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留影之第三百六十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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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19 章:为叙缘由散,命中苦运来

    “咯吱”

    刺耳尖锐的摩擦声响起,惊醒了沉寂在打斗中的人。

    一辆军车停在了路边,接着从车内跳下数十名军汉,迅速举起长枪,冲向了现场,将所有打斗的人围困起来。

    一旁围观的人匆忙让开一条道路,有些胆小的惊慌逃离,以免被波及到自己。但所有人都替东硕和三禅和尚捏了把冷汗,毕竟他们可是当众议论督军府,罪名可大可小。

    三禅和尚顿足收势,望着奔来的军汉,垂下了手臂,面色从容,没有任何的惧色。

    那些受伤的汉子竟露出舒缓的笑容,令人感觉到费解。

    这时,从车内走出一名年轻的军官,整理了下衣服,徒步向着场中央走来。

    他扫过周围的人群,面露厌恶,向着副官道,“去,把这些看热闹的人都给驱散了。”

    “是。”副官一声令下,所有军汉举起长枪驱赶着人群,霎时间密集的人群作鸟兽散。

    军官摸了摸下巴,目光落在了三禅和尚身上,一愣,忙奔上前,恭敬笑道,“大师无恙?”

    “你是?”三禅和尚想不起何时跟眼前的人有过交集。

    “历山丘。督军大人的军团长之一。”

    “哦,我想起来了,在督军府见过你。”三禅和尚这才醒悟,在督军府时,撇过在坐的人,当时隐隐看到过历山丘,匆匆一面,刚才一时没有想起。

    “不错,多亏了大师,我们督军才能安然。”历山丘目光一寒,逐渐看向了那些闹事的汉子,怒道,“你们什么人?敢冒犯大师?不知道大师是督军的贵客吗?”

    那些汉子笑容僵硬,有些失望,并不知往日的军团长,义愤填膺,暗自咒骂着,然而丝毫不怕,看向了一旁的东硕,等着他训话。

    “都给我抓起来。”历山丘怒叱了声,不给他们任何反驳的机会,怒吼道,“在安西闹事,就是触犯了律法,无论是谁,严惩不贷。”

    我心头一凝,看的真切,想要冲出去救走东硕,了结自己一桩心事。可三禅和尚在,更有历山丘这样的军汉,出去无疑是自讨没趣。但爱屋及乌,或许他是我的目标人,难免为东硕捏了把冷汗。

    “你要带走我?”东硕望着历山丘道,“你确定吗?”

    “确定以及肯定。”历山丘冷笑道,“怎么?莫非有什么人给你罩着,想要挑战督军府的威严吗?”

    东硕避开质问,反而盯着三禅和尚道,“法律威严,讲究公平正义,那是不是说,也要带走大师呢?”

    “废话,大师是督军的贵客,轮得到你发话?”历山丘怒道,“还等什么,给我抓起来。”

    几名军汉奔上前,伸手抓向东硕的胳膊,那些护卫的汉子想要阻止,却被东硕喝止。

    接着我随着人群被驱赶,什么也听不到了,可是能看到东硕被押上了车,三禅和尚也上了车,最终逐渐绝尘而去。

    我亲眼看着东硕活生生消失在我面前,暗暗懊恼,这叫什么事?

    开始找东硕不可得,因误会被赤虎抓走,却丢失了黄裕;如今找到了东硕,黄裕消散与否未知,想要替黄裕了解了这番心愿,又眼睁睁看着东硕被抓起来带走。

    似乎这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非要我无法完成最终的心安。

    看来自己真要遗憾了,要止步于此。

    “杜兄,怎么了?”赤虎不明我所想,看我失神的样子,关切道,“莫非你担心那个朋友?这或许有些麻烦,可是有一点你不知道,他们是报馆的,督军府也不会太过为难他们,对他们来说,想要出来也不难,就几天时间而已。”

    就几天时间?我心中苦笑,没有理会他,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心中万分烦闷。

    “你也不用担心,过了今天,我们可以去探望他们,其实也不是什么重罪,不就是打架斗殴吗。”

    “大哥,好像不止是打架,我听人说,督军一直身体不好,常常被噩梦所困,无奈听信亲信传言,让人去盛京请来了金蝉寺的高僧,就是刚才那位,为督军安神,说来也怪,督军竟真好了,无疑,这是最好的宣传,被各界舆论鼓吹,金蝉寺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按理来说,金蝉寺千年传承,应该当之无愧,听说香客也因此大大增加。但是刚才的那个记者,却对此深恶痛绝,大肆抨击,所说据说也很有道理,甚至大骂了金蝉寺历代高僧误人子弟,为此刚才那高僧身为当事人,忍无可忍,前来打上门理论。”

    “你别说,这和尚还真不得了,如果我们兄弟要是有他那手段,还怕谁?”胖三满脸憧憬。

    “奇怪,这和尚可真是心狠手辣呀?你看刚才那么多人,都被打到,我看他也绝不是什么善茬。”瘦四畅所欲言,与胖三各持己见,两人相互看了彼此一眼,撇过脸颊,相互不理睬。

    “他本来就佛口蛇心,可恶的紧。”过往的苦楚袭上心头,我心里愤恨,脱口咒骂了声,“可恶至极。”要不是他,或许我现在都和东硕坐在一起讨论黄裕的事情了。

    “啊,杜兄弟,你认识那高僧?”赤虎紧张起来,以为我和三禅和尚也是朋友,刚才胖三和瘦四的抨击,或许会让我不悦,怨恨地瞪了一眼胖三和瘦四。

    “我认识,怎么不认识。”我据实回答。

    赤虎望着我的面容露出忧虑,不好意思笑道,“你不要生气,刚才兄弟们口无遮拦,并不知道你们认识,完全是无心之失。”

    “哼,每次见到他,我至少都会少了半条命,你说我们认识不认识?”我苦笑了声,暗呼倒霉,怎么和申屠寒、三禅和尚共处一世,如今就算关了“独一角”,可以应付申屠寒不在为难我,但不见得能应付的了三禅和尚,那可是不看我死,不泄恨的主。

    我甚至想不通,究竟哪里得罪了他,以至于令他对我格外关照,并不死不休!

    我甚至有时在怀疑,自己是否和三禅和尚有仇?要不然他怎么非要将我除之而后快?亦或者我曾经莫非毁坏了金蝉寺的什么东西,令他怨恨至今?可是无论如何,我始终记不起来和他有过什么不可磨合的过节。

    更为奇怪的是,与三禅和尚的几次相遇中,他也从没有说过关于我们之间的事情,以至于至今令我觉得非常奇怪。

    越想不通,越觉得烦闷,扬起脖子活动了下肩头,这一瞥眼神间,突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在对面的酒楼内,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好走了下来。

    我一颤,暗骂该死,肯定是出门没有看黄历才这么的倒霉,刚摆脱了困局,又遇到了她,当下什么也不顾,转身便要逃走。

    “杜兄弟,你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赤虎呼唤着。

    “我遇到了对头,先走一步。”我匆忙回了一声,便要转身逃走。

    赤虎愣怔,看我充满了惧意,不由气血上涌,忙抓住我的手腕,“杜兄弟,你对我们有恩,什么对头?我们帮你对付。”他豪气干云地望着四周,怒道,“谁是杜兄弟的死对头,来啊,今天我们大家做个了结。”

    我哭笑不得,暗骂自己活该,要是早离开这些人,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狼狈。我拼命想要挣脱他的手腕,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申屠寒看到了我。

    我一颤,脑海中闪过各种逃脱的想法。

    可奇怪的是,申屠寒转过身,并没有冲上来,反而向着另一旁走去,那慵懒不屑的样子,似乎是懒得理会我。

    我这下觉得奇怪了!脑海闪现出过往恩怨,这不应该是申屠寒的性格?我突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令我兴奋不已。

    我忙挣脱了赤虎的手臂,劝慰道,“你们先回去,我有些事处理,了结后,一定会去找你们。”

    赤虎道,“你不用为我们担心,我既然这么说了,那就决意和杜兄弟共同进退,所有的后果,我们甘愿承担。”

    我心中感动,看了看身后的汉子们,向着赤虎努了努嘴道,“你无所谓,但是这么多人靠你吃饭,你忍心让他们身赴险境?”

    赤虎犹豫起来,转身向着所有兄弟道,“杜兄弟帮过我们,如今他有难,我们应该鼎力相助……”

    我趁着他大说特说的时候,偷偷闪身进入了人群中,然后随着人潮消失。

    外面传来喧闹的呼喊声,接着咚咚敲门声响起。

    东硕被从梦中惊醒!这一夜,他睡得前所未有的舒服。可是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身旁似乎有人,疑惑地伸手摸了摸,触手光滑细腻,脑海中闪现出梦中旖旎光景,暗惊莫非还在梦中?

    他侧目望去,当看清楚睡在身旁的人影后,大叫了声,从床上跳了起来。

    “表哥,你这是怎么了?”英里惊恐地望着他。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东硕舌头发颤,发现英里看着自己的眼眸充满了羞色,这才醒悟,忙捡起衣服,匆忙穿上身,可是一个趔趄,从炕上掉落在地上,脑袋被摔得七荤八素仍不自知。

    英里看在眼中,妩媚轻笑道,“你这是怎么了?”

    “你不要说话,我,我……”东硕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英里笑靥如花,低头道,“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可要好好待我哦。”这更像是她多年的夙愿。

    东硕苦笑,想到了姨母,灵魂都颤了起来,不知该如何向她交代。

    莫名奇妙中,脑海浮现出黄裕的身影,明明记得昨夜是黄裕,可眨眼间怎么成了这样?他觉得自己背叛了自己的坚持和信念,心里万分的埋怨。

    东硕说着便要向外面逃去,可是听到了院子里传来的争吵声,洗耳听去,似乎有什么人闯进来了,姨母正扯开大嗓门和那些人争吵着。

    英里也觉得稀奇,窸窸窣窣穿上了衣服。

    来到了院子中,只见几名军汉手中端着长枪,抵着姨母,当看到东硕的时候,怒道,“就是他,抓起来。”

    东硕茫然不知自己惹了什么祸事,追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在长枪威吓之下,他也不敢有任何的反抗,又怕这些人伤到了姨母和英里,只能任由这些人抓了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为什么要抓我表哥?”英里愤怒呼喊着,昨晚一夜缠绵,以为可以做一对甜蜜的夫妻,可是不想一早起来,竟成了此刻这种境地。

    “为什么?这就要问他了,胆子够肥,敢和督军府作对。”那为首的军汉一紧腰带,拍了拍身上的尘埃,向着身旁的兄弟高喊道,“还等什么?给我带走。”

    英里说着要冲上去,却被姨母阻拦住,低声怒叱道,“臭丫头,你这是要去送死?”

    英里哭泣道,“我不要他们带走表哥。”

    “你傻了?看不出他们手中有枪吗?”姨母瞥了一眼那些军汉手中的长枪,一颤,抓着英里的手臂更紧了。

    英里哭喊着,却执拗不过。

    东硕听闻英里的哭声,被押进了车里。轿车疾驰着,穿过街道,绕过了天桥,向着督军府而去。

    军汉将他夹在中间,又一句话不说,他不敢造次,正襟危坐,几乎都不敢向着外面观望,以免惹恼了这些粗鲁的军汉,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终于停了下来,打开车门后,东硕被强行拽了下来,这才发现,这里并不是什么督军府。

    四处树木茂盛,隐隐能闻到水的气息,天空万里无云,湛蓝清澈,远处的群山环绕,竟有依山傍水之势。

    这里空气清甜,沁人心肺,在安西这么久,也不曾发现这里。东硕约莫不准,但究竟这是哪里,他也不知道,心里莫名地害怕起来。

    这种地方美是美,但四处杳无人烟,如果要杀个人,几乎不需要任何的掩护。他想起和张旭豪的各种纠葛,暗暗心慌,莫非张旭豪真想要将他当成眼中钉一样剔除?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竟不觉之间双腿发颤。

    身旁的军汉感觉到异样,一望之下,露出鄙夷神色。

    但谁能不怕死呢?谁能对待死亡还这么的坦然?

    军汉押着他,穿过崎岖的山道,转过障碍物,眼前突然空阔起来。

    这是一片空旷的地方,地面干硬平整,似乎被长期碾压所成,变得坚硬无比,可以和铺了青石的地面比拟。

    东硕望着周围隐藏在树木中的建筑物,要不是过了外面的掩护,很难发现这些东西。这时,随着视线逐渐清晰,他才发现,这里应该是军营,只是被外面的草木掩盖,极为不易察觉而已。

    密集的建筑排布着,不过显得很简陋,但军人就是如此。

    一声号角声响起,在空地上逐渐集结站满了魁梧的军汉,那张弛有度的队形,可以看出来确实军法严明。

    东硕提心吊胆,不明白为什么要带他来军营中。

    他胆怯地四下张望,被这威武的军马所吸引,但是暗暗心惊,如果这便是安西的守军的话,那就显得太过可怜了,完全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装备精良,势大如洪。

    正自失神间,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现,东硕险些跌倒,不是张旭豪还能是谁。

    “怎么,害怕我杀了你?”张旭豪冷笑着,仿佛轻易看透了他内心深处的担忧。

    “张少爷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东硕勉强稳住了心神,至少张旭豪这么说了,那至少证明他并没有杀自己的意思。

    “这里怎么了?”张旭豪望着东硕,“整个安西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居心叵测的人,想要找到这里,甚至想要了解我父子的本钱,随意出卖给我们的对手,那都将获得一笔不菲的收入。我今天却让你亲眼看看,你应该感觉道无比的荣幸才是。”

    “在下只是个小人物,何以张少爷总要找在下的麻烦?”东硕又怕又气愤。

    “我父亲说,要不想被敌人打败,除了有手段,壮大自身力量外,还要善于伪装,善于隐藏自己,这样才能长久。”张旭豪答非所问,独独自话,仿佛在跟一个老朋友在叙旧。

    东硕逐渐宁静下来。他知道,如果张旭豪想说,任何人都阻拦不住,如果不想说,怎么逼问都无济于事,更何况谁人敢逼问他?

    他想到了黄裕口中描述的那个张旭豪,一时对眼前的人充满了困惑。

    “还记不记得我给你说过,是我的东西,谁都不要想拿走,要不然是要附上性命为代价,但是,我要是喜欢,可以赏赐给他。”张旭豪紧紧盯着他,仿佛在暗示什么。

    东硕苦笑着点头道,“当然记得,但是张少爷,我实在不需要什么赏赐,我只想要回去,我真的是无用的人,用不着张少爷这样煞费苦心。”

    “不,你有用。”张旭豪瞧着他,目光柔和了很多,但落在东硕眼中,那是一双可以吞噬自己的可怕目光。

    东硕更迷茫起来,甚至不明白,自己究竟有什么用,自己竟然都不知道,反而被张旭豪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