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指三十六天
字体: 16 + -

第一卷 苦行万里 第九十二章 往生剑札

    燕筝儿没耐心的催促道:“好啦好啦,我记住啦,六姐三哥你们快走吧!”

    “总是这么毛毛躁躁,好了,我们走了,你俩注意安全。”燕玉珍嘱咐一声,带着沈澈两人朝落霞山下走去。

    等人影不见后,燕筝儿才嘻嘻笑了两声,扭过头得意的看着背刀少年,威胁道:“我三哥和六姐都让我听你的话,你也这么想吗?”

    江清笑道:“恭敬不如从命,既然他们开口了,自然得好好使唤你啊。”

    “哼,你休想!”燕筝儿气道:“我堂堂燕门世家七小姐,怎么会听从你这个无赖流氓的话?痴心妄想,刚才不过是应付六姐他们的权宜之计,你还当真了,告诉你啊,别想我听你的。”

    “也没指望你会听我的。”江清挑挑眉毛,转身朝山腰的茅屋走去。燕筝儿急忙跟上,追问道:“嘿,颜陆前辈真的有三哥说的那么厉害呀?”

    江清反问:“你也是二阶聚魂的修为,虽看不细微,但大体境界也能看出来,厉不厉害应该心里有数,怎么还来问我呢?”

    “哼,我问一句,你能顶撞我十句,小肚鸡肠!”燕筝儿撇撇嘴。

    “实话实说而已。”

    两人片刻便走进小茅屋,还未来得及行礼问好,就听编竹篮的男子先开口了:“生人,可是停了我刚才的话才寻过来的?”

    江清愣了愣,急忙行礼回答:“正是,先前晚辈听前辈所谓,感触颇深,特此前来求前辈指点一番。”

    “指点?”颜陆头也不抬,再发问:“说是感触颇深,不知你记不记得我说了什么?”

    燕筝儿脑子浆糊一片,轻轻拉了拉江清的衣袖,笑声道:“完了完了,刚才离的远,本就听不真切,哪里还记得啊。你这么拍马屁,最后却说不出个缘由,怎么办,会不会惹的颜前辈不快啊?”

    江清皱眉思忖片刻,郎朗念道:“无论剑之轻重,无招式之拘泥,大巧若拙...话虽如此,可剑法能达到这样境界的,天下能有几人?”他停住,问道:“前辈,可有错?”

    颜陆总算抬起头,看了一眼身着暗灰色劲袍的背刀少年,说道:“倒是有些记性,可有过目不忘,一目十行的本领?”

    江清谦虚道:“不敢当,但应该也差不多。”

    “哼。”燕筝儿不服气,双手环抱哼了一声,扭开头不去看这个又出了风头的无赖!

    颜陆再问:“可有假?”

    江清迟疑地点了点头:“是,不知......前辈为何有此一问?”

    “等着。”他放下竹篮走进茅屋,片刻后又走出来,丢给江清一本书,说道:“一炷香,背下这本手扎。”

    燕筝儿惊道:“这怎么可能啊,这本书少说也有一百来页,一炷香看都未必看得完,如何能背下来啊?”

    颜陆不理会她,只看着江清,问道:“可行?”

    江清咬咬牙,点头道:“晚辈尽力!”说着打开书札,泛黄的书页上的瘦金体行云流水,美轮美奂,当真是写的一手好字。只见第一页就写着“往生剑札——颜陆。”

    这字居然是颜前辈亲手提写的,不过想想也是,既然是手扎,自然是他自己写的,只是这瘦金字体当真让人流连忘返,就是胞读诗书、诗画双绝的燕曦在此,也好大喊一声:“好!”

    燕筝儿好奇,凑到江清身边瞧着他手中书札,还没看几行就翻了面,不由得皱眉道:“喂,你方这么快,看都没看全,如何记得住啊?”

    江清此刻全神贯注,哪里有心思去理会她,自顾自翻动着书页,口中默念,脑中记忆。

    许久之后,颜陆道:“快到了。”

    江清下意识抬头看了他一眼,旋即又沉下心背诵手扎中的内容,片刻之后他合上书本,仰头看着天,口中喃喃默念一番,这才点头道:“好了,前辈,书札上所记,我全记下了。”

    燕筝儿撇嘴:“你就吹吧,一页看了不过几息,翻的那么快,怎么可能记住?”她继续道:“就是能一目十行,过眼不忘,也绝无可能在一炷香内记下书札中所有内容。”

    江清笑道:“一试便知,请前辈拷问。”

    颜陆道:“从头吧。”

    “是。”江清答应一声,开始朗朗上口:“尤为悲悯愚昧之剑者,尤为摄受罪孽深重者,尤为善巧法调难化众。乙三分三:一、往生分剑类;二、往生修剑法;三、往生仪轨。”

    燕筝儿看着头头是道的背刀少年,再看了看眯眼点头的颜陆前辈,心中惊讶万分,难道这家伙真的记住了?她一把从江清手中抢过书札,找到他念诵的地方对照起来。

    “丙一分五:一、利根者见解印持法身之剑者;二、中根者生圆双运报身之往生;三、下根者无量大悲化身之往生;四、平凡者具三想之往生;五、以大悲铁钩超度亡灵之往生。”

    燕筝儿瞪大眼睛,不可

    思议的喃喃自语:“怎么......怎么可能,只看了一遍,还看得这么快,居然真的记下啊?”她还是不敢相信,随便翻开一页,大喊道:“你停!”

    “嗯?”江清疑惑看她,问道:“怎么?”

    燕筝儿问:“丙二(往剑修法)分二:一、修炼;二、运用。后面是什么?”

    江清脱口背诵:“丁一、修炼:如今自己求得剑导以后,反反复复加以修炼,在没有出现验相之前一直精勤努力。现在自身的剑脉明点全然无忧衰退,正处在旺盛时期,依靠往生剑记稍有困难。真正到了临死至时或即为腐朽年迈之际方可功成。打个比方来说,果实等在夏季正值茂盛繁荣之时难以采摘,等到了秋季瓜熟蒂落的时候,衣边稍微解除便会坠落。”

    燕筝儿再问:“那丁二、运用呢!”

    江清继续接着她的问题背诵道:“其中五根隐没次第:如若自己枕边有僧人在念经,只是听到一片嗡嗡的声音,而听不清字字句句,这时表明耳识已经灭尽。或者虽然没有那样,但别人的交谈等对他来说也好像是从远处传来的声音一样,仅仅能听到声音却听不清楚说的什么。同样,眼睛看色法也只是模模糊糊而看不清究竟为何物,说明此时眼识已经灭尽。以此类推鼻嗅香气、舌品味道、身体所触等都没有感觉得时候也就是最后的隐没次第,这时候,剑者需为直指心性的本来面目,也是最佳时刻。”

    “啪!”

    燕筝儿合上书札,只感觉浑身无力,看着还在背诵的背刀少年,喃喃道:“居然是真的......真的有人可以一目十行,过眼不忘......”

    这时颜陆一摆手,说道:“好了,果然没有欺人之言,确实是过目不忘,只是你可明白我书札中所写含义?”

    江清道:“惭愧,晚辈只看出这是前辈所撰剑修者的心性和修炼之法,似乎还含有佛家往生之法,其余的实在太过高深,晚辈也只是一知半解。”

    “很好了。”颜陆点头,指了指院子里两只树墩凳子,说道:“坐吧。”

    “多谢前辈。”江清和燕筝儿行礼答谢,坐在凳子上。

    颜陆道:“你应该知道,我是术修剑者,你却是使刀的,请我指点,不是牛头不对马嘴吗?”

    江清道:“先前听颜前辈一番话,不拘泥与剑招,感触颇深。不瞒前辈,晚辈近日来修习刀法,总束手束脚,使将出来有形无神,难以寸进,实在苦恼。”

    颜陆问:“是何刀法?”

    “名唤——泼天风雨刀。”

    燕筝儿眼睛一亮,颜陆也挑起眉毛,笑道:“这名字倒是响,施展一遍给我看看。”

    “是!”江清答应一声,解开绳结,揭开古刀布条,决心要全力施展刀法,若一味隐藏,人家还怎么指点啊?

    风雨欲来、摧花折柳、倏影无痕、风啸千杀、风行无极、凭风乱舞、迎风破浪、千魂巧弄、镂玉裁冰、烈日燎原、如日中天、化雪消霜、破风、断念、追影、噬气!

    江清一口气将目前为止修习的所有泼天风雨刀法施展个遍,十方昼实在过于沉重,已经是累得他气喘吁吁。

    颜陆道:“刀修炼流传下的神功秘籍,大成后游历江湖,斩妖除魔,狂刀远近即可,爆发斩敌更是拿手好戏,轻松易举。行动快如闪电,不见其人,只见刀光,挡我者皆亡于刀下,轻轻一刀亦有雷霆之力,讲的就是刀狂人更狂。你这刀法着实神鬼莫敌,我也只勉强看出其形,却无法指点你,来日你修为渐深,便可信手拈来。”他再看向江清手里玄黑色古刀,说道:“你这柄刀也不寻常,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可懂得?这般宝物露于人前,必将掀起一场血雨腥风。闷声发大财的感觉可好?”

    燕筝儿看了看江清手里的古刀,惊问道:“前辈,你说他的刀是宝物?”

    “世间奇珍异宝无数,比如素云宫的鸳鸯双剑,武道山紫气真人的真武剑,武道山剑子的青竹枝,燕门家的四方冰铁鞭,东方家的无锋剑,独孤家的王命金锏,慕容家的碧玉箫,都是名震修界的宝器啊。”

    颜陆继续道:“传闻鸳鸯双剑也是用一把玄铁剑胚锻造成的,乃素云宫镇派之宝。说起素云,最让人佩服的当然是素云宫掌门绝心宫主!”

    “《百晓生录》记载,峨眉派掌门绝心师太乃当今高昌第一巾帼女侠,芳华正茂之时便割舍俗世尘缘,出家习武。以天下为己任,长恨不是男儿之身,无法投军从戎,建功立业。”

    “绝心宫主擅使掌、剑、身怀《大乘涅磐功》、《三十六式天罡指穴法》、《冰肌玉骨功》、《玉女剑法》等绝顶秘籍,一身武功高顺莫测,难寻敌手。再加上一柄威力绝伦的神剑,更是无法想象。”

    江湖评语:巾帼义气英雄胆,斩断情思绝尘烟。

    不知这十方昼比起鸳鸯双剑如何?呵,太痴心妄想了。鸳鸯双在江湖中的威名不知流传多少年,传闻绝心宫

    主年少时曾用此剑一剑斩杀了一千三百多名南蛟兵士,修界为之震动。

    同时也奠定鸳鸯双剑的名声。

    又不知有多少觊江湖人觊觎此剑,处心积虑机关算尽的想要得到这把绝世神兵。就连朝廷也插手此事,想要将鸳鸯双剑占为己有。

    可绝心宫主又岂是寻常之辈?她聪慧绝顶,继承掌门之位后便将鸳鸯双剑放在起居的玉女山,胆敢有贼心的皆灰头土脸的滚下山去......

    从此再没有人敢上山夺剑,当然免不了那些自视甚高的家伙自寻死路。

    ......

    燕曦等人回到南宫家,正好遇见了燕羽林,他左右瞧了瞧,问道:“筝儿和江小友呢,还没回来吗?”

    燕玉珍道:“哦,他们去拜见颜陆前辈了,可能要过一会儿才能回来。”

    “哦,是这样。”燕羽林笑道:“四大家齐聚小江,林盟主发贴邀请咱们前去府上做客,咱们这就走吧。”

    “好!”

    既然是四大家齐聚林府做客,那是冷清不了。正要睡觉的人推开窗子就瞧见背着剑,提着刀的江湖客在街道上走行,作揖行礼,谈笑风生,好不热闹。见这般热闹新鲜,哪儿还有睡意?坐观人来人往,倒是瞧见不少高手,也有些特立独行的。

    别瞧他们一行二十余人,衣衫破烂却缝了若干个袋子。人人手里抓了根竹棍,边走边杵地上“扣扣扣扣”众人一齐发出,倒也洪亮得很。这般俨然一群乌合之众的模样,那些提着名剑宝刀,身穿锦缎华衣,有头有脸的大侠都彬彬有礼,规规矩矩,安安分分,没有人敢上去找他们的晦气。

    “真是气派啊。”

    再有片刻,便瞧见一群衣裳华艳的男女从北边街走来,总也有二十余人。个个是清丽秀美,风采夺目,群芳行在中街里,自是最最夺人眼目,不知有多少目光聚在她们身上,婀娜摇曳,楚楚动人。

    有个人在客栈二楼瞧的出神,“轰咔!”的一声响,从天而降!好在窗户下头卖包子的老大爷搭了个布棚,江清头上脚下栽下来时垫了一下,否则这么一摔就是头砸不烂,脖子也得扭断了。

    老大爷也是行好运,正巧站的偏了一些,否则汉子这百来斤的身子砸他身上,老大爷又是老胳膊老腿儿的,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呐!他躲开了他的几屉热腾腾大包子可没躲开,被那人砸的四分五裂,滚的一地都是!

    登时就有三四个饿极了的乞丐扑上来,你挣我夺抢了个精光!

    正吆喝着:“包子嘞,热腾腾刚出炉的包子嘞!”的老大爷吓了一跳。街上行人皆举目瞧来,只见一男子压塌了布棚,倒在地上,似昏迷又不像昏迷,面色发白,皱眉咬牙。却站出两个男子来,一个绿衣服一个黄衣,左右搀起汉子,并陪老大爷银子,问道:“老先生,这少年可是从客栈窗户里掉下的?”

    老大爷喜得银两,这些可比他忙活半月来的还要多,自然是喜笑颜开,问一答十:“可不是,刚才我正卖包子呢,突然他就从上头掉下来,哎哟,把我搭来防雨遮日头的布棚都得压塌了,还好老头子站的偏了些,不然非得缺胳膊断腿儿不可!”

    这儿的事儿也就这般无二了,再来说说烟波湖边的林府吧。今日雨时,虽不曾下雨,但在这小江一代,早起的晨雾露气却是少不了,半滴雨不曾落下,却要担心脚下一滑摔个大墩儿,叫人耻笑。

    齐聚正是定在每年春分,此时的江南烟波浩渺,烟波湖上更是雾气昭昭。四大家及受邀而来的江湖有名之士与江湖门派势力早早入了场,就差燕门家未到。

    林燕与众行礼问候客套一番回到主席,瞧了瞧空无一人落座的燕门家席位,抚须道:“怎么还不到,莫不是有事儿耽搁了?”

    独孤苦伸长脖子瞧了瞧大门,道:“应该是了,林盟主啊,先坐吧,这上上下下的客人,可还得您来招待呢。”

    说曹操曹操到,不消半盏茶功夫,严么世家一行人就紧赶慢赶的赶来,林燕忙迎上去,燕羽林远远的就拱手赔礼:“来迟了来迟了来迟了,方才有事耽搁以至误了时辰,让诸位及盟主久等了,赔礼了,赔礼了。”

    演武台四边的江湖客多数都站起身,客气的拱了拱手。林燕行了半礼,扶起燕羽林笑道:“来了就好,羽林贤弟,来,快快落座。”

    燕羽林带头走入席位。平日活泼开朗的沈澈此时反而有些局促,不敢再明目张胆,悄悄附在燕玉珍耳边道:“玉珍姐,这儿好多人呀。”

    燕玉珍笑道:“怎么样,可大失所望?”

    沈澈道:“我还以为会很好玩儿的,哪里知道大家都不说话,都板着一张死脸,那我怎么敢乱说话呀!”

    燕玉珍拉住她的手,:“今天来的可也有不少高昌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小心说错话得罪人家!”

    她这么一说沈澈更不敢擅动,紧跟在燕玉珍身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