己也认了。

    “走吧?”

    下雨的小吃街人来人往的繁华,两把伞挤开人群,往南行街去,一路上泥泞的路面还有水洼,两个人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人的鞋都彻底跑丢了,于是只能赤着脚相互追赶,水花四溅。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的相识吗?”跑累了的两个人相互勾肩搭背,林羽看着徐三开口道。

    “当然......”徐三想了下接着往前多走几步回过身面对着白羽:“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你,我家老头子来找我,说带我去找个小伙伴,你知道吗?那是第一次老头子说要带我认识同龄人,以前他不管是我上小学,还是跑的去跟人打架,偷东西,甚至进派出所,老头子从来不管我,只是每次来领我回去只是叮嘱两句。”

    徐三顿了下干脆就把雨伞扔了张开手在空无一人的南行街大声道:“老头子以前很严肃,也很难交流他就像一块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老古董,最喜欢做的是绷着一张脸在炉火里锻刀,那次带我去找你,我从老头子眼睛里看见了,不安,窘迫。”

    徐三搔了搔头接着道:“就像是一个小孩得到了长辈赠与的非常贵重的玩具,那么的小心翼翼。”

    “算了不提那些,都过去了,不重要。”林羽加快几步揽住了徐三的脖子,总感觉这个话题被说的越发沉重了,自己和徐山认识多少年了?七年了吧,自己当初第一次见这个比自己大口口声声要打自己的毛头小子的时候,两个人还真的是狠狠地干了一架,自己是被打的鼻青脸肿的。

    不过徐爷以前居然是那副古板样子的他倒是真的没想到。

    两个人勾肩搭背的继续走在南行街上,路旁的樱花被风雨打弯枝头,花瓣落在地面,寂静无声。

    原本淅淅沥沥的雨这个时候下的越发大了,正勾肩搭背嬉笑的两人,莫名的同时停顿下来,南行街的黑暗里像是有什么猎手,伸出黑洞洞的枪管瞄准两人。

    “林羽?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徐三奇怪的看着同样停下来的林羽。

    林羽点点头,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悸动,像是最本能的厌恶,还有危险在黑暗里潜藏的感觉。

    南行街的尽头是一条主干道,可以直通城南还有城北,平时那条主干道上不管白天还是黑夜都应该是车流川流不息的,可现在没有一辆车经过或是停留。

    自己和徐三像是闯入了另一个国度,也就是这个时候,街角的黑暗里,亮起许多双血红的眸子,像是某种身上长着鳞甲的生物,正从街角的黑暗里走出来,鳞片和水泥地板摩擦,发出刷刷的摩擦声。

    “什么东西?”徐三心下虽然悸动,却任然想要看下那街角的血红眸子是什么,不管什么时候他都像个保持着旺盛好奇心的狍子,当然更多的是身处现代社会的背景相信世界上没什么鬼怪,何况不做亏心事更加不怕鬼敲门了。

    “别问什么了,走吧。”林羽拉住了还想继续往前的徐三:“该回去了,今晚你家睡,别让徐爷担心。”

    提到徐爷原本还拉不住的徐三点了点头,“嗯。”

    两个人随即往来的路上走,林羽好几次回头看,好在街角黑暗里的生物没有跟上来。

    “可能只是野狗之类的吧。”

    这让林羽松了口气,不过那种鳞片剐蹭在水泥墙壁上的声音真的是野狗吗?林羽相信自己不会听错,可是那些红光都在离地半米的距离,那会是蛇吗?城市里会有这么大的蛇?

    南行街回去的路上,不知道为什么走了比较长一段时间,好像这段路被无形中拉长了,林羽相信自己的直觉,南行街这条路他和徐三走的次数不算少了,这次走的时间真的不对。

    站在南行街的街口,前面是一条跟南行街差不多的步行街,不过因为隔壁小吃街和广场都在那边的原因,步行街的人虽然少但还是有些的,接着林羽回过头看着原本熟悉的南行街,这个时候像是变成了深渊,正张大深渊大口等待着吞噬他和徐三。

    两条街就像是两个世界......

    而他好像看见街角有什么人正从那里走过。

    黑暗里男人握着黑色直刀的手正一片一片的拔着这些丑陋生物的鳞甲,如果徐三和林羽出事,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放任瘟疫入侵,去大潮的世界杀个痛快直到战死,还是拿起直刀问那些冷漠旁观放弃漓江的人为什么?

    被提着的生物在黑暗里痛苦嘶鸣,男人知道它们的鳞甲紧连着神经,这些生物最强的防御是鳞甲,能够让他们最痛苦的也是鳞甲,紧接着男人丢下了死的不能再死的丑陋生物,这是最后的漏网之鱼了。

    接着男人抬头,天空依旧下着淅淅沥沥的雨,洗刷人间的尘埃。

    这个人间不一样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