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舍弃操守换零食
由于欧阳悦不能再直白的表态，祁星施施然点头同意给她这个踏踏实实吃顿饭的机会，毕竟七星连珠家政服务中心的准则，一向是君子风范优待俘虏。
“那这样，我先问几个最基本的问题，你好好回答，回答完了给你加菜。”
“你快问吧。”
祁星不紧不慢：“你只会对异性使用催眠术么，还会不会别的？能催眠到什么程度？”
欧阳悦端着白饭一脸无奈：“就只会这个，程度不算深，但也不算浅了，一般来说催眠能保持个二十多分钟吧，基本上我会给对方设定个情景，然后对方就沿着这个路子，头脑空白地照着我说的去做了。”
“有破解办法么？”
“只要接触到我目光超过三秒，没有逃得过去的。”
朱樱在旁边插嘴一句：“说得是真的，你们仨都记住了，从现在开始避免一切和她对视的可能性。”
叶骁和叶嘉墨嚼着水煮肉片，无声无息各自指了一下自己脸上的墨镜，颜臣也扶了扶脸上的眼镜，尴尬低下头去。
欧阳悦吐槽：“你们还不够防着我啊？”
“还远远不够，殷素素跟张无忌说过，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谢谢你的夸奖，但刚才你的小妹妹说了，你比我好看。”
朱樱坦然道：“她说得没错，只不过我属于例外，我是那种既漂亮又正直的女人。”
“……”欧阳悦简直要为她厚颜无耻的程度拍案叫绝。
“好了我们言归正传。”祁星屈起手指在饭桌上一敲，“欧阳小姐你似乎还没说完，就算开始逃不过去，事后总该有破解方法吧？”
大概是看那盆水煮肉片已经下去一半了，欧阳悦心里着急，语速很快地回答：“当然，我以前这技能还不太熟练的时候做过实验，在路边随便找了个男人催眠，后来他就去掀其他女孩的裙子，最后被自家女朋友啪啪两耳刮子打醒了。”
众人：“……”这叙述风格挺粗暴，果然是急着吃饭，已经完全抛弃刚才矫情做作的腔调了。
欧阳悦继续着自己的思路：“所以我一直觉得自己这技能有bug，要是扇俩耳刮子就能清醒，那也太容易了。”
颜臣轻声叹息，小小声嘀咕了一句：“那是因为你根本不曾体会挨耳光的人的感受。”说完就被朱樱伸手过来揉了揉脸。
祁星很冷静地追问了一句：“这个巴掌，是必须女朋友来打，还是随便谁打都可以？”
“我原先也觉得需要女朋友来打，但后来我用事务所内部同事试了一下，发现我催眠了他之后再打他，也同样管用了。”
众人：“……”
叶嘉墨由衷感慨：“所有人在你眼中都是试验品啊。”
“也不是吧，至少在同事里做实验，就得找个脾气好的，秦歌脾气就特好。”
乍一听到秦歌这个名字，祁星本能地愣了一下，段司城提起过秦歌，那个能力属于暗器流的、跟踪过自己的男人，但他在段司城口中，可是阴冷而不好接触的，哪里脾气好。
“你可能误会了，之所以你扇秦歌巴掌也管用，大概是他喜欢你吧。”
欧阳悦一脸懵：“喜欢我……？？”
“所以，要想破解你的催眠术，正确方法应该是找自己喜欢的人扇两个耳光。”
“啊……反正不管谁扇，该告诉你的我都告诉你了。”相比起秦歌到底喜不喜欢自己这一问题，欧阳悦显然更关心能不能快点吃饭，“能加菜了么？我饭都凉了。”
于是祁星真就给她添了好多肉，见她眼神还盯着茄子，又给她夹了一筷子烧茄子。
“祁老板，你厨艺不错。”
“多谢夸奖。”
“要是能天天在你这开小灶就好了，我们事务所见天点外卖，跟剧组盒饭也差不了多少，我都快吃吐了。”
“那还真是惨得很。”
然后在这样莫名和谐的气氛中，所有人都看着欧阳悦风卷残云般干掉了一碗饭，随即自己笑眯眯主动进厨房又盛了一碗，回来倒是没夹肉，只舀了一勺水煮肉片的汤料和配菜，走到旁边继续吃。
很难想像，一个看上去妖娆多姿眼高于顶的女演员（尽管是十八线），居然还有这么接地气的一面。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吃完饭祁星也并没有放欧阳悦回去的意思，一群人坐在沙发上，解开了周绮丽女神前不久刚刚寄来的一大兜子进口零食，开始各自从里面挑自己喜欢吃的。
欧阳悦很忧郁地搬了个小马扎，坐在不远处看着，当周绮绮拎出了两袋芒果干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了，鼓足勇气问了一句。
“那个……你们就没点别的事情要问我了吗？”
周绮绮万分好奇：“第一次见到有人主动要求被审问，你吃错什么药了你？”
欧阳悦托着腮无奈叹气：“这么漫长的夜晚，如果我们不聊一聊天，吃一吃零食打发时间，真的很难熬。”
“其实你只说后一句话就足够了。”朱樱默默擦去额上黑线，“像你这种拿几袋零食就能被拐跑的员工，梁凤池居然也放心，他不嫌你丢脸？”
“谁说他放心我们了？他从来都不放心我们。”欧阳悦小嘴一撇，“就连秦歌那种死心眼，一门心思把他当做自己老板的人，他都得隔三差五试探一下呢。”
“那还真是挺憋屈的。”
叶骁在旁似有所悟：“看来梁凤池甚至连个能绝对信任的员工都没有？这是不是可以换个角度理解，也就是说你们事务所的员工全都对他有意见？”
“要说全有意见也不至于，一根筋的傻子也有。”要说八卦真是大多数女人的天性，欧阳悦一提起这些表现得格外有精神，掰着指头仔细数，“比方说刚才讲到的秦歌，还有段家三口那个叫段薇的姐姐，我记得她之前也找过你们麻烦对吧？还有被称作‘同性相斥’的韩明朗，这三人是拥护梁老板的主力军，至于其他人，我也没认识全。”
朱樱摸着下巴打量着她，饶有兴致问道：“是我的错觉么？刚才你提到段薇的时候，仿佛带了些鄙夷的感**彩。”
“那不是错觉，我就是挺腻味她的，那妆画得毫无美感不说，还成天一副全世界都欠她钱的死样子，跟她打招呼都不搭理，当自己挺能耐的呢？”
“……果然，除了段司城和段歆，大概就没有谁看段薇顺眼了。”
欧阳悦连连摇头：“我就一直觉得可惜了段薇那个好脾气的哥哥和乖妹妹，那俩人一看就跟梁老板不是一条心，却要为了段薇强行表忠心留在事务所，这不耽误人么。”
相比起段家兄妹愿不愿意留在凤舞九天的问题，祁星显然对另一个重点更感兴趣。
“韩明朗是谁？还有，‘同性相斥’这个毫无震慑力的绰号是怎么来的？”
欧阳悦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字面意思，是跟我绰号相对应的，我的绰号是‘异性相吸’。”
“……所以呢？为什么不起个好听点的？”
“我俩又不是梁山好汉，都是平时图省事随便叫叫的，你也看见了，我这能力只能对异性使用，同理可证，韩明朗的能力只能针对同性。”
“什么能力？”
欧阳悦那双秀长墨黑的眼睛微眯起来，目光瞟向茶几上的零食袋子：“我想吃那个蔓越莓干。”
周绮绮原本正想把罪恶的小手伸向蔓越莓干，闻言很不高兴地噘起小嘴：“你非得抢我爱吃的。”
“我就喜欢吃那个。”欧阳悦振振有词，“我为了点零食连操守都不要了，你忍心剥夺我这微薄的愿望？”
“……好好好，你脸皮厚你有理，你要吃就都给你。”周绮绮翻着白眼把袋子扔给了她。
然后欧阳悦就嚼着莓干，兴冲冲对众人进行了韩明朗能力科普。
“韩明朗是个男的，也二十多岁，长得挺瘦挺清秀，但总给人一种鬼里鬼气的感觉，看人的眼神都阴森森的，而且特别擅长登高爬墙，梁老板说他像水浒传里的鼓上蚤时迁。”
周绮绮忍不住插嘴：“在颜臣被催眠的那个视频里，你在窗外看起来也鬼里鬼气阴森森的。”
“……那是例外好吗？我当时是在偷窥，偷窥有光明正大笑容满面的么？”
“算你有理，那你继续说。”
欧阳悦的叙述热情并没有因为岔话题而受影响，她依然讲得津津有味：“你们都玩游戏吧？知道游戏中有个名词叫作‘真实伤害’吧？”见众人满脸疑惑地点头，她又继续道，“韩明朗跟别人的超能力有点不太一样，他的超能力靠着一支钢笔——那支钢笔对女人来说毫无伤害性，哪怕拔了笔帽用笔尖戳在身上都不带流血的，但对男人来说就是一把刀，锋利无比，而且制造的伤口愈合速度会降低数十倍。”
祁星闻言下意识看向叶骁，叶骁瞬间也反应过来了，换句话说，他要是被韩明朗那支钢笔戳中，说不定自己的超能力就形同虚设了，他将无法自动愈合，变得和手无缚鸡之力的正常人一样。
这可真是太可怕了。
“话说，你不觉得跟我们交代得太多了么？你实诚得有点过分。”
欧阳悦风情万种瞥了叶骁一眼：“我不想理你们的时候，你们变着法的讽刺我，我想开了实话实说的时候，你们又嫌我太实诚，还给好人活路么？”
“你口才真不错。”
“过奖了，其实我也不傻，知道你们是被梁老板牵连的，所以我并不抵触你们；同样的，我也是为了赚点钱攒嫁妆才在梁老板手底下做事，为此我要向你们道歉，希望你们也别特意针对我。都不容易，互相理解理解。”
朱樱黑着一张脸：“你说得还挺容易，我男朋友的工作都快被你搅黄了，你现在准备一句‘互相理解理解’就了事？”
“我掏心窝子跟你讲，你可别不爱听。”
“……你说吧，我尽量不打你。”
欧阳悦叹气：“你们现在都跟梁老板正式杠上了，应该也清楚他是个什么性格的人吧？偏执又自私，贪婪还冷漠，那样的老狐狸要是想整你们这些热血小青年……好吧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承认我岁数也不太，我也是热血小青年，反正咱们都是斗不过他的——你们敢于和他作斗争，我很欣赏，但奉劝一句姓颜那位老师，你工作丢了就丢了吧，不然你总在学校待着会令梁老板有很多可乘之机，到时候拖你朋友们后腿不说，还可能殃及到你的学生们，你以为梁老板会秉持不伤及无辜的原则吗？”
说完这番话的欧阳悦倒把自己也惊着了，她以前可不知道自己也会有这样滔滔不绝的时候，语言流畅逻辑清晰，莫非是背台词的功劳？
更重要的是，她何必跟这群人真的这么掏心掏肺？须知跟了梁凤池快两年了，都懒得说一句除工作之外的话，现在怎么变话唠了？是零食惹的祸？
没办法，大概太久找不到能聊一聊的同龄人，话匣子一开就收不住了。
众人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颜臣先有了动静，他挺严肃地环视一周，一本正经开口。
“我觉得，欧阳小姐说得也有道理，我是咱们店内一员，在这种特殊情况下，是应该和你们同进同退的。”
“对嘛，颜老师不愧是老师，多么明事理。”欧阳悦毫不吝惜赞美之词，顺便微笑着多问了一句，“颜老师你那袋手指饼干还吃么？不吃我替你吃。”
“……”颜臣无奈把饼干递给她，纵然温和如他也禁不住吐槽了一句，“你经常吃不饱么？怎么说也是演员……赚的钱很少？”
“那就要看怎么定义了，以前我端盘子发传单什么都做过，结果连填饱肚子都费劲，后来进了娱乐圈演一些小角色，这才勉强混个温饱——但也只是温饱而已，一分嫁妆钱都省不下来，现在的经纪人又那么苛刻，还让我保持身材什么都不能吃，我惨得很。”
颜臣心中产生了一个猜想，尽管这个猜想让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所以说，你会拥有超能力，是因为常年吃不饱或是吃不到想吃的东西？”
欧阳悦看他的眼神顿时像是在看智障：“谁会傻到做出这样的解释？”
“……”
祁星想起之前段司城对欧阳悦的介绍，她知道具体原因，不过她并没有开口，她等着欧阳悦自己说。
果然，欧阳悦的版本和段司城所说并没有什么两样，并且更加详细。
“以前有个特别好的角色找到我，虽然不算主角，但很出彩，播出后肯定受欢迎能火一把的那种，我兴高采烈去试镜，结果导演很满意，他委婉地暗示我，如果我能陪他一夜，他会更加满意。”
众人：“嗯，然后呢？”
“然后我就陪了啊，娱乐圈的规矩如此，我能有什么办法？但床也上了，觉也睡了，那个角色后来也不是我的，是带资进组的女主角，她推荐了自己的闺蜜去演，导演毅然决然把我替换了，一个合理的解释都没有，还白白挨了顿嘲讽。”大概是时间过去久了，欧阳悦在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并没有露出多么愤世嫉妒的表情，甚至还没有刚才八卦韩明朗来得更激动，她只是平淡叙述着，像是旁观别人的故事，“那是我的第一次，我本以为能凭此换取一个机会，谁知什么都没有，反倒给自己添了耻辱。我知道娱乐圈就是尔虞我诈弱肉强食不公平，也知道这属于自作孽，但还是过不去那道坎，那段时间我瘦了十五斤，大病一场，病好之后就完全想开了，出乎意料的是，也有了现在这个能制住男人的本事。”
祁星沉声反问：“所以呢？后来你又去找那个导演了吗？”
“当然找了，我让他当众轻薄知名女星并扬言自己上过××奖影后，还高声吹嘘自己有多少个私生子，在此之前我特意匿名联系了第一狗仔，媒体第一时间就曝光了这件事——被爆出这件事的导演你们也听说过对吧？他现在身败名裂了，再也拍不出一部像样的片子。”
平心而论，当时并没有多少报复的快感，反而感觉心里空了一块，但她想这也好，至少算给自己一个交待。
叶嘉墨作为一名吃瓜群众已经很久没说话了，此时终于有了开口的冲动：“可能我问这个问题有点唐突，但是……你既然都有特殊能力了，按理说早该凭此机会混上女一号了，为什么还在这么穷的小剧组里演个女n？”
欧阳悦看着他笑了笑，这一笑倒有了几分自嘲的味道：“我明白自己几斤几两，也不愿意借此一飞冲天，那样或许会摔得更狠也不一定。我曾经犯过一次错了，如今心境也不一样了，我明知道自己可以催眠任何一个导演获得想要的角色，可却已经不想那么做了——透支太多运气的下场怎么会好，我现在只想认认真真演戏，能红就红，不能红那也是我的命，攒点嫁妆钱就罢了。”
她想红吗？她比谁都想红，她也不愿意每当别人提起自己，都要加上“十八线”这个修饰词，仿佛说十八线已经算给了她极大的面子。
但她更不想去争抢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她知道，一旦那么做了，从此就再也摆脱不了从前那个幼稚而愚蠢的自己。
客厅一时静寂，朱樱叹了口气，默默把一袋奥利奥递了过去。
“就冲你这觉悟，今晚这儿的零食你随便吃吧。”
“……好嘞！”
“那这样，我先问几个最基本的问题，你好好回答，回答完了给你加菜。”
“你快问吧。”
祁星不紧不慢：“你只会对异性使用催眠术么，还会不会别的？能催眠到什么程度？”
欧阳悦端着白饭一脸无奈：“就只会这个，程度不算深，但也不算浅了，一般来说催眠能保持个二十多分钟吧，基本上我会给对方设定个情景，然后对方就沿着这个路子，头脑空白地照着我说的去做了。”
“有破解办法么？”
“只要接触到我目光超过三秒，没有逃得过去的。”
朱樱在旁边插嘴一句：“说得是真的，你们仨都记住了，从现在开始避免一切和她对视的可能性。”
叶骁和叶嘉墨嚼着水煮肉片，无声无息各自指了一下自己脸上的墨镜，颜臣也扶了扶脸上的眼镜，尴尬低下头去。
欧阳悦吐槽：“你们还不够防着我啊？”
“还远远不够，殷素素跟张无忌说过，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谢谢你的夸奖，但刚才你的小妹妹说了，你比我好看。”
朱樱坦然道：“她说得没错，只不过我属于例外，我是那种既漂亮又正直的女人。”
“……”欧阳悦简直要为她厚颜无耻的程度拍案叫绝。
“好了我们言归正传。”祁星屈起手指在饭桌上一敲，“欧阳小姐你似乎还没说完，就算开始逃不过去，事后总该有破解方法吧？”
大概是看那盆水煮肉片已经下去一半了，欧阳悦心里着急，语速很快地回答：“当然，我以前这技能还不太熟练的时候做过实验，在路边随便找了个男人催眠，后来他就去掀其他女孩的裙子，最后被自家女朋友啪啪两耳刮子打醒了。”
众人：“……”这叙述风格挺粗暴，果然是急着吃饭，已经完全抛弃刚才矫情做作的腔调了。
欧阳悦继续着自己的思路：“所以我一直觉得自己这技能有bug，要是扇俩耳刮子就能清醒，那也太容易了。”
颜臣轻声叹息，小小声嘀咕了一句：“那是因为你根本不曾体会挨耳光的人的感受。”说完就被朱樱伸手过来揉了揉脸。
祁星很冷静地追问了一句：“这个巴掌，是必须女朋友来打，还是随便谁打都可以？”
“我原先也觉得需要女朋友来打，但后来我用事务所内部同事试了一下，发现我催眠了他之后再打他，也同样管用了。”
众人：“……”
叶嘉墨由衷感慨：“所有人在你眼中都是试验品啊。”
“也不是吧，至少在同事里做实验，就得找个脾气好的，秦歌脾气就特好。”
乍一听到秦歌这个名字，祁星本能地愣了一下，段司城提起过秦歌，那个能力属于暗器流的、跟踪过自己的男人，但他在段司城口中，可是阴冷而不好接触的，哪里脾气好。
“你可能误会了，之所以你扇秦歌巴掌也管用，大概是他喜欢你吧。”
欧阳悦一脸懵：“喜欢我……？？”
“所以，要想破解你的催眠术，正确方法应该是找自己喜欢的人扇两个耳光。”
“啊……反正不管谁扇，该告诉你的我都告诉你了。”相比起秦歌到底喜不喜欢自己这一问题，欧阳悦显然更关心能不能快点吃饭，“能加菜了么？我饭都凉了。”
于是祁星真就给她添了好多肉，见她眼神还盯着茄子，又给她夹了一筷子烧茄子。
“祁老板，你厨艺不错。”
“多谢夸奖。”
“要是能天天在你这开小灶就好了，我们事务所见天点外卖，跟剧组盒饭也差不了多少，我都快吃吐了。”
“那还真是惨得很。”
然后在这样莫名和谐的气氛中，所有人都看着欧阳悦风卷残云般干掉了一碗饭，随即自己笑眯眯主动进厨房又盛了一碗，回来倒是没夹肉，只舀了一勺水煮肉片的汤料和配菜，走到旁边继续吃。
很难想像，一个看上去妖娆多姿眼高于顶的女演员（尽管是十八线），居然还有这么接地气的一面。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吃完饭祁星也并没有放欧阳悦回去的意思，一群人坐在沙发上，解开了周绮丽女神前不久刚刚寄来的一大兜子进口零食，开始各自从里面挑自己喜欢吃的。
欧阳悦很忧郁地搬了个小马扎，坐在不远处看着，当周绮绮拎出了两袋芒果干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了，鼓足勇气问了一句。
“那个……你们就没点别的事情要问我了吗？”
周绮绮万分好奇：“第一次见到有人主动要求被审问，你吃错什么药了你？”
欧阳悦托着腮无奈叹气：“这么漫长的夜晚，如果我们不聊一聊天，吃一吃零食打发时间，真的很难熬。”
“其实你只说后一句话就足够了。”朱樱默默擦去额上黑线，“像你这种拿几袋零食就能被拐跑的员工，梁凤池居然也放心，他不嫌你丢脸？”
“谁说他放心我们了？他从来都不放心我们。”欧阳悦小嘴一撇，“就连秦歌那种死心眼，一门心思把他当做自己老板的人，他都得隔三差五试探一下呢。”
“那还真是挺憋屈的。”
叶骁在旁似有所悟：“看来梁凤池甚至连个能绝对信任的员工都没有？这是不是可以换个角度理解，也就是说你们事务所的员工全都对他有意见？”
“要说全有意见也不至于，一根筋的傻子也有。”要说八卦真是大多数女人的天性，欧阳悦一提起这些表现得格外有精神，掰着指头仔细数，“比方说刚才讲到的秦歌，还有段家三口那个叫段薇的姐姐，我记得她之前也找过你们麻烦对吧？还有被称作‘同性相斥’的韩明朗，这三人是拥护梁老板的主力军，至于其他人，我也没认识全。”
朱樱摸着下巴打量着她，饶有兴致问道：“是我的错觉么？刚才你提到段薇的时候，仿佛带了些鄙夷的感**彩。”
“那不是错觉，我就是挺腻味她的，那妆画得毫无美感不说，还成天一副全世界都欠她钱的死样子，跟她打招呼都不搭理，当自己挺能耐的呢？”
“……果然，除了段司城和段歆，大概就没有谁看段薇顺眼了。”
欧阳悦连连摇头：“我就一直觉得可惜了段薇那个好脾气的哥哥和乖妹妹，那俩人一看就跟梁老板不是一条心，却要为了段薇强行表忠心留在事务所，这不耽误人么。”
相比起段家兄妹愿不愿意留在凤舞九天的问题，祁星显然对另一个重点更感兴趣。
“韩明朗是谁？还有，‘同性相斥’这个毫无震慑力的绰号是怎么来的？”
欧阳悦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字面意思，是跟我绰号相对应的，我的绰号是‘异性相吸’。”
“……所以呢？为什么不起个好听点的？”
“我俩又不是梁山好汉，都是平时图省事随便叫叫的，你也看见了，我这能力只能对异性使用，同理可证，韩明朗的能力只能针对同性。”
“什么能力？”
欧阳悦那双秀长墨黑的眼睛微眯起来，目光瞟向茶几上的零食袋子：“我想吃那个蔓越莓干。”
周绮绮原本正想把罪恶的小手伸向蔓越莓干，闻言很不高兴地噘起小嘴：“你非得抢我爱吃的。”
“我就喜欢吃那个。”欧阳悦振振有词，“我为了点零食连操守都不要了，你忍心剥夺我这微薄的愿望？”
“……好好好，你脸皮厚你有理，你要吃就都给你。”周绮绮翻着白眼把袋子扔给了她。
然后欧阳悦就嚼着莓干，兴冲冲对众人进行了韩明朗能力科普。
“韩明朗是个男的，也二十多岁，长得挺瘦挺清秀，但总给人一种鬼里鬼气的感觉，看人的眼神都阴森森的，而且特别擅长登高爬墙，梁老板说他像水浒传里的鼓上蚤时迁。”
周绮绮忍不住插嘴：“在颜臣被催眠的那个视频里，你在窗外看起来也鬼里鬼气阴森森的。”
“……那是例外好吗？我当时是在偷窥，偷窥有光明正大笑容满面的么？”
“算你有理，那你继续说。”
欧阳悦的叙述热情并没有因为岔话题而受影响，她依然讲得津津有味：“你们都玩游戏吧？知道游戏中有个名词叫作‘真实伤害’吧？”见众人满脸疑惑地点头，她又继续道，“韩明朗跟别人的超能力有点不太一样，他的超能力靠着一支钢笔——那支钢笔对女人来说毫无伤害性，哪怕拔了笔帽用笔尖戳在身上都不带流血的，但对男人来说就是一把刀，锋利无比，而且制造的伤口愈合速度会降低数十倍。”
祁星闻言下意识看向叶骁，叶骁瞬间也反应过来了，换句话说，他要是被韩明朗那支钢笔戳中，说不定自己的超能力就形同虚设了，他将无法自动愈合，变得和手无缚鸡之力的正常人一样。
这可真是太可怕了。
“话说，你不觉得跟我们交代得太多了么？你实诚得有点过分。”
欧阳悦风情万种瞥了叶骁一眼：“我不想理你们的时候，你们变着法的讽刺我，我想开了实话实说的时候，你们又嫌我太实诚，还给好人活路么？”
“你口才真不错。”
“过奖了，其实我也不傻，知道你们是被梁老板牵连的，所以我并不抵触你们；同样的，我也是为了赚点钱攒嫁妆才在梁老板手底下做事，为此我要向你们道歉，希望你们也别特意针对我。都不容易，互相理解理解。”
朱樱黑着一张脸：“你说得还挺容易，我男朋友的工作都快被你搅黄了，你现在准备一句‘互相理解理解’就了事？”
“我掏心窝子跟你讲，你可别不爱听。”
“……你说吧，我尽量不打你。”
欧阳悦叹气：“你们现在都跟梁老板正式杠上了，应该也清楚他是个什么性格的人吧？偏执又自私，贪婪还冷漠，那样的老狐狸要是想整你们这些热血小青年……好吧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承认我岁数也不太，我也是热血小青年，反正咱们都是斗不过他的——你们敢于和他作斗争，我很欣赏，但奉劝一句姓颜那位老师，你工作丢了就丢了吧，不然你总在学校待着会令梁老板有很多可乘之机，到时候拖你朋友们后腿不说，还可能殃及到你的学生们，你以为梁老板会秉持不伤及无辜的原则吗？”
说完这番话的欧阳悦倒把自己也惊着了，她以前可不知道自己也会有这样滔滔不绝的时候，语言流畅逻辑清晰，莫非是背台词的功劳？
更重要的是，她何必跟这群人真的这么掏心掏肺？须知跟了梁凤池快两年了，都懒得说一句除工作之外的话，现在怎么变话唠了？是零食惹的祸？
没办法，大概太久找不到能聊一聊的同龄人，话匣子一开就收不住了。
众人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颜臣先有了动静，他挺严肃地环视一周，一本正经开口。
“我觉得，欧阳小姐说得也有道理，我是咱们店内一员，在这种特殊情况下，是应该和你们同进同退的。”
“对嘛，颜老师不愧是老师，多么明事理。”欧阳悦毫不吝惜赞美之词，顺便微笑着多问了一句，“颜老师你那袋手指饼干还吃么？不吃我替你吃。”
“……”颜臣无奈把饼干递给她，纵然温和如他也禁不住吐槽了一句，“你经常吃不饱么？怎么说也是演员……赚的钱很少？”
“那就要看怎么定义了，以前我端盘子发传单什么都做过，结果连填饱肚子都费劲，后来进了娱乐圈演一些小角色，这才勉强混个温饱——但也只是温饱而已，一分嫁妆钱都省不下来，现在的经纪人又那么苛刻，还让我保持身材什么都不能吃，我惨得很。”
颜臣心中产生了一个猜想，尽管这个猜想让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所以说，你会拥有超能力，是因为常年吃不饱或是吃不到想吃的东西？”
欧阳悦看他的眼神顿时像是在看智障：“谁会傻到做出这样的解释？”
“……”
祁星想起之前段司城对欧阳悦的介绍，她知道具体原因，不过她并没有开口，她等着欧阳悦自己说。
果然，欧阳悦的版本和段司城所说并没有什么两样，并且更加详细。
“以前有个特别好的角色找到我，虽然不算主角，但很出彩，播出后肯定受欢迎能火一把的那种，我兴高采烈去试镜，结果导演很满意，他委婉地暗示我，如果我能陪他一夜，他会更加满意。”
众人：“嗯，然后呢？”
“然后我就陪了啊，娱乐圈的规矩如此，我能有什么办法？但床也上了，觉也睡了，那个角色后来也不是我的，是带资进组的女主角，她推荐了自己的闺蜜去演，导演毅然决然把我替换了，一个合理的解释都没有，还白白挨了顿嘲讽。”大概是时间过去久了，欧阳悦在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并没有露出多么愤世嫉妒的表情，甚至还没有刚才八卦韩明朗来得更激动，她只是平淡叙述着，像是旁观别人的故事，“那是我的第一次，我本以为能凭此换取一个机会，谁知什么都没有，反倒给自己添了耻辱。我知道娱乐圈就是尔虞我诈弱肉强食不公平，也知道这属于自作孽，但还是过不去那道坎，那段时间我瘦了十五斤，大病一场，病好之后就完全想开了，出乎意料的是，也有了现在这个能制住男人的本事。”
祁星沉声反问：“所以呢？后来你又去找那个导演了吗？”
“当然找了，我让他当众轻薄知名女星并扬言自己上过××奖影后，还高声吹嘘自己有多少个私生子，在此之前我特意匿名联系了第一狗仔，媒体第一时间就曝光了这件事——被爆出这件事的导演你们也听说过对吧？他现在身败名裂了，再也拍不出一部像样的片子。”
平心而论，当时并没有多少报复的快感，反而感觉心里空了一块，但她想这也好，至少算给自己一个交待。
叶嘉墨作为一名吃瓜群众已经很久没说话了，此时终于有了开口的冲动：“可能我问这个问题有点唐突，但是……你既然都有特殊能力了，按理说早该凭此机会混上女一号了，为什么还在这么穷的小剧组里演个女n？”
欧阳悦看着他笑了笑，这一笑倒有了几分自嘲的味道：“我明白自己几斤几两，也不愿意借此一飞冲天，那样或许会摔得更狠也不一定。我曾经犯过一次错了，如今心境也不一样了，我明知道自己可以催眠任何一个导演获得想要的角色，可却已经不想那么做了——透支太多运气的下场怎么会好，我现在只想认认真真演戏，能红就红，不能红那也是我的命，攒点嫁妆钱就罢了。”
她想红吗？她比谁都想红，她也不愿意每当别人提起自己，都要加上“十八线”这个修饰词，仿佛说十八线已经算给了她极大的面子。
但她更不想去争抢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她知道，一旦那么做了，从此就再也摆脱不了从前那个幼稚而愚蠢的自己。
客厅一时静寂，朱樱叹了口气，默默把一袋奥利奥递了过去。
“就冲你这觉悟，今晚这儿的零食你随便吃吧。”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