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邬城之言
“没有，很好看的衣服。”
见到阿彩让施瑜觉得有些开心，于是便笑着夸了她的衣服。
“那你笑什么？”阿彩又看了自己一眼，刚才帮着施瑜打扫营房沾了一身灰，回去后便换了一身。见施瑜笑得莫名，阿彩觉得怕是身上还有什么不妥。
事关葛氏兄妹俩，施瑜不欲多解释。他端起碗继续扒饭，只是比起刚才他吃得更用力了一些。
将来要成仙的，多吃才能多长，长得越快越早成仙。
施瑜心中默默念道。
阿彩放下木盆，坐在施瑜对面秀气地吃着饭。几个少年投过视线，眼中都带着钦慕之色。
十二岁的少女，可却没有这个年纪少女应有的青涩，或者说那股沉稳的气质让阿彩显得远比看上去还大。
能手托巨石的少女自然很稳。
当然，那些少年看她主要是因为她长得很好看。
阿彩左手端着碗，右手伸出秀气的手指捏着筷子。一口饭随后再是一口菜，小口小口吃着，她嚼不张口，也从不将饭碗放在嘴边，看着极有教养。这让对面正举起碗往嘴里扒饭的施瑜显得极为粗鄙。
所有人都认识阿彩，他们好奇地看着阿彩和一名不认识的少年坐在一处，见到施瑜扒饭的样子不少人都皱起眉头。
无知无觉的施瑜放下碗，露出那张越发俊秀的脸来，那些人便松开了眉头——吃饭的样子粗鄙了些，模样倒是挺周正。
至于一旁那些吃饭同样粗鄙的少年们，却是没人在意了。
起身向厨子打了一碗饭半碗肉，又要了半碗水，施瑜坐下后又是一阵胡吃海塞，这才感觉饱了。
阿彩低头看看手上巴掌大的小碗，比了比施瑜手中那个脑袋大的海碗，又看了看施瑜扁扁的肚子，一时间想不明白他将东西都吃到了哪里去。施瑜的饭量莫说和她比，便是比之那些每日操练的少年都大的惊人。
施瑜端起装着水的碗，咚咚咚一口合了个干净。他放下碗发现对面的阿彩正在看他，不由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来。
“我饭量大。”
在福幼院时施瑜极少有机会吃饱，他深怕别人发现他的异常，所以在认识葛氏兄妹之前，也从不在人前多吃。到了荡魔军营后终于能稍稍放开一些，因为这里有不少天眷之人，所以施瑜也不怕别人知道他能吃。
谁说天眷之人就不能天生胃口大呢？
“我爷爷说过，腹大而不肥者皆力壮，像索叔叔就能一气吃三碗。”阿彩说道，“你将来一定也很厉害。”
厉害吗？施瑜看着眼前的少女，心中存疑。
厉害与否得看对谁，若是比之苏英，施瑜自问现在便能算是厉害。
可比之先生……
想到这里施瑜深深吸了口气，深觉自己差的还远。若先生是天云，施瑜觉得自己只能算是井蛙，两者之差难以计厘。
阿彩看着施瑜又陷入沉默，觉得眼前这个小弟弟的心事可真多，因为她发现自己常常一言而出便让对方神游物外。
施瑜站起身收拾起餐具，他极为仔细地将碗筷都叠好，防着摔出来。
“今日多谢你照顾，若是有事唤我一声便是。”
阿彩也恰好吃完，她将碗筷都放进木盆。
“都是我当做的，值不得你谢。”
两人一块将木盆放在一边，随后自有厨房的人收走。道别之后阿彩先行离去，而施瑜看见正站在饭堂门口的邬城。
二十多名少年陆陆续续站到邬城身后，毛卓最慢。苏英站在队伍最后面，一双眼睛冷冷注视着瘦小的毛卓从他身边走过。
施瑜见了不由皱眉，苏英眼中的那份鄙弃让他十分厌恶。
人都到齐后邬城领着众人回了营房，施瑜日后才知道营房只有少营和荡魔军士能住。像阿彩、库房的刘叔叔等人都是住在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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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回了各自营房，有那关系好的便住在一处。施瑜打开自己房门的锁，恰好看见旁边那屋子也有人在开门。
那人生得极为矮小，不是毛卓又是谁？
毛卓察觉到施瑜的视线，冲着他勉强一笑，随后急忙忙进了自己的屋内“哐”的一声合上了门。
也不知他身上又藏着什么心事。
葛氏兄妹俩被带走后，施瑜回忆起往日两人种种，这才从各种细节中发现，两人一直藏着心事。只是当年的他什么都不懂，自然无知无觉。
事后施瑜心中有时会想，若是两人早点将事情告诉他，是不是会不一样？
施瑜当时摇摇头，他知道骗不了自己。即便葛宁将一切都告诉他又能如何？莫说是他，即便连葛宁都没想到先生会踏上东边的土地，随后将他兄妹二人找出来。
施瑜知道他之所以会想这些，无非是想要一个能骗自己的理由，若是早能如何如何，便不会被先生得逞。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无论怎么想，一切的一切都只因为一个原因——先生太强。
屋里备着火镰，施瑜翻出来后点亮了油灯。他躺在有些返潮的被褥上又开始思量起将来。
正当施瑜想着要得荐书还有多少麻烦需要越过时，忽然传来敲门声。
施瑜下地打开门，发现邬城站在门外。
“见过教头。”施瑜行了一礼。
邬城手上捧着两本册子，他递给施瑜，施瑜伸着双手接了过来。
“我听说你识字，那你便自己看看。一册为荡魔军律，还有便是荡魔心法。两者你都熟记便可，尤其是后者，日后教授时你心中有数就更易领悟。若是到时再翻书便要差上许多。”
施瑜将册子放到一旁的桌上，施礼道：“施瑜记下了。”
邬城点点头，转身便要离去。
“教头等等，施瑜还有事求教。”施瑜出生拦住了邬城。
邬城回过头来，他脸上没有一丝惊讶，似乎早就料到施瑜会有此举。他看向一边毛卓那屋，随后才看着施瑜。
“你想问什么？”
施瑜记得施嬷嬷嬷嬷说过，凡事要与人留三分，这样才好转圜。可施瑜今日却不想这般，实在是心中块垒不吐不快。
“我……我想问为何今日所见和索叔叔口中不同。”
人人相亲，性命相托，无人欺辱。索修口中的荡魔军亲如一家，可施瑜却没见到。
邬城看着眼前不满十岁的少年，对方迎着他的眼光毫无胆怯之色。两人之间寂静了片刻，邬城转过身去。
“虽然今日你所见有巧合之顾，可如今的荡魔军却是不同与往日，内中情形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有些更是让人难以言说。身为你教头，只能告诉你平日里多学多练多看多想。至于今日你和苏英之事，望你以后还要多思量才是。”
邬城的话中透出一份无奈，施瑜感觉到了。可当他听到最后一句时却不由蹙眉。
施瑜抬起头，看着邬城的后背说道：“教头这在劝我多容让吗？我虽然不知为何苏英能随意欺辱毛卓，可若是这等事都要多思量，那邬教头和索叔叔又有何不同？”
施瑜虽然说不出“事有不同道相同”这等话来，可若是因为某些事便为了本心，那让他多思量的邬教头和不让屈飞报仇的索修根本没有区别。
邬城猛地回过头，一双眼睛直视施瑜。施瑜毫不退缩和他对视。
邬城目光一收，他背着手离去，身形慢慢隐没在黑暗中。
施瑜刚要关门，耳中传来邬城的声音。
“记得我方才说过的话。”
见到阿彩让施瑜觉得有些开心，于是便笑着夸了她的衣服。
“那你笑什么？”阿彩又看了自己一眼，刚才帮着施瑜打扫营房沾了一身灰，回去后便换了一身。见施瑜笑得莫名，阿彩觉得怕是身上还有什么不妥。
事关葛氏兄妹俩，施瑜不欲多解释。他端起碗继续扒饭，只是比起刚才他吃得更用力了一些。
将来要成仙的，多吃才能多长，长得越快越早成仙。
施瑜心中默默念道。
阿彩放下木盆，坐在施瑜对面秀气地吃着饭。几个少年投过视线，眼中都带着钦慕之色。
十二岁的少女，可却没有这个年纪少女应有的青涩，或者说那股沉稳的气质让阿彩显得远比看上去还大。
能手托巨石的少女自然很稳。
当然，那些少年看她主要是因为她长得很好看。
阿彩左手端着碗，右手伸出秀气的手指捏着筷子。一口饭随后再是一口菜，小口小口吃着，她嚼不张口，也从不将饭碗放在嘴边，看着极有教养。这让对面正举起碗往嘴里扒饭的施瑜显得极为粗鄙。
所有人都认识阿彩，他们好奇地看着阿彩和一名不认识的少年坐在一处，见到施瑜扒饭的样子不少人都皱起眉头。
无知无觉的施瑜放下碗，露出那张越发俊秀的脸来，那些人便松开了眉头——吃饭的样子粗鄙了些，模样倒是挺周正。
至于一旁那些吃饭同样粗鄙的少年们，却是没人在意了。
起身向厨子打了一碗饭半碗肉，又要了半碗水，施瑜坐下后又是一阵胡吃海塞，这才感觉饱了。
阿彩低头看看手上巴掌大的小碗，比了比施瑜手中那个脑袋大的海碗，又看了看施瑜扁扁的肚子，一时间想不明白他将东西都吃到了哪里去。施瑜的饭量莫说和她比，便是比之那些每日操练的少年都大的惊人。
施瑜端起装着水的碗，咚咚咚一口合了个干净。他放下碗发现对面的阿彩正在看他，不由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来。
“我饭量大。”
在福幼院时施瑜极少有机会吃饱，他深怕别人发现他的异常，所以在认识葛氏兄妹之前，也从不在人前多吃。到了荡魔军营后终于能稍稍放开一些，因为这里有不少天眷之人，所以施瑜也不怕别人知道他能吃。
谁说天眷之人就不能天生胃口大呢？
“我爷爷说过，腹大而不肥者皆力壮，像索叔叔就能一气吃三碗。”阿彩说道，“你将来一定也很厉害。”
厉害吗？施瑜看着眼前的少女，心中存疑。
厉害与否得看对谁，若是比之苏英，施瑜自问现在便能算是厉害。
可比之先生……
想到这里施瑜深深吸了口气，深觉自己差的还远。若先生是天云，施瑜觉得自己只能算是井蛙，两者之差难以计厘。
阿彩看着施瑜又陷入沉默，觉得眼前这个小弟弟的心事可真多，因为她发现自己常常一言而出便让对方神游物外。
施瑜站起身收拾起餐具，他极为仔细地将碗筷都叠好，防着摔出来。
“今日多谢你照顾，若是有事唤我一声便是。”
阿彩也恰好吃完，她将碗筷都放进木盆。
“都是我当做的，值不得你谢。”
两人一块将木盆放在一边，随后自有厨房的人收走。道别之后阿彩先行离去，而施瑜看见正站在饭堂门口的邬城。
二十多名少年陆陆续续站到邬城身后，毛卓最慢。苏英站在队伍最后面，一双眼睛冷冷注视着瘦小的毛卓从他身边走过。
施瑜见了不由皱眉，苏英眼中的那份鄙弃让他十分厌恶。
人都到齐后邬城领着众人回了营房，施瑜日后才知道营房只有少营和荡魔军士能住。像阿彩、库房的刘叔叔等人都是住在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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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生得极为矮小，不是毛卓又是谁？
毛卓察觉到施瑜的视线，冲着他勉强一笑，随后急忙忙进了自己的屋内“哐”的一声合上了门。
也不知他身上又藏着什么心事。
葛氏兄妹俩被带走后，施瑜回忆起往日两人种种，这才从各种细节中发现，两人一直藏着心事。只是当年的他什么都不懂，自然无知无觉。
事后施瑜心中有时会想，若是两人早点将事情告诉他，是不是会不一样？
施瑜当时摇摇头，他知道骗不了自己。即便葛宁将一切都告诉他又能如何？莫说是他，即便连葛宁都没想到先生会踏上东边的土地，随后将他兄妹二人找出来。
施瑜知道他之所以会想这些，无非是想要一个能骗自己的理由，若是早能如何如何，便不会被先生得逞。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无论怎么想，一切的一切都只因为一个原因——先生太强。
屋里备着火镰，施瑜翻出来后点亮了油灯。他躺在有些返潮的被褥上又开始思量起将来。
正当施瑜想着要得荐书还有多少麻烦需要越过时，忽然传来敲门声。
施瑜下地打开门，发现邬城站在门外。
“见过教头。”施瑜行了一礼。
邬城手上捧着两本册子，他递给施瑜，施瑜伸着双手接了过来。
“我听说你识字，那你便自己看看。一册为荡魔军律，还有便是荡魔心法。两者你都熟记便可，尤其是后者，日后教授时你心中有数就更易领悟。若是到时再翻书便要差上许多。”
施瑜将册子放到一旁的桌上，施礼道：“施瑜记下了。”
邬城点点头，转身便要离去。
“教头等等，施瑜还有事求教。”施瑜出生拦住了邬城。
邬城回过头来，他脸上没有一丝惊讶，似乎早就料到施瑜会有此举。他看向一边毛卓那屋，随后才看着施瑜。
“你想问什么？”
施瑜记得施嬷嬷嬷嬷说过，凡事要与人留三分，这样才好转圜。可施瑜今日却不想这般，实在是心中块垒不吐不快。
“我……我想问为何今日所见和索叔叔口中不同。”
人人相亲，性命相托，无人欺辱。索修口中的荡魔军亲如一家，可施瑜却没见到。
邬城看着眼前不满十岁的少年，对方迎着他的眼光毫无胆怯之色。两人之间寂静了片刻，邬城转过身去。
“虽然今日你所见有巧合之顾，可如今的荡魔军却是不同与往日，内中情形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有些更是让人难以言说。身为你教头，只能告诉你平日里多学多练多看多想。至于今日你和苏英之事，望你以后还要多思量才是。”
邬城的话中透出一份无奈，施瑜感觉到了。可当他听到最后一句时却不由蹙眉。
施瑜抬起头，看着邬城的后背说道：“教头这在劝我多容让吗？我虽然不知为何苏英能随意欺辱毛卓，可若是这等事都要多思量，那邬教头和索叔叔又有何不同？”
施瑜虽然说不出“事有不同道相同”这等话来，可若是因为某些事便为了本心，那让他多思量的邬教头和不让屈飞报仇的索修根本没有区别。
邬城猛地回过头，一双眼睛直视施瑜。施瑜毫不退缩和他对视。
邬城目光一收，他背着手离去，身形慢慢隐没在黑暗中。
施瑜刚要关门，耳中传来邬城的声音。
“记得我方才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