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大秦禁卫荡魔军伍长
被阿彩这般一说，施瑜才回过神来——或许是他不懂装懂了，毕竟阿彩是军中之人，她说剑不好用定然有她的道理。
施嬷嬷说过“听人劝，吃饱饭”，施瑜只好按下对剑的憧憬，到时候亲眼见识过后在下定论。
施瑜正在沉思，耳边忽然传来声音。
“你从哪儿来啊？”阿彩问道。
她放慢速度和施瑜并驾齐驱。黑大见有马竟然敢和它并列一排，刚要打响鼻却挨了施瑜一下。黑大立刻老实的低头赶路，只是一只眼睛神色不善地看着阿彩身下那匹马，时不时还翻下嘴唇，露出一口牙齿来。
阿彩见了黑大的样子不由双眼奕奕。哪怕她身下的魔马，平日至多也就是不听驾驭，像黑大这般竟然能让人从脸上看出心情的，她连听都未曾听说过。
“我从宁安城来的。”施瑜答道，打断了阿彩对黑大的注视。
阿彩抬起头想了一下，不多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我知道了，可是在剑江边上的临江郡？”
施瑜点点头，对阿彩能说出自己的家乡感觉很高兴，感觉两人似乎亲近了些：“恩，你去过那里吗？”
“没有，”阿彩摇头，“不过我在地图和案宗上见过，那里临着剑江，对面便是神教所在，不过倒是极少向荡魔军救援。”
听阿彩提到神教，施瑜不由想起了葛氏兄妹和先生来，他眼神有些黯淡。阿彩见施瑜的样子知道刚才定然是哪句话触动了他的心事，只好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不再提施瑜的家乡。
她想起刚才施瑜在门口时皱眉的样子，便又起了个话头。
“索叔叔和屈飞那等事并不常见，平日里他们都亲如兄弟。”阿彩解释道。
施瑜见她欲解释此事，想了片刻后才问道：“那索叔叔为何要阻止他报仇呢？”
在施瑜想来报仇本就是私事，索修去阻屈飞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阿彩低头，手指玩弄着魔马的鬃毛，脸上显出心事来。
“索叔叔可与你说了荡魔军现下处境？”
施瑜点点头，路上听着索修说了不少。知道荡魔军此时虽然在民间声誉极好，可朝廷却想要裁撤。
“朝廷想要裁了荡魔军，屈飞若是去报仇便会给人把柄，之后朝廷便多了一条裁撤的理由。所以索叔叔只能拦住他。”
阿彩说话时声音渐小，施瑜知道她对此事怕是也并不高兴。
屈飞报仇都会被索修拦下，那自己呢？施瑜不由这般想道。
屈飞不过是想寻凡人麻烦，而他却是要找仙人、找神教的麻烦。到时索修会不会拦他呢？
施瑜忽然觉得自己怕是想多了，真当他能寻仇之时肯定是仙人之境，且不说索修是否拦得住，那时他与荡魔军也再无什么瓜葛。
阿彩见施瑜原本正蹙眉，忽然却一副想开的神情，心中不由好奇他到底放下了什么。不过想起刚才问道施瑜家乡时触动了他的心事，此时便没有再问。
两人路过一片大小相同的屋子，屋子不大，只有一层高、单门、单窗。
“这些是日常众人所居营房，只不过平日里大家多在外执军务，所以多数空着。”
阿彩见施瑜好奇便解释道。
荡魔营内造了很多营房，固然不少是因为主人外出而空着，可阿彩没说的是这里不但从未住满过人，还有很多人因死在了外面，便再也没有回来。
一路上阿彩不断向施瑜介绍着，议殿、书楼、库房……这营地几乎就是一座小小的城池，连灭火的水房都有。
两人行到一处，地上竖着木质围栏，施瑜左右看了下，发现在黑暗中极难看见围栏的边际，不过他倒是听见了嘶鸣和马蹄声。
“这里是草场，平日里养着数十匹马，你将马放在此处便可，每日都有马奴照看。”
说这阿彩跳下马，一旁的黑暗中有两人走上前来卸掉马具。施瑜解下绑在黑大背上的包裹，学她样子下马。于是从黑暗中又冒出两人，施瑜一只手放在黑大身上，它强忍着踢飞两人的冲动，让他们将身上的马具卸了。
马奴打开围栏，阿彩的魔马当先一步跑了进去。黑大转头疑惑地看着施瑜，施瑜在它屁股上重重拍了一下。
“去吧。”
黑大踌躇地进了护围栏。
四个马奴退了下去，施瑜这才发现一旁有几栋小屋，只是没有插火把，所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们是什么人？”施瑜看着那几栋屋子问道。
“都是些罪人，被发配到此处养马的。”阿彩随意解释道。
阿彩已经先一步走开，施瑜赶紧追了上去。他跟在阿彩身后看着她上两个发髻随着步伐颤动，显得异常有趣。
“在看什么？”
阿彩似有所觉，回头问道。
“没什么。”
施瑜转过头去。
走了一段后施瑜问道：“我们现在去哪儿？”
“书楼，你现在还不是荡魔军之人，得签了文书之后才是。然后得去库房，领日常所需，”阿彩解释道
不多时两人行到书楼，施瑜就着地上的火光，隐隐能瞧见书楼长约十丈，有三层窗户。
“一楼存些寻常书籍，诗词典经话本都有，二楼存着公文和军士文档，三楼则放着历年搜集的功法。除了二楼外，其他的随意借阅。”
阿彩一边推开门一边解释道。
书楼内点着灯，约有六七人正在忙碌，见门被推开立刻看了过来，等发现来人是阿彩后纷纷招呼起来。
“阿彩来了？”
“今天怎么想起来这？”
“呀，怕不是有新入伙的？”
几人问得纷乱，阿彩却一一笑着答了。她将施瑜带至一妇人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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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张婶，这位小弟弟乃是今日来投军，烦请张婶帮他签押下。”阿彩对妇人说道。
“应当的。”
妇人有些不同寻常，显得极为四平八稳，并没有对施瑜的年纪产生好奇。她从一旁拿出几页文书放到桌上。
“可会写字？若是不会，你口述我替你写。”
“会。”施瑜答道。
被称为张婶的妇人便将文书推到施瑜面前，然后又将砚台和笔放在一边，最后放上一盒朱砂印泥。
“每个签名上都按个拇指印。”
施瑜拿过一看，文书上将籍贯姓名等空了出来，剩下说的便是自愿加入荡魔军，不叛秦国不违律法等内容。施瑜提笔将空处都填了，吹干后再按手印，最后递给张婶。
无论是签名还是画押，施瑜做得都极为认真。然而当张婶拿起那几页文书时，甚至看都没看就收了起来。让一旁的施瑜纳罕不已。
“别看文书上说得仔细，可军规等事还是靠厚禄和军中强人约束，所以这东西只是给官面上看的，”见施瑜纳闷，张婶解释了一下。
张婶说着递过个东西：“拿着，这便是你的荡魔令。”
施瑜接过一看是个铁牌，一面刻着荡魔令，后面刻着个“伍”字，令牌做得不甚精细，边角还有锈痕。
张婶见施瑜看得仔细，她凑上前来说道：“签了文书你便不是寻常百姓，而是大秦禁卫荡魔军的伍长。拿着这牌子，可到地方官府调用五个军卒呢！”
施瑜听了一惊，没想到这小铁牌还有这般用处，一时间便觉得这小铁牌的份量有些沉甸甸的。
一旁的阿彩却一笑。
“听张婶唬你呢，这牌子虽说的确有这用处，可官府认不认还两说，何况能执荡魔令外出至少也得出师之后，到时最低都是个什长。”阿彩解释道。
“阿彩你也真是，让这小兄弟高兴几天不好吗？偏要揭穿张婶。”一旁有人起哄道。
军中新人往往以为拿了个了不得的东西，最后才知道几乎人人都有不说，其实真能执令而出的时候，用得也不是这牌子。
施瑜听了这才知道被张婶骗了，想起刚才自己那副认真的神情，不由有些不好意思。
阿彩又和众人调笑了几句，这才带着施瑜离了书楼。她拉上门，回头对施瑜道：“你也莫要在意，他们待谁都是如此，毕竟营内日子无趣了些，所以寻见机会便要作弄一下旁人。”
施瑜摇摇头，这等小事他岂会放在心上。
“接着去哪儿？”
“库房，你还要去那边登上名字，然后领上换洗衣服，将来那边采买东西的时候还得算上你那一份。”
施嬷嬷说过“听人劝，吃饱饭”，施瑜只好按下对剑的憧憬，到时候亲眼见识过后在下定论。
施瑜正在沉思，耳边忽然传来声音。
“你从哪儿来啊？”阿彩问道。
她放慢速度和施瑜并驾齐驱。黑大见有马竟然敢和它并列一排，刚要打响鼻却挨了施瑜一下。黑大立刻老实的低头赶路，只是一只眼睛神色不善地看着阿彩身下那匹马，时不时还翻下嘴唇，露出一口牙齿来。
阿彩见了黑大的样子不由双眼奕奕。哪怕她身下的魔马，平日至多也就是不听驾驭，像黑大这般竟然能让人从脸上看出心情的，她连听都未曾听说过。
“我从宁安城来的。”施瑜答道，打断了阿彩对黑大的注视。
阿彩抬起头想了一下，不多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我知道了，可是在剑江边上的临江郡？”
施瑜点点头，对阿彩能说出自己的家乡感觉很高兴，感觉两人似乎亲近了些：“恩，你去过那里吗？”
“没有，”阿彩摇头，“不过我在地图和案宗上见过，那里临着剑江，对面便是神教所在，不过倒是极少向荡魔军救援。”
听阿彩提到神教，施瑜不由想起了葛氏兄妹和先生来，他眼神有些黯淡。阿彩见施瑜的样子知道刚才定然是哪句话触动了他的心事，只好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不再提施瑜的家乡。
她想起刚才施瑜在门口时皱眉的样子，便又起了个话头。
“索叔叔和屈飞那等事并不常见，平日里他们都亲如兄弟。”阿彩解释道。
施瑜见她欲解释此事，想了片刻后才问道：“那索叔叔为何要阻止他报仇呢？”
在施瑜想来报仇本就是私事，索修去阻屈飞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阿彩低头，手指玩弄着魔马的鬃毛，脸上显出心事来。
“索叔叔可与你说了荡魔军现下处境？”
施瑜点点头，路上听着索修说了不少。知道荡魔军此时虽然在民间声誉极好，可朝廷却想要裁撤。
“朝廷想要裁了荡魔军，屈飞若是去报仇便会给人把柄，之后朝廷便多了一条裁撤的理由。所以索叔叔只能拦住他。”
阿彩说话时声音渐小，施瑜知道她对此事怕是也并不高兴。
屈飞报仇都会被索修拦下，那自己呢？施瑜不由这般想道。
屈飞不过是想寻凡人麻烦，而他却是要找仙人、找神教的麻烦。到时索修会不会拦他呢？
施瑜忽然觉得自己怕是想多了，真当他能寻仇之时肯定是仙人之境，且不说索修是否拦得住，那时他与荡魔军也再无什么瓜葛。
阿彩见施瑜原本正蹙眉，忽然却一副想开的神情，心中不由好奇他到底放下了什么。不过想起刚才问道施瑜家乡时触动了他的心事，此时便没有再问。
两人路过一片大小相同的屋子，屋子不大，只有一层高、单门、单窗。
“这些是日常众人所居营房，只不过平日里大家多在外执军务，所以多数空着。”
阿彩见施瑜好奇便解释道。
荡魔营内造了很多营房，固然不少是因为主人外出而空着，可阿彩没说的是这里不但从未住满过人，还有很多人因死在了外面，便再也没有回来。
一路上阿彩不断向施瑜介绍着，议殿、书楼、库房……这营地几乎就是一座小小的城池，连灭火的水房都有。
两人行到一处，地上竖着木质围栏，施瑜左右看了下，发现在黑暗中极难看见围栏的边际，不过他倒是听见了嘶鸣和马蹄声。
“这里是草场，平日里养着数十匹马，你将马放在此处便可，每日都有马奴照看。”
说这阿彩跳下马，一旁的黑暗中有两人走上前来卸掉马具。施瑜解下绑在黑大背上的包裹，学她样子下马。于是从黑暗中又冒出两人，施瑜一只手放在黑大身上，它强忍着踢飞两人的冲动，让他们将身上的马具卸了。
马奴打开围栏，阿彩的魔马当先一步跑了进去。黑大转头疑惑地看着施瑜，施瑜在它屁股上重重拍了一下。
“去吧。”
黑大踌躇地进了护围栏。
四个马奴退了下去，施瑜这才发现一旁有几栋小屋，只是没有插火把，所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们是什么人？”施瑜看着那几栋屋子问道。
“都是些罪人，被发配到此处养马的。”阿彩随意解释道。
阿彩已经先一步走开，施瑜赶紧追了上去。他跟在阿彩身后看着她上两个发髻随着步伐颤动，显得异常有趣。
“在看什么？”
阿彩似有所觉，回头问道。
“没什么。”
施瑜转过头去。
走了一段后施瑜问道：“我们现在去哪儿？”
“书楼，你现在还不是荡魔军之人，得签了文书之后才是。然后得去库房，领日常所需，”阿彩解释道
不多时两人行到书楼，施瑜就着地上的火光，隐隐能瞧见书楼长约十丈，有三层窗户。
“一楼存些寻常书籍，诗词典经话本都有，二楼存着公文和军士文档，三楼则放着历年搜集的功法。除了二楼外，其他的随意借阅。”
阿彩一边推开门一边解释道。
书楼内点着灯，约有六七人正在忙碌，见门被推开立刻看了过来，等发现来人是阿彩后纷纷招呼起来。
“阿彩来了？”
“今天怎么想起来这？”
“呀，怕不是有新入伙的？”
几人问得纷乱，阿彩却一一笑着答了。她将施瑜带至一妇人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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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张婶，这位小弟弟乃是今日来投军，烦请张婶帮他签押下。”阿彩对妇人说道。
“应当的。”
妇人有些不同寻常，显得极为四平八稳，并没有对施瑜的年纪产生好奇。她从一旁拿出几页文书放到桌上。
“可会写字？若是不会，你口述我替你写。”
“会。”施瑜答道。
被称为张婶的妇人便将文书推到施瑜面前，然后又将砚台和笔放在一边，最后放上一盒朱砂印泥。
“每个签名上都按个拇指印。”
施瑜拿过一看，文书上将籍贯姓名等空了出来，剩下说的便是自愿加入荡魔军，不叛秦国不违律法等内容。施瑜提笔将空处都填了，吹干后再按手印，最后递给张婶。
无论是签名还是画押，施瑜做得都极为认真。然而当张婶拿起那几页文书时，甚至看都没看就收了起来。让一旁的施瑜纳罕不已。
“别看文书上说得仔细，可军规等事还是靠厚禄和军中强人约束，所以这东西只是给官面上看的，”见施瑜纳闷，张婶解释了一下。
张婶说着递过个东西：“拿着，这便是你的荡魔令。”
施瑜接过一看是个铁牌，一面刻着荡魔令，后面刻着个“伍”字，令牌做得不甚精细，边角还有锈痕。
张婶见施瑜看得仔细，她凑上前来说道：“签了文书你便不是寻常百姓，而是大秦禁卫荡魔军的伍长。拿着这牌子，可到地方官府调用五个军卒呢！”
施瑜听了一惊，没想到这小铁牌还有这般用处，一时间便觉得这小铁牌的份量有些沉甸甸的。
一旁的阿彩却一笑。
“听张婶唬你呢，这牌子虽说的确有这用处，可官府认不认还两说，何况能执荡魔令外出至少也得出师之后，到时最低都是个什长。”阿彩解释道。
“阿彩你也真是，让这小兄弟高兴几天不好吗？偏要揭穿张婶。”一旁有人起哄道。
军中新人往往以为拿了个了不得的东西，最后才知道几乎人人都有不说，其实真能执令而出的时候，用得也不是这牌子。
施瑜听了这才知道被张婶骗了，想起刚才自己那副认真的神情，不由有些不好意思。
阿彩又和众人调笑了几句，这才带着施瑜离了书楼。她拉上门，回头对施瑜道：“你也莫要在意，他们待谁都是如此，毕竟营内日子无趣了些，所以寻见机会便要作弄一下旁人。”
施瑜摇摇头，这等小事他岂会放在心上。
“接着去哪儿？”
“库房，你还要去那边登上名字，然后领上换洗衣服，将来那边采买东西的时候还得算上你那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