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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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剃头匠

世事无常、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为了尽快静下心来修复好手里这一颗来历不明的骷髅头,我再一次跟师姐撒了个谎。

    是出自私心还是别的?总之我自己都说不清楚,反正在修复这颗骷髅头期间,韩雯雯屡次来家里帮我。人是感性动物,在跟她相处的日子里,心不在空寂,她一天不来心里就空落落的做事都不起劲。

    韩雯雯好像有懂修复术,有好几次独自一人呆呆坐在那半成品的骷髅头边,跃跃欲试想要去做点什么。每一次看她伸手,我就及时制止,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她那么随便一摸就会把我塑造的头型给破坏掉。

    每一个人的脸型之所以不一样,那都是面部肌肉各个分部都有厚薄之分。修复一颗骷髅头得靠感觉、定性、悟性、静心、投入等才能完全赋予这颗骷髅头新的生命,才能真正做到造出来一张栩栩如生的脸来。

    奇怪的是,就在脸谱形成雏形时,韩雯雯没有来了。到了这个关键时刻,必须要安静、再造脸谱的所有细节都得精细巧妙准确的完成。

    我这是天赐异赋、爷爷不希望继承老本行,也就没有教授我什么风水、修复术等精髓。父亲在后来,也改行做了一名游走剃头匠。

    说到父亲剃头匠一事,还有故事。在那个时候,爷爷去世,家里一日不如一日,有传言说我们家遭到诅咒了。

    之后很少有人来找我们做事,之所以这样,父亲才改行做了走乡串户的剃头匠。剃头匠活人的头好做,可是临死之人的头却不是那么好做的。

    起初父亲有一个徒弟上下跟着,专门帮父亲背包的。包里什么都有,肥皂刷、刀片、等剃头用具。在后来,那名徒弟家里人嫌弃父亲是剃头匠了,就勒令他家的孩子离开我父亲另寻他路。

    清代老北京城剃头匠要有十六般技艺,有梳、编、剃、刮、捏、拿、捶、按、掏、剪、剃、染等,接活儿还有梳补。工具也要齐全,手推子、刮脸刀、备刀布、小抄子、拢子、剪子、刷子、耳挖勺、火剪烫发用的,一个都不能少。当然‘剃头挑子,一头热’,还要有火炉和脸盆。

    说起父亲的剃头挑子就简单多了,记得我有一个哥哥的,父亲徒弟离开,哥哥就替代了徒弟的活路帮父亲背包。屡屡到了黄昏,我和母亲就伫立在家门口,远远的遥望父亲跟哥哥的归途。

    最近父亲接的活路多,很晚才回来。路途坑洼多,连日来下雨,相当不好走。几岁的我屁事不懂,只知道吃了玩,玩了吃、时不时的还生病,除了给家里平添负担外,没有给家里带来收益、就像我母亲骂我是讨债的。

    讨债这句话也是有典故的,比如你上辈子亏欠了谁的,下辈子变猪变狗都要偿还。这是老一辈人时常挂在口边骂人的话,我算不算是讨债的还未可知。

    再颠过来说,比如你上辈子做了不好的事,欠谁钱、或者是有未了的心愿。那么你欠了那个人就来投生做你的家人,要耗掉你曾经亏欠他的所有,他就会夭折离开你的家。

    在母亲看来我是不会有命活下去的,老是病怏怏的样子,脸色也不好看。还时常做噩梦,看见不好的东西。

    有母亲的那句话,我什么事都闷在心里,看见什么都只和爷爷说。爷爷过世,家里给他准备了一间灵堂,灵堂上悬挂着他老人家的遗像。

    除了我之外没有谁敢跨入那间灵堂,他们忌讳说怕爷爷那张遗像上的眼睛。

    那天父亲跟哥哥很晚都没有回来,在天黑之前有一个外乡人来找父亲。那个人我还记得,样子憨厚老实,说话结巴、可怜兮兮的说他们家有一个人重病中,需要剃头。

    外面细雨霏霏,父亲跟哥哥还没有回来,这到手的生意母亲舍不得推掉。再说了、十里八乡的做剃头匠的不少,父亲不去,有的是人去。

    母亲说:“你待会,我去看看他们回来没有。”那个人就正襟危坐在我们家堂屋。

    我是在屋里听见说话声才走出来的,经过堂屋时无意间扫了一眼屋里坐的那个人。在那个人的背后,还有一个人……他为什么没有坐板凳?我原本是直走去厨房找吃的,看见那个人没有板凳,就径直走了进去喊道:“叔叔你坐。”

    坐在板凳上的那个人,笑嘻嘻结巴道:“……俺……有坐的……”

    “不是你,是你背后这个叔叔。”我伸出手指头指着他后面说道。

    吓!此人一听面色巨变,上上下下,前后左右的看。看完之后。紧张的抹了一把汗,“没有人啊,你别吓我。”

    “嗯?”我没有理会他,走到背后那个人面前说道:“叔叔……”就在我喊出来时,那个人很快的速度,迅速从他背后走出来,我的视线随着那个人移动直到门口去。

    我的怪异举止吓住了坐在堂屋里的人,他起身、急急忙忙的出去找到我母亲,说家里还有急事,必须马上回去。

    母亲送他到外面,协商好等父亲回来就告诉,或者是明天一早来,或者是当晚来。

    父亲剃头也是有讲究了,濒临死亡的人不剃、身染急症死亡的人不剃、须得还有半月或者一个礼拜活命的人才剃。

    我是讨债的,每天都要耗去家里几块钱。母亲急、总想父亲多揽点活路好多赚钱,却不知道有些活路是不能做的。

    在农村有一种说法叫送终,那是亲人给自己家里的老人们送终算是孝子。可要是送终被外人遇到,那就不好了,那这个遇到送终的外人要倒霉了。

    我父亲在当晚回家,听母亲一说,也没有放在心上。定下来,明日一早就去做下这笔生意,活人的头剃一次是几块钱,临死之人的头剃一次价格不菲。

    家境好的给封‘要得发、不离八、四十八。’家境一般的‘月月红、二十四’还有暴发户的最大方‘大月月红一百二十块’。

    父亲不喜欢给临死之人剃头,要不是母亲一再鼓动,贪那翻倍的价钱,勉为其难的做下很多笔生意。我害怕父亲,尽管一天在一起的时间很少,也是不敢见他的。

    不过这一次我见他了,告诉他之前有俩个人来找他。当时母亲在场,她骂我撒谎,明明是一人来请父亲的,那里来的俩个人?

    小孩子的话,大人们总是找各种理由来忽视掉。他们爱信不信,我也没有觉得委屈,只是闷闷不乐的离开堂屋去了自己的房间。

    来日父亲早起,哥哥还在茅厕他就大声嚷嚷准备好去做那单生意。在他们离开家时,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