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荏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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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空有爱人的能力

    ——痛就是痛,你为什么要忍?又是怎么忍下来的?

    这天,直到夜色暗淡,亚禾也没有回来。

    李昔在叶籽的陪伴下吃好了晚餐,心中即便不安,却仍是将叶籽的菜从头到尾好好的夸了一遍。

    叶籽只是笑“我也这么觉得。”

    “自恋。”李昔带笑说出这两个字以后,想到今天好像还没看那条视频短信。

    与叶籽边调笑便拿起手机,点开那条短信。

    亚禾一直守在病房内,期间沐子已经醒过来,看着亚禾自然而然又再次安心的睡了过去。

    亚禾只好让哥哥和父亲先回去,自己留下来照顾。

    外公在申斓汐的护送下也回了申宅,申斓汐此刻正往李昔的病房里面赶。

    揉了揉鼻梁,亚禾有些疲惫的闭上双眼。

    “咚咚咚”病房门适时响起,轻而整齐的敲门声使亚禾一愣。

    走过去将门打开,向思扬一脸柔和的站在门口。

    “沐姨怎么样了?”

    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母亲,亚禾为了不吵到她休息走出病房,将门合上。

    “还算好。”

    “那就好,我还以为......”

    “什么?”看着她,亚禾一时失神想到了李昔。今天没陪着她,不知道她状况怎么样了?

    见他失神,向思扬轻声叫了声“亚禾——”

    “嗯?”

    李昔的病房内,李昔点开视频,一时间竟再也无法动弹。一股冰凉感猛的袭来,遍布全身。

    她呼吸有些不稳。

    画面上亚禾满身是血的不停逃亡,就连她看着都揪心的血,那该有多疼?

    年少的他面色苍白的异常,令人窒息的害怕。

    见她面色不对劲,叶籽蹙眉问道“昔,你怎么了?”

    视频正好播完,上面的字体透着诡异:十年前的亚禾,你是不是还满意着?

    那天早上的画面在脑子里一闪而过,李昔面色煞白。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手机也随之滑落在地上。

    “昔,我来了。”申斓汐拿着薰衣草走进病房。

    谁知,下一秒,李昔便拔下左手上的针头。

    赤脚下了床,跑出病房。

    申斓汐拉住她,着急问“昔,你怎么了?”

    李昔红着眼眶摇了摇头,就那样推开申斓汐跑了出去。

    身后申斓汐与叶籽紧张的声音同时响起“昔,你怎么了?去哪里?”

    李昔不顾周围传来异样的目光在走廊上跑着,脚底下冰凉的触感直袭大脑。

    可是,当到拐角处她却仿佛定下了脚步,再也无法上前一步。

    不远处,亚禾与向思扬面对面站着,两人对视相笑。不知到向思扬说了一句什么,亚禾随即也笑了。

    李昔后退了几步,看着向思扬伸出手拥抱亚禾,亚禾也回报着她,在她耳边轻声的说了句她无法听见的话。

    眼睛里一下被泪水盛满,可她却不愿意它掉落,李昔狼狈的朝后转身,却看见了许久未见的帝原。

    他身旁站了一个陌生的男子。

    李昔触及到他担忧的视线,忍住的眼泪一下子多眶而出,眼泪不停休的滑落。

    帝原看见她流出的眼泪,快步上前“怎么哭了?嗯?”

    “哥哥—”李昔带着哭腔喊了一声,一时间竟感觉无限委屈。

    暮然看着李昔的眼泪,随即一怔,表情有些冷淡。

    谁把她弄哭了?

    “李昔。”

    “昔。”

    身后传来两道声音,帝原甚至来不及看她身后的人却因为李昔的下一句话而拉着她离开。

    “带我走。”

    “好。”

    快速转身拉着她离开,暮然终于看清了身后的两个人,当看到那张与李昔一样面容的脸时,有那么一瞬间惊讶。

    随后,那抹惊讶便荡然无存。在二人快要走进的时候,转身不留痕迹的跟上那二人的步伐。

    为什么,选择牵着帝原的手离开呢?

    亚禾看着那逐渐看不清的身影,匆忙的追着,心底油然而生一股落寞。

    向思扬看着亚禾着急的身影,累的停住了脚步。

    昔肯定是误会了吧。刚刚她只是在道别而已。

    “亚禾,我不想再喜欢你了。”

    “嗯,那很好。”

    “你还是这么狠心。”

    “其实还好。”

    “那你好好对昔。”

    “这是自然。”

    当亚禾赶到医院大门口的是,一辆车在他面前疾驰而去。

    他一慌张,迈开步伐追上去。

    暮然开着车看着镜子中那追赶的身形又看了眼身后那二人,不再言语。

    李昔不再流泪,只是靠在坐垫上合眼休息。

    许久,她淡淡的说“刚刚失态了。”

    而帝原不以为意的回答“那才比较真。”

    “嗯。”

    二人对话有头无尾,让暮然摸不着二人此刻的心态。

    但同时,他又很吃惊,帝原会这样安静的守着她。

    而昔,似乎也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等他再将视线转向镜子里,早已看不清那个白色的身影。

    亚禾大口喘息着,背因为奔跑而微微弯曲。

    额上不停有汗水滑落,眸底一片黯然无光。

    手机不适宜的响起,刚接起对方就紧张的大声吼道“表哥,昔不见了。”

    “怎么回事?”听申斓汐这种语气,李昔是在病房里都不对劲。

    “她看了一个匿名视频,好像是,好像是......”

    亚禾心一紧,站起身大声道“说。”

    “好像知道你之前受伤了事了。”

    申斓汐的声音小的可怕,因为虽然有电话间隔着但她还是可以感觉到亚禾的低气压。

    果不其然,亚禾冷漠的说了声“知道了。”便径直掐了电话。

    深吸一口气以后,亚禾毫不犹豫的将手机往马路中央随手一抛。

    手机在半空中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随后很快的掉落,摔裂。

    在悲凉的月光里显得更加悲凉。

    亚禾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面色阴沉的可怕。

    记忆片段:

    “你是亚家的孩子,所以没有资格爱别人知道吗?”

    “如果你将来喜欢上一个人,那我真的为那人感到悲哀。因为你空有了爱人的能力,却无法保护你的挚爱。”

    “你鲜血淋淋的模样真的比平常的你还要帅气的多。”

    “你父亲若是看到你这样会不会对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感到悲哀。”

    “恭喜你,逃出了那所黑暗的公寓。那么,现在游戏真正开始。”

    “记住,不要想着去爱谁。”

    “你大哥,最近似乎很幸福。”

    记忆中那些话语如魔音一般,

    亚禾面色冰冷的站在路边,一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你还真的是不可思议的纠缠了我这么久?

    那么,就一起死去吧。这样,也许会更好。

    或许,真的不可以爱也说不定。

    可是后来,他才明白不是说不爱就可以不爱的。但是,也正是因为情难自禁而导致这出悲剧。

    不过,这些自然都是后话了。

    李昔在帝原的安抚下安静的睡了过去。

    帝原轻轻的合上了门,走到客厅自然的接过暮然递过来的红酒,轻抿了一口。

    动作优雅,令人着迷。

    暮然含笑看了一眼卧室,道“没想到你们两个竟然是这种相处的方式。”

    “嗯。”帝原情绪不高的应了一声,翻着机场那天的娱乐新闻。

    那个黑色风衣的人虽然带着墨镜却也不难看出是亚禾。

    原来,是为亚禾挡了那根棍子。

    口中的红酒莫名变得有些苦涩,帝原蹙眉再喝了一口。

    暮然看了他一眼,淡然的看向窗外的月光“你还真是大无畏的喜欢着人家。”

    “当初那种不怕天不怕地的气势去哪儿了?我说帝公子,你就不怕昔真的被人抢走。”

    帝原轻笑,却是无尽的嘲讽“她早就不是我的了,又或者从来都不是。”

    暮然一怔,只听帝原漠然的声音再次响起“再说,所有一切的情绪在她面前也都成了徒然。”

    因为,不在意便是不在意。

    李昔又是在凌晨时分从梦中惊醒,梦里还是出现了亚禾。

    颓然的捂着额头,李昔缓了一下才发现今日窗外的天色十分黯然。

    窗外还时不时的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李昔一怔,下雨了呢。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感到无比舒适。

    梦中的阴霾也全然消失,只剩一丝清凉的感觉。

    李昔躺在床上想再次入睡,却无论如何的也睡不着。只好,想一些看过的电视剧,也许可以缓和一些无法睡着的气氛。

    可是,不但没有缓和,反而越来越有精神。

    直到那张脸再次跃入她的脑海中,她才缓缓的睡了过去。

    她梦见了他们这一路走来的时候。的确,是有挺多记忆。

    亚禾在江浩勋的帮忙下回到了家。

    看着他躺在床上紧闭着的双眼,亚木与亚行不由的蹙起眉头。

    江浩勋立刻说道“不是我带他喝酒的。”

    亚禾不太爱喝酒他是知道了,所以酒力自然而然也不好。不到三杯就睡了过去。

    所以,他作为他的好友总不能将他扔下。所以只好冒着雨将他送回。

    “他心情不好。”因为江浩勋的话三人陷入了沉思,一时间,一室静默。

    亚禾每一天都让人难以猜测,如果连江浩勋都看出来他心情不好的话,那肯定是极度的差。

    “算了,先出去让他休息。”亚行叹了一口气说道。

    二人点头。

    当三人要走出卧室的时候,亚禾声音有些干哑的传来“是不能。”

    “李昔——”

    三人同时脚步一顿,都有些愣神,莫名的悲伤遍布整个卧室,着实容易令人窒息。

    三人心知肚明的离开,关上门以后便不再提。

    在卧室又再次恢复到黑暗时,昏黄的床灯下,亚禾眼角滑落一滴眼泪。

    梦里,有不能探究的秘密。

    比如她,比如她与自己。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都是令人感受难以言喻的伤痛。

    可是越是不想去想,那些事情就来的越快,他已经招架不来。

    现在,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地。

    无论怎么走也走不出去。

    ——我知道你也很难过,所以没关系的。

    在阴暗的房间里呆了三天,亚禾始终不想走出房间。

    因为太阳会把他灼伤。体无完肤,无可挽回。

    李昔在前一天办了出院手术,很快便回到公司。

    正好,向家夫妇与向思扬都在会议室,似乎就等她一个人了。

    摘下墨镜,李昔淡淡的看着几人“我来晚了。”

    亚木温和一笑“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