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行路难 第五十三章：人心之创
独孤谦一生中经历过许多痛苦，有蚀骨毒煞入体之痛，有炼化罡煞之苦，亦有负伤于深潭下练剑之难熬。可于周身精气，真气大泄相比倒又不算什么了。可身体如何痛，却又比不上心里的愤恨。不过独孤谦并不是恨霜绛雪，而是恨自己，恨自己怎可对这样一个女子抱有幻想，恨自己定性为何如此之差。
“我杀了你。”独孤谦提起最后一丝力气往霜绛雪脖子上掐去。
“你有什么资格杀我，哼。”霜绛雪轻轻睁开了眼，手中凝结出一把冰刃其大半截没入了独孤谦胸膛。
“这便是死的感觉吗？”独孤谦感到自己身子轻了，像羽毛一样随着风不住的向上飘，“原来死亡的感觉并不是那么坏吗？”独孤谦乐了，笑的不是别的什么事，也不是别的什么人。而是自己，想自己有母亲大仇未明、未报就这么因贪图女色而死，难道不够丢人，不够为世人所耻笑吗？
这时忽然有人在独孤谦耳边大喝：“醒来，醒来。”声如洪钟大吕直震的独孤谦身子一颤，“凶神，是你吗？这些日子你为何没有出声。”
凶神的声音再未响起，反倒是一沧桑老者声音在耳旁道：“莫叫喊了，你体内的神祗已经深受重伤能将你从幻境中带出已经是他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幻境。”独孤谦心神一震再次环顾四周，哪有什么明灯，水池。这是一间空空荡荡的大殿，中央有着石台，台上有一白玉供桌。在桌上摆放着一把如同新月般的弯刀，刀身之上跳动着似虚似实的火焰，一望便知是神兵利刃世所罕有。可当先摄住独孤谦目光还不是那传说中的魔刀寒焰而是供桌前的神像，青铜所铸高约十丈，金色已褪红斑绿锈遍布。
独孤谦好不容易将目光从青铜神像上移开，只见霜绛雪倒在他的脚边胸口不见起伏，像是已经死了。回首一看，方云海，方岩也倒在地上七窍流血，一动不动。“霜绛雪你醒醒啊！”独孤谦抱起霜绛雪伸手往胸口一试，只感心脏还在微微跳动，这才稍感心安又连忙向方云海爷孙俩跑去。人至中途，那沧桑之声再起：“不必去了，他们也还没死，不过快了，快了。”
“你是谁？”独孤谦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十分忧心自己现在还处于幻境之中。亦或是先前的一幕才是真的，如今只不过是临死前的幻觉。
“我是谁，我不是在你眼前吗？我是义族之人的祖灵，天地为我开创，日月为我驱使，一切生灵的最终归宿……”
“是吗？”独孤谦咬紧了牙，猛地一转身抡起斩马剑就往青铜神像上劈去。剑刃及身，毫无声响，独孤谦的千钧之力就像泥牛入海消失于无。
“你为何这么急，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以上种种都是义族中人对我的称颂之词？他们不知道，或者说他们知道但不愿意相信。我并不是他们的先祖，他们的先祖早就死了。我只是他们创造出来的神祗。只是一个小小的神祗，对于他们遭受的苦难根本就无能为力。”
“你对我说这些干什
么。”独孤谦握紧了手中的剑。
“你说，你说对于人来说什么最可怕。”
“死吧！”
“死？哈哈。”祖灵笑了，非常悲凉的笑了：“死最可怕吗？告诉我，你现在怕死吗？不，你心里半点也不怕，不是吗？其实人最怕的是孤独，就像你。你可以为了心中的那个姑娘去死，只因为你内心幻想那个姑娘能与你相伴，为你分担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内心伤痛。”
“你在说什么疯话呢！”独孤谦再次扬起了手中的斩马剑。
“别急啊！我话还没说完呢！可是你不知道相较于我你的孤独根本不算什么。你才多大，你知道千百年的孤独是什么样的吗？那足以让参天巨树枯萎，让火山沉寂，让心念成灰烬。可是比孤独更加难熬的事还有。那便是责任与仇恨，我想这一点你可以理解。你这一生心心念念的不就是查清母亲死因，为母亲报仇吗？可你还是比我幸运，虽然你只是草芥而面对的可能是高山沧海。可你毕竟走在复仇的路上，而我只能困守在这深山之下。眼睁睁的看着信仰我的族人，一个个消失，直至于无。”
“你要复仇，你要向谁复仇。”
“当然是你，你们，这片大地上的所有人。”祖灵咆哮道。
“好啊！那你现在为何不杀了我。”
“为何要现在杀了你，我孤独了太久，与外面的世界隔断了太久的联系。所以我要借助你们的脑子好好的看一看这个世界。咦，对了。你不是想了解这个女人的心，了解她的过去吗？要我告诉你吗？”
独孤谦冷笑道：“不必了，我可以通过接触来了解她，她的过去也该是她自己告诉我不劳您费心。”
祖灵叹了口气道：“你们人可真奇怪，明明想知道，可要告诉你却又不要。”
独孤谦没有理睬他而是再次举剑劈在了神像之上，他坚信只要毁了这尊神像这所谓的祖灵也就没咒可念了。
“没用的，除非你像你父亲一样，否则你无法毁了这尊神像的。”祖灵回复平静笑道：“知道吗。其实无穷的岁月也把我变成半个人了，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知道这个女人的想法和过去。不问自取是为贼，你怎么可以偷心上人的东西，尤其还是偷心中所想呢。呦呦，你别急啊！怎么，不愿承认你对这个女人动了心。你是一个对自己非常狠的人，如果不是心中有她，你会控制不住自己？”
“直说吧！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聪明果然聪明。你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我确实有事想让你帮我。”
“没门，我没什么可帮你的，也绝不会帮你。”
“是吗？你该知道，他们都陷入了我的幻境之中。他们都在经历心中想得到的，亦经历心中最恐惧的事。就比如你，你想得到这个女人又恐惧这个女人。当然，这不是你心中最希望的也不是你心中最恐惧的。这是因为你被你体内的神祗唤醒了，不然你还会经历你重新成为一个废人，跪倒在你二哥
脚下。或者你知道了你母亲被杀的真相可你无能为力了，还只能为你的杀母仇人尽忠尽孝。你说这些可怕吗？”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答应我的条件，不然他们就会一直经历这样的痛苦。你知道那个傻小子是怎么傻的吗？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他被父母捆紧了手脚塞住了嘴巴放在了房梁之上。”
“你说什么，他是被父母虐待而疯的。”独孤谦深吸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方岩痴傻是因为小时候得了什么病。
“别急啊！我话还没说完呢！他父母刚把他放上房梁，一伙黑衣人就进来了。黑衣人把他的父亲捆了起来，然后撕下了她母亲的衣裳。一群人干着畜牲的行径，他父亲无能为力只能紧紧闭上双眼，口中轻声呼喊自己妻子的小名。是叫凤儿还是风儿，我也没仔细去听。说到这我都不忍了，可那伙黑衣人还不满足，他们用刀割去了方岩父亲的眼皮。一定要让他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妻子在自己眼前受辱。”
“住嘴，你别再说了。”独孤谦回首望向方岩，心中一痛。他终于明白方岩为什么看到女子身体便会捂着脸倒在地上瑟瑟发抖，那一定是触及了他心中最痛苦的记忆。而他当时不解对这种奇怪举动还在心中一笑。
“不说，我怎么可以不说。你知道吗？人身真的好奇怪，这个傻小子父亲被封住浑身经脉，捆住手脚，塞住了嘴。照理说想自杀也不可能，可是他竟然就这么死了，心脏骤停而死。你说人身奇不奇怪。”
“住嘴，你别再说了。”独孤谦再次举刀劈在了神像之上。
“你也够奇怪的，说你心中痛处时可没这么失控啊！这是不是就是人会有的感同身受，同情心什么的。真是奇怪，不过更奇怪的是这对夫妻。其实他们可以避免这样的屈辱和折磨的。那伙黑衣人不过是想问一个人的下落，他们说了便是。虽不能活命可起码能死的痛快一些。”
“你不是人，怎么懂得人的感情。”独孤谦听了已经猜到那伙黑衣人要问的人，必定对方家有着大恩。为了这个人，方岩父母不仅愿意去死甚至愿意承受这比死还沉重的屈辱。想到这，独孤谦不由对方岩父母这两素未谋面之人心生敬佩。
“是啊！我不是人，可我想成为一个人。你知道吗？傻小子的父亲都承受不了这样的惨事而死，可有一个人却眼睁睁的看完了这一切。那就是幼时的傻小子，不过他也因此疯了。你不是很有感同身受之能吗？你愿意让你朋友重新经历一遍这样的人间惨事吗？如果我愿意，我可以让他千百遍的重新经历，想疯想傻去逃避都不可能。”
“够了……”
“够了，怎么会够了。这还只是一个人，那个老头。数日离家，一回来儿子死了，儿媳妇没了，孙儿傻了，仆人、丫鬟全都死了。这该是多么沉重的打击啊！不过这还不算，我倒是觉得那个女人的经历非常之有趣，我来细细讲给你听。”
“别说了，我答应你，你要我做什么……”
（本章完）
“我杀了你。”独孤谦提起最后一丝力气往霜绛雪脖子上掐去。
“你有什么资格杀我，哼。”霜绛雪轻轻睁开了眼，手中凝结出一把冰刃其大半截没入了独孤谦胸膛。
“这便是死的感觉吗？”独孤谦感到自己身子轻了，像羽毛一样随着风不住的向上飘，“原来死亡的感觉并不是那么坏吗？”独孤谦乐了，笑的不是别的什么事，也不是别的什么人。而是自己，想自己有母亲大仇未明、未报就这么因贪图女色而死，难道不够丢人，不够为世人所耻笑吗？
这时忽然有人在独孤谦耳边大喝：“醒来，醒来。”声如洪钟大吕直震的独孤谦身子一颤，“凶神，是你吗？这些日子你为何没有出声。”
凶神的声音再未响起，反倒是一沧桑老者声音在耳旁道：“莫叫喊了，你体内的神祗已经深受重伤能将你从幻境中带出已经是他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幻境。”独孤谦心神一震再次环顾四周，哪有什么明灯，水池。这是一间空空荡荡的大殿，中央有着石台，台上有一白玉供桌。在桌上摆放着一把如同新月般的弯刀，刀身之上跳动着似虚似实的火焰，一望便知是神兵利刃世所罕有。可当先摄住独孤谦目光还不是那传说中的魔刀寒焰而是供桌前的神像，青铜所铸高约十丈，金色已褪红斑绿锈遍布。
独孤谦好不容易将目光从青铜神像上移开，只见霜绛雪倒在他的脚边胸口不见起伏，像是已经死了。回首一看，方云海，方岩也倒在地上七窍流血，一动不动。“霜绛雪你醒醒啊！”独孤谦抱起霜绛雪伸手往胸口一试，只感心脏还在微微跳动，这才稍感心安又连忙向方云海爷孙俩跑去。人至中途，那沧桑之声再起：“不必去了，他们也还没死，不过快了，快了。”
“你是谁？”独孤谦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十分忧心自己现在还处于幻境之中。亦或是先前的一幕才是真的，如今只不过是临死前的幻觉。
“我是谁，我不是在你眼前吗？我是义族之人的祖灵，天地为我开创，日月为我驱使，一切生灵的最终归宿……”
“是吗？”独孤谦咬紧了牙，猛地一转身抡起斩马剑就往青铜神像上劈去。剑刃及身，毫无声响，独孤谦的千钧之力就像泥牛入海消失于无。
“你为何这么急，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以上种种都是义族中人对我的称颂之词？他们不知道，或者说他们知道但不愿意相信。我并不是他们的先祖，他们的先祖早就死了。我只是他们创造出来的神祗。只是一个小小的神祗，对于他们遭受的苦难根本就无能为力。”
“你对我说这些干什
么。”独孤谦握紧了手中的剑。
“你说，你说对于人来说什么最可怕。”
“死吧！”
“死？哈哈。”祖灵笑了，非常悲凉的笑了：“死最可怕吗？告诉我，你现在怕死吗？不，你心里半点也不怕，不是吗？其实人最怕的是孤独，就像你。你可以为了心中的那个姑娘去死，只因为你内心幻想那个姑娘能与你相伴，为你分担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内心伤痛。”
“你在说什么疯话呢！”独孤谦再次扬起了手中的斩马剑。
“别急啊！我话还没说完呢！可是你不知道相较于我你的孤独根本不算什么。你才多大，你知道千百年的孤独是什么样的吗？那足以让参天巨树枯萎，让火山沉寂，让心念成灰烬。可是比孤独更加难熬的事还有。那便是责任与仇恨，我想这一点你可以理解。你这一生心心念念的不就是查清母亲死因，为母亲报仇吗？可你还是比我幸运，虽然你只是草芥而面对的可能是高山沧海。可你毕竟走在复仇的路上，而我只能困守在这深山之下。眼睁睁的看着信仰我的族人，一个个消失，直至于无。”
“你要复仇，你要向谁复仇。”
“当然是你，你们，这片大地上的所有人。”祖灵咆哮道。
“好啊！那你现在为何不杀了我。”
“为何要现在杀了你，我孤独了太久，与外面的世界隔断了太久的联系。所以我要借助你们的脑子好好的看一看这个世界。咦，对了。你不是想了解这个女人的心，了解她的过去吗？要我告诉你吗？”
独孤谦冷笑道：“不必了，我可以通过接触来了解她，她的过去也该是她自己告诉我不劳您费心。”
祖灵叹了口气道：“你们人可真奇怪，明明想知道，可要告诉你却又不要。”
独孤谦没有理睬他而是再次举剑劈在了神像之上，他坚信只要毁了这尊神像这所谓的祖灵也就没咒可念了。
“没用的，除非你像你父亲一样，否则你无法毁了这尊神像的。”祖灵回复平静笑道：“知道吗。其实无穷的岁月也把我变成半个人了，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知道这个女人的想法和过去。不问自取是为贼，你怎么可以偷心上人的东西，尤其还是偷心中所想呢。呦呦，你别急啊！怎么，不愿承认你对这个女人动了心。你是一个对自己非常狠的人，如果不是心中有她，你会控制不住自己？”
“直说吧！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聪明果然聪明。你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我确实有事想让你帮我。”
“没门，我没什么可帮你的，也绝不会帮你。”
“是吗？你该知道，他们都陷入了我的幻境之中。他们都在经历心中想得到的，亦经历心中最恐惧的事。就比如你，你想得到这个女人又恐惧这个女人。当然，这不是你心中最希望的也不是你心中最恐惧的。这是因为你被你体内的神祗唤醒了，不然你还会经历你重新成为一个废人，跪倒在你二哥
脚下。或者你知道了你母亲被杀的真相可你无能为力了，还只能为你的杀母仇人尽忠尽孝。你说这些可怕吗？”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答应我的条件，不然他们就会一直经历这样的痛苦。你知道那个傻小子是怎么傻的吗？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他被父母捆紧了手脚塞住了嘴巴放在了房梁之上。”
“你说什么，他是被父母虐待而疯的。”独孤谦深吸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方岩痴傻是因为小时候得了什么病。
“别急啊！我话还没说完呢！他父母刚把他放上房梁，一伙黑衣人就进来了。黑衣人把他的父亲捆了起来，然后撕下了她母亲的衣裳。一群人干着畜牲的行径，他父亲无能为力只能紧紧闭上双眼，口中轻声呼喊自己妻子的小名。是叫凤儿还是风儿，我也没仔细去听。说到这我都不忍了，可那伙黑衣人还不满足，他们用刀割去了方岩父亲的眼皮。一定要让他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妻子在自己眼前受辱。”
“住嘴，你别再说了。”独孤谦回首望向方岩，心中一痛。他终于明白方岩为什么看到女子身体便会捂着脸倒在地上瑟瑟发抖，那一定是触及了他心中最痛苦的记忆。而他当时不解对这种奇怪举动还在心中一笑。
“不说，我怎么可以不说。你知道吗？人身真的好奇怪，这个傻小子父亲被封住浑身经脉，捆住手脚，塞住了嘴。照理说想自杀也不可能，可是他竟然就这么死了，心脏骤停而死。你说人身奇不奇怪。”
“住嘴，你别再说了。”独孤谦再次举刀劈在了神像之上。
“你也够奇怪的，说你心中痛处时可没这么失控啊！这是不是就是人会有的感同身受，同情心什么的。真是奇怪，不过更奇怪的是这对夫妻。其实他们可以避免这样的屈辱和折磨的。那伙黑衣人不过是想问一个人的下落，他们说了便是。虽不能活命可起码能死的痛快一些。”
“你不是人，怎么懂得人的感情。”独孤谦听了已经猜到那伙黑衣人要问的人，必定对方家有着大恩。为了这个人，方岩父母不仅愿意去死甚至愿意承受这比死还沉重的屈辱。想到这，独孤谦不由对方岩父母这两素未谋面之人心生敬佩。
“是啊！我不是人，可我想成为一个人。你知道吗？傻小子的父亲都承受不了这样的惨事而死，可有一个人却眼睁睁的看完了这一切。那就是幼时的傻小子，不过他也因此疯了。你不是很有感同身受之能吗？你愿意让你朋友重新经历一遍这样的人间惨事吗？如果我愿意，我可以让他千百遍的重新经历，想疯想傻去逃避都不可能。”
“够了……”
“够了，怎么会够了。这还只是一个人，那个老头。数日离家，一回来儿子死了，儿媳妇没了，孙儿傻了，仆人、丫鬟全都死了。这该是多么沉重的打击啊！不过这还不算，我倒是觉得那个女人的经历非常之有趣，我来细细讲给你听。”
“别说了，我答应你，你要我做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