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指三十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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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章 分道扬镳

    三女虽在溪流中洗澡,皆都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在小溪对岸的背面树林中,时刻关注着些许不同寻常的动静,若有半点差池,即便此刻一丝不挂不能起身,也得一脑袋扎进水里去,否则干脆抹脖子死了算了。

    崔玉躲在水里,只露出没了脖子的脑袋,皱着眉头,苦着脸,担忧道:“姐姐,江清去了这么久,一直没有动静,不会是......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崔琳古怪道:“玉儿啊,此时此刻我们正是非常时期,你不担心自己也就罢了,居然还有闲暇过问别人,嗯?”

    姐姐话里头的别有深意崔玉怎会听不出来,再加上最后那两声意味深长的笑声,更让她是无地自容,那脸不知是被冰凉溪水冻红的还是怎地,红的发紫,鲜艳欲滴,眼珠一转,玩心大起,扑到姐姐身上,两只小手毫无顾忌。

    “啊!”

    崔琳大惊失色,忙用力抓住妹妹捣鬼的两条手,一捏鼻子,脸色微红,玩笑道:“哼,被姐姐说中后,恼羞成怒,狗急跳墙了吧?都说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才没有!”崔玉斩钉截铁,皱起眉头。

    崔琳知道分寸,便不再笑话他,忽的眼神一冷,一转,正瞧见一道影子从小溪对岸冲来,高高跃起,眨眼间从头上掠了过去,带那人落地后,透过眼帘前的水珠,定睛一瞧,不由得又气又恼,叫喊道:“江清,去了这么久,怎么样了?”

    江清背对着她们,一步步朝火焰渐熄的篝火处走出,答道:“是有两个参加考验的学子朝南过来,我与之说理,他们不听,反而提剑要杀我,我本想一人一刀结果了他们,可是转念一想,这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又不是剪径蟊贼,说不出那什么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这样的话,索性击溃了他们,教其知道知道厉害,便打发走了。”

    琪儿露齿笑道:“哈,这沙盛林考验本就是适者生存,你争我斗的,取了他们的金点也是无可厚非,怎的还手软了呢?”

    江清摇头晃脑道:“知足便好,此番来这沙盛林,我已得了一整条蛇的蝮蛇宝血和其蛇胆,已是无数修士几辈子造化也修不来千分之一的气运机缘,知足常乐,我已然很满足了。那些个金点分数嘛......要与不要,对我来说并无区别,若此时此刻有人拿出足让我心动的东西交换,我半点不会犹豫,立马伸直脖子让其手起刀落。”

    他坐到篝火前,添了些柴火上去,微弱火势一遇枯柴干草,登时又熊熊燃烧起来,火光映在少年英气逼人的脸上,暖洋洋的,很是舒服。拿起身旁的铁壶,手掌贴

    在上边,果然已经冰凉,这寒冬腊月的气候真的是会冻死人,每年死在霜冻上的人不计其数,就连自己这蛇羹也保不住了。

    将铁壶再架在篝火上胡乱加温一番,喝了个干净垫垫肚子,又割了些新鲜蛇肉下来,再炖了一壶蛇羹,暗暗赌咒发誓这次一定要吃上新鲜的热乎蛇羹。

    左等右等,江清很不耐烦,自己的蛇羹都熟了,她们还没洗好,说什么两盏茶时间就能好,此时此刻都近三盏茶功夫了,竟然还没好。本这事情与他不相干,只是毕竟答应人家在前,这心里头总是会有疙瘩,时刻注意着周边漆黑树林里头的动静,而且要确保自己目不斜视,身后的小溪是不能看了,这许多阻碍耽搁,实在是令人好不舒服。

    正要开口问话,却听窸窸窣窣一阵动静,便是身后传来的,这心里头的大石也放了下来,轻松了许多。两手端着铁壶,轻轻朝里头滚烫的蛇汤吹气,扑鼻而来的鲜美蛇汤实在是令人垂涎三尺,一边吹气,一遍“滋溜溜”吸入一小口蛇汤,在口中卷了两圈才喉咙一滚,吞下肚子,回味无穷。

    他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叠油纸,大开后是几张烧饼,就着蛇羹一块吃。

    崔琳等人已穿好衣裙绣鞋,带上乾坤袋等物,带着不知是香料还是自己散出的体香款款走来。背对着她们坐在篝火前的背刀少年抽了抽鼻子,头也不回,笑道:“哈哈,此番境地,你们洗漱就是要快点,居然还有心思用香料,倒是我小看诸位了。”

    崔琳道:“你懂个什么,洗浴这事情岂止是胡乱搓洗一番这么简单的?自然是要加倍细心的,一丝不苟,哪里像你啊,洗个澡更搓衣服一般用力,亏得你皮糙肉厚,居然还能受得了。”

    江清这才回头,眼前一亮,听俞山大哥说过,女人是水做的,当时自己还不行,女人和男人有什么区别?不也是一个鼻子两个眼儿,浑身血肉之躯吗?此时此刻方才恍然大悟,当日真不是俞山大哥信口开河,开自己玩笑。

    洗漱一番的三女,头发尚湿润,搭在肩上,发梢低落洗漱打湿衣裙,着实让人惊艳。江清咧嘴一笑,目光在三人身上一扫,转回头,端起铁壶“滋溜溜”喝下一口蛇汤,又咬了一口烧饼,含糊不清道:“嗯,洗漱一番果然不一样,就像是变了一个人,难怪洗了这么久啊。”

    三女自然得意有人夸奖她们美貌,除崔玉一人低头羞涩之外,其余两个都抬起头来,勾起嘴角,得意洋洋。

    江清望了一眼还有一截一截加起来足有数丈长的蛇肉还没吃完,皱起眉头,苦恼道:“这蛇肉也是难得一见的强健筋骨的好宝贝,虽得了蝮蛇宝血与蛇胆,将天

    大的好处收入囊中,可该自己的还是自己的,就这么浪费实在是太可惜了。”

    崔琳问:“那你想怎么样?”

    江清挠挠头,嬉笑道:“嘿嘿,总不见得扛着这些蛇肉上路吧?有一个方法,可以一试。”

    崔琳再问:“什么方法?”

    “你们在前头先走,别耽误了路程,我就留在原地,把这些东西一一解决铲除了,只等十日一到,传送出沙盛林就是了。”

    “你先前说过这个方法了。”崔琳扭头与两女对望一眼,踌躇许久,方才叹了口气道:“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也就由得你,我们三个这就启程了,你一独身一人,自己当心就是。”说着莫名其妙一笑,“呵,倒是忘了你这家伙的狡猾,还有手上袖筒,何须我来多嘴啊?”

    江清笑道:“崔琳姑娘说的哪里话啊,好歹也有过命的交情,往后更是同门了,理应相互扶持。嗯,话我记下了,你们这便上路吧,路上可要小心谨慎啊。”

    “知道了。”

    瞧着三女渐朝西边密林走的背影,崔玉小心翼翼的回过头来,江清对她挑了挑眉毛,咧嘴一笑,对方惊吓得浑身一抖,忙低头扭开。

    “哎......”

    江清仰头靠在树干上,这铁壶里头剩下的大半蛇羹似乎也索然无味,左手抓着拨弄篝火的树枝,望着潺潺溪水一动不动,目光遥远,呆愣了许久才勾起嘴角回过身来,一抹铁壶,果然又冷了,只好再加热一番。

    篝火中噼里啪啦作响,江清又串好了不知多少蛇肉在树枝上,迟则生变,早些把这蛇肉吃光,这心也早些安定下来。

    等蛇肉烤好好需要一些时间,呆坐着实在是无聊,便站起身来,眼帘每晚在内天地中怎么也使不好的泼天风雨刀中的一招——如日中天!

    如日中天:抛刀飞旋,灼日耀空。回眸之刀,刀浪迂回,咄咄逼人,绞伤敌肤。

    此刻他修为尚且还是二阶聚魂境界,泼天风雨刀中记载这招如日中天可将释放出的刀气转为火浪,灼烫伤人,此时是还办不到的。只是抛刀飞旋,回眸之刀,刀浪迂回也做不到,便是将刀抛飞出去,绞杀敌人后绕个圈飞回来,需要精准把控力道和技巧,是几十年如一次苦修的刀法大家才敢玩的手段和技巧,轻易无法学会。

    这抛刀旋飞啊,光起手式就有三十六般变化,上挑抛刀势、劈刀抛刀势、横刀抛刀势、挥刀抛刀势、抡刀抛刀势,等等等等。而且有个讲究,抛刀时不可用灵劲灌入刀刃兵器中控制,这样属于投机取巧,有形无神,终究不得真正本领。需得靠自己的巧劲与计较做到,这样才是真真正正学到手

    的手段。

    江清寻了一棵一人张开双臂抱不下的树,静站在一丈五尺外的草地上,屏息凝神,收敛内劲,猛地睁开凤眸,左手抽刀斜抛,残阳星陨刃旋转着斜飞了过去,正要转个弯,哪知转早了一些,“铛”的一声刺在树上,刀刃颤抖。

    不行。

    袖筒射出绳线飞爪将刀刃拉回来,收刀入鞘,又抛了出去,刀刃旋转着从左边绕到树干右边,正要飞回来,刀刃一尺处却碰到树干,斩出一条刀痕,太过锋利,卡在了树上。

    还是不行。

    背刀少年乐此不疲,孜孜不倦,一遍又一遍的练着抛刀飞旋的技法,从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总结经验,不断调整力道和角度,以及抛刀出手瞬间食指一勾带上的旋力。内天地中的巨石上记载,这招抛刀飞旋练至大成,纵使前方有十几二十个敌人,也会被飞旋的刀刃切开脖子,当然这是极其考验功力的技巧。

    他注意力全神贯注集中在手中刀刃上,全然忘记了不远处篝火上的蛇肉已经由金黄变成焦烂,木棍被火焰烧断,愈发助长了火势。接住旋飞回来的刀刃,江清不由自主勾起嘴角,这招数实在是潇洒帅气,当时自己看金人施展时,一手负在身后,挺胸收腹,侧身站立,抛刀飞旋后握住刀柄,当真精妙。

    当时自己就是被金人施展时的风采潇洒给迷住了,在内天地中一整夜都在苦练这抛刀飞旋的技巧,可刀总是抛出一般就失了力道落在地上。一日之计在于晨,如今早起来练习,反倒是学会了些抛刀飞旋的皮毛,日后遇到敌人使施展出来,定能赢得满堂喝彩!

    忽的一股怪味飘来,江清皱了皱眉头,扭头一看,大惊失色。忍着痛将烤焦了的蛇肉朝四面八方的从里里头丢去,若那巨蛇的子子孙孙还在,这些肉应该够几十条填饱肚子的了,只是苦了自己还要多等一会儿,也就能多练一会儿抛刀飞旋。

    他左手按着刀柄站在被自己练习抛刀飞旋弄得面目全非,大大小小长长短短足有了数百道刀痕的树前,一动不动,心里头想着崔琳三人现在应该走到了哪里,可有遇到什么危险,是否已经化险为夷。

    许久后甩了甩脑袋,一抬头,就见到一只松鼠已经落在了脸上,两只爪子不停的挠着他的脑袋,忙抬手把松鼠从头上揪下来,不曾想到这小家伙竟是又肥又胖,抓在手里,肉从指缝中溢出,分明是落在了别人手中,大难临头之时,两只爪子却不消停,胡乱挥舞着,张牙舞爪,很是凶顽。

    见它伤不到自己,那短手短脚的模样实在是可爱,便伸出右手食指摸了摸它的鼻子,奇怪道:“小家伙,我又不曾招惹你,你为什么要抓

    我咬我啊?”

    体型肥胖的小松鼠自然是没法儿开口回答背刀少年的,却出人意料的抱起两只爪子,两颗小眼睛丝毫不畏惧的盯着面前把它捏在手里的家伙,伸出右爪子指了指那惨遭江清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大树,颇有些兴师问罪的意思。

    江清大感惊奇,看了看树,又看了看一脸恼怒之色的小松鼠,奇道:“你是说这棵树是你家?”

    松鼠点了点脑袋,双手插着不知是腰上还是肚子上,毫不畏惧的怒视背刀少年。江清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随便找的一棵练习刀法的树居然有了主人,这番行径,根本就是将人家的窝巢给捣了,一时间竟是有些尴尬,挠着头掩饰并拖延时间,想着如何向手里的小家伙交代。

    松鼠两腿一蹬,从少年松开的手中挣开,跳到地上,拦在他面前,非要个说法不可。

    江清左思右想,这身量不大脾气却火爆冲天的小家伙是吃松果的,佘柔仔好,它也无福消受啊,那么该用什么东西来弥补呢?转念一想,喜笑颜开,从乾坤袋中取出三颗红嫩果子递了过去,笑道:“我也没有什么东西能给你的,这个果子不错,我吃过,很好吃,就送给你了。”

    松鼠瞥了一眼,瞪大眼睛,忙张开爪子抱住一颗,鼻子上上下下抖动飞快,对着背刀少年点了点小脑袋,先抱着一颗红嫩能果子跳上面目全非的树上,来来回回共三次,只因这果子实在是太大了些,它张开两只爪子最多只能勉强抱住一颗,以至于这般劳累,江清实在不忍,帮着它将第三颗丢了上去。

    松鼠对他挥了挥爪子,算是原谅了这家伙不经过它允许就将自己的窝巢给捣毁的错,转身钻入两条树杈之中的隐秘黑洞里头,想来那里面就是它的栖身之所了。

    江清歪了歪脑袋,转身抽刀出鞘,抛刀飞旋,伸手接住刀柄,收刀入鞘,满意的勾起嘴角。忽的小溪对岸的背面密林之中传来有人飞奔纵跃的动静,他竖起耳朵,紧皱眉头,来人应该有五六个之多,不可力敌。

    这般想着便借助袖筒射出的绳线飞爪跃上树干,收敛气息,静观其变。

    果不其然,正有四五个人跨过小溪跃了过来,其中一人正是戚姑娘。藏在树上的江清不免皱起眉头,想着这些人到底是来做什么的,瞧他们方才不转不拐,径朝此处而来,难不成目标正是自己?

    看了看当中手提宝剑的戚姑娘,暗暗猜想了,会不会是这个女人恩将仇报,被自己放走后仍不肯罢休,带了一批人来抢夺自己的宝血和蛇胆?倘若正是这样,昨日便不该手下留情,妇人之仁,只因自己一时善念,放走了她,哪知是放虎归山,反而给自己招惹

    来麻烦。

    这样的宝贝,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若被外人得知,恐怕离自己的杀身之祸就不远了。

    这般想着,左眼红光一闪,已是起了杀人灭口的歹毒之心,左手按住刀柄,右手抓住十字弓,正欲出手,却听四五人中的一个俊朗少年左右四处看了看,特别在地上那些一截一截的蛇肉上注视了许久,方才开口道:“奇怪了,怎么追到这里就不见了呢?方才咱们紧追在后边,分明不见其拐角转弯,怎的如今却半点儿踪迹全无了呢?”

    戚颖瞧着地上几十截蛇肉,皱起柳眉,便想到了昨天那个背着刀的古怪少年,这蛇肉莫非就是当时他斩杀的那条巨蛇,切成了这许多段,莫非当中的蝮蛇宝血和蛇胆早已被他取走了?这家伙,真是暴殄天物,虽说蛇之重宝皆在其蛇血与蛇胆上,可这样的蛇肉可强筋健骨,是修士锻炼体魄的重宝,尤其是对于武修来说,更是千金难求的宝贝,竟被那家伙随意丢弃在这里,着实可恶,这般举一反三,也不知那珍贵无比的蝮蛇宝血被浪费了多少,若能给自己一小口就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