暝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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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小二来壶青苏酒

    伏魔山盛会在东夏建国前便传承至今,一开始的本意是为了本朝诸方学子修士交流切磋,一年举办一次,伴随着东夏皆代先君拓土强国,学子越来越多,其中良友参差不齐,慢慢的规矩便发生了一些改变。大争之世,群雄并起天下骚乱,原本的交流切磋变成了比武求胜,为了名扬天下,一些学子甚至开始用了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这一切的一切,萧氏皇族都清楚的瞧在眼中,但却并没有颁布法令去阻止,反而开始给每届的胜出者给予金银、名望等一系列的奖励。从而大大激励后来者,达到提升东夏实力的目的。

    可是本届伏魔山盛会是近百年来,情况最特殊的一届。一来因为皇室百年来,从未有本族弟子参加比武,二来因为一直和东夏不睦的南楚,居然也派遣弟子入朝参加。

    东夏王朝民风开化,诸子百家各有开设的学院、馆、舍等传教场所。而真正能来帝都参加伏魔山盛会的无疑是少之又少。

    诸子百家不伦是推行的主张和修行炼气的法门,各家各派都各有不能,皇室曾经颁布严格的法令,不准诸子百家暗自私下武斗。每年的伏魔山盛会无疑成了他们的出头之日,准备一年就是为了一鸣惊人。

    一辆华丽尊贵的马车停在王宫门前,萧顼等一干人都顿足下来。北岩看着眼前的马车,也是无奈的挠了挠头,“殿下,宫中值班的给你准备的马车,会不会太扎眼。”

    这辆马车由三匹良驹拉行,车厢是用极为罕见的楠木制成,龙雕凤刻皆是出自大师之手,两旁的车檐下挂有清脆发响的金铃,即便是隔着十丈之外,这股尊贵的气势也足够让人汗颜。

    “把马车换掉,太过与招摇了,还是素衣步行的好。”萧顼顿足在一处,目光在马车上一扫而过,现在正直他的非常时期,前不久因为当街一怒杀人而被帝都百姓广为流传,最近还是低调一点为好,不然很容易引火烧身。

    一名小太监,“是,奴才这就命人赶走。”

    南芥和靓儿缓缓从宫内走出,自从那日靓儿出手解了前者体内的邪毒,两人的关系便没来由的亲近起来,这或许便是女子的特征之一。

    萧顼磕磕巴巴的道:“靓儿,你……还是换一身男子的装扮。”

    靓儿柳眉微蹙,淡淡的道:“为何。”

    北岩问道:“靓儿比天上的仙女还有漂亮几分,为什么要换上一身男子的装扮?”

    南芥也是搞不懂,殿下今天是怎么了。

    萧顼略微有些为难,苦涩的说道:“会馆人多眼杂的,万一遇见……什么歹人行凶。”编到最后他额头上汗珠滴落,“反正你身女装就是麻烦,

    你换一身就是了。”

    在去荒阑域路上的时候,就是因为靓儿是女子的身份,才引来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虽说身处帝都里没人敢找萧顼的晦气,但是他总感觉一身女装打扮会出事。

    北岩微微转动一下眼珠子,目光深看了萧顼一眼,立马会意的道:“我觉得殿下说得对,你还是换身男装为好。”

    南芥也点点头。

    靓儿望向萧顼满目真挚的脸庞,前日里经过修气打坐,他体内的伤已经基本痊愈,双目内再次闪烁出以往坚毅的目光,这大概就是坐忘宫心法的一大优势。靓儿看出他并没有恶意,清澈的明眸微眯,点点头,“额。”

    众人在宫门前顿足约有一炷香的时间,都在等待着靓儿换装,尤其是萧顼心里总是有一股怪怪的感觉,为什么不喜欢靓儿和别得男子接近。

    片刻后,再次从宫门里走出的是一道白衣身影,身材修长,皮肤白皙,雅俊秀气的少年公子。清澈的明眸子不含一丝杂质,宛如星辰琉璃,天地万物在其眼中尽数化为尘土,一股冰冷素雅的气质由内而外的散发而出。

    和萧顼身上的天生尊贵之气,不同的是,来者身上给人一种云淡风轻拒人千里之外的冷莫。

    从头到脚都是一层不染,上古造字古语“君子温润如玉”的含义,应该就是这般模样。

    北岩扬起眉毛,略微发痴的道:“靓儿,原来你装扮成男子是这般的俊俏,就连殿下都输你一筹。”

    南芥点点头,表示赞同,“的确是连殿下都比下去了。”

    萧顼斜站在众人的一旁,身体靠在马车上,没好气的提醒道:“喂、喂……人还在呢,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靓儿一语不发,明眸儿看着萧顼,静静的顿足在原地。萧顼从小在王宫大内里就被大家称为“萧郎”,模样自然也算是少有的俊美儒雅,可和女扮男装的靓儿一作比较,竟是猛然堕了几分。

    玉手一轻扬,靓儿随意的一个动作,凭空出现一把折扇正落在掌心,君子宛如兰草,出尘绝世。

    “寒月扇。”萧顼目光一凝。

    成人大礼之时,中土各路诸侯皆派遣使者携带贺礼而来,其中就有这柄寒月扇。寒月扇是中土北域的小国夜朗送的贺礼,扇面是用千银蚕丝洗涤编织,扇骨采上好的白温寒玉打磨锻造,也勉强称的上是一件上品灵器。

    在旁人眼里是件宝,但在萧顼的眼中什么也不是,既不能用来进攻杀人,那带在身上就是个十足的累赘,没成想居然被靓儿拿了出来。

    靓儿随意的说道:“怎么了,不能拿!”

    “可以、可以。”萧顼幸幸然的道

    :“反正放在宫里也没用,你想要就拿去。”

    “好,既然如此那扇子我要了。”靓儿不管不顾,独自一人摇起折扇,向着街道漫步走去。

    “上品灵宝啊!”萧顼鼻子一酸,转过头对着北岩和南芥,叮嘱道:“墨雨营的事情继续查下去,如果谁敢找你们的麻烦,等我回来告诉我,一定收拾他。”

    南芥和北岩齐声一句,“是。”

    瞧着白衣身影越走越近,萧顼轻叹一口气,也没有再做过多的啰嗦,身形一动快步追上去。

    此刻的帝都北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酒馆里,酒客们划拳行酒令,忽然传来一句骂老爹老娘,紧接着便有句问候你十八代祖宗。东夏民风纯朴,三教九流都是热闹分凡,酒馆里人声喧哗,乱糟糟的步伐踏足进门里,东一道招呼声,西一道骂咧声。

    过道中一名麻衣老者跨入酒馆,一路上哈气从街上打到店里。那名老人似笑非笑、似傻非傻,挤眉打眼咧嘴痴笑一声,猥琐两个字极为明显是写在瘦黄的老脸上,缝缝补补的长袍宛如残壁漏雨的屋顶,全身都是污垢,十尺之内就能让人恶心,靠近一尺距离,估摸着连肚子里的胆汁都能吞出来。

    这副模样,光是想想就让人牙疼。

    麻衣老人懒散的做在酒桌前,闻着弥漫在空气里的酒香,一脸陶醉的说道:“小二,打壶酒上来。”

    身旁邻近的酒客都是满脸的嫌弃,但大都因为碍于老人上了年纪,所以自动远离他,挨着窗户做远一点,没有出声驱赶他的意思。

    身形忙碌的店小二瞅着麻衣老人的身影,立马拉长了脸,酒馆做的是开门生意,不能随便的出手驱赶进门的酒客,这是干这行的规矩。可是眼下这老头也不像是有钱的主人啊!旋即目光一沉,暗暗的道:“如果没钱,老子连人带他做过的凳子,一起丢出门。”

    店小儿强压着肚子里的恶心,道:“客官,你想喝点什么酒?”

    麻衣老者咧嘴笑一声,“给我来壶苏青酒。”

    “我们店里的苏青酒三十文一壶,不知客官你!”店小二欲言又止,满脸鄙夷的表情看向麻衣老者。

    老者早就习惯别人用如此鄙夷的眼神看待他,毕竟谁会对一个全身破烂的糟老头子,满怀笑脸相侍。麻衣老者伸手在衣袖里仔细摸索好一阵子。半响后,好不容易找出了一些铜板,咧出一口老黄牙,喘气道:“老头子身上只有这点钱了,不如你只上半壶酒来,我自带了一些豆干,借用你们一处桌角喝完酒便走。”

    店小二当跑堂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只在酒馆买半壶青苏酒,当即面色一沉,只是皮笑肉不笑

    的提醒一句,“小酒馆从来没买过半壶酒,你也别难为小的,不如你去别地转转,看看有没有人会买你半壶酒。”

    麻衣老者点点头,擦一把脸上的污垢,一番惫懒的道:“那不如这样,你给我上满壶的酒,老头子先付你一半的酒钱,过几后再来付另外一半,你看怎么样。”

    店小二嗓门一扯,“你当老子是猴耍着玩呀!今日酒账还能托到明天。”

    一旁的酒客眉头微皱,看其言语交谈,一准是个斯文人士,麻衣老者一步步走向前。一股酸臭味接着袭面迎上,酒客没发躲闭开来,不禁大怒,“别再靠近了,你有废话就说,今天本公子也算是倒了霉,居然在喝酒的时候,遇见这么一个老不死的。”

    麻衣老者挺腰向前,道:“酒钱不够,能请公子借一点吗?三日后一定还给你,而且是百倍相还。”

    酒客见麻衣老者全身肮脏不堪,听他说“百倍相还”的几个字的时候,忍不住大笑淋漓,手指放在嘴角处吹了一道哨声,三名膀大腰圆的壮汉围了过来,笑道:“从来都是本公子问别人要账,没成想今天居然有人向我有钱,你不是想喝酒吗?可以,只要你同意我的几个手下打断你一只手,你今天的酒菜账都算在我头上。”

    店小二也算是个厚道人,在酒馆里这几年也算是炼了一双尖眼,看着架势就知道事情不会善了,急忙笑道:“这位公子,你何必为一个疯老头子计较,不如我把他赶出去,免得坏了你的酒香。”

    酒客拍了拍店小二的肩膀,笑道:“算你小子还是个明白人,不过不用你赶。”旋即指挥下手下,道:“去把这老东西,给我扔的远远的,看着就让本公子恶心。”

    爱瞧热闹的酒客们,看着粗布麻衣老者被两名膀大腰圆心汉子,宛如架一只死狗一般的架起身来,然后顺酒馆的门槛狠狠的扔去出,至于是死是活,众多酒客自然毫不关心,他们只关心碗里的酒是否被老者坏了酒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