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魇生
字体: 16 + -

第七章 钢笔

学校的校舍最东边是宇文勇的房间,最西面是厨房。柴禾棚在宇文勇房间的外面,所以宇文想如果今天和昨天如此的重复,那么会不会东西又都回来了呢?又或者根本就没有消失,只是被大风挂到柴禾堆里。于是他在柴禾堆里翻找了半天,却一无所获。然后宇文勇又转出学校,在附近的墙外寻找,仍然毫无踪迹。他苦笑了一下,摇摇头,返回学校。进了宿舍的时候,饭菜已经摆在桌子上了,孩子们都在等着他。

    “对不起,老师去厕所了,吃饭吧。”孩子们这才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宇文勇一边吃,一边想念念不忘车钥匙的事情。过了一会,他环视孩子们,发现徐若颖好像也是心事重重的偷眼看他。“大概是下午给我车钥匙时候,我的反应吓着她了,”想到这里,他冲徐若颖笑了一下,又开始吃饭。

    饭后宇文勇辅导孩子们做作业,又单独给东泽明把下午的数学重新教了一遍,知道确定他已经完全明白为止。转眼又到了睡觉时间,宇文勇还是照样督促孩子们收拾书本,洗脸洗脚上床睡觉,然后独自回到房间。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看着炉火发呆,盘算着什么时候去县里教育局补手续。一想到到县里去办事,他又开始头疼,每次像他这样的城里人死命要到山区支援的典型人物出现在教育局,都会被当做怪物看待,所以几年来他是能不去就不去。

    然后,他打开抽屉,看到万大夫给他的药。打开盖子,拿出两片小药片,放在嘴里,压了一口水吞了下去。然后关了灯,回到床上,把外衣脱下来放在凳子上,钻进被窝等着药效发作。就在这时,有人敲门,宇文勇坐起来问了一声,“谁呀?”

    “老师,是我!”宇文勇听出来是徐若颖的声音。“你等等啊,”宇文勇赶忙穿好衣服,下地打开灯。他打开房门,看到徐若颖低着头,背着手站在门口。

    “怎么还不睡?”说着宇文勇侧过身,“进来,外边冷。”可是徐若颖并没有走进来的意思,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宇文勇知道她一定有要紧的事情说,于是把口气缓和了下来,“若颖,不管什么事,跟老师说,老师都会帮忙你好不好,进来说吧。”

    徐若颖仍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只是默默的从身后拿出了宇文勇的包。宇文勇先是一惊,连忙接过来,惊讶的看着徐若颖,等待着她的答复。徐若颖吓的哭起来,“老师,我不知道怎么在我这,我真的不知道。……”宇文勇把徐若颖拉进屋子,让他坐在椅子上,关好门,然后把包放在床上。自己坐在床边安慰徐若颖,“怎么回事,跟老师说,老师没有怪你啊。”

    “我……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徐若颖抽泣着说,“看……看见这个包……在我旁边的床上……我就收起来了。我本来是要换给您,可是……,可是……。”宇文勇明白,那里面有十几块钱,这些钱在这个小地方,够一家子活一个多星期。宇文勇摸着徐若颖的头,沉默了一会,因为他不知道该安慰徐若颖还是该批评她。过了好一会,徐若颖似乎恢复了平静,“好了,没事了,你不是还给老师了么。”

    徐若颖点点头,还在不停的流泪。宇文勇接着说,“若颖,人这一辈子都要犯错误,但是如果犯了错误自己却不知道,那才是最可怕的。只要及时改正,即使付出一些代价,也可以重新做好人。如果不断的给自己的错误找借口,最后就无可挽回了,知道么?”

    徐若颖点点头,看着宇文勇。宇文勇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你这次也是犯错误,所以要付出代价,知道么。”徐若颖有些慌,宇文勇又笑起来,用手指头在徐若颖额头上弹了一下,徐若颖疼得一呲牙。

    “好了,你可以走了。”说完宇文勇笑了。徐若颖如释重负的笑了,走到门口,宇文勇拉住徐若颖,“这件事我们把它当做秘密,一辈子也不要让别人知道,好不好?”

    “恩,”徐若颖笑着点点头,转身跑回宿舍。

    宇文勇关上门,急忙跑到床边打开包,吕饭盒还在,手续还在,钱也一分不少。宇文勇一屁股坐在床上,忍不住笑了起来。半天功夫,他重新把车钥匙放在包里,这一次他把包放在枕头边,也许这样就不会没了吧。然后坐到办公桌前,打开抽屉拿出记事本,在本上记录下来这一次离奇的背包丢失事件。写完,把本子又放回到抽屉里,把钢笔放在桌子上。然后关灯,回到床上,把衣服脱下来搭在凳子上,钻进被窝,合上眼睛。

    突然,宇文勇触电般的跳起来,月光从窗户射进屋里,依稀的投在北墙上,投在桌子上,投在钢笔上。这时一只新钢笔,是宇文勇的钢笔,确切的说是四年前宇文勇的钢笔。宇文勇盯着那只钢笔,浑身血液似乎快要凝固了,他脑袋飞速的旋转,想着今天一共用过几次钢笔,为什么到现在才发现。对了,只有一次,在镇政府财务办公室,抄了几笔名单。宇文勇脑袋里急速的回忆当时的情形,可是始终想不起来究竟当时那支笔是什么样子。也许当时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账本上,没有注意到这只钢笔。

    而与此同时,他又开始环顾四周,觉得熟悉的一切显得如此陌生,恐惧开始在他的身体里蔓延开。过了好长时间,不知打是实在太累还是药物起了作用,宇文勇睡着了。一阵敲门声把他吵醒,宇文勇睁开眼睛,看看表已经七多了。

    “来了,谁啊。”

    “我,老师”,是贺楠楠的声音,“该吃饭了,我帮您盛过来么?”

    “不用,我这就过去,你们先吃吧。”说完宇文勇从床上坐起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钢笔——新的。他摇摇头,穿好衣服,照旧到外面用脸盆盛了些雪,回屋放在炉子上,一边穿衣服一边等待雪融化成水。为了保险起见,他又打开包,检查了一遍,然后把钱带好,把饭盒放在办工作一头的柜子里,放在一个蓝布包着的干山里红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