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军官不好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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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让张承山看到他

    柒拾肆:让张承山看到他

    天色向晚。

    路人行色匆匆,脚步奔忙,赴往各自方向。

    苏州不敢停歇,一路跑回了张家。

    他进了张家,直接就去了张承山的书房,这途中连厨娘叫他,他也没有应声,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让张承山看到他。

    十岁的少年不会因为这个想法而感到一丝半缕的别扭,相反,正因为他还小,所以他知道,一日未归,张承山会担心。

    他怀着一腔说不明的情绪推开书房的门,里面却没有他想见到的那个人。

    如此颓废出来,晃荡在庭院里,不时用脚踢一踢葳蕤的海棠。

    那些海棠大多零落,鲜红的肢体铺满了青色的石板。

    “苏州,”厨娘端了一个青花瓷的碗过了来,“你可算回来了,军爷都着急坏了,这不,出门寻去了。”

    苏州心中一阵异样,“他自己去找我了么?他不是叫单手李……”

    “我见军爷走得匆忙,想必是去寻你了,你说你一小孩,平白无故不见了,能不让人担心?”

    这下苏州明白了,厨娘是见张承山出去,误以为他是去找自己的吧,不过他出去,是有什么事么?

    “先不说这些,军爷吩咐我煮了些荷花粥,趁热喝了吧。”厨娘说着,将碗递给苏州。

    苏州接过碗,“嗯,我能知道军爷他出去有多久了么?”

    “个把个钟头吧。”

    苏州点头,喝完粥后,忍不住对着厨娘笑了笑,“好喝。”

    “军爷说你爱喝这个,特地吩咐我煮的,”厨娘笑得眉眼弯弯,“军爷呐,可是个好人。”

    苏州脸上一红,不受控制地想起来自己在进绣坊前连着喝了好几天荷花粥的事,这也是某人吩咐的吧……

    “碗给我,你去玩儿吧,”厨娘拿过碗,“天晚了,好容易回来,可莫要再出去了,对了,你……”话说一半,竟不肯再往下说。

    “怎么了?”

    “脖子上怎么会又青又紫的?”厨娘语中很有些关怀,“若是军爷回来见了,又得忧心了。”

    “没事,”苏州将领子往上拉了拉,“我去读书了。”

    厨娘会心一笑,“苏州是好孩子,从不教人担心,日后定有所成。”

    “谢…谢谢。”苏州扔下一句,红着脸飞快地跑了。

    到了自己房中,拉亮吊灯,自贴身的衣袋中摸出一块玉来,凑到眼前细细打量着。

    泛着水光的双眼有些痴,玉佩的形状在他眼中逐渐模糊,终成一片摇曳的绿影。

    他缓缓将玉佩戴在了脖子上,几番摩挲后,将它收进了衣襟之中。

    冰凉的指尖触到脖颈,他的心蓦然咯噔了一下,伤,这脖子上的伤,不能让张承山看见。

    该用什么遮一下呢?

    衣领完全遮不住。

    他很有些苦恼。

    还是早早睡觉比较好,兴许明天早上起来,这指痕便淡了呢?

    他这么一想,心中有些放松,和衣躺倒在床上,又把那玉扒拉出来反复把玩,玩了一会儿,思绪又被拉到别的地方。伸手入衣袋,掏出那一方折叠好的杏笺来,微微眯了那双初具风情的凤眸,目光一寸一寸爬上纸张,扫过那些刚劲俊逸的钢笔字。

    啼字曾被某一滴泪打花。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脑中一跳,慌忙将杏笺塞入枕头下。

    房门被推开了,进来的却是厨娘。

    “今儿怎么睡得这么早?”厨娘有些惊异,“我还想问你要吃什么夜宵呢?正好军爷也回来了,一块儿做给你们。”

    “军爷回来了?”苏州捕捉到这一句,立即从床上弹起。

    “刚回来,”厨娘道,“我跟他说了,你已经回来了,叫他不用担心。”

    “哦。”苏州面无表情应了一句。

    “军爷问了句你,我说你在读书,他点点头就没说什么了,”厨娘整了整围裙,“觉得军爷虽然没说话,可还是有几分欣慰的。上哪里找这么乖的孩子去啊?是不是?”她说着,情不自禁笑了出来,倒教苏州很是窘迫。

    “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不用了,”苏州道,“我想早些睡觉。”

    厨娘点头,“那行,你休息吧,我出去了。”言罢,转身带上门出去了。

    张承山正喝着一杯水,见厨娘回来,便问了一句,“他不来吗?”

    “约摸是困了,早早睡了。”厨娘回道,“军爷想吃什么?”

    “既然只有我一个人,也就不必麻烦了。”张承山放下梨形水晶杯,起身道,“天晚了,早些歇息。”

    厨娘颔首。

    张承山点头,朝着外边走去了。俊拔身形穿过回廊,路过苏州门前时却滞了滞,皮鞋在地上几番徘徊,终是没有进去。

    一日未见,他是真的很想知道苏州怎么样了,倒不是说这短暂分离也教他难以忍受,而是他知道,绣坊不是一个简单的地方,苏州在那样的地方待了一夜又一日,他总是有些担心的。

    也许苏州再大上几岁,就好了?

    他忽然冒出这么个想法,是啊,再大上几岁,他就不用这样提心吊胆着,生怕这小孩出了什么意外。

    再过上几年,过上几年,苏州绝对会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他对此坚信不疑,苏州,是那样倔强冷硬的小孩,若再过几年,他怕是会长成连他都不认识的模样罢?

    他这么一想,心中不由涌上几分期待来。

    就像种下一粒种子,而后静待,待其开花。

    没什么好担心的,他心中思索着,已经叫单手李去接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况且苏州已经睡了,除非大事,否则他不会想去扰人美梦。

    身形最终离开苏州房门,往书房而去。

    推门开灯,张承山刚刚在椅子上坐稳,书房门又被推开了。

    张承山没有抬头,只以为是单手李,随口便道,“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一阵沉默。

    这样的桥段张承山太熟悉了,每次他只要问话,问不响,那么对方没谁了,一准是苏州。

    眉眼间倏忽草长莺飞,他带着三月的春风笑意看向那个纤瘦身形,“苏州不是睡了么?”

    苏州没什么表情地点头,“嗯,睡了。”

    “别告诉我苏州在梦游。”低沉的声音在这样的氛围中分外动听温柔。

    苏州漠然道,“哦,是在梦游,我在说梦话。”

    “梦话?梦话也能对话?”张承山道,“头一次见到。”

    “是在梦游,”苏州道,“经过这里,顺路,进来看看。”

    “看看?”张承山道,“看什么,嗯?”

    “看你。”苏州面部表情很是严肃。

    张承山瞧着那张正经的脸,差点笑出来了,他忍住笑,道,“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养养眼。”

    孩子说得多么有道理啊。

    还很真诚。

    军爷很受用。

    “那看到了。”张承山走到苏州面前,微微屈身,“还不睡觉去?”

    “张承山,”孩子抬眼,“我想让你看到我。”

    “这不是看到了么?”张承山大掌抚上孩子发顶。

    “看到我,你就不会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