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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希望

    ——只有身处绝望之境,方能知晓希望的可贵。

    黎明已至,昨晚是难以入眠的一夜。不仅因为身上那些隐隐作痛的伤,还有对独入虎穴的艾吉奥的担忧。

    “没事的,凡,你镇定点。”身为艾吉奥亲父的乔瓦尼先生竟反过来安慰我。

    “怎能不担心呢,那可是陷害您的罪魁祸首啊,艾吉奥去找他不就等于送羊入虎口么!”

    “不……相交多年,我深知乌贝托是个注重场面的人,他不会冒着露出狐狸尾巴的风险对艾吉奥不利,而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乔瓦尼先生还残留有血迹的嘴角微微上扬。

    “我有跟你聊过艾吉奥出生时的事情吗?”

    我有些不解地摇摇头,不明白乔瓦尼先生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说这些。

    一缕晨光透过铁栅栏的缝隙照到牢狱的地面上,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光圈。乔瓦尼先生一脸缅怀,边用手指描着那个光圈边诉说着一段有关他刺客生涯的往事。

    当年,意气风发的年轻刺客乔瓦尼多次折戟沉沙。不仅在护送大人物的任务中失败,后来还因中了敌人的埋伏损坏了重要的武器——袖剑。锐气渐渐被消磨一空的他回到了佛罗伦萨,当起银行家来,对刺客组织的事情不闻不问。忽然有一天,儿子艾吉奥出生了,这给他带来了希望,让他想起了自己身为一名刺客、战士的使命。

    那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在烛光明亮的产房里,玛利亚夫人用尽生命的全力,诞下了一名没有哭声的孩子。那个孩子就是艾吉奥,满身血污的他静静地躺在侍女的怀里,没有绽放出任何生命的喜悦。大汗淋漓的乔瓦尼先生恰好从外面赶回来,他定定地望着侍女怀里一动不动的孩子。

    “来,交给我…………”

    他深情地注视着那个生下来不会哭泣的孩子,嘴唇紧呡着,他能感受到妻子投来的绝望的目光。

    “来吧孩子,身为奥迪托雷家的战士,无论何时都要奋战下去!”

    仿佛听懂了父亲的话一般,婴儿的腿忽地动了一下,接下来是手,头…………最后,他嘹亮的哭声响彻了整个温馨的产房。玛利亚夫人喜极而泣,而乔瓦尼先生也从那一刻开始振奋起来,担当起佛罗伦萨刺客组织的领军人物,奉行着:躬耕黑暗,侍奉光明的准则。

    这是一个昂长的故事,乔瓦尼先生没有刻意用大篇幅来讲解细节,所以我也只是记了个大概,但不得不说,那是一段坎坷的人生之路。我也明白了艾吉奥这个名字、这个人所代表的希望。

    “相信艾吉奥吧,他可是克服过命运的人。”乔瓦尼先生所描绘的光圈越来越大,看来是太阳升起了。

    “嗯。”我轻声点头。就在这时,我们的牢房大门又被粗暴地踹开了,这次还是那个人仗狗势的狱卒,他戳着我的鼻子说我被释放了,然后下令让旁边的几个人架走乔瓦尼先生。昏迷的弗德里科和羸弱的佩德鲁奇奥已经被他带在了后边,我死死攥住拳头忍住想杀他的冲动。

    “快给我滚!不要打扰到处刑,乌贝托大人很讲究仪式感!”那名狱卒用他的大脚踹在我的背上,我被他一脚蹬到了墙角那边。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力气很大还是我太过于虚弱,总之现在反抗肯定是没有胜算的。

    “快走!”乔瓦尼先生大呼一声,我感觉他接下来还要说什么的时候,狱卒老练的拳头一下就兜在了他的肚子上,让他连连吐出胃水。

    “闭嘴吧老东西,都快要死的人了。还有你,还不快滚?”

    我灰溜溜地低下头,尽量不让对方看到自己愤恨的眼神,牙龈都快绷出血来的当下,我只能隐忍。在走出牢房的最后,我扫了一眼昏迷过去的乔瓦尼先生和那个趾高气扬的狱卒。

    他们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

    街上的人们纷纷投来惊恐的目光,虽然让人很不舒服,但我还是选择了无视,只顾疯狂地寻找艾吉奥的身影——在拖着一条鲜血淋漓手臂的情况下。我完全没有想到那时候的伤会有这么严重,伤口暴露在火辣辣的阳光下时我才醒悟过来,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管这个了。

    不同于平时热情洋溢的佛罗伦萨,今天这里的人们脸上都充满着愤慨,嘴里都是“处刑”、“讨伐”、“惩戒”这类的字眼,他们大概是被某些宣传给鼓动了,相信了一个由恶人捏造出来的假象——伟大的银行家乔瓦尼先生是一个叛邦者!我多么想拉住每一个行人,语重心长地跟他们解释,或者直接将他们打一顿,但我显然没有那个时间。我必须马上找到艾吉奥,然后再找到乔瓦尼先生的刺客同伴们商量劫刑场。

    “可恶!时间太短了,要来不及了。”

    从前的我根本不知道时间是这么宝贵的东西,在家里随便一窝就是七天七夜,哪有此刻这般体会——每分每秒都攸关挚爱之人的性命。

    带着一串串触目惊心的血脚印,我在人潮涌动的街上无声寻觅,可能是因为供血不足的原因,我的眼睛居然有些花,身上的“行者”也向我发出了健康警报。

    “不行,还不能倒下,再坚持一会儿。”

    我的脚确实还在走,但也已经确实不受我控制了。我能看见,但又像是看不见,一团又一团的彩云在我面前浮动,那大概是行人的衣服吧,它们统统都聚拢了过来。

    “你没事吧?”

    失去意识之前,我好像见到了一个乌鸦模样的面具,在里面的是双一丝浮躁都没有的眼睛。

    …………

    嘈杂的街市声入耳,眼前的景象慢慢恢复原状,我整个人被一张长椅托住,面前还是那个戴着乌鸦面具的人。

    “先生,您好些了吗?我是治疗了你的医生。”

    “十分感谢……”我似乎又被人救了?

    那名戴着奇怪面罩的医生依旧笑吟吟地看着我,我立马会意,掏出了乔瓦尼先生给我的工资支付给他。他颠了颠那个装着钱币的布袋,又凑近耳朵听了听,那双面罩隔住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状。

    “先生,您给多了,我可不能让您吃亏。来,这是特效药,受伤的时候服下便好了。看您先前的伤势,恐怕您是会经常卷入战斗的斗士吧,身上没点药保命可不好。”

    我不太喜欢他的flag,但还是伸手接过他的药袋并道了声谢。就在我缓过神来扫视着四周环境时,街上散乱的人流纷纷往同一个地方聚集而去,像一群寻到花蜜的工蜂。

    “快过去围观,那个该死的叛邦者要被处刑了!”

    我的心一下子便沉进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