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070：生你的气
我咬了咬牙，却露出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
他似乎一愣。
然后我就冲天而起，丹田内的内丹疯了一般的悸动旋转，我咆哮一声，分身！
“九巫之阵！”
巨大的编钟被召唤出来，颤颤巍巍地立在云层中。
我眼看着他张开双翼升了上来，立在我对面，似乎有些惊讶这么多分身的存在。然而他也只是一哂。
浑厚的钟声在云层中响起，九巫翩翩起舞。巨大的符文开始在头顶形成一个网，慢慢地罩向狂妄的金龙。
他大笑：“很新鲜，可惜华而不实。”
说着，他一脚踏出，似乎踏在了流离的云层上，只这么一脚，云层中就开始震荡。
我体内也被一阵震动，喉头那口腥甜被我强咽下去。他好像开始欣赏那乐声和翩翩起舞的少女。
而我的脑子在快速地思考着。金属是五行之中最霸道的能量，几乎无法和任何其他能量共存。但是这种能量有一个弊端，就是这种内丹除了金盾一类的防御术法，几乎没办法使用任何术法和巫术。就是皮糙肉厚非常耐打，可以说是刀枪不入。
所以不管我怎么攻击他，他也只当我是给他挠痒痒。
那怎么办？！缚龙咒也没有用。
曾经听说过上神能用缚龙咒驾驭金龙，当时只说可能用的是别的法子，我一心只想打败烈风之王，却没有想过深入研究。
咬了咬牙，趁他不备，十八面水镜呼啸而出，将我们层层包围。
巫阵少女，和一个桀骜不驯的黑衣男子就被笼罩在水镜中间。
金龙巍峨不动，只是始终云淡风轻地站着。
钟声突然开始凄厉，简直不堪入耳，叫人有些头昏眼花。金龙似乎也不耐烦了，伸手一震，我手中的大编钟碎了两个！
更凄厉的声音久久在云层中震荡，绵延不去。
我趁他将注意力集中到我手中的编钟上，往上一窜窜出我自己布下的镜阵，八个分身操纵着十八面镜子，围着金龙开始旋转。
“驭火术！着！着！着！”
扑天大火凶猛地扑下去，直冲向镜阵中间的金龙。金龙咆哮一声，十八面水镜迅速摆好最恰当的位置，一时间刺眼的光芒爆起！将阵中金龙团团包围！
既然你是铜皮铁骨，那我就刺你双目！
耳中听着金龙愤怒的咆哮，简直让人毛骨悚然！我将体内的灵力倾倒而出，强大的火能拼命招呼下去，只唯恐不够！
呼啸的风声一下子将火球都震开，巨大的黑翼宛如魔鬼之子降临，遮天蔽日，卷起旋风将八个分身都吹得东倒西歪。
我的灵力已经排空，支撑不住，只好将分身都收回体内。
金龙从烈风中展翅而起，浑身热焰，双目紧闭，似乎已经大怒，狞笑道：“现在，该轮到我出招了吧。”
话音未落，一记翼风扑来，还未靠近，我就已经感觉到那灼人的热力，只拼命往上躲。
“你要跑到哪儿去？”
来不及回头，我尖叫一声，巨大的水能就从体内澎湃而出，招呼了过去，将他浇个正着。他发出一声吃痛的低呜，浑身“滋滋”作响，冒出白烟。
我已经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要逃走。
结果他愤怒地一甩翼，经历过水深火热的巨翼呼啦一下扫到我身上，正中面门，我被砸得头昏眼花，直直地从半空中掉下去。
急速的下落中，我欲张开结界护住自己的头部，雷神缨感应到我的危机，把我一卷卷了起来。
眼看那个黑色的人影要扑过来，我心中暗恨，心想反正到了这个地步，逃也逃不掉，不如就拼个你死我活！
感应到我的决绝，手中的雷声缨迅速嗡嗡作响，我提着雷神缨迎面疾冲过去。他似乎很惊讶，我竟然不跑，反而迎上来。不等靠近，雷神缨就已经招呼了上下。
一道惊雷被他一侧头就避开了，他又一偏头避开另一道雷鸣。雷声呼啸而至，他皱了皱眉，双翼一展，生生挨了两道雷，但是巍峨不动，只那展翼的风声将我挥了出去。
“何必这么倔强。”
我已经一身是汗狼狈不堪，可偏偏他就是头发乱了一点，还是巍峨泰然。
巨大的差异让我心如死灰。
咬了咬牙，我憋住眼泪，垂下了手：“我认输。”
心里一千遍一万遍地念，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什么都没有我的命金贵。
身子被一卷，卷入一个热力张扬的怀抱。我闭上了眼，有人亲昵地点了点我的鼻子，呵呵笑了一声，道：“真是个小可爱，我越看越喜欢。”
风就柔和了。让我整个人都变得恍惚。
他竟也不嫌脏，把一身是汗黏黏哒哒的我放在了地上，有些扎人，似乎是草地。一只手就开始解我的衣服。
我下意识地紧紧咬着牙关，被他用手指撬开。
他叹了一声，道：“小东西，我被你骗了。陪你胡闹了一场，你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一样无趣。”
我心念一动，无趣？不如放过我？
谁知他呵呵笑了一声，道：“不打紧，可以好好调教。”
我瞬间心如死灰。
黏糊糊的外袍被推了起来，一个吻落在了我脸上。我死死地咬着牙，这一瞬间心里至少转了一百来个念头。
一只手开始在我身上揉捏，我的身子只越绷越紧，无法放松。
他耐心地道：“别怕，放松一点。”
他突然道：“你还是雏儿？”
我不动。
突然想起那一天。
有个人，他站在云层之中，对我说，以山，以海，以他的性命为誓，今生今世，都只有我一个人。
而那个时候的我，亦回答他，只要他能做得到，我就只是他一个人的阿语。以性命立誓。
泪水滑落，被人轻轻吻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变得温柔。
我抬手，扶住他的肩膀，遂了他的心意把腿分开，他似乎轻轻笑了一声。我抬了抬下颚，他便低头吻住了我的嘴唇。
我迅速把他的头按住，巨大的灵力就从他嘴里灌进来，他似乎大惊，可是我已经结开结界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住，惊人的木性能量在我们身旁盘亘。
最终我还是被他一把推开，他的灵力已经损失大半，整个人都显出疲惫虚弱之相。我急起调息，不管他就在我面前，也不管我们身边疯狂的木灵将我们二人困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
“你练了什么鬼东西！”金龙愤怒地咆哮。
我睁开眼看了他一眼，突然收了势，不再调息，任凭霸道的金性能量在我体内乱窜，钉入骨髓的刺痛。我低声道：“你出不去了，我要自爆元神，也不会再让你出去祸害百姓。”
金龙一怔，然后暴怒，挥手撕了撕，可是失去了大半灵力的他也很虚弱，身上已经开始出现龙鳞。等他恢复过来，我已经自爆。
到了这个时候，他反而冷静下来，冷笑着看着我：“想不到我与百炼一战尚且未死，如今难道却会死在你手上？”
我闭上眼，慢慢地催动内丹，以期自爆时发挥出最大的力量，低声道：“我很荣幸。”
半晌，他喘息着低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欲驱动内丹，突然被他一把按住天灵盖，瞬间手脚发软，半分力气都使不上来。我一愣，最后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他冷笑：“你说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在我面前自爆？”
然而他脸色一变，手指迅速撬开我的牙齿：“你到底是哪来的，竟然会有金丹期的凡人用咬舌自尽这一招！”
我自知躲不过去，索性就开始撒泼：“你管我哪来的，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他狞笑：“你这个结界，嗯？你还能撑多久？”
我咬了咬牙，到时候我不支，结界自己就破了，他就快快乐乐地出去了。那又怎么样，反正我看开了，我也没妄想要活命了。
死太俭，你的复城百姓老娘也只能顾到这儿了。到时候老娘自己都翘辫子了，谁要做英雄谁去！
金龙扒拉了我一下，把我扒拉过来软趴趴地仰躺在地上仰视他。我反正已经不怕死了，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就别开了视线。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可竟然还饶有兴致地看着我：“这样，我去弄点上古阵法来给你学怎么样？阵法和你这种结界不一样，即使主人死了，也不会破。”
“……神经病。”我翻了个身不想理他，结果又被他扒拉回去。
他的心情竟然不错，还乐呵呵地把我扒拉来扒拉去，活像扒拉一只不听话的小猫：“小东西，嗯？怎么就不肯跟我呢？”
我硬邦邦地随他扒拉，冷冰冰地道：“你们龙族性淫，一定没有听说过守节这种东西。”
“……守节？”
我懒得理他，又一次侧过身，把脸埋在我自己的胳膊里，低声道：“我只认定一个人，只喜欢一个人。除了他，我不会再喜欢任何人，也不会再让任何人碰我。我曾用性命立誓。”
“……”
“所以，你要杀了我，吃了我什么的，都可以。但如果你要碰我，我迟早会吸干你，然后自爆元神。”
木灵在慢慢枯萎。我体内的灵力和意识也在渐渐流失。
有个猥琐龙还在把我扒拉来扒拉去，嘀咕什么：“那我把你捡回去，你来给我守节……”之类的屁话。
我半句也不想听。大约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突然想起刚刚赌气的话，说什么要死在这儿，看阿尉会不会后悔。我脑子被驴踢了吧，没事干嘛咒自己？
眼泪滑出眼眶，滴入身下的草丛。
突然一阵兽鸣声，地动山摇。
是雷狼！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不太清楚，只觉得意识流失的很快，身边一片噼里啪啦的战斗声，吵的很。而我的眼皮越来越重，什么都不想，只想好好睡一觉。
然后我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直在做一些匪夷所思的梦，乱七八糟地充斥着整个睡眠，让我辗转反侧，连梦中都觉得头疼不已。
最终体内一阵一阵的抽搐疼痛，让我无法安眠，惺忪地睁开了眼睛。
“卫语？”眼前是小太俭放大的欣喜的面容。
我嘤咛了一声，顺着他的手试图坐起来：“原来一直就是你吵的我不能安生。”
太俭看起来很想要喜极而泣：“你醒过来就好了，我又不通医理，你……”
他正说着，我“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只觉得体内要撕裂一般的疼。内丹的能量讲究均衡，别的倒罢了，金性能量过量，又没有及时融合消化，这下子就尝到了苦头，体内一阵阵撕裂的疼。
太俭吓个半死：“你，你到底怎么了？！”
我抓住他的手，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发黑：“金龙呢？”
他忙道：“被两只神兽追赶而去……外面还有一只神兽守着。”
我叫了一声：“弟弟！”
果然，一头威风凛凛的雷狼就进来了，正是雷狼中的弟弟。太俭吓得立刻变了脸色。弟弟不管他，趴伏在我脚边，我这才看清楚这里原来是那个女娲庙。
我摸摸弟弟的头，咳了两声，低声道：“哥哥呢？”
它呜呜地叫了一声，好像很气恼。然后抬起头，关切地看着我。这孩子有龙族血统，又学会了驭雷，浑身霸气的银灰色皮毛，额头有一处醒目的金色闪电标志。我反复揉着那一处杂毛。
“我没事。”
正说着，又一下子咳出了血。
“卫语！”
突然外面响起一个惊喜的声音：“雷狼的味道！阿语！”
我没有力气了，瘫在地上，只反复咳出血来。
果然胖胖立刻钻了进来，看了一身是血的我一眼，就大惊，连忙扑过来把太俭推到一边：“阿语？阿语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嗯！！”
我懒得跟他啰里八嗦，眼下我体内的金性内丹正需要烈火来压抑，二话不说勾住他的脖子就把他拉下来，染了血的嘴唇就贴了上去。才感觉到灵力灌入了一点，就被他一把推开，这丫的不知道受了什么惊吓，竟然一下把我丢了出去，我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下摔在了墙上，掉了下来。
一下子又震得我内丹一痛，“哇”的吐出一口血，眼前发黑。
耳中听到胖胖在大叫：“不关我的事！是她强迫我的！”
然后就是一阵慌乱的声音。其中充斥着女人的低声斥责。
有个人大步走过来，我眼前恍惚一片，身体还在随着疼痛一下一下抽搐，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把我抱了起来。
“阿语。”
我深吸了一口气，一颗心渐渐安定下来。
嘈杂声渐渐远去了，听起来是娃娃把他们轰出去了，连呜呜叫的雷狼都没有放过。
一只手来替我擦掉下巴上染到的血。可是我控制不住，还在反复吐出血来，大约也染到了他的手指上。他的手就越来越用力，好像隐隐含着什么怒气。
我恢复了一些力气，开始用手去推他。
“阿语？”他好像很惊讶。
“走开……”
他倒抽一口冷气，伸手捧住我无力的脸颊，哭没哭我自己不知道，只觉得痛得渐渐麻木的心口又开始酸得厉害。他的嘴唇贴上来，可是被我推开了。
“我不要你……”听声音，倒像是哭了。
“阿语！”
“我不要你！”我以为我在大喊，可其实却只是一声虚弱的叹息。
他反复地按住我的下巴，我只拼了不多的力气来挣扎，就是不肯让他靠近我。一翻身从他身上滚到了地上，身体一阵一阵的抽搐，决了堤一样的从嘴里漏血。
“阿语……”他的声音开始发抖。
我紧紧地揪住身下的稻草，好像这样就可以不让他把我抱起来。我心想，既然你都不管我了，那我是死是活和你有什么相干？
一时之间，遇到强敌的绝望，被流氓龙非礼的愤怒，被他丢下的伤心，一下子全涌上来。
隐约知道他没有错，他总是教我要懂得自己保护自己，他说我是个战士。我以为我在慢慢地学着坚强，可没想到还是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大约也是跟他临走的那个态度有关。
他再伸手来抱我，我手下揪着稻草，可还是被拎了起来，然后他强硬地扣开我的唇齿。也许我该感谢这个吸星大法还是不由我自己控制，起码我的面子保住了，命也保住了。
滚烫的火能灌入，安抚着我被冰冷的金属能量侵蚀的经脉。很舒服，要命的舒服。下一刻我已经失去了理智，四肢用力纠缠上去，贪婪地从他嘴里吸取我所需要的能量。
最终体内的金灵全被安抚下去，火热的火能在身体内流窜，我舒服地在他口中喟叹一声，渐渐的内丹开始剧烈的悸动，好像爆发出一种不能抵抗的冲动和本能。
最终那种悸动从口中冲出，我一下推开他，用了我自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大力气，仰头嘶鸣一声，咆哮的风声四起！
提升！三月三闭关时我冲破了金丹三层，现在便提升到四层！
风声渐息，我身后的头发慢慢地落回我身后，我平息了体内的经脉，睁开眼。
阿尉还保持着被我推倒的姿势，一手按着胸口，脸色有些苍白地看着我：“阿语？”
我轻轻地咳嗽了两声，体内的经脉被金性能量戳得千穿百孔，即使提升了也难以一下子修复。摆摆手，示意他不要理我。低头看到我自己胸前的一片血色，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低声道：“你在生什么气？”
我摇摇头：“没有。”
他就一噎。
我低下头。其实我不是故意用这种态度跟他说话。但是我真的不想跟他理论，心里不想理他，就变成了这种表情。他常常对我的表情。复而心里又一凉，莫非他一天到晚都不想理我，所以天天给我看的都是这种脸色？
最终，他伸手把我抱起来，低声道：“先回去吧。”
我不说话。
他抱着我出了门，娃娃和胖胖低着头站在一边，一副闯了大祸的样子，半句话不敢说。太俭和弟弟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们。
阿尉长啸了一声，一阵兽吼就在附近应和了一声，哥哥从林子里跑了出来。
太俭眼看我们要下山，忙道：“城里恐怕还乱。别院已经被压塌了，鄙人在山上有一处小院，几位若是不嫌简陋，可以先在那里住下。”
阿尉低头看我，我轻咳着，道：“那就有劳大人了。”
太俭的山中小屋在女娲庙的后面，是个山腰环抱之中的小院子。别看这小子整天忧国忧民的，看来也挺会享受。
一路苍翠鲜艳，令人神清气爽，只是半点鸟鸣没有。龙乃百兽之王，刚刚上古应龙现世，这些小东西恐怕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大气不敢出。
太俭亲自拨开篱笆，把我们迎了进去。这是一个小木屋，比山下的石头屋子要简陋一些，却更雅致，连着的两个房间。
我们安置好，他就急匆匆地走了，看来也是放心不下城中百姓。
阿尉把我放到竹子编成的小榻上，俯身给我脱了鞋。我一直淡淡的，不想理他，他也不说话。只去院子后面劈了一个小沟，放了热水，然后来把我抱过去。
我按住他的手，别开了脸，他浓密的睫毛就轻轻颤了颤，然后就走开了。
在这竹林苍翠中，我倒愣了半晌。
慢慢地解开衣物，下了水。腰上，小腹上，胸口上，还有一些野蛮的印迹，是被抓出来的。我缩进水里，半天回不过神来。然后慢慢地用巫术去抹平它们。
洗了澡，我一身神清气爽，然后换了一身衣服，爬回屋子里。阿尉和娃娃在门外说话，娃娃压低了声音在对他说些什么。胖胖眼巴巴地在一边看着。
我也不管他们，自己推开门进了屋子，爬上床。闻闻那个被子，没有灰尘味，就拉来盖了，长出了一口气。
总是控制不住要咳嗽，可是我不想起来打坐，只是干瞪着眼。慢慢地竟也睡着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我才醒过来。阿尉端着一个碗站在床前。我就没等他来扶我，自己坐起来了。
他手里拿的是一碗百果粥，娃娃熬的。
他似乎一愣。
然后我就冲天而起，丹田内的内丹疯了一般的悸动旋转，我咆哮一声，分身！
“九巫之阵！”
巨大的编钟被召唤出来，颤颤巍巍地立在云层中。
我眼看着他张开双翼升了上来，立在我对面，似乎有些惊讶这么多分身的存在。然而他也只是一哂。
浑厚的钟声在云层中响起，九巫翩翩起舞。巨大的符文开始在头顶形成一个网，慢慢地罩向狂妄的金龙。
他大笑：“很新鲜，可惜华而不实。”
说着，他一脚踏出，似乎踏在了流离的云层上，只这么一脚，云层中就开始震荡。
我体内也被一阵震动，喉头那口腥甜被我强咽下去。他好像开始欣赏那乐声和翩翩起舞的少女。
而我的脑子在快速地思考着。金属是五行之中最霸道的能量，几乎无法和任何其他能量共存。但是这种能量有一个弊端，就是这种内丹除了金盾一类的防御术法，几乎没办法使用任何术法和巫术。就是皮糙肉厚非常耐打，可以说是刀枪不入。
所以不管我怎么攻击他，他也只当我是给他挠痒痒。
那怎么办？！缚龙咒也没有用。
曾经听说过上神能用缚龙咒驾驭金龙，当时只说可能用的是别的法子，我一心只想打败烈风之王，却没有想过深入研究。
咬了咬牙，趁他不备，十八面水镜呼啸而出，将我们层层包围。
巫阵少女，和一个桀骜不驯的黑衣男子就被笼罩在水镜中间。
金龙巍峨不动，只是始终云淡风轻地站着。
钟声突然开始凄厉，简直不堪入耳，叫人有些头昏眼花。金龙似乎也不耐烦了，伸手一震，我手中的大编钟碎了两个！
更凄厉的声音久久在云层中震荡，绵延不去。
我趁他将注意力集中到我手中的编钟上，往上一窜窜出我自己布下的镜阵，八个分身操纵着十八面镜子，围着金龙开始旋转。
“驭火术！着！着！着！”
扑天大火凶猛地扑下去，直冲向镜阵中间的金龙。金龙咆哮一声，十八面水镜迅速摆好最恰当的位置，一时间刺眼的光芒爆起！将阵中金龙团团包围！
既然你是铜皮铁骨，那我就刺你双目！
耳中听着金龙愤怒的咆哮，简直让人毛骨悚然！我将体内的灵力倾倒而出，强大的火能拼命招呼下去，只唯恐不够！
呼啸的风声一下子将火球都震开，巨大的黑翼宛如魔鬼之子降临，遮天蔽日，卷起旋风将八个分身都吹得东倒西歪。
我的灵力已经排空，支撑不住，只好将分身都收回体内。
金龙从烈风中展翅而起，浑身热焰，双目紧闭，似乎已经大怒，狞笑道：“现在，该轮到我出招了吧。”
话音未落，一记翼风扑来，还未靠近，我就已经感觉到那灼人的热力，只拼命往上躲。
“你要跑到哪儿去？”
来不及回头，我尖叫一声，巨大的水能就从体内澎湃而出，招呼了过去，将他浇个正着。他发出一声吃痛的低呜，浑身“滋滋”作响，冒出白烟。
我已经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要逃走。
结果他愤怒地一甩翼，经历过水深火热的巨翼呼啦一下扫到我身上，正中面门，我被砸得头昏眼花，直直地从半空中掉下去。
急速的下落中，我欲张开结界护住自己的头部，雷神缨感应到我的危机，把我一卷卷了起来。
眼看那个黑色的人影要扑过来，我心中暗恨，心想反正到了这个地步，逃也逃不掉，不如就拼个你死我活！
感应到我的决绝，手中的雷声缨迅速嗡嗡作响，我提着雷神缨迎面疾冲过去。他似乎很惊讶，我竟然不跑，反而迎上来。不等靠近，雷神缨就已经招呼了上下。
一道惊雷被他一侧头就避开了，他又一偏头避开另一道雷鸣。雷声呼啸而至，他皱了皱眉，双翼一展，生生挨了两道雷，但是巍峨不动，只那展翼的风声将我挥了出去。
“何必这么倔强。”
我已经一身是汗狼狈不堪，可偏偏他就是头发乱了一点，还是巍峨泰然。
巨大的差异让我心如死灰。
咬了咬牙，我憋住眼泪，垂下了手：“我认输。”
心里一千遍一万遍地念，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什么都没有我的命金贵。
身子被一卷，卷入一个热力张扬的怀抱。我闭上了眼，有人亲昵地点了点我的鼻子，呵呵笑了一声，道：“真是个小可爱，我越看越喜欢。”
风就柔和了。让我整个人都变得恍惚。
他竟也不嫌脏，把一身是汗黏黏哒哒的我放在了地上，有些扎人，似乎是草地。一只手就开始解我的衣服。
我下意识地紧紧咬着牙关，被他用手指撬开。
他叹了一声，道：“小东西，我被你骗了。陪你胡闹了一场，你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一样无趣。”
我心念一动，无趣？不如放过我？
谁知他呵呵笑了一声，道：“不打紧，可以好好调教。”
我瞬间心如死灰。
黏糊糊的外袍被推了起来，一个吻落在了我脸上。我死死地咬着牙，这一瞬间心里至少转了一百来个念头。
一只手开始在我身上揉捏，我的身子只越绷越紧，无法放松。
他耐心地道：“别怕，放松一点。”
他突然道：“你还是雏儿？”
我不动。
突然想起那一天。
有个人，他站在云层之中，对我说，以山，以海，以他的性命为誓，今生今世，都只有我一个人。
而那个时候的我，亦回答他，只要他能做得到，我就只是他一个人的阿语。以性命立誓。
泪水滑落，被人轻轻吻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变得温柔。
我抬手，扶住他的肩膀，遂了他的心意把腿分开，他似乎轻轻笑了一声。我抬了抬下颚，他便低头吻住了我的嘴唇。
我迅速把他的头按住，巨大的灵力就从他嘴里灌进来，他似乎大惊，可是我已经结开结界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住，惊人的木性能量在我们身旁盘亘。
最终我还是被他一把推开，他的灵力已经损失大半，整个人都显出疲惫虚弱之相。我急起调息，不管他就在我面前，也不管我们身边疯狂的木灵将我们二人困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
“你练了什么鬼东西！”金龙愤怒地咆哮。
我睁开眼看了他一眼，突然收了势，不再调息，任凭霸道的金性能量在我体内乱窜，钉入骨髓的刺痛。我低声道：“你出不去了，我要自爆元神，也不会再让你出去祸害百姓。”
金龙一怔，然后暴怒，挥手撕了撕，可是失去了大半灵力的他也很虚弱，身上已经开始出现龙鳞。等他恢复过来，我已经自爆。
到了这个时候，他反而冷静下来，冷笑着看着我：“想不到我与百炼一战尚且未死，如今难道却会死在你手上？”
我闭上眼，慢慢地催动内丹，以期自爆时发挥出最大的力量，低声道：“我很荣幸。”
半晌，他喘息着低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欲驱动内丹，突然被他一把按住天灵盖，瞬间手脚发软，半分力气都使不上来。我一愣，最后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他冷笑：“你说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在我面前自爆？”
然而他脸色一变，手指迅速撬开我的牙齿：“你到底是哪来的，竟然会有金丹期的凡人用咬舌自尽这一招！”
我自知躲不过去，索性就开始撒泼：“你管我哪来的，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他狞笑：“你这个结界，嗯？你还能撑多久？”
我咬了咬牙，到时候我不支，结界自己就破了，他就快快乐乐地出去了。那又怎么样，反正我看开了，我也没妄想要活命了。
死太俭，你的复城百姓老娘也只能顾到这儿了。到时候老娘自己都翘辫子了，谁要做英雄谁去！
金龙扒拉了我一下，把我扒拉过来软趴趴地仰躺在地上仰视他。我反正已经不怕死了，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就别开了视线。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可竟然还饶有兴致地看着我：“这样，我去弄点上古阵法来给你学怎么样？阵法和你这种结界不一样，即使主人死了，也不会破。”
“……神经病。”我翻了个身不想理他，结果又被他扒拉回去。
他的心情竟然不错，还乐呵呵地把我扒拉来扒拉去，活像扒拉一只不听话的小猫：“小东西，嗯？怎么就不肯跟我呢？”
我硬邦邦地随他扒拉，冷冰冰地道：“你们龙族性淫，一定没有听说过守节这种东西。”
“……守节？”
我懒得理他，又一次侧过身，把脸埋在我自己的胳膊里，低声道：“我只认定一个人，只喜欢一个人。除了他，我不会再喜欢任何人，也不会再让任何人碰我。我曾用性命立誓。”
“……”
“所以，你要杀了我，吃了我什么的，都可以。但如果你要碰我，我迟早会吸干你，然后自爆元神。”
木灵在慢慢枯萎。我体内的灵力和意识也在渐渐流失。
有个猥琐龙还在把我扒拉来扒拉去，嘀咕什么：“那我把你捡回去，你来给我守节……”之类的屁话。
我半句也不想听。大约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突然想起刚刚赌气的话，说什么要死在这儿，看阿尉会不会后悔。我脑子被驴踢了吧，没事干嘛咒自己？
眼泪滑出眼眶，滴入身下的草丛。
突然一阵兽鸣声，地动山摇。
是雷狼！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不太清楚，只觉得意识流失的很快，身边一片噼里啪啦的战斗声，吵的很。而我的眼皮越来越重，什么都不想，只想好好睡一觉。
然后我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直在做一些匪夷所思的梦，乱七八糟地充斥着整个睡眠，让我辗转反侧，连梦中都觉得头疼不已。
最终体内一阵一阵的抽搐疼痛，让我无法安眠，惺忪地睁开了眼睛。
“卫语？”眼前是小太俭放大的欣喜的面容。
我嘤咛了一声，顺着他的手试图坐起来：“原来一直就是你吵的我不能安生。”
太俭看起来很想要喜极而泣：“你醒过来就好了，我又不通医理，你……”
他正说着，我“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只觉得体内要撕裂一般的疼。内丹的能量讲究均衡，别的倒罢了，金性能量过量，又没有及时融合消化，这下子就尝到了苦头，体内一阵阵撕裂的疼。
太俭吓个半死：“你，你到底怎么了？！”
我抓住他的手，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发黑：“金龙呢？”
他忙道：“被两只神兽追赶而去……外面还有一只神兽守着。”
我叫了一声：“弟弟！”
果然，一头威风凛凛的雷狼就进来了，正是雷狼中的弟弟。太俭吓得立刻变了脸色。弟弟不管他，趴伏在我脚边，我这才看清楚这里原来是那个女娲庙。
我摸摸弟弟的头，咳了两声，低声道：“哥哥呢？”
它呜呜地叫了一声，好像很气恼。然后抬起头，关切地看着我。这孩子有龙族血统，又学会了驭雷，浑身霸气的银灰色皮毛，额头有一处醒目的金色闪电标志。我反复揉着那一处杂毛。
“我没事。”
正说着，又一下子咳出了血。
“卫语！”
突然外面响起一个惊喜的声音：“雷狼的味道！阿语！”
我没有力气了，瘫在地上，只反复咳出血来。
果然胖胖立刻钻了进来，看了一身是血的我一眼，就大惊，连忙扑过来把太俭推到一边：“阿语？阿语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嗯！！”
我懒得跟他啰里八嗦，眼下我体内的金性内丹正需要烈火来压抑，二话不说勾住他的脖子就把他拉下来，染了血的嘴唇就贴了上去。才感觉到灵力灌入了一点，就被他一把推开，这丫的不知道受了什么惊吓，竟然一下把我丢了出去，我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下摔在了墙上，掉了下来。
一下子又震得我内丹一痛，“哇”的吐出一口血，眼前发黑。
耳中听到胖胖在大叫：“不关我的事！是她强迫我的！”
然后就是一阵慌乱的声音。其中充斥着女人的低声斥责。
有个人大步走过来，我眼前恍惚一片，身体还在随着疼痛一下一下抽搐，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把我抱了起来。
“阿语。”
我深吸了一口气，一颗心渐渐安定下来。
嘈杂声渐渐远去了，听起来是娃娃把他们轰出去了，连呜呜叫的雷狼都没有放过。
一只手来替我擦掉下巴上染到的血。可是我控制不住，还在反复吐出血来，大约也染到了他的手指上。他的手就越来越用力，好像隐隐含着什么怒气。
我恢复了一些力气，开始用手去推他。
“阿语？”他好像很惊讶。
“走开……”
他倒抽一口冷气，伸手捧住我无力的脸颊，哭没哭我自己不知道，只觉得痛得渐渐麻木的心口又开始酸得厉害。他的嘴唇贴上来，可是被我推开了。
“我不要你……”听声音，倒像是哭了。
“阿语！”
“我不要你！”我以为我在大喊，可其实却只是一声虚弱的叹息。
他反复地按住我的下巴，我只拼了不多的力气来挣扎，就是不肯让他靠近我。一翻身从他身上滚到了地上，身体一阵一阵的抽搐，决了堤一样的从嘴里漏血。
“阿语……”他的声音开始发抖。
我紧紧地揪住身下的稻草，好像这样就可以不让他把我抱起来。我心想，既然你都不管我了，那我是死是活和你有什么相干？
一时之间，遇到强敌的绝望，被流氓龙非礼的愤怒，被他丢下的伤心，一下子全涌上来。
隐约知道他没有错，他总是教我要懂得自己保护自己，他说我是个战士。我以为我在慢慢地学着坚强，可没想到还是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大约也是跟他临走的那个态度有关。
他再伸手来抱我，我手下揪着稻草，可还是被拎了起来，然后他强硬地扣开我的唇齿。也许我该感谢这个吸星大法还是不由我自己控制，起码我的面子保住了，命也保住了。
滚烫的火能灌入，安抚着我被冰冷的金属能量侵蚀的经脉。很舒服，要命的舒服。下一刻我已经失去了理智，四肢用力纠缠上去，贪婪地从他嘴里吸取我所需要的能量。
最终体内的金灵全被安抚下去，火热的火能在身体内流窜，我舒服地在他口中喟叹一声，渐渐的内丹开始剧烈的悸动，好像爆发出一种不能抵抗的冲动和本能。
最终那种悸动从口中冲出，我一下推开他，用了我自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大力气，仰头嘶鸣一声，咆哮的风声四起！
提升！三月三闭关时我冲破了金丹三层，现在便提升到四层！
风声渐息，我身后的头发慢慢地落回我身后，我平息了体内的经脉，睁开眼。
阿尉还保持着被我推倒的姿势，一手按着胸口，脸色有些苍白地看着我：“阿语？”
我轻轻地咳嗽了两声，体内的经脉被金性能量戳得千穿百孔，即使提升了也难以一下子修复。摆摆手，示意他不要理我。低头看到我自己胸前的一片血色，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低声道：“你在生什么气？”
我摇摇头：“没有。”
他就一噎。
我低下头。其实我不是故意用这种态度跟他说话。但是我真的不想跟他理论，心里不想理他，就变成了这种表情。他常常对我的表情。复而心里又一凉，莫非他一天到晚都不想理我，所以天天给我看的都是这种脸色？
最终，他伸手把我抱起来，低声道：“先回去吧。”
我不说话。
他抱着我出了门，娃娃和胖胖低着头站在一边，一副闯了大祸的样子，半句话不敢说。太俭和弟弟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们。
阿尉长啸了一声，一阵兽吼就在附近应和了一声，哥哥从林子里跑了出来。
太俭眼看我们要下山，忙道：“城里恐怕还乱。别院已经被压塌了，鄙人在山上有一处小院，几位若是不嫌简陋，可以先在那里住下。”
阿尉低头看我，我轻咳着，道：“那就有劳大人了。”
太俭的山中小屋在女娲庙的后面，是个山腰环抱之中的小院子。别看这小子整天忧国忧民的，看来也挺会享受。
一路苍翠鲜艳，令人神清气爽，只是半点鸟鸣没有。龙乃百兽之王，刚刚上古应龙现世，这些小东西恐怕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大气不敢出。
太俭亲自拨开篱笆，把我们迎了进去。这是一个小木屋，比山下的石头屋子要简陋一些，却更雅致，连着的两个房间。
我们安置好，他就急匆匆地走了，看来也是放心不下城中百姓。
阿尉把我放到竹子编成的小榻上，俯身给我脱了鞋。我一直淡淡的，不想理他，他也不说话。只去院子后面劈了一个小沟，放了热水，然后来把我抱过去。
我按住他的手，别开了脸，他浓密的睫毛就轻轻颤了颤，然后就走开了。
在这竹林苍翠中，我倒愣了半晌。
慢慢地解开衣物，下了水。腰上，小腹上，胸口上，还有一些野蛮的印迹，是被抓出来的。我缩进水里，半天回不过神来。然后慢慢地用巫术去抹平它们。
洗了澡，我一身神清气爽，然后换了一身衣服，爬回屋子里。阿尉和娃娃在门外说话，娃娃压低了声音在对他说些什么。胖胖眼巴巴地在一边看着。
我也不管他们，自己推开门进了屋子，爬上床。闻闻那个被子，没有灰尘味，就拉来盖了，长出了一口气。
总是控制不住要咳嗽，可是我不想起来打坐，只是干瞪着眼。慢慢地竟也睡着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我才醒过来。阿尉端着一个碗站在床前。我就没等他来扶我，自己坐起来了。
他手里拿的是一碗百果粥，娃娃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