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公主要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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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裴家兄弟

    大夫捋了捋他那撮山羊胡,皱紧了眉头。这裴家二公子一直这么病着,诊了这么久也没发现病因,这次再看不好,小命可就不保了。

    床上的男子伸出手臂,手臂光洁白皙,隐约可见淡青色的血管。

    大夫诊了一会脉,摇摇头又点点头,对门外还在不断张望的福伯说道:“二公子脉象平和,只是心口有於血,吐出来就好了,再服之新鲜的黄莲,就可药到病除了。”

    床上的男子吃吃的笑了起来,声音虽低,却让大夫心头一紧。

    “因为黄莲太容易变质,现在府中并无新鲜的黄莲,不如让老奴亲自去采吧。”福伯向床上的男子请示道。

    过了好久,床上的男子才开口道:“福伯,有劳了。”声音深沉又沙哑,像是管弦发出的吹奏声。

    福伯行了礼,领着大夫出了房门,丫鬟嬷嬷们也退了下去,一瞬间,裴府又恢复了沉寂。

    新鲜的黄莲只有山上才有,看来要出城一趟了喽。

    这位年过五旬的老人佝偻着腰背,满脸的皱纹挤在一起,一双眼睛明亮犀利,像沙场上的鹰。

    睡梦中我又回到了莲溪,回到了那个山茶花盛开的茶园,父皇母后都在,大哥在耍剑,剑气凌厉,虎虎生风,梦婷姑姑在花树下弹琴,她有了思慕的君子,却一直瞒着不告诉我,恼的我好几天不理她,阳光照在梦婷姑姑的耳环上,太过刺眼,我却睁开了眼。

    入目是简陋的房间,我躺在暖炕上,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我看向这个陌生的环境,头开始疼了起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走进来一位衣衫简朴的老人,步履蹒跚,满头银发,仔细看,他的一条腿是坡的。

    看见我醒来,斜坐在床边,笑道:“姑娘,你可算是醒了,你不知道你睡了有多久,可把我老头子吓死喽。”

    我摸摸头,头上被缠了一圈的纱布,看来那一撞可不清啊。

    “是您救了我?”我问道。

    “是啊,我去后山为二公子采黄莲,看见姑娘你一个人躺在湖边,头上还流着血,就把你背回来了。”

    “那,这是哪里?”

    “这是裴府,也是镇国公府。”他答道,语气和善。

    那就是说,这是国都新叶了,世代为良将的裴家,一点都没错。

    “老人家,您能告诉我我昏迷了多久,女官考试结束了吗?”

    “你昏迷了大半个月,女官考试早就结束了,大夫说你求生意识薄弱,小小年纪,有什么想不开的?”

    大半个月,考试结束,这么说,我错过了考试,我该怎么去面对师父呢?

    我一急就要下床,却浑身无力,跌倒在地,脑中一片空白。

    “姑娘你要是无处可去,就在这住着吧,这屋子里就我老头子一个人,姑娘不必介怀,你现在身子虚弱的很,需要静养。”他端来一碗药汁,药汁黑黄,又苦又辣。

    “老人家,您救了我的命,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呢,来日,我苏锦荷一定报答您。”

    他笑开,像这世间所有的老人一样和蔼慈祥:“我是二公子房里的管家,大家都叫我福伯,锦荷姑娘也这样叫就好。”

    我知道我不能找杨月欣找个说法,也不能回到四通城去见师父,我只能窝在这裴府的一方天地中,孤独求生。

    福伯是个极好的人,不发脾气,待人有礼,闲暇时,说起自己的年轻时的往事。

    少年参军,不幸在战场上伤了腿,无妻无儿,幸得镇国公赏识,做了管家,总算不至老无所依,流浪街头。

    我躺在树下晒太阳,新叶城的阳光温和,一点也不毒辣,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福伯带了大夫过来为我换药,伤口已经结痂,假以时日,就完全见好了。

    今日,整个裴府都很热闹,门口放起了鞭炮,还请来了戏台子前来唱戏,咿咿呀呀的声调传入这四方庭院之中。

    我问起福伯,福伯只道是裴家大爷出征归来了,把那黎国打的退居三千里,再也无力进犯大翰,今日是为大爷接风洗尘。

    镇国公裴怀嵇一生所出两子,二子裴晋源闲云野鹤,无心朝政,身体也不怎么好,一直隐居不出。长子就是这位凯旋而归的大将军裴景铄了,因其战功赫赫,都尊称他一声“裴家大爷”。

    裴家家大业大,历经多朝,实为大翰王朝的中流砥柱,对于黎国,只道是常年侵扰大翰边境,无法连根拔起,只能屡屡向其进军,行以威慑。

    福伯种了一些花草,就在屋子后面,我正在为花浇水,就听到屋前有人在与福伯讲话,听声音像是哪个房里的嬷嬷。

    “大爷和二公子房里各缺一个丫鬟,我是没法才向你求救,知道你有办法,找两个好人家的女儿来。”

    “哎呦,乔妈妈,你当我老头子是神仙不成,这时候,我又到哪里给你找两个家世清白的女儿来。”福伯哀叹道。

    静默了一会,那声音又想起:“你前些日子不是捡回来一个丫头吗,让她来顶一个数不就好了吗?”

    这福伯犹疑着。

    我扔下花洒,擦了擦手,走到屋前,看见一位穿着深蓝色齐胸襦裙,梳着整齐发髻的中年妇人,我认得她,是前院的管事嬷嬷。

    我向她行了个礼道:“乔妈妈好。”她笑着冲我点点头,开始打量着我。

    “福伯,你我素不相识,您救了我,还让我白吃白住了那么久,现在也该是我报答您的时候了。”我向福伯行礼道。

    “姑娘言重了。”

    “我在书院里读过几年书,认得几个字,照顾公子们应该不成问题。”

    乔妈妈笑开了:“还识的字,那可真是太好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试一试吧,实在不行,就回来。”福伯安慰道。

    “福伯,这姑娘是您院子里的人,就先给二少爷吧,二少爷身体不好,少不了人照顾,至于大爷那边,我会去说的,大爷刚凯旋归来,赏赐的东西可是几大车呢,想必也不 会在乎一个小丫头。”乔妈妈笑着离开了。

    福伯拍拍我的肩膀道:“你没有签卖身契,就不是裴家的人,不必如此勉强自己。”

    “没有,我只是不想再这么下去,总要为自己找一些事做。”

    “这样也好,毕竟也是捡回一条命的人了,这是从你身上掉下的玉佩,看样子,这玉佩质地上佳,不是凡物,要好生收着,别再掉了。”说着,细心地放到了我的手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