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军官不好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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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谁的结局

    贰拾:谁的结局

    冰冷的手术刀在肌肤上游走,细腻的刃切开了过往的疤痕,不知窗外光景,不理雨底落红。

    为了这幅皮囊,承受了落下的最后一刀,依稀听着春雨,容颜逐渐艳丽了。

    没有任何麻醉,清醒的意识战胜了疼痛,他听到了执刀人的惊叹。

    正如玉石在工匠手中完美,他在他刀下复出绝艳,足以令世人惊艳。

    苏州城的雨淅淅沥沥着。

    推开那扇门,闻声的人在抬眸那一刻,露出了惊艳的表情。

    长眉一挑,他倚着门,慢慢伸出手触上脸去,薄唇翕动着,“这般,可好了?”

    张承山起身看着他,“苏州,”他又顿了一下,深邃眼中涌动着暗流,“疼吗。”

    “还好,”苏州也看着他,俶尔一笑,“比不上当年被刮花的疼。”

    “当年的事情,”张承山道,“我都知道了。其实……”

    “其实没有甚么,”苏州截断他的话,“张承山,你不必介怀。”

    “……总觉得教苏州一人承受了诸多。”

    “既然这样,”苏州缓缓走过去,伸出手将他拉到自己眼前,微眯了幽冷双目道,“日后,不要教我一人就是了。”

    张承山沉默着,苏州看出他眼底的暗沉,其实彼此都知道,眼下的形势,是不能教他们二人互相作出承诺的。

    于是那一刻,有人预感到了结局。

    “我知道了,”苏州低声道,“可是还没有……不是吗?”

    “苏州,”张承山叫了他一声,一只手抚上他眉眼,蓦地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薄唇向着苏州的靠去,“想要吗。”

    苏州的心震了一震,他看着张承山,幽冷的眼渗入了迷醉情欲。

    唇瓣相贴,辗转厮磨。

    真正的唇齿相依,相濡以沫。

    “要。”

    夜雨如梭,细细织锦故事,海棠怒放了,零落了,于是有人迷乱了,春雷蓦然,蠢动的欲破开成熟的身体,探索着,寻找最深的慰藉。

    风吹散了雨幕,穿窗而过时,喘息被送到了彼此的耳中。

    开满罂粟的身体,糜丽而罪恶,偏偏又诱人深堕,沉沦,仿佛为了一刻的欢愉,饮下了鸩酒,采食了罂粟,即使失去所有的知觉,下了阿鼻魄落,在这一刻,亦渡到了彼岸。

    厮磨一夜,忘却了所有的悲切。

    雨停了,街道上商铺前的绣灯烧如红云,灿灿萦绕着,仿佛也听见了昨夜谁的合卺,羞怯地不可自已。

    满城的海棠摇曳着,诉说一段乱世中的情迷。

    而后静静等待零落那刹。

    时日渐过了。

    四月是极度喧嚣的。

    人潮自身侧涌过,两侧的铺子售卖着琳琅货物。

    “包子包子!”

    “豆浆稀饭!”

    这样的吆喝是卖早点的。

    “贰角看永宁剧院大剧场!”

    这样的吆喝是兜售散票的。

    “三分钱看人民战士渡江!”

    “南京解放!南京解放!只要三分钱!”

    这样的吆喝……

    是戴鸭舌帽的小童在叫卖今日新出的报纸。

    凌艳的脸上漠漠然然,各色的叫卖皆扰不了他的耳,他就同无事人一般,买了他的早点回去了。

    寂静的室内,张承山看着他,一张俊脸上意味复杂,即使不说,苏州也知道,也许结局,就要这样来了。

    晃了晃手中早点,苏州对他笑了笑,分明是有些勉强的笑,却明艳得不可方屋,“先吃饭。”

    良久的沉默,张承山开了口,这一开口,苏州才发现,他的声音,是极度喑哑的。

    苏州知道,张承山在害怕。

    平生都未曾这样怕过的人,而今,在他面前,就这样害怕了,他甚至能将他深邃眼底的忧虑一览无遗。

    苏州也知道他在害怕什么。

    他何尝不是也在害怕。

    害怕这结局,害怕这翻覆的命。

    “苏州,”张承山道,“我想了很久,还是想跟你说一句,若我离开了,好好生活。”

    苏州吸了口气,长眉挑了一挑,“好啊,我等你。”

    “不,不必了。”张承山别开了脸,“我怕你等不起。”

    幽冷双目潮湿起来,苏州看着他,突然笑了一声,他毫不留情地骂道,“张承山,那你就别回来了,省得我日夜无眠,算着你的归期。”顿了一顿,凌艳脸上哪还有半分笑意,他冷冷地直视着他,“你他娘的,人还没走,倒交代遗言了?我操你大爷的你怎么知道自己会离开这里?”话至此地,已近乎嘶吼。

    “苏州,”张承山哑声道,“我也希望能留在这里,留在苏州,留在你这里。”

    “那就不要走。”苏州对他道。

    张承山看着他,忽地抬步从他身侧擦了过去,“你这几天暂且去玉楼春中吧。”

    苏州一愣,“张承山。”

    张承山却连他看都没看一眼,拉开门出去了。

    光影瞳瞳着,斑驳了他的眼。

    “你他娘的,这就赶人走了?老子稀罕你!去你妈的!”他低低地骂。

    雨又下起来了,天是昏昏沉沉的。

    张承山坐在桌前,挂断了数不清的电话,这些电话无一例外是自南京来的急电。天雨使人躁动,室内有些憋闷,待下一通电话响起之时,他索性拔了电话线,一起身到门外看雨去了。

    即使心中明知如此不是办法,可除了如此拖着,他没有任何的办法。

    他早在南京的时候,便从那于己不利的形势中洞悉了结局,兵临城下,南京岌岌可危,本以为自己要守城而不得归,可战事吃紧之时,上边却突然做出了令他回苏州的决定。

    心有疑思。

    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蹊跷,虽然眼下他并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若说不欢喜,倒假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

    能回苏州,自然甚欢喜。

    他欢喜得不得了,可一想到就连这样的欢喜,也可能是短暂的时,左胸某个位置便闷闷地疼。

    他不否认他对苏州的感情,二十多年的相处,若说没有感情是不能的,可是什么感情呢?他不知道。

    与苏州对他的明显的爱意不同,他觉出自己心思的微妙。

    他想等,等他能准确地为那种感情命名,可是这世道这时代如何能容他等下去?

    民国就快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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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结后就和舍友去唱歌2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