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军官不好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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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报纸

    拾伍:报纸

    “苏州,”阳风接着道,“你自己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

    “南朝梁帝的娈童诗,”阳风看着他,“苏州,你觉得报纸上会出现这样的标题,而且与你的名字相挂钩,会是什么好事吗?”

    苏州忽地冷笑一声,“师哥,我不觉得那天游仙居的事情可以被人拿来大做文章。”

    “苏州,你自己心里很清楚,这标题说的是什么!”

    “是什么?”苏州冷冷反问。

    “是被圈养的男妓!”阳风情绪激动起来,“苏州!这就是你喜欢男人的下场!名伶落花愁,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落花愁!是个下贱的被人圈养的娈童!”

    “呵,”苏州冷眼看着他,“师哥,我被谁圈养?”

    “你……”阳风噎了半晌,终以沉默作答。

    “我明白了,”凌艳的脸上浮起了邪祟,他将报纸洒到阳风身上,“师哥想说,被张承山,是吧?”

    “……不管被谁,”阳风移开视线,“总之这样的消息是不好的,尤其对你。”

    “那依师哥的看法,”苏州幽冷的眼中有了蛊惑,“我应该如何?”

    “辟谣,”阳风道,“最好立即成家。”

    “同谁?”苏州仍是问。

    “无论同谁,”阳风似乎下定了决心,双手搭上他的肩,“苏州,你成了家,我们便不再唱戏,我们带上妻儿,寻一处安宁地方,过安宁日子,可好?”

    “我可从未想过师哥竟肯为了我,愿抛下这戏楼子呢。”苏州的话中有了讥诮,“师哥,你不累吗?为了让我不再喜欢男人,这样的纠缠。”

    “你以为我他妈愿意管你?”阳风的手紧了紧,“若不是因为我……”

    “因为你是我师哥?”苏州似笑非笑道,“阳风,虽然你我平日确实是以师兄弟相称,不过你师父是谁,我师父又是谁,你心里不比我糊涂。”

    阳风的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良久,他道,“苏州,师哥不想看你日后受苦。”

    “好好经管你的玉楼春,”苏州道,“休要多管我的事。”

    “多管?”阳风怒了,将报纸伸到他的眼前,“这还不能说明事实吗?苏州,你再不收手,这上面出现的,可就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名字了!”

    “少他妈威胁我!”苏州一把打掉他的手,生冷地道,“没事我去换衣服了。”

    “威胁?”阳风蓦然将他按到门上,红着眼道,“苏州,我不威胁你,若是你觉得张承山的名字不会与你同时出现就是了!”

    “呵,师哥觉得像我们这样的人能上的了报纸?”苏州冷冷道,“别做梦了,即使是负面影响,也不会有关于戏子的只字片语!”

    “那这份报纸是怎么回事?”阳风死死盯着他。

    苏州不动声色地推开他,扬起脸笑了一笑,“师哥明知故问。”

    阳风有些骇然,他的手在身侧紧握成拳,“苏州,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州看了他一眼,蓦然凑近他,轻声道,“阳风,我太了解你了,在你假造这份报纸之前,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意图本身就很明显,它已经出卖了你?”

    阳风握紧的拳微微颤抖起来,“苏州。”

    苏州笑了一声,“呐,师哥,你一个人,是想不到用这种方法诋毁我的,那么另一个人,是谁?”他的尾音如削薄的刃,一面向阳,一面结着霜。

    阳风微微别开眼,“你这么不相信师哥?师哥如何会诋毁你?”

    “是吗?”苏州猛地揪住他的衣襟,阴冷冷地道,“有了那个女人帮你,你什么都做的出来。”

    阳风瞪大了眼,“苏州!”

    “我现在真是,对她厌恶到了极致,”苏州道,“她给了师哥什么好处,师哥这样顺从她?竟会同她一起设计我呢。”

    “休要胡说!”

    “看来师哥真的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苏州道,“那没办法了,我只能提醒你一句,离她远点,有些蛇,往往会将最烈的毒藏在亮丽的花纹下。”他这么说着,松开阳风,抬步就朝里间走去。

    “苏州!”

    苏州的脚步滞住了,“有什么事快说,我很热。”

    阳风的眼暗了一暗,“你同张承山不会有结果的。”

    “有没有结果师哥说了算?”

    “他是国民党的军官,”阳风看着他的背影,“而你是苏州城一个小小的戏子。况且你知道的,现在是什么时期,这里容不了他那样的身份。”

    苏州的心沉了沉,然而他仍是冷声道,“那又如何。”掀开帘子闪身进去了。

    冰冷的镜面静静倒映着花影重叠的彩衣,苏州的眼遽然一冷,他一拳打碎了镜子,又一把将妆台上的瓶瓶罐罐皆扫到了地上,才漠漠然然的换起衣服。

    阳风在外边听着里间的动静,眉间突然掠过一丝复杂,他缓缓蹲了下去。

    报纸的事情最终不了了之,阳风知道,苏州早就洞穿了他们在背后做的手脚,机敏如苏州,如何想不到这只是一场闹剧?

    阿颖找过阳风几次,阳风虽然觉得她的办法不是不可行,可他却对她的殷勤起了怀疑。对此阿颖只是说,她同他一样,不想苏州误入歧途。

    阿颖说,其实要令苏州放弃很简单,无非就是借悠悠之口,结果这一段乱世中的禁忌。

    苏州不会因为世人对自己的诋毁放弃,却一定不会愿意看到张承山也落到身败名裂的下场。

    可阿颖不知道的是,乱世中,虽然不能容忍这种感情的存在,但正因为是乱世,才不会有人认真去反对这种禁忌。

    为家为国为自个儿的过活,谁会去腾出闲功夫去猜度别人?

    或者再往肮脏的说,自古以来,娈童之风早已屡见不鲜,戏子更因为色艺双绝,才比常人更易成为笼中的珍宠。

    一个苏州城,一个小小的戏子,关于他是不是真的给人家做相公,是不是真的被囚禁被圈养,又能激起多少风浪?谁又会去认真介怀?

    无非是茶余饭后,聊作闲人谈资罢了。

    话本听得多了,总会腻味。

    时日久了,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人会记着他们了。

    民国35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