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愚蠢不是暂时的
几人玩闹一阵，一个丫鬟走了进来。
“参见大小姐。”
是洛夫人身边的夏菊，洛君鸾一眼便认出她来。洛夫人身边的春桃，夏菊，秋棠，冬梅是府中是四大名人，四人的母亲曾是洛夫人的一个丫鬟，在生下这四胞胎之后便撒手人寰，四人一直由洛夫人养着，各个讨喜，一直是洛夫人最喜爱的丫鬟。
“夏菊姐姐，可是母亲有事？”
“是路家来的请帖，请小姐一叙。”夏菊说着，从怀中掏出请帖奉上。
洛君鸾接过那烫金请帖，忽然觉得一阵恍惚。
这样的请帖，她已经很久没接过了。好像自从封了自己，就再没有人给她请帖了。
“夫人说了，这京城四大美人儿聚在一起，可是极好的。”夏菊道，露出两边的梨涡。
四大美人？
商贾首富路家女，柔之美人，路若若。
护国公之女，媚之美人，袁青青。
御史之女，舞之美人，黄香儿。
还有就是她，冰之美人。
她记得小时候四人的关系是极要好的，可后来，每次一有事四人便要聚在一起。可现在，恍隔几年才收到请帖，她突然感觉不自在。
这时书棋突然开口：“小姐，奴婢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
“昨日奴婢去收拾书雪的屋子，发现她藏着很多请帖，大多是三位美人的邀请。”
原来如此！洛君鸾这才知道原委，书雪真是做得太好了，竟能做到瞒天过海。
“罢了，今日我便去同几位姐姐请罪，书棋书曲，你们陪我一道去。”洛君鸾说着，招呼两人去换装。
书曲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不过是个粗使丫头，可没有什么好衣裳。
书棋看出她的疑虑，拉过她道：“我这有些年前做的衣裳，本是留给书香穿的，谁知这丫头长的实在太快了，现在已经穿不下了，我看搁着也是搁着，不如就送给你吧。”
“多谢书棋姐姐！”书曲一阵欢喜，她是多久没穿过新衣裳了，如今得穿，竟比得了赏赐还高兴。
没一会儿，两人换了体面的衣裳来，书曲用脂粉遮了遮伤口，也是说不出的讨喜。那新衣裳穿在身上，也是说不出的妥帖。
谁知刚到门口，一个婆子就跑了过来，径直跪在洛君鸾跟前。
洛君鸾认得她，是洛雪蓉身边的一个粗使婆子，夫家在老夫人身边当差，坏事没做多少。
她对那婆子没有多大喜欢，也懒得堆起一副笑脸，“何事？”
“大小姐，现在二小姐正闹着寻死呢，口中嚷嚷着要见你，这……还是请大小姐去看一看吧。”那婆子急切地道，眼珠倒是转得飞快。
去见她？指不定又要有什么事情发生。洛雪蓉现在的心思，恨不得杀了她吧？
不过，既然是她请求，那就去看一看好了。
婆子领着洛君鸾来到小佛堂，远远地就听到那儿的吵闹声。
“二小姐二小姐，别这样，大小姐如今出去了，顾不得二小姐！”
洛雪蓉一副不敢相信地样子，“你骗人，长姐怎么可能丢下我呢？她可是最疼我了。”
“大小姐那样对你，小姐你如今还信着她？”
“不许你这样说长姐！”
洛君鸾刚踏入，便听到这一番话，唇角不自觉弯起。“怎么回事？”
洛雪蓉见洛君鸾来了，满眼欣喜。“长姐，你来看我了！这丫头还说长姐不会来看蓉儿呢，蓉儿可是相信长姐菩萨心肠，怎么舍得不来看蓉儿？”
洛君鸾身后的书棋书曲二人对视一眼，皆是一片鄙夷。
然而洛君鸾却是笑了笑，那句菩萨心肠洛雪蓉可真是把她夸上天了。不过她自知，站的越高，跌得越惨。
“小姐，这奴才这样损你的名声，该如何处置？”书棋很贴心地上前，对洛君鸾小声道。虽是小声，可在场的人还是听得清楚。
“掌嘴。”洛君鸾依旧笑着，看得洛雪蓉浑身的不自在。
她心中恨的牙痒痒，若不是听说洛君鸾接了拜贴，她才不愿如此讨好洛君鸾呢。要说落得今日这样，不都怪那洛君鸾？
哼，反正到了那里，洛君鸾几年未出，必定人不生地不熟，到时候她只要充当“好妹妹”的角色，那名声肯定压过洛君鸾。
耳边的惨叫声并未影响洛雪蓉，她反倒笑的一派天真，反正是洛君鸾在做主，坏人的名头落不到她头上。
洛君鸾看了身后的书棋一眼，书棋示意。在没有人注意时，悄悄走了出去。
“说吧，二妹妹找我来有何事？”她拿起一旁的清茶低抿一口，淡淡茶香在口中荡漾开来。
“长姐，蓉儿好闷啊，你能不能带蓉儿出去看看。”她摇着洛君鸾的手臂，撒着娇。
洛君鸾听闻，果然是得了消息。她敛了笑，“不行，母亲吩咐过，满一月你才能出来。现在才第二日，只怕……”
然而这劝诫地话在洛雪蓉耳中就是“就是不带你去了怎么滴，怎么滴？”她气的牙痒痒，索性赌气似的扭坐在一旁。
“怎么？如今还不高兴了？”
洛雪蓉不懂如何敛性子，那表情真真地全写在脸上，“怎会高兴？蓉儿不过是想出去透透气，长姐想也未想便拒绝蓉儿。”
洛君鸾面无表情，无人看透她心中所想。彼时她叹了口气，“既然二妹妹如此，我也未可说什么。为人做谋，却成了我的不是了。书曲，咱们走吧。”
说着，书曲上前扶住洛君鸾，欲掀帘离去。
洛雪蓉哪想会如此，从前洛君鸾可是事事应着她，可现在怎么突然跟她唱起反调了？
于此于彼，洛君鸾要是真走了，她的计划可就泡汤了。心下一急，她怒道：“不准走！”
洛君鸾顿住脚步，她回身，“二妹妹还有事？”
“你不准走，今天我一定要出去，长姐你就去求求母亲吧，让她同意我同你一起去赴约。”洛雪蓉说着，眼中蒙上一片雾气，欲饮欲泣，好不惹人怜爱。
然而这话，却中了洛君鸾的下怀，马脚露得倒是挺快的。
她佯装有些疑惑，“二妹妹怎么知道我有约？”
洛雪蓉一听，愣住了，完了！她这藏不住事儿的嘴巴！“我，我听嬷嬷说的……”
一旁的小李嬷嬷不住扶额，她这是摊上什么样的主子呀？如今出了事，却要让人来擦屁股。
“小李嬷嬷？”洛君鸾扫了小李嬷嬷一眼，含笑地眸子却让小李嬷嬷一阵发冷。
小李嬷嬷如今也只得现身，跪在地上道：“是老奴该死，明知二小姐玩兴大，却还……”
若是及时认错，洛君鸾肯定不会多大怪罪她。小李嬷嬷想。
听小李嬷嬷这么一说，洛君鸾方才恍然大悟似的，“原来如此，既然犯了错，那就自己领罚吧。”
“啊？”小李嬷嬷有一瞬间的愣怔，仿佛听错了似的。
虽说从前在洛君鸾面前犯过不少事，可洛君鸾从没让她受过罚，也只是一语带过，怎么如今却偏偏揪了这事？
书曲看了那嬷嬷一眼，想到昨晚便是她让那些丫鬟来虐待自己。她心血一涌，道：“嬷嬷可是要大小姐亲自动手？妄自在主子面前嚼舌根，应要掌嘴五十。”
洛君鸾看了书曲一眼，没说什么。
小李嬷嬷看了书曲一会儿，才知她就是昨晚自己去“收拾”的那个人，想想她昨日不过是一粗使丫头，今日怎的就站在洛君鸾身边了？
她忽的哼笑了一声，自个儿起身道：“我瞧着是谁呢？原来是你啊，怎么，是想我昨夜打的不过瘾，今日特地找大小姐告状了？大小姐，你可千万不要相信她，她这个小贱蹄子可是最爱勾引人，若是那天勾了老爷，那……”
后面地她便没再说下去，只是意有所指地笑笑。
那书曲气红了眼，眼泪噗嗤噗嗤地往下掉。“小姐，奴婢不会的，奴婢不会的。”
小李嬷嬷得意地看着啜泣的书曲，笑的分外得意。
洛君鸾心下冷然，小李嬷嬷说话素来不遮口，想一道是一道，有的没的一股脑往外放，徒不知，已将自己和洛雪蓉推到风口浪尖上。
然而洛雪蓉也是个看不透的人，听小李嬷嬷这么一说，也跟着附和：“是啊长姐，你可要小心点，若哪日不注意这丫头爬上了父亲的床，那她可就是将军府的下一位姨娘了。”
这话，让一直在门外的洛夫人不由得握紧袖中的拳头。
她想到柳姨娘，当初也是对洛雄天下了药，才爬到洛雄天床上的。这句话，却勾起了她心中那一直隐藏着的刺。
此时她也顾不得什么，掀了帘子进去，给了洛雪蓉一耳光。
洛雪蓉被打得眼冒金星，霎时哭了出来。
“你听听你在说什么？堂堂将军府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我看你真是不知悔改。既然如此，你就在这儿一直待下去吧，什么时候想清楚再出来！”话说到此，洛夫人已经泪流满面。半响之后才惊觉自己的失态，哭着跑了出去。
秦嬷嬷叹了口气，她知道柳姨娘的事是洛夫人心中的一根刺。当初洛夫人与洛雄天伉俪情深，从来都是别人羡慕的天仙佳配。可不知怎的洛老夫人一直不喜欢洛夫人，后来竟和柳姨娘合计，下药洛雄天，有了洛雪蓉。也是如此，洛雄天才不得不拾了她做姨娘。
如此，洛夫人虽然心中不快，也只得忍着。
“嬷嬷，你去看着娘亲，若是出了事，有你劝着母亲能看开些。”洛君鸾担忧地对秦嬷嬷道。
“奴婢省着，那二小姐……”秦嬷嬷看了眼洛雪蓉，对她是越发地不看好。
“这里我来便好，嬷嬷快跟上母亲。”她嘱咐，虽然洛夫人不是懦弱之人，可终归是女子。
秦嬷嬷走了，洛君鸾才露出那一直掩藏着的冷意，就连嘴角，也是挂着戏谑的笑。
洛雪蓉这才反应过来，她跳起来扯住洛君鸾的袖子，瞪着眼睛道：“是你，是你陷害我对不对？肯定是你，洛君鸾，你怎么这么恨？”
“如今怎么不叫我长姐了？方才嘴巴可是甜得很呢。”说着，眸中冷意渐深，看得洛雪蓉背脊发凉。
洛君鸾抽开洛雪蓉的手，伸手抚了抚那被捏得起褶皱的地方，慢条斯理，不慌不忙。
“来人，把那教唆主子的老奴给我拖出去。”洛君鸾对门外道。
几个侍卫得了命令，上前就将小李嬷嬷架起。
“二小姐，二小姐救命，救救老奴救救老奴啊二小姐！”小李嬷嬷吓得撒开嗓子嚎叫，恨不得去抱住洛雪蓉。
几个侍从知道洛君鸾受不得吵，随手将小李嬷嬷的嘴给堵住了。耐她如何惧怕，也只得发出“呜呜”地声音。
“嬷嬷！你要对她做什么？”洛雪蓉尖叫着上前抱住小李嬷嬷，那是她的乳娘，从小吃她的奶水长大，洛雪蓉离不得她。
“做什么？”洛君鸾危险地眯起眼，目光冷了冷。洛雪蓉所做的一切，都是这小李嬷嬷在旁边出的注意，如今不让她出出血，她就真的以为她洛君鸾好拿捏！“拖出去，军棍八十！”
小李嬷嬷一听，脸都白了。整整八十军棍，一个汉子都受不了，那可是会要了她的命的！
可奈何她如何摇头，侍从还是将她拖了出去。
洛雪蓉看着小李嬷嬷被拖走，满心都是对洛君鸾的恨意，只狠狠地瞪着洛君鸾。
洛君鸾看着洛雪蓉，婉约一笑。不用着急，这只是个开始，后面就轮到你了。
“二妹妹，若是无事，长姐我就不陪你了。”
洛雪蓉恨恨地看着洛君鸾远去地背影，恨不得将她分分钟捏死。
“小桃，去把姨娘叫来！”洛雪蓉阴冷地看着一旁地丫鬟。
那小桃被吓得悚了，洛雪蓉平日不快时没少折磨人，如今为了不遭祸，飞快地跑了出去。
而另一边，洛君鸾与书棋书曲二人走了一会儿便停了。
“好了，别哭了，小姐不怪你。”书棋轻声安慰着书曲，给她擦了擦眼泪。
书曲红着一双眼偷偷看了一眼洛君鸾，立马止住哭声，生怕她生气似的。
洛君鸾扯了扯身上繁重的衣衫，眉头直皱。“现下怕是误了时辰了，去了人家到底要怪罪。”
这是她重生以来的第一次交际，就这样泡汤了。
“那小姐，现在我们怎么办？”
“换身衣服，去看看母亲，在自个儿家里自在些便好。”她说着，朝颜若宛走去。
书棋书曲对视一眼，很快跟了上去。期间，书棋一直有心事隐在心口，洛君鸾好几次见她欲言又止，也是想笑。
“书棋有事想问我？”
书棋“呀”了一声，“小姐怎么知道？”
洛君鸾笑了一声，伸手戳了戳她的脑袋，“我还不知道你？如今你的脑袋里想的什么，我都知道。”
“小姐真是神了！”书棋笑着，不准痕迹地拍了洛君鸾的马屁。转而她又疑惑地道：“奴婢一直不明白，那阿坤是如何知道二小姐身子的特征的，他一开始明明说的是小姐你啊。”
“他与柳姨娘想要陷害我的事早已有人来禀报我，我只不过是把柳姨娘给他的台词偷偷改了改。”洛君鸾捋了捋额前吹乱地发，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
其实有人提前报信是假，前世已经历过一次的她，只不过是提早做了准备。于此，也算是扰了柳姨娘算计。
“奴婢今个儿早上起得早些，听那些厨房妈妈说外面将二小姐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如今将军也是震怒了呢，也不知是谁传出的消息。”书曲在一旁小声道。
书棋也是有些不自在，“幸亏封锁得紧，没传到二小姐耳朵里，不然她可得躲起来做人了。不过谁让她陷害小姐在先，若是小姐出事，可不知道她得多高兴了。”
在一旁的洛君鸾只是听着，并未说话。
上一世她被柳姨娘“捉奸”，一日之后这件事在整个京都传得沸沸扬扬，那时她落魄无望，几乎感觉所有人都是用嘲笑地眼光看着自己。自己也愈发消沉，更是躲起来不敢见人了。
如今这些，可比不过她承受地万分之一。
“罢了，走吧。”
几人回到颜若宛，换了衣衫，刚到洛夫人的牡丹堂便被秦嬷嬷劝退。洛夫人如今的情绪，也只得洛雄天来哄。
事出有因，这种事旁人插不得手，还得是主事人来才能说的明白。
然而在回颜若宛的路上，几人却遇上了正从小佛堂出来的柳姨娘。洛君鸾并不想理她，与书棋转了向，却不想还是被柳姨娘给叫住了。
“大小姐好兴致，如今也到这后花园赏花来了。”
柳姨娘扭着腰肢，脸上挂着温和大方的笑。可是眼角那一抹狠毒却是逃不过洛君鸾的眼，毒药藏在温柔之下，说的就是如此。
想必她是听到了外面的传言，肯定恨毒了洛君鸾。刚刚去见了洛雪蓉，见她哭的那样伤心，心更是狠狠地疼了一把。
洛君鸾笑笑，一脸无害：“如今心情不错，便来逛逛了。能遇着姨娘，想必姨娘心情也是不错的。”
柳姨娘一听，恨不得一掌拍死面前这笑里藏刀的女子。什么叫她心情好？洛雪蓉进了小佛堂她心情就好？洛雪蓉被坊间传得如此不堪，她便高兴了？
“大小姐说的什么话，姨娘就不可心情不好来逛逛了？”
洛君鸾“啊”了一声，方才惊觉自己说错话似的。“我竟忘了，二妹妹如今在小佛堂，哎……不想她竟做出这样的事，姨娘还是别太伤心了。”
“姨娘省得，真是谢谢大小姐了。”柳姨娘咬牙切齿地道，感觉这洛君鸾不似从前，变得这样两面三刀。“可姨娘知道蓉儿的性子，她必然不会做这等子下贱之事，大小姐还是掩掩口，勿要欺了清白之人。”
“哦？是吗，我也相信二妹妹不是会做下贱事的人。”洛君鸾垂下头，眼中的算计掩饰地一分不露。
柳姨娘听着总感觉洛君鸾在有意无意地诋毁洛雪蓉，只是一直找不着关键，无从反驳。
“鸾儿还有事，就不和姨娘说了。”洛君鸾说着福了福身，便从柳姨娘身侧走了过去。一会儿，她又回头道：“姨娘，可不要太伤心。如今阿坤已死，只怕二妹妹想洗清有些困难。”
柳姨娘听罢，袖中的拳头捏的噼啪响，吓坏了一旁的李嬷嬷。
她拉住柳姨娘，劝道：“姨娘忍着些，别出了岔子。如今二小姐进了佛堂，小李嬷嬷也受了罚，二小姐只能靠你了。”
“嬷嬷，你说这洛君鸾是不是变了？”
李嬷嬷想了想，道：“确实有些变了，好像开明了些，也能……想得远些，手段也不如从前软绵。”
柳姨娘听着，胸口憋了一股子怨气。看来洛君鸾，是留不得了。这对洛雪蓉日后的前程很不乐观，至少，她是最大的一块绊脚石。
“嬷嬷，你这样……”柳姨娘将李嬷嬷拉近了些，在她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李嬷嬷有些犹豫，“真要这样？”
柳姨娘眼中狠毒没减少半分，“嬷嬷去做吧，我到要看看，这洛君鸾的命有多大。”
李嬷嬷迟疑了片刻，还是低声应了是。
“参见大小姐。”
是洛夫人身边的夏菊，洛君鸾一眼便认出她来。洛夫人身边的春桃，夏菊，秋棠，冬梅是府中是四大名人，四人的母亲曾是洛夫人的一个丫鬟，在生下这四胞胎之后便撒手人寰，四人一直由洛夫人养着，各个讨喜，一直是洛夫人最喜爱的丫鬟。
“夏菊姐姐，可是母亲有事？”
“是路家来的请帖，请小姐一叙。”夏菊说着，从怀中掏出请帖奉上。
洛君鸾接过那烫金请帖，忽然觉得一阵恍惚。
这样的请帖，她已经很久没接过了。好像自从封了自己，就再没有人给她请帖了。
“夫人说了，这京城四大美人儿聚在一起，可是极好的。”夏菊道，露出两边的梨涡。
四大美人？
商贾首富路家女，柔之美人，路若若。
护国公之女，媚之美人，袁青青。
御史之女，舞之美人，黄香儿。
还有就是她，冰之美人。
她记得小时候四人的关系是极要好的，可后来，每次一有事四人便要聚在一起。可现在，恍隔几年才收到请帖，她突然感觉不自在。
这时书棋突然开口：“小姐，奴婢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
“昨日奴婢去收拾书雪的屋子，发现她藏着很多请帖，大多是三位美人的邀请。”
原来如此！洛君鸾这才知道原委，书雪真是做得太好了，竟能做到瞒天过海。
“罢了，今日我便去同几位姐姐请罪，书棋书曲，你们陪我一道去。”洛君鸾说着，招呼两人去换装。
书曲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不过是个粗使丫头，可没有什么好衣裳。
书棋看出她的疑虑，拉过她道：“我这有些年前做的衣裳，本是留给书香穿的，谁知这丫头长的实在太快了，现在已经穿不下了，我看搁着也是搁着，不如就送给你吧。”
“多谢书棋姐姐！”书曲一阵欢喜，她是多久没穿过新衣裳了，如今得穿，竟比得了赏赐还高兴。
没一会儿，两人换了体面的衣裳来，书曲用脂粉遮了遮伤口，也是说不出的讨喜。那新衣裳穿在身上，也是说不出的妥帖。
谁知刚到门口，一个婆子就跑了过来，径直跪在洛君鸾跟前。
洛君鸾认得她，是洛雪蓉身边的一个粗使婆子，夫家在老夫人身边当差，坏事没做多少。
她对那婆子没有多大喜欢，也懒得堆起一副笑脸，“何事？”
“大小姐，现在二小姐正闹着寻死呢，口中嚷嚷着要见你，这……还是请大小姐去看一看吧。”那婆子急切地道，眼珠倒是转得飞快。
去见她？指不定又要有什么事情发生。洛雪蓉现在的心思，恨不得杀了她吧？
不过，既然是她请求，那就去看一看好了。
婆子领着洛君鸾来到小佛堂，远远地就听到那儿的吵闹声。
“二小姐二小姐，别这样，大小姐如今出去了，顾不得二小姐！”
洛雪蓉一副不敢相信地样子，“你骗人，长姐怎么可能丢下我呢？她可是最疼我了。”
“大小姐那样对你，小姐你如今还信着她？”
“不许你这样说长姐！”
洛君鸾刚踏入，便听到这一番话，唇角不自觉弯起。“怎么回事？”
洛雪蓉见洛君鸾来了，满眼欣喜。“长姐，你来看我了！这丫头还说长姐不会来看蓉儿呢，蓉儿可是相信长姐菩萨心肠，怎么舍得不来看蓉儿？”
洛君鸾身后的书棋书曲二人对视一眼，皆是一片鄙夷。
然而洛君鸾却是笑了笑，那句菩萨心肠洛雪蓉可真是把她夸上天了。不过她自知，站的越高，跌得越惨。
“小姐，这奴才这样损你的名声，该如何处置？”书棋很贴心地上前，对洛君鸾小声道。虽是小声，可在场的人还是听得清楚。
“掌嘴。”洛君鸾依旧笑着，看得洛雪蓉浑身的不自在。
她心中恨的牙痒痒，若不是听说洛君鸾接了拜贴，她才不愿如此讨好洛君鸾呢。要说落得今日这样，不都怪那洛君鸾？
哼，反正到了那里，洛君鸾几年未出，必定人不生地不熟，到时候她只要充当“好妹妹”的角色，那名声肯定压过洛君鸾。
耳边的惨叫声并未影响洛雪蓉，她反倒笑的一派天真，反正是洛君鸾在做主，坏人的名头落不到她头上。
洛君鸾看了身后的书棋一眼，书棋示意。在没有人注意时，悄悄走了出去。
“说吧，二妹妹找我来有何事？”她拿起一旁的清茶低抿一口，淡淡茶香在口中荡漾开来。
“长姐，蓉儿好闷啊，你能不能带蓉儿出去看看。”她摇着洛君鸾的手臂，撒着娇。
洛君鸾听闻，果然是得了消息。她敛了笑，“不行，母亲吩咐过，满一月你才能出来。现在才第二日，只怕……”
然而这劝诫地话在洛雪蓉耳中就是“就是不带你去了怎么滴，怎么滴？”她气的牙痒痒，索性赌气似的扭坐在一旁。
“怎么？如今还不高兴了？”
洛雪蓉不懂如何敛性子，那表情真真地全写在脸上，“怎会高兴？蓉儿不过是想出去透透气，长姐想也未想便拒绝蓉儿。”
洛君鸾面无表情，无人看透她心中所想。彼时她叹了口气，“既然二妹妹如此，我也未可说什么。为人做谋，却成了我的不是了。书曲，咱们走吧。”
说着，书曲上前扶住洛君鸾，欲掀帘离去。
洛雪蓉哪想会如此，从前洛君鸾可是事事应着她，可现在怎么突然跟她唱起反调了？
于此于彼，洛君鸾要是真走了，她的计划可就泡汤了。心下一急，她怒道：“不准走！”
洛君鸾顿住脚步，她回身，“二妹妹还有事？”
“你不准走，今天我一定要出去，长姐你就去求求母亲吧，让她同意我同你一起去赴约。”洛雪蓉说着，眼中蒙上一片雾气，欲饮欲泣，好不惹人怜爱。
然而这话，却中了洛君鸾的下怀，马脚露得倒是挺快的。
她佯装有些疑惑，“二妹妹怎么知道我有约？”
洛雪蓉一听，愣住了，完了！她这藏不住事儿的嘴巴！“我，我听嬷嬷说的……”
一旁的小李嬷嬷不住扶额，她这是摊上什么样的主子呀？如今出了事，却要让人来擦屁股。
“小李嬷嬷？”洛君鸾扫了小李嬷嬷一眼，含笑地眸子却让小李嬷嬷一阵发冷。
小李嬷嬷如今也只得现身，跪在地上道：“是老奴该死，明知二小姐玩兴大，却还……”
若是及时认错，洛君鸾肯定不会多大怪罪她。小李嬷嬷想。
听小李嬷嬷这么一说，洛君鸾方才恍然大悟似的，“原来如此，既然犯了错，那就自己领罚吧。”
“啊？”小李嬷嬷有一瞬间的愣怔，仿佛听错了似的。
虽说从前在洛君鸾面前犯过不少事，可洛君鸾从没让她受过罚，也只是一语带过，怎么如今却偏偏揪了这事？
书曲看了那嬷嬷一眼，想到昨晚便是她让那些丫鬟来虐待自己。她心血一涌，道：“嬷嬷可是要大小姐亲自动手？妄自在主子面前嚼舌根，应要掌嘴五十。”
洛君鸾看了书曲一眼，没说什么。
小李嬷嬷看了书曲一会儿，才知她就是昨晚自己去“收拾”的那个人，想想她昨日不过是一粗使丫头，今日怎的就站在洛君鸾身边了？
她忽的哼笑了一声，自个儿起身道：“我瞧着是谁呢？原来是你啊，怎么，是想我昨夜打的不过瘾，今日特地找大小姐告状了？大小姐，你可千万不要相信她，她这个小贱蹄子可是最爱勾引人，若是那天勾了老爷，那……”
后面地她便没再说下去，只是意有所指地笑笑。
那书曲气红了眼，眼泪噗嗤噗嗤地往下掉。“小姐，奴婢不会的，奴婢不会的。”
小李嬷嬷得意地看着啜泣的书曲，笑的分外得意。
洛君鸾心下冷然，小李嬷嬷说话素来不遮口，想一道是一道，有的没的一股脑往外放，徒不知，已将自己和洛雪蓉推到风口浪尖上。
然而洛雪蓉也是个看不透的人，听小李嬷嬷这么一说，也跟着附和：“是啊长姐，你可要小心点，若哪日不注意这丫头爬上了父亲的床，那她可就是将军府的下一位姨娘了。”
这话，让一直在门外的洛夫人不由得握紧袖中的拳头。
她想到柳姨娘，当初也是对洛雄天下了药，才爬到洛雄天床上的。这句话，却勾起了她心中那一直隐藏着的刺。
此时她也顾不得什么，掀了帘子进去，给了洛雪蓉一耳光。
洛雪蓉被打得眼冒金星，霎时哭了出来。
“你听听你在说什么？堂堂将军府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我看你真是不知悔改。既然如此，你就在这儿一直待下去吧，什么时候想清楚再出来！”话说到此，洛夫人已经泪流满面。半响之后才惊觉自己的失态，哭着跑了出去。
秦嬷嬷叹了口气，她知道柳姨娘的事是洛夫人心中的一根刺。当初洛夫人与洛雄天伉俪情深，从来都是别人羡慕的天仙佳配。可不知怎的洛老夫人一直不喜欢洛夫人，后来竟和柳姨娘合计，下药洛雄天，有了洛雪蓉。也是如此，洛雄天才不得不拾了她做姨娘。
如此，洛夫人虽然心中不快，也只得忍着。
“嬷嬷，你去看着娘亲，若是出了事，有你劝着母亲能看开些。”洛君鸾担忧地对秦嬷嬷道。
“奴婢省着，那二小姐……”秦嬷嬷看了眼洛雪蓉，对她是越发地不看好。
“这里我来便好，嬷嬷快跟上母亲。”她嘱咐，虽然洛夫人不是懦弱之人，可终归是女子。
秦嬷嬷走了，洛君鸾才露出那一直掩藏着的冷意，就连嘴角，也是挂着戏谑的笑。
洛雪蓉这才反应过来，她跳起来扯住洛君鸾的袖子，瞪着眼睛道：“是你，是你陷害我对不对？肯定是你，洛君鸾，你怎么这么恨？”
“如今怎么不叫我长姐了？方才嘴巴可是甜得很呢。”说着，眸中冷意渐深，看得洛雪蓉背脊发凉。
洛君鸾抽开洛雪蓉的手，伸手抚了抚那被捏得起褶皱的地方，慢条斯理，不慌不忙。
“来人，把那教唆主子的老奴给我拖出去。”洛君鸾对门外道。
几个侍卫得了命令，上前就将小李嬷嬷架起。
“二小姐，二小姐救命，救救老奴救救老奴啊二小姐！”小李嬷嬷吓得撒开嗓子嚎叫，恨不得去抱住洛雪蓉。
几个侍从知道洛君鸾受不得吵，随手将小李嬷嬷的嘴给堵住了。耐她如何惧怕，也只得发出“呜呜”地声音。
“嬷嬷！你要对她做什么？”洛雪蓉尖叫着上前抱住小李嬷嬷，那是她的乳娘，从小吃她的奶水长大，洛雪蓉离不得她。
“做什么？”洛君鸾危险地眯起眼，目光冷了冷。洛雪蓉所做的一切，都是这小李嬷嬷在旁边出的注意，如今不让她出出血，她就真的以为她洛君鸾好拿捏！“拖出去，军棍八十！”
小李嬷嬷一听，脸都白了。整整八十军棍，一个汉子都受不了，那可是会要了她的命的！
可奈何她如何摇头，侍从还是将她拖了出去。
洛雪蓉看着小李嬷嬷被拖走，满心都是对洛君鸾的恨意，只狠狠地瞪着洛君鸾。
洛君鸾看着洛雪蓉，婉约一笑。不用着急，这只是个开始，后面就轮到你了。
“二妹妹，若是无事，长姐我就不陪你了。”
洛雪蓉恨恨地看着洛君鸾远去地背影，恨不得将她分分钟捏死。
“小桃，去把姨娘叫来！”洛雪蓉阴冷地看着一旁地丫鬟。
那小桃被吓得悚了，洛雪蓉平日不快时没少折磨人，如今为了不遭祸，飞快地跑了出去。
而另一边，洛君鸾与书棋书曲二人走了一会儿便停了。
“好了，别哭了，小姐不怪你。”书棋轻声安慰着书曲，给她擦了擦眼泪。
书曲红着一双眼偷偷看了一眼洛君鸾，立马止住哭声，生怕她生气似的。
洛君鸾扯了扯身上繁重的衣衫，眉头直皱。“现下怕是误了时辰了，去了人家到底要怪罪。”
这是她重生以来的第一次交际，就这样泡汤了。
“那小姐，现在我们怎么办？”
“换身衣服，去看看母亲，在自个儿家里自在些便好。”她说着，朝颜若宛走去。
书棋书曲对视一眼，很快跟了上去。期间，书棋一直有心事隐在心口，洛君鸾好几次见她欲言又止，也是想笑。
“书棋有事想问我？”
书棋“呀”了一声，“小姐怎么知道？”
洛君鸾笑了一声，伸手戳了戳她的脑袋，“我还不知道你？如今你的脑袋里想的什么，我都知道。”
“小姐真是神了！”书棋笑着，不准痕迹地拍了洛君鸾的马屁。转而她又疑惑地道：“奴婢一直不明白，那阿坤是如何知道二小姐身子的特征的，他一开始明明说的是小姐你啊。”
“他与柳姨娘想要陷害我的事早已有人来禀报我，我只不过是把柳姨娘给他的台词偷偷改了改。”洛君鸾捋了捋额前吹乱地发，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
其实有人提前报信是假，前世已经历过一次的她，只不过是提早做了准备。于此，也算是扰了柳姨娘算计。
“奴婢今个儿早上起得早些，听那些厨房妈妈说外面将二小姐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如今将军也是震怒了呢，也不知是谁传出的消息。”书曲在一旁小声道。
书棋也是有些不自在，“幸亏封锁得紧，没传到二小姐耳朵里，不然她可得躲起来做人了。不过谁让她陷害小姐在先，若是小姐出事，可不知道她得多高兴了。”
在一旁的洛君鸾只是听着，并未说话。
上一世她被柳姨娘“捉奸”，一日之后这件事在整个京都传得沸沸扬扬，那时她落魄无望，几乎感觉所有人都是用嘲笑地眼光看着自己。自己也愈发消沉，更是躲起来不敢见人了。
如今这些，可比不过她承受地万分之一。
“罢了，走吧。”
几人回到颜若宛，换了衣衫，刚到洛夫人的牡丹堂便被秦嬷嬷劝退。洛夫人如今的情绪，也只得洛雄天来哄。
事出有因，这种事旁人插不得手，还得是主事人来才能说的明白。
然而在回颜若宛的路上，几人却遇上了正从小佛堂出来的柳姨娘。洛君鸾并不想理她，与书棋转了向，却不想还是被柳姨娘给叫住了。
“大小姐好兴致，如今也到这后花园赏花来了。”
柳姨娘扭着腰肢，脸上挂着温和大方的笑。可是眼角那一抹狠毒却是逃不过洛君鸾的眼，毒药藏在温柔之下，说的就是如此。
想必她是听到了外面的传言，肯定恨毒了洛君鸾。刚刚去见了洛雪蓉，见她哭的那样伤心，心更是狠狠地疼了一把。
洛君鸾笑笑，一脸无害：“如今心情不错，便来逛逛了。能遇着姨娘，想必姨娘心情也是不错的。”
柳姨娘一听，恨不得一掌拍死面前这笑里藏刀的女子。什么叫她心情好？洛雪蓉进了小佛堂她心情就好？洛雪蓉被坊间传得如此不堪，她便高兴了？
“大小姐说的什么话，姨娘就不可心情不好来逛逛了？”
洛君鸾“啊”了一声，方才惊觉自己说错话似的。“我竟忘了，二妹妹如今在小佛堂，哎……不想她竟做出这样的事，姨娘还是别太伤心了。”
“姨娘省得，真是谢谢大小姐了。”柳姨娘咬牙切齿地道，感觉这洛君鸾不似从前，变得这样两面三刀。“可姨娘知道蓉儿的性子，她必然不会做这等子下贱之事，大小姐还是掩掩口，勿要欺了清白之人。”
“哦？是吗，我也相信二妹妹不是会做下贱事的人。”洛君鸾垂下头，眼中的算计掩饰地一分不露。
柳姨娘听着总感觉洛君鸾在有意无意地诋毁洛雪蓉，只是一直找不着关键，无从反驳。
“鸾儿还有事，就不和姨娘说了。”洛君鸾说着福了福身，便从柳姨娘身侧走了过去。一会儿，她又回头道：“姨娘，可不要太伤心。如今阿坤已死，只怕二妹妹想洗清有些困难。”
柳姨娘听罢，袖中的拳头捏的噼啪响，吓坏了一旁的李嬷嬷。
她拉住柳姨娘，劝道：“姨娘忍着些，别出了岔子。如今二小姐进了佛堂，小李嬷嬷也受了罚，二小姐只能靠你了。”
“嬷嬷，你说这洛君鸾是不是变了？”
李嬷嬷想了想，道：“确实有些变了，好像开明了些，也能……想得远些，手段也不如从前软绵。”
柳姨娘听着，胸口憋了一股子怨气。看来洛君鸾，是留不得了。这对洛雪蓉日后的前程很不乐观，至少，她是最大的一块绊脚石。
“嬷嬷，你这样……”柳姨娘将李嬷嬷拉近了些，在她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李嬷嬷有些犹豫，“真要这样？”
柳姨娘眼中狠毒没减少半分，“嬷嬷去做吧，我到要看看，这洛君鸾的命有多大。”
李嬷嬷迟疑了片刻，还是低声应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