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描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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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0 此生不悔遇见你

    上个月,钟梌,易言槜和乔榆打算一起回家看望父母,并去送请柬。钟梌没有让季灼时和自己一起,只有他独自一人——因为觉得季灼时没有必要再去一趟。他怕她看到了他的父母会想起自己的父母而难过;也怕他的父母会在见到她时,想起从前无心造成的不可弥补的错误而悲伤无言。

    回家那天,见到易言槜和乔榆在一起,可钟梌却是一个人回来,钟沣和易淑也都没有意外。只是两人一同接过请柬时,心里那些说不清的百感交集,在那短暂的几秒钟里,都完全倾覆上了心头。

    钟沣对易淑说:“易淑啊,你看,咱们的两个儿子长大了,这么快,都要结婚了。”普普通通的话,却让这个已经五十二岁的人的眼里,流下了苍老的泪水。

    易淑只是微笑着点头,然后偏过头去,用手抹去一直在掉落的眼泪——

    他们两个人,是为两个孩子的终身大事喜极而泣,却更是,为他们这辈子对季灼时这个好女孩抱有的最大遗憾悲极而泣。

    看着眼前的父母,钟梌只是沉默不语,静静站着。而他,也在慢慢地,慢慢地发现:其实他自己一直都没有为父母做过什么。

    钟梌就这么站着过了许久的时间,直到母亲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了:“钟梌,以后多来看爸妈就好。回去吧,我们的儿媳妇一定在等你。”

    他才明白:这世上有些事情真的是改变不了了的。哪怕这种无力回天,令他五味杂陈。

    ————

    钟沣和易淑是在婚礼进行到一半时来的。

    他们来的时候,仪式流程已经走完,正值午点上餐。

    这边,钟梌和季灼时恰好背对着他们在与程晕说话,易言槜便先他们一步看到了父母,随即执了乔榆的手起身,朝钟梌轻声道:“哥,爸妈来了,我和小榆先过去。”

    钟梌点头,然后转头看向身旁的人:“灼时。”

    如今,对于父母的死,季灼时已经放下了许多,虽然对于钟沣和易淑还有一定的抗拒和疏远,但终究,今日是钟梌与她的婚礼,他们,是她身边这个要陪她一辈子的人的父母。而她,从法律上来讲,是他们的儿媳妇。

    所以,她不愿让钟梌为难。

    那么,她一辈子喊不出的那一声“爸妈”,就不代表她不会喊“伯父伯母”了。或许这样,她心里好受些,钟沣和易淑心里也会好受些。

    季灼时,该收拾的情绪总归是要收拾的。她这样对自己说。

    整理好心情后,她对他露出一个有好看弧度的笑容,声音轻得如同羽毛一般:“钟梌,我不愿你为难。你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哪怕我喊不出爸爸妈妈,可那也是我的伯父伯母。对么?”

    看着她安静温柔的面容,钟梌突然恍惚了。他微怔了一会儿后,才握住了她的手,起身拉着她往前方走去。

    过了片刻,季灼时听见了他带有浓浓笑意的嗓音说:“我们家灼时长大了啊。”

    灼时:“......”敢情她刚才那么认真跟他说的话,他都当耳边风了么?还有,这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他是怎么得到的啊=_=???

    ————

    钟沣和易淑没有想到的是,季灼时会叫他们一声“伯父伯母”。在良久的错愕后,他们也只有哽咽了嗓子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们没有留下吃中饭,只是祝福了四人,又叮嘱了易言槜别像从前那样吊儿郎当,如今已成家,凡事都要顾到乔榆。

    易言槜笑着搂过乔榆:“这才结婚呢,你们就偏心小榆,那不关心我这个亲儿子了?再说,我哪有吊儿郎当啊?”

    乔榆轻拍他:“你本来就有啊。”

    他挑眉:“和爸妈串通一气了?”

    易淑笑着理他的衣角:“行啦,多大个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

    “在妈面前我不就是小孩子嘛,”易言槜逮着机会撒娇,“你说是吧,小榆?”

    乔榆很无语:“......”只得瞪大了眼睛朝季灼时看,又朝钟梌看:你俩倒是说句话啊,快让易言槜闭嘴吧......

    季灼时很爱莫能助的摇了摇头:阿榆啊阿榆,这可是你的夫君欸。

    乔榆:灼时你咋变坏了咧〒_〒。

    钟梌自然看出她了的意思,于是轻咳一声,说道:“言槜,适可而止。”

    “哥,你这是偏心啊!”

    乔榆立马发言:“哥,从今天起,我可就是你妹妹了!”

    钟梌缓缓偏头:“第一次听你叫我哥。嗯,叫灼时一声嫂子听听。”

    乔榆认命闭眼:“嫂......子。”她这是自个儿挖坑自个儿跳啊!

    灼时笑着看了一眼钟梌,答道:“嗯,阿榆妹妹乖。以后有什么就来找嫂子我啊,”她又看向易言槜,“阿榆现在在我这儿有双重身份,一个是我闺蜜,一个是我妹妹。言槜你可不能欺负阿榆啊。”

    易言槜勾了勾嘴角:“一定。嫂子放心。”

    钟沣易淑二人看着四人打闹温馨的模样,也忍不住笑了笑。说道:“我们先回去了,你们也别太累。”

    钟梌先答道:“嗯,我们知道。”

    “好,”易淑看了看几人,目光又回到了季灼时身上,她说,“灼时,你是否愿意叫我们一声爸妈,或是以后会不会来看望我们都没有关系,我们只是想尽我们所能来弥补你。而且......从你和钟梌大一交往开始,我和你伯父,就一直都把你看是家人。”

    话很简单。

    却不知为何,季灼时在家人两个字落下的瞬间,泪流满面。

    ————

    一天的婚礼下来,让季灼时整个人疲惫不堪。

    此时暮色深深,她正昏昏欲睡地准备进浴室洗澡,想的是洗完了便吹头发然后睡觉。

    可正当她解开长发转身时,身后即有熟悉的气息靠近了她。

    “灼时。”钟梌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从她的耳边传来。

    她低头看了看环住自己的双手,轻声道:“钟梌,我要去洗澡。”

    “洗澡么?”他偏首轻吻她的耳朵,灼热的呼吸一点一点地拂过皮肤,令她忍不住微微颤栗,“灼时,我们可以一起。”

    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下时,她的脸就不争气的彻底红了起来,用了些力气挣开抱着自己没有用力的他,低头看向别处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吞吞吐吐说道:“钟梌,我、我我们......这样不......不行的。”

    他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迈着长腿向她走近,笑道:“我们已经结婚,有什么不行的。嗯?”

    灼时想开口继续说,却在下一秒,被他突如其来的手按住了后脑勺,旋即而来的,是他没有任何预兆的攻城略地——长舌驱入,勾住了她的追逐嬉戏,也封住了她所有的言词。

    他吻得很密也很用力,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使她动弹不得,另一只手绕过她的腰身紧紧揽着她向自己拉进,仿佛是要贴合得密不可分。

    季灼时被他吻得有些喘不过气,纠缠缱绻间,她微微偏头避开他的追索,呼吸不平道:“我......我还没洗澡......”

    钟梌此时强忍着停下,眸色深邃地沉沉注视着她。奈何此刻他根本就是早已没了耐心,嗓音喑哑至极地说:“灼时,不必了......”便又再次倾身,比上一次更加用力牢固地紧锢住她,用力亲吻她的唇瓣。

    这一次......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这是季灼时被拦腰抱起时的唯一想法。

    季灼时看着撑在她上方的钟梌,胸腔中心脏跳动的声音在这只属于彼此之间的安静的狭小空间里,显得格外明显。她觉得自己像是着迷了,因为此时此刻,她所看到的钟梌的面容,和从前乃至方才都很不相同。不只是他的眼眸,甚至连他的鼻眉都让季灼时觉得他面目的每一个轮廓似乎带了从未有过的光亮,深邃得不可思议。

    钟梌这厢,在她一心瞧着他的短暂时间里,他已经不着痕迹地往上拢起了她的衣衫,手掌触及白皙光滑的皮肤,似是点燃了他经的火苗。

    他俯身在她额头印上了一个吻,然后逐渐的,缓慢的下移,在她的唇上辗转流连。他的手,也已不知何时解开了她的内衣内扣,然后柔软的唇又下移了一点,吻上了她的脖颈,往下到达她胸前尚还被仅有一点薄薄布料遮盖的若隐若现的风光......

    季灼时在大脑混沌间,模模糊糊知道他似乎想要做什么,可是他的吻已经令她的思维连不成一条线了。只能在他重新吻住她时,轻声说道:“钟梌,我爱你......”

    顷刻间,他所有的理智与仅存的一丝抑制全部瓦解。

    他说:“灼时,我想要你。”

    灼时想:大概他们之间的命中注定,从来都是钟梌主动,她被动吧。

    然后,她点头了。

    钟梌的吻,再度铺天盖地的落下,他得到了她最后的允诺。

    正是**一刻值千金,云朝雨暮,一室旖旎。

    ......

    ————

    转眼,两人已经结婚快六个月了。

    此时正值夏末初秋之际。

    季灼时在不久前辞了事务所的工,到了mandy的素描绘画店当专业的素描老师。

    这天下班后,她拿出手机给钟梌打电话,电话响了一声便被接起,彼端是他依旧好听的声音:“灼时。”

    “我下班了,你呢?”她问道。

    “嗯,我刚好也下班。来接你?”钟梌拿着手机,嘴角边不自觉地浮现了淡淡的笑意。

    “你有这么好?”

    “难道没有吗。”

    好吧,灼时承认他自从结婚后就越来越自恋了。

    “嗯,是是是,钟大设计师认为有就有。”她笑言。

    “那么,既然灼时也说我很好了,不如我就更好一点如何?”

    “嗯?你说什么?”

    “我说......”他停顿了一秒,然后说道,“灼时,看你的右边。”

    她立即下意识地往右转身——

    不远处,是钟梌拿着手机正放在耳边。电话还没有挂断,他一贯清冷却带着柔和情意不令她有觉疏远的嗓音传到了她的耳里和心里:“灼时。现在够不够好了?”

    她拿着手机点头,突然有点想哭。

    钟梌向她一步一步走过来,穿着几乎万年不变的风衣和衬衫。他身姿俊逸,他风华不二。在整个夕阳余晖的照映下,像极了一幅绝世的画。

    他在她的面前停下,阳光投了他轮廓淡淡的一角。他笑着说:“灼时,你忘了,你今天生日。”

    她的长发被风吹得飞扬,她回答:“嗯,我忘了。”

    钟梌伸手抱住她:“那这算不算惊喜?”

    季灼时静了很久,直至她的泪滑落下来,浸湿了他的衬衫。

    他听见她说:“你钟梌就是我季灼时这辈子的惊喜啊......”

    如果说命中注定我爱你,那么于钟梌和季灼时而言,便是——

    唯一的唯一,爱情的爱情,此生不悔遇见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