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蟾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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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夜宿鬼屋】

    thu apr 02 09:14:52 cst 2015

    兴福寺位于虞山之麓,青嶂叠起、古木参天、飞泉石桥、气象雄古,很有林泉云壑之美。寺庙始创于佛教盛行的南齐时期,邑人倪德光舍宅建寺,取名“大慈寺”。后来相传在唐朝贞观年间,有黑白二龙在此交战,冲逆成溪,遂成破涧,所以又名为“破山寺”。唐懿宗咸通九年,敕赐大钟及“兴福寺”手札,因而得名兴福寺。

    兴福寺并不大,却与北京城的灵光寺并称南北。

    灵光寺是北京城最大的寺庙。当今康熙的诸多皇子中不乏信奉佛法者,与灵光寺也最为交厚。所以,灵光寺是当时一大寺院是合情合理。

    只是,这兴福寺凭什么与灵光寺并称于世?

    兴福寺确实很大。可是与灵光寺相比,倒像个农家小院。

    何况,兴福寺座落在这人迹罕至的深山里。跟北京城,更是没法比。

    可就是这么一座像个荒野隐士一样的寺庙,竟然与北京城最大的灵光寺齐名。

    当袁慕尧、唐寅来到寺门口时,兴福寺的晚课已然结束。四下除了隐隐的檀香味,就是深入骨髓的寂静和庄严。

    唐寅还是敲了敲寺门。可一直没有回应。

    直到 ...... 直到一个穿着单衣的年轻和尚开了庙门。

    和尚竟然十分俊秀。秀长的眉毛、黑白分明的眸子、俊俏的小嘴、高挺的鼻梁,尤其当他笑起来的时候总让人感觉十分舒服。而且,他总是微小。

    是不是佛门中人总是如此的优雅气度?

    唐寅不知道。但当他看见这个和尚笑着开门的时候,久等带给他心中的怒气已然全消了。

    和尚开了寺门,合掌笑着说道:“施主久等了。此时正好晚课结束,师兄弟们正在洗浴,故而久不回应。还望施主见谅。”

    原来是这样,看来倒是自己狭隘了。

    唐寅心中想着,已然笑了。他的笑比和尚更有神采:“哦,哈哈哈,原来如此。只是我兄弟二人深夜赶路,错过了宿头,不知道能否在寺中借宿一晚?”

    和尚笑了,却很迟疑。

    “怎得?不方便?”

    “倒不是不方便。只是 ...... 只是寺中客房已满”,和尚还是拒绝了。

    唐寅这回可真没想到,没想到佛门中人竟然舍得让自己这样的俗人露宿野外。更没想到的,是这样的一个荒野寺庙竟然客房全满。

    唐寅不禁看了看袁慕尧。

    不过他很快便明白看袁慕尧也是白看。因为他是从来不知道拒绝的,又怎会知道如何面对拒绝?因为,袁慕尧从来就不在乎那些。不在乎所有。

    可就在这迟疑关口,一个更加年轻的少年和尚从寺里快步跑了出来,一边跑还一边喊道:“一清师兄,原来你在这里。咱们快去打扫客房吧,晚了 ...... 晚了就不能去了。”

    一清和尚不禁尴尬。

    唐寅却笑了:“一清师傅吧?出家人不打诳语。你如此拒人千里,可是难以修成正果哦。”

    一清又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细牙:“阿弥陀佛。小僧不愿让两位施主入住自是为施主着想。还望施主见谅。”

    唐寅不料他竟依旧如此坚决。

    那少年和尚此时已然来到身旁,知道唐寅来意,很是吃惊恐惧模样:“啊?二位施主要住客房?别 ...... 可千万别。”

    “为何?”唐寅已是十分好奇。

    就连袁慕尧也凝目瞧向了他。

    少年和尚吱吱呜呜终于说了出来:“因 ...... 因为 ...... 因为客房有鬼?”

    “有鬼?”唐寅和袁慕尧都长大了嘴巴。

    关于鬼怪的传说在民间总是不断,他们也听得多了,可从来没见过。

    可此时来到佛法庄严的寺庙里,竟然也在闹鬼?

    听着倒有几分滑稽和诡异。

    一清忙一把拉了拉少年和尚,有些歉意的笑着说道:“本寺的客房确实还有。可委实不便,还望施主见谅。”

    言罢便拉着少年和尚便要入寺关门。

    唐寅忙一脚踏了进去,抵住门笑道:“我等都是读圣贤书的,从不信鬼神。”

    一清和少年和尚无奈的对望了一眼。

    少年和尚睁大眼睛:“你 ...... 你不怕?”

    唐寅又笑了:“不怕”

    少年又看了看身后一直不语的袁慕尧。

    唐寅笑得更响了:“他更不怕。也许,他还能替你们把鬼抓了出来。”

    一清和少年和尚都瞪大了眼睛瞧着袁慕尧。

    袁慕尧淡然地打量着寺庙,也不说话。

    一清似终于下定决心:“好吧,你们随我来吧。”

    唐寅、袁慕尧俱是一笑,随着他们穿过正殿,来到靠东面的一座栽满树木的小院。院中靠边共有三处房间。

    一清一边护着身边有些紧张的少年和尚,一边笑着介绍:“荒野寺庙,长年无客。左右两处均做了柴房。中间一处也是前些日子才收拾出来的一间客房。还望二位施主莫要嫌弃。”

    袁慕尧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停住了步子问道:“前些日子才收拾出来?”

    “嗯,是的。”

    “可是来了什么客人?”

    “远方师兄前来挂单罢了”

    袁慕尧眼中的眸子更亮了,唐寅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远方的师兄?他叫什么?”

    “道圆师兄”

    “道圆?”唐寅不禁惊呼了出来。

    “嗯,是的。正是道圆师兄。”

    “可是前些日子被杀的道圆?”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正是道圆师兄。”

    袁慕尧、唐寅都觉诧异,没料到竟然这么巧合会住到道圆挂单的客房里。而这间客房最近竟然还在闹鬼。

    可毕竟礼数尚在,唐寅只得按捺着心中莫名的紧张,合掌道:“哎,可惜了一代高僧,阿弥陀佛。”

    可没想到的是,那个少年和尚竟从一清身后站了出来,鄙夷道:“哼,他是一代高僧?哼....... ”

    少年和尚还待要说,却被一清制止了:“死者已矣,多说无益”

    唐寅顿觉诧异。还待要问,却被袁慕尧打断了。

    袁慕尧正指着客房的纸窗户问道:“此窗怎得从中间裂开了?”

    唐寅看去,果见中间用两根细横木隔开的长方形窗户自上而下被剖开了一条直直的缝隙。

    少年和尚终还是忍不住,又探出头来道:“哼,还不是他。他说屋内太闷,故而从中将窗户纸剖开了。哼,好好的一扇窗户便被他说毁就毁了?”

    唐寅好奇的问道:“你是说道圆?”

    “哼,除了他还有谁?”

    一清似觉少年和尚说话过于无礼,又制止不住,忙一把扯住少年和尚歉然笑道:“夜已深,贫僧便不再打搅二位施主歇息了。”

    言罢便与少年和尚施礼匆匆而去。

    唐寅诧异的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正待要说。却见袁慕尧望着窗户愣愣出着神,许久方悠然自语道:“因为屋内气闷?好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