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当晨间的第一抹阳光透过没有窗户的窗台照入眼帘，苏千乘晃了晃脑袋，醒了过来。
首先入眼的是一颗小脑袋，天色并不冷，可是黑丫头还是将脑袋枕在他的胸膛，双手抓着他的手臂，像是怕他跑了一般。
苏千乘没有起身，伸出右手轻轻的抚着她的额头，虽然她整张脸晒得黢黑，可是稀疏的刘海下的肌肤还是比较白皙，如此近距离看着，五官倒也是十分精致。
突然她细长的睫毛似扇子一番扇动，很快露出了她黑珍珠一般的眼瞳，她一下笑了出来。
“狐狸，你醒了啊？”
苏千乘也微微一笑，“嗯”
“醒了还不快起床，哼，恁大个人了还赖床。”
她老气横秋的说着，一边起身穿衣服。
苏千乘也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院子外边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红叶丫头，红叶丫头”
小黑炭连忙跑了出去，苏千乘也倚着门口看着。
“刘爷爷。”
红叶一边应着，吱嘎一声打开了门，屹立在门框里的是一个约莫七旬的老头。
这老头个头挺高，一张皱巴巴的老脸邋里邋遢，此时看见红叶打开了门，嘴角咧出一个笑容，露出里面参差不齐的黄牙来，显得很是滑稽可笑。
那老头把身子探了进来，苏千乘这才看到他的右手手臂的位置空荡荡的，剩下的一只左手提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一些衣服，最上面还放着一个纸包，像是装了老些吃的。
他熟络的将手上的篮子递给红叶，口中说道“这是最近几天换下的衣服，红叶丫头帮老头子我洗一下啊，我这手，不太方便。”
黑炭丫头眼睛直直的看着篮子里的吃的，一面端过篮子环抱胸前，一面点头不止，想到今天能请狐狸吃顿饱的，面上愈发开心起来。
突然刘老头似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看了站在不远处的苏千乘，面色疑惑的嘀咕着：“红凌那野小子回来了？不是去了那狗屁钟黄山当神仙去了吗？晤，不对。”
苏千乘觉得这老头人不坏，远远的冲他笑了笑。
红叶见刘老头一直盯着那家伙看，像是知道他的疑惑一般，口中喊到：“他是狐狸哦，很大很大的狐狸。”
刘老头也低头笑了笑，“当真是好大一只狐狸。”
他摸了摸胡子拉碴的下巴，刚好缺个跑腿的，正好手中的那件事也叫他们一并办了。
刘老头心中打着小九九，转身离去。
小丫头则连忙放下手中有些大的篮子，直接打开上面的纸包，抓了一块绿豆饼，放入嘴中，又伸出手朝着苏千乘招了招。
苏千乘也抓了一块，咬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这老头是什么人呐?”
小丫头想了想说道：“刘爷爷是三年前搬来的，听村里人说好像很久以前也是村子里的人，是个穷酸秀才，后来去了外边就是数十年未回，这会子估计是在外边真混不下去了，就是不知怎么下场为何如此惨兮兮的，脚跛了不说，还折了一条胳膊，约莫是年轻时一个想不好做了山匪。”
“还有刘爷爷自己的说法，是他在城里当了了不得的大人物，身上的残疾是当年领兵打仗时留下的，不过这说法村里人大都不信，毕竟有哪个大人物跑到这深山老林里面混吃等死的，而且村头大牛都说了，外边哪个大人物不是肥的流油，手下恶奴无数，就没见过刘老头这般寒碜的。
刘老头在村里不讨喜的程度仅次于村东边的那个光棍陈老汉，“不过除了某些时候爱吹牛以外，我倒是觉得他人还行。”
红叶如同竹筒倒豆子说完这些，已经连连吃了七八块绿豆饼了。
苏千乘也吃了五六块饼子，心里腹诽道：“怕是只要给你吃的，谁在你眼中都行，就能不能有点出息?”
他有些好笑的想着这些，手中又拿起一块绿豆饼，扔入嘴中。
“嗯！真香。”
两人吃饱后，饼子还剩下七八块，小姑娘又将纸袋扎好，放到床板上用东西盖住，两人拿起衣物走向小溪。
七八件衣服，两人一起洗倒是极快，浸水，加皂角，揉搓，清水，如此再重复一次，小姑娘很是熟练，看得出她没少帮刘老头洗了。
一柱香的时间，衣服全部搞定。
小姑娘正要起身，却见狐狸那家伙已经蹑手蹑脚的跑到了溪水里面去了。
这时是旱季了，溪水渐渐干涸，却也是深浅不一，深处可淹死人，浅处则不过膝。
小丫头朝着苏千乘大喊。
“狐狸，你干嘛呢？”
苏千乘也远远大喊，“抓鱼！”
小丫头听闻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也撒开脚丫子跑了过来。
苏千乘站在一处浅滩里，双手高高举起一块大石头，使劲的砸在一块大石板上。
“砰”
一声巨响。
一条手板长宽的石板鱼已经翻过肚皮，一动不动的躺在了水里，苏千乘抓住那条黑白相间的石板鱼扔上河岸，小丫头眼睛发光，笑容灿烂，开心的蹦跳过去，将那条已经死去的鱼捧在手里。想了想她将鱼放在岸边石板上，然后蹲下身子去扯那狗尾巴草。
突然，噗通一声传来，苏千乘转头望去，只见小姑娘直愣愣的看着空空荡荡的石板，有些手足无措的张了张嘴，一张小脸泫然欲泣，带着哭腔的喊道：“那条鱼，跑了……我以为它已经死了。”
被几人围殴都没哭的小姑娘，这一刻像是天塌下来一般。
说完这句，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一时间哭得稀里哗啦的。
从没见过她这样的苏千乘有些心疼，连忙跑上前去，一边用袖子给擦拭着眼泪，一边柔声安慰道：“好啦好啦，别哭了，这些鱼坏得很，还敢装死，待会把它们全部抓光，手里又递给她两条更大一些的石板鱼。
小丫头把脸使劲的把脸在苏千乘身上蹭了蹭，鼻涕眼泪全糊在了他身上，终于算是止住了眼泪，破涕为笑的说道：“你又抓了两条啊？”
苏千乘哈哈笑道：“我早就说了，我抓鱼老厉害了。”
小丫头接过他用狗尾巴草串好的两条鱼，小鸡啄米的点点头，对此深以为然。
苏千乘见她终于不哭了，又走进水里，却见她也挽起裤脚，像是也要去抓，连忙扶了扶她的肩膀说道：“你还太小了，那些石头也沉，一不小心怕你砸到脚，你在岸上帮我捡鱼就行了，抓鱼我来就是了。”
小姑娘想了想，有些闷闷不乐，不过还是的使劲点了点头。
却见苏千乘一边走进水里一边说着，“我还可以教你一些抓鱼的简单法子，不用费这么大力气，也能抓不少。”
小姑娘一下跳了起来，眼神里满是开心的神采。
苏千乘一边用石头震晕石板下的石斑鱼，时不时的扔回几条，一边给她说着那些抓鱼的法子。
有那浑水摸鱼的法子，是最为直接的，有些鱼喜欢躲在石板下，可以直接用手摸进石板缝隙抓，很容易，只不过听他说有时候会摸到水里的水蛇，她又心里犯述，觉得这法子得好好考虑。
还有那涸泽而渔的法子，就是用石头在小水潭修水堤，然后将水潭中的水弄掉，就能抓到，这是最笨的法子，花费时间长了，小姑娘也不喜欢。
苏千乘又说了五六个法子，有适用于春天的，也有夏天的，秋天的。
不过小姑娘最喜欢的是那个夏天的法子，只要在水流湍急的浅水滩修一个不大不小的拦水堤坝，长度大概就和狐狸一样长吧，再把两边围住，最下面留一个碗口大的进出口，再在里面放一些岸边的狗尾巴草，堵住较大的洞，只要晚上拿个鱼篓放在口子上，然后跳进水滩里乱踩一通，就能抓到大半篓拇指长短的鱼虾，修一个，只要不涨水就能管好多天呢。
那可真是好久都吃不完了。
想到这些她心里不禁期盼着明年的夏天，也许明年的夏天她就长大了呢。第
首先入眼的是一颗小脑袋，天色并不冷，可是黑丫头还是将脑袋枕在他的胸膛，双手抓着他的手臂，像是怕他跑了一般。
苏千乘没有起身，伸出右手轻轻的抚着她的额头，虽然她整张脸晒得黢黑，可是稀疏的刘海下的肌肤还是比较白皙，如此近距离看着，五官倒也是十分精致。
突然她细长的睫毛似扇子一番扇动，很快露出了她黑珍珠一般的眼瞳，她一下笑了出来。
“狐狸，你醒了啊？”
苏千乘也微微一笑，“嗯”
“醒了还不快起床，哼，恁大个人了还赖床。”
她老气横秋的说着，一边起身穿衣服。
苏千乘也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院子外边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红叶丫头，红叶丫头”
小黑炭连忙跑了出去，苏千乘也倚着门口看着。
“刘爷爷。”
红叶一边应着，吱嘎一声打开了门，屹立在门框里的是一个约莫七旬的老头。
这老头个头挺高，一张皱巴巴的老脸邋里邋遢，此时看见红叶打开了门，嘴角咧出一个笑容，露出里面参差不齐的黄牙来，显得很是滑稽可笑。
那老头把身子探了进来，苏千乘这才看到他的右手手臂的位置空荡荡的，剩下的一只左手提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一些衣服，最上面还放着一个纸包，像是装了老些吃的。
他熟络的将手上的篮子递给红叶，口中说道“这是最近几天换下的衣服，红叶丫头帮老头子我洗一下啊，我这手，不太方便。”
黑炭丫头眼睛直直的看着篮子里的吃的，一面端过篮子环抱胸前，一面点头不止，想到今天能请狐狸吃顿饱的，面上愈发开心起来。
突然刘老头似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看了站在不远处的苏千乘，面色疑惑的嘀咕着：“红凌那野小子回来了？不是去了那狗屁钟黄山当神仙去了吗？晤，不对。”
苏千乘觉得这老头人不坏，远远的冲他笑了笑。
红叶见刘老头一直盯着那家伙看，像是知道他的疑惑一般，口中喊到：“他是狐狸哦，很大很大的狐狸。”
刘老头也低头笑了笑，“当真是好大一只狐狸。”
他摸了摸胡子拉碴的下巴，刚好缺个跑腿的，正好手中的那件事也叫他们一并办了。
刘老头心中打着小九九，转身离去。
小丫头则连忙放下手中有些大的篮子，直接打开上面的纸包，抓了一块绿豆饼，放入嘴中，又伸出手朝着苏千乘招了招。
苏千乘也抓了一块，咬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这老头是什么人呐?”
小丫头想了想说道：“刘爷爷是三年前搬来的，听村里人说好像很久以前也是村子里的人，是个穷酸秀才，后来去了外边就是数十年未回，这会子估计是在外边真混不下去了，就是不知怎么下场为何如此惨兮兮的，脚跛了不说，还折了一条胳膊，约莫是年轻时一个想不好做了山匪。”
“还有刘爷爷自己的说法，是他在城里当了了不得的大人物，身上的残疾是当年领兵打仗时留下的，不过这说法村里人大都不信，毕竟有哪个大人物跑到这深山老林里面混吃等死的，而且村头大牛都说了，外边哪个大人物不是肥的流油，手下恶奴无数，就没见过刘老头这般寒碜的。
刘老头在村里不讨喜的程度仅次于村东边的那个光棍陈老汉，“不过除了某些时候爱吹牛以外，我倒是觉得他人还行。”
红叶如同竹筒倒豆子说完这些，已经连连吃了七八块绿豆饼了。
苏千乘也吃了五六块饼子，心里腹诽道：“怕是只要给你吃的，谁在你眼中都行，就能不能有点出息?”
他有些好笑的想着这些，手中又拿起一块绿豆饼，扔入嘴中。
“嗯！真香。”
两人吃饱后，饼子还剩下七八块，小姑娘又将纸袋扎好，放到床板上用东西盖住，两人拿起衣物走向小溪。
七八件衣服，两人一起洗倒是极快，浸水，加皂角，揉搓，清水，如此再重复一次，小姑娘很是熟练，看得出她没少帮刘老头洗了。
一柱香的时间，衣服全部搞定。
小姑娘正要起身，却见狐狸那家伙已经蹑手蹑脚的跑到了溪水里面去了。
这时是旱季了，溪水渐渐干涸，却也是深浅不一，深处可淹死人，浅处则不过膝。
小丫头朝着苏千乘大喊。
“狐狸，你干嘛呢？”
苏千乘也远远大喊，“抓鱼！”
小丫头听闻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也撒开脚丫子跑了过来。
苏千乘站在一处浅滩里，双手高高举起一块大石头，使劲的砸在一块大石板上。
“砰”
一声巨响。
一条手板长宽的石板鱼已经翻过肚皮，一动不动的躺在了水里，苏千乘抓住那条黑白相间的石板鱼扔上河岸，小丫头眼睛发光，笑容灿烂，开心的蹦跳过去，将那条已经死去的鱼捧在手里。想了想她将鱼放在岸边石板上，然后蹲下身子去扯那狗尾巴草。
突然，噗通一声传来，苏千乘转头望去，只见小姑娘直愣愣的看着空空荡荡的石板，有些手足无措的张了张嘴，一张小脸泫然欲泣，带着哭腔的喊道：“那条鱼，跑了……我以为它已经死了。”
被几人围殴都没哭的小姑娘，这一刻像是天塌下来一般。
说完这句，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一时间哭得稀里哗啦的。
从没见过她这样的苏千乘有些心疼，连忙跑上前去，一边用袖子给擦拭着眼泪，一边柔声安慰道：“好啦好啦，别哭了，这些鱼坏得很，还敢装死，待会把它们全部抓光，手里又递给她两条更大一些的石板鱼。
小丫头把脸使劲的把脸在苏千乘身上蹭了蹭，鼻涕眼泪全糊在了他身上，终于算是止住了眼泪，破涕为笑的说道：“你又抓了两条啊？”
苏千乘哈哈笑道：“我早就说了，我抓鱼老厉害了。”
小丫头接过他用狗尾巴草串好的两条鱼，小鸡啄米的点点头，对此深以为然。
苏千乘见她终于不哭了，又走进水里，却见她也挽起裤脚，像是也要去抓，连忙扶了扶她的肩膀说道：“你还太小了，那些石头也沉，一不小心怕你砸到脚，你在岸上帮我捡鱼就行了，抓鱼我来就是了。”
小姑娘想了想，有些闷闷不乐，不过还是的使劲点了点头。
却见苏千乘一边走进水里一边说着，“我还可以教你一些抓鱼的简单法子，不用费这么大力气，也能抓不少。”
小姑娘一下跳了起来，眼神里满是开心的神采。
苏千乘一边用石头震晕石板下的石斑鱼，时不时的扔回几条，一边给她说着那些抓鱼的法子。
有那浑水摸鱼的法子，是最为直接的，有些鱼喜欢躲在石板下，可以直接用手摸进石板缝隙抓，很容易，只不过听他说有时候会摸到水里的水蛇，她又心里犯述，觉得这法子得好好考虑。
还有那涸泽而渔的法子，就是用石头在小水潭修水堤，然后将水潭中的水弄掉，就能抓到，这是最笨的法子，花费时间长了，小姑娘也不喜欢。
苏千乘又说了五六个法子，有适用于春天的，也有夏天的，秋天的。
不过小姑娘最喜欢的是那个夏天的法子，只要在水流湍急的浅水滩修一个不大不小的拦水堤坝，长度大概就和狐狸一样长吧，再把两边围住，最下面留一个碗口大的进出口，再在里面放一些岸边的狗尾巴草，堵住较大的洞，只要晚上拿个鱼篓放在口子上，然后跳进水滩里乱踩一通，就能抓到大半篓拇指长短的鱼虾，修一个，只要不涨水就能管好多天呢。
那可真是好久都吃不完了。
想到这些她心里不禁期盼着明年的夏天，也许明年的夏天她就长大了呢。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