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寐寐
这是谁的墓碑，既然立了又为何不刻字，还立在这么荒凉的地方?
“阿清。”那女子喃喃了两个字，步伐凌乱地朝那墓碑走去，根本忘了手上还牵着个云姝，云姝被点了哑穴又无法提醒她，被半拖半拉了一路。
到了那碑前，女子猛地跪了下来，同时干脆将鞭子撒了。
“阿清，我来看你了！”她抚摸着墓碑呢喃自语，对着它哭了起来。
云姝本可逃走，但见她哭得一塌糊涂，神色痛彻心扉，她的便脚好似沾在地上一般，一步都挪不动。
“他们竟这么对你……果真个个都是杀千刀的。你别怕，我这就带你离开。”她说着，直接用双手就开始往碑下挖掘，竟有种疯癫的架势。
碑立在断崖上，这种地形怎么看都不适合埋什么东西，想必这碑下什么都没有，最多只是几件衣衫。
云姝很想提醒她这一点，但奈何她除了呜呜几声说不出一句话，而这女子挖得很投入，双手都出血还在继续。
场面不可谓不怪异。
云姝沉口气，悄悄挣脱身子上的鞭子，自己解了穴道，转身夺路而逃。
跑了两步她就顿住了，倒不是那女子追上来，而是她看见有无数火光像溪水一般在浓密的竹林里流动，不一会儿便将此地包围起来。
晃动的火光下，尽是一片的青袍。
汪季兴浅灰袍子于人群之中很是显眼，他独自踏步而出，身旁跟着汪季仁及其他几个步虚堂的长老，苏敏亦跟在边上。
他们远远见到云姝都是稍稍一惊，神色凝了凝，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看这阵势他们必是来抓这个女人的，也不知这诡异的墓碑竖在这儿是不是陷阱。
但既然如此，这女子估计不是什么好人！
云姝只恨自己不早些逃走，脚下轻功立刻全力施展而出。
就在这时背后忽地传来“唰”的一声，云姝上身又被一缚一个力道来袭狠狠将她往后一扯。
那边汪季兴见势，身子一闪化作一道残影，眨眼间来到云姝眼前，佩剑一出就要割断鞭子。
一只带着泥土混着鲜血的手划过云姝脸颊，五指做兰花状，“当”一声脆响弹开汪季兴的剑，与此同时云姝后背猛地撞上一个酥软的胸膛。
落地，背后的女子捂着胸口不觉咳出一口血，汪季兴却毫发无损，当下凛凛地挥了挥剑，沉着脸看着她。
武林盟主，果然不简单！
汪季兴道：“妖女，速将她放了，她与此事无关。”
“哼！你当我傻么？你带人将此地围成这副德行，我不抓个人质恐怕最后连个尸骨都不剩了！”女子冷冷道。
汪季兴道：“你将人放了，我便放你离去，绝不伤你性命！”
“信你才有鬼！”
“我以武林盟主和步虚堂堂主的名义起誓！”
“去你狗屁的名义！”女子冷笑一声，“当年你也说放我离去，结果呢?姓苏的贱人不仅刺了我两剑，还将我从鹤岚山推了下去！你脸皮倒也厚，事到如今竟还有脸这样说！”
“不准你骂我娘！”苏敏登时大叫起来，拔剑就要扑上来，一旁的汪季仁几时拉住她。
这女子恶毒地说：“原来是苏敏啊！瞧瞧你，还是小时候长得可爱些，如今变得愈发像那个贱人，真是怎么看怎么恶心！”
“你！”苏敏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手上剑已经拔了一半出来。
“小敏！”汪季仁当即冲她低吼。
苏敏含着眼泪恼火又委屈地说：“二伯，她侮辱我娘！”
汪季仁低声规劝道：“你且先退后，你大伯自然会给你讨个说法。”
声音压得虽低，但那女子耳力极佳自然是听见了，当即又耻笑说：“你倒是说说看要向我讨什么说法！是我用的你们步虚堂那几帖草药还是多吃的那几口米！口口声声骂我是魔教妖女，你们倒是指给我看看，你们步虚堂是哪个狗贼被我害死了！”她说到最后甚至咆哮起来。
云姝被她勒在怀里身子被迫随着她移动，明显感觉到这女子疯疯癫癫的几近神智不清的地步，但她不害怕，相反，竟有些怜惜这个女人。
苏敏哭着尖叫道：“谁说没有！就是我爹！我爹他就是被你害死的！”
“你胡说！”
“你离开后不久他便去找你了，再也没有回来过！不是你杀了他还能有谁?”
“不可能！我根本没再见过他！”女子恍恍惚惚地后退，摸着墓碑说，“他就在这里，他身体本就不好，是你们将他逼死了……”
“那里没有我爹的尸骨。”苏敏哭得撕心裂肺，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那只是我们给他立的衣冠冢！”
云姝明显感觉到女子的身躯狠狠颤了颤，下一刻又听她失控地尖叫起来：“不可能！你胡说！就是你们害死的！”她猛地掐住云姝的喉咙，“把他交出来！不然我就杀了她！”
汪季兴无力地叹道：“你这样也是无用，我们真的不知道三弟他在哪。”
“撒谎！”女子声音一沉，手上一使劲五指掐住云姝咽喉处，云姝登时闷哼一声，脸色红中透着死亡的白。
前方一众步虚堂的长老弟子皆猛地发出低声的惊呼，汪季兴当即上前一步，态度放软说：“风姑娘，有话好好说！”
云姝可是南宫卓的爱徒，若她出了什么事得罪了南宫卓，他这个武林盟主也不用当了！
“把阿清交出来！”
“我们真不知三弟的下落，这么多年了我们只当他已经死了，因此才立了衣冠冢啊！”
“我不相信！”
“他说的是真的。”
汪季兴还未开口，突然一个沉沉的声音先他一步响起。
人群之中，一瘸一拐地走出一个高大的少年。
全数人几百双眼睛盯着他，无意识地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汪季仁连忙将慕云峥按住，后者朝他摆摆手，表示自己无恙。
“是你……”女子有些愣，慕云峥的出现让她冷静了下来，掐着云姝的手也松了开，云姝当即捂住脖子拼命地呼吸。
“是我。”慕云峥一直走到汪季兴身旁，视线自始至终却只是停留在那女子身上，甚至连云姝都没有看一眼。
“哼，不仅没死绝，看你还活得不错嘛！”女子冷嘲热讽，真是将坏人做绝了。
慕云峥脸色不变，平静地说：“寐寐，汪前辈他真的不在这里。”
寐寐……
好像在哪里听过?
云姝猛地想起上回慕云峥喝醉时迷迷糊糊喊的就是这个，但那时她以为他叫的是“妹妹”，竟然是另有所指吗？
念及此，云姝不觉多看了这个女人一眼。
女人丹凤眼旋即一凛，愤愤地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里有个‘寐’字?”她横了云姝一眼，“是魔息或者鬼怵告诉你的吗？那两个叛徒！我要宰了他们!”
云姝愕然！
她竟认得魔息和鬼怵！她难道也是浮阎庭的人？
慕云峥不答，只问道：“你想找他吗？”同时一步步走近，虽然他的右脚不能自如行走但还算灵活。白天他说能跑几步，可能是真的。
“你知道他在哪儿?”女子竟没有喝住慕云峥阻止他靠近，还甚是希冀地问他，可能真的是太过渴望了。
全数人亦都不敢轻举妄动，紧张地屏息等待着。
“他没有死，我可以带你去找他。”慕云峥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女子警惕地问。
慕云峥默默地说：“教庭南面有个石窟，你就不奇怪为什么那里会有高手日夜把守，你爹却又不许你靠近吗？”
此言一出，不仅是这女子惊愕，连云姝这个完全不知道内情的人都惊愕不已。
慕云峥方才是说了“教庭”吗？
这女子又认识魔息他们，定是浮阎庭的人无疑！
但最奇怪的是，为什么慕云峥会知道这么多?这一世，他应当甚至没有接触过多少浮阎庭的人才是啊？而且他似乎很早以前就认识这个女子了，云姝如今却连她的身份都不知道！
云姝第一次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懂她这个二哥！
而这女子更是震惊，低声喃喃自语，眼神变幻不定，蓦地看向慕云峥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绝无虚言。”
“那好，你同我回去！若找不到阿清，我就杀了你！”
慕云峥正要点头，一旁云姝惶恐地叫道：“二哥不可以！”
“我有分寸的。”他道，神色出奇地冷静。
就在这时，竹林之中突然传来一股骚乱，几十名黑衣人影子一般划出竹林，手中皆持一把名晃晃的弯刀，二话不说便砍向步虚堂中人。
断崖处当即大乱，喊杀声此起彼伏，俨然成了一小方战场！
与此同时，竹林之中好似出现一头猛兽，眨眼间便撞倒了成片的竹子，就这样在密林之中生生劈出一条路来！
定睛一看，却是两个一黑一白正在激烈缠斗的人，只是内力过强连竹子都承受不住，分分被牵连震断罢了！
云姝猛地抽一口冷气，那白衣人不正是南宫卓吗？他的对手是谁?竟有能力与他打得不相上下！?
“不好！”慕云峥突然叫了一声，二话不说就猛地扑向云姝，抱着她直接跳下了山崖。
“哪里走！”女子大叫一声，竟也随他们跳了下去！
“阿清。”那女子喃喃了两个字，步伐凌乱地朝那墓碑走去，根本忘了手上还牵着个云姝，云姝被点了哑穴又无法提醒她，被半拖半拉了一路。
到了那碑前，女子猛地跪了下来，同时干脆将鞭子撒了。
“阿清，我来看你了！”她抚摸着墓碑呢喃自语，对着它哭了起来。
云姝本可逃走，但见她哭得一塌糊涂，神色痛彻心扉，她的便脚好似沾在地上一般，一步都挪不动。
“他们竟这么对你……果真个个都是杀千刀的。你别怕，我这就带你离开。”她说着，直接用双手就开始往碑下挖掘，竟有种疯癫的架势。
碑立在断崖上，这种地形怎么看都不适合埋什么东西，想必这碑下什么都没有，最多只是几件衣衫。
云姝很想提醒她这一点，但奈何她除了呜呜几声说不出一句话，而这女子挖得很投入，双手都出血还在继续。
场面不可谓不怪异。
云姝沉口气，悄悄挣脱身子上的鞭子，自己解了穴道，转身夺路而逃。
跑了两步她就顿住了，倒不是那女子追上来，而是她看见有无数火光像溪水一般在浓密的竹林里流动，不一会儿便将此地包围起来。
晃动的火光下，尽是一片的青袍。
汪季兴浅灰袍子于人群之中很是显眼，他独自踏步而出，身旁跟着汪季仁及其他几个步虚堂的长老，苏敏亦跟在边上。
他们远远见到云姝都是稍稍一惊，神色凝了凝，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看这阵势他们必是来抓这个女人的，也不知这诡异的墓碑竖在这儿是不是陷阱。
但既然如此，这女子估计不是什么好人！
云姝只恨自己不早些逃走，脚下轻功立刻全力施展而出。
就在这时背后忽地传来“唰”的一声，云姝上身又被一缚一个力道来袭狠狠将她往后一扯。
那边汪季兴见势，身子一闪化作一道残影，眨眼间来到云姝眼前，佩剑一出就要割断鞭子。
一只带着泥土混着鲜血的手划过云姝脸颊，五指做兰花状，“当”一声脆响弹开汪季兴的剑，与此同时云姝后背猛地撞上一个酥软的胸膛。
落地，背后的女子捂着胸口不觉咳出一口血，汪季兴却毫发无损，当下凛凛地挥了挥剑，沉着脸看着她。
武林盟主，果然不简单！
汪季兴道：“妖女，速将她放了，她与此事无关。”
“哼！你当我傻么？你带人将此地围成这副德行，我不抓个人质恐怕最后连个尸骨都不剩了！”女子冷冷道。
汪季兴道：“你将人放了，我便放你离去，绝不伤你性命！”
“信你才有鬼！”
“我以武林盟主和步虚堂堂主的名义起誓！”
“去你狗屁的名义！”女子冷笑一声，“当年你也说放我离去，结果呢?姓苏的贱人不仅刺了我两剑，还将我从鹤岚山推了下去！你脸皮倒也厚，事到如今竟还有脸这样说！”
“不准你骂我娘！”苏敏登时大叫起来，拔剑就要扑上来，一旁的汪季仁几时拉住她。
这女子恶毒地说：“原来是苏敏啊！瞧瞧你，还是小时候长得可爱些，如今变得愈发像那个贱人，真是怎么看怎么恶心！”
“你！”苏敏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手上剑已经拔了一半出来。
“小敏！”汪季仁当即冲她低吼。
苏敏含着眼泪恼火又委屈地说：“二伯，她侮辱我娘！”
汪季仁低声规劝道：“你且先退后，你大伯自然会给你讨个说法。”
声音压得虽低，但那女子耳力极佳自然是听见了，当即又耻笑说：“你倒是说说看要向我讨什么说法！是我用的你们步虚堂那几帖草药还是多吃的那几口米！口口声声骂我是魔教妖女，你们倒是指给我看看，你们步虚堂是哪个狗贼被我害死了！”她说到最后甚至咆哮起来。
云姝被她勒在怀里身子被迫随着她移动，明显感觉到这女子疯疯癫癫的几近神智不清的地步，但她不害怕，相反，竟有些怜惜这个女人。
苏敏哭着尖叫道：“谁说没有！就是我爹！我爹他就是被你害死的！”
“你胡说！”
“你离开后不久他便去找你了，再也没有回来过！不是你杀了他还能有谁?”
“不可能！我根本没再见过他！”女子恍恍惚惚地后退，摸着墓碑说，“他就在这里，他身体本就不好，是你们将他逼死了……”
“那里没有我爹的尸骨。”苏敏哭得撕心裂肺，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那只是我们给他立的衣冠冢！”
云姝明显感觉到女子的身躯狠狠颤了颤，下一刻又听她失控地尖叫起来：“不可能！你胡说！就是你们害死的！”她猛地掐住云姝的喉咙，“把他交出来！不然我就杀了她！”
汪季兴无力地叹道：“你这样也是无用，我们真的不知道三弟他在哪。”
“撒谎！”女子声音一沉，手上一使劲五指掐住云姝咽喉处，云姝登时闷哼一声，脸色红中透着死亡的白。
前方一众步虚堂的长老弟子皆猛地发出低声的惊呼，汪季兴当即上前一步，态度放软说：“风姑娘，有话好好说！”
云姝可是南宫卓的爱徒，若她出了什么事得罪了南宫卓，他这个武林盟主也不用当了！
“把阿清交出来！”
“我们真不知三弟的下落，这么多年了我们只当他已经死了，因此才立了衣冠冢啊！”
“我不相信！”
“他说的是真的。”
汪季兴还未开口，突然一个沉沉的声音先他一步响起。
人群之中，一瘸一拐地走出一个高大的少年。
全数人几百双眼睛盯着他，无意识地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汪季仁连忙将慕云峥按住，后者朝他摆摆手，表示自己无恙。
“是你……”女子有些愣，慕云峥的出现让她冷静了下来，掐着云姝的手也松了开，云姝当即捂住脖子拼命地呼吸。
“是我。”慕云峥一直走到汪季兴身旁，视线自始至终却只是停留在那女子身上，甚至连云姝都没有看一眼。
“哼，不仅没死绝，看你还活得不错嘛！”女子冷嘲热讽，真是将坏人做绝了。
慕云峥脸色不变，平静地说：“寐寐，汪前辈他真的不在这里。”
寐寐……
好像在哪里听过?
云姝猛地想起上回慕云峥喝醉时迷迷糊糊喊的就是这个，但那时她以为他叫的是“妹妹”，竟然是另有所指吗？
念及此，云姝不觉多看了这个女人一眼。
女人丹凤眼旋即一凛，愤愤地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里有个‘寐’字?”她横了云姝一眼，“是魔息或者鬼怵告诉你的吗？那两个叛徒！我要宰了他们!”
云姝愕然！
她竟认得魔息和鬼怵！她难道也是浮阎庭的人？
慕云峥不答，只问道：“你想找他吗？”同时一步步走近，虽然他的右脚不能自如行走但还算灵活。白天他说能跑几步，可能是真的。
“你知道他在哪儿?”女子竟没有喝住慕云峥阻止他靠近，还甚是希冀地问他，可能真的是太过渴望了。
全数人亦都不敢轻举妄动，紧张地屏息等待着。
“他没有死，我可以带你去找他。”慕云峥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女子警惕地问。
慕云峥默默地说：“教庭南面有个石窟，你就不奇怪为什么那里会有高手日夜把守，你爹却又不许你靠近吗？”
此言一出，不仅是这女子惊愕，连云姝这个完全不知道内情的人都惊愕不已。
慕云峥方才是说了“教庭”吗？
这女子又认识魔息他们，定是浮阎庭的人无疑！
但最奇怪的是，为什么慕云峥会知道这么多?这一世，他应当甚至没有接触过多少浮阎庭的人才是啊？而且他似乎很早以前就认识这个女子了，云姝如今却连她的身份都不知道！
云姝第一次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懂她这个二哥！
而这女子更是震惊，低声喃喃自语，眼神变幻不定，蓦地看向慕云峥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绝无虚言。”
“那好，你同我回去！若找不到阿清，我就杀了你！”
慕云峥正要点头，一旁云姝惶恐地叫道：“二哥不可以！”
“我有分寸的。”他道，神色出奇地冷静。
就在这时，竹林之中突然传来一股骚乱，几十名黑衣人影子一般划出竹林，手中皆持一把名晃晃的弯刀，二话不说便砍向步虚堂中人。
断崖处当即大乱，喊杀声此起彼伏，俨然成了一小方战场！
与此同时，竹林之中好似出现一头猛兽，眨眼间便撞倒了成片的竹子，就这样在密林之中生生劈出一条路来！
定睛一看，却是两个一黑一白正在激烈缠斗的人，只是内力过强连竹子都承受不住，分分被牵连震断罢了！
云姝猛地抽一口冷气，那白衣人不正是南宫卓吗？他的对手是谁?竟有能力与他打得不相上下！?
“不好！”慕云峥突然叫了一声，二话不说就猛地扑向云姝，抱着她直接跳下了山崖。
“哪里走！”女子大叫一声，竟也随他们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