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2章 生命之光
阿法尔跃下防御主墙，跨过前方的防御阵地，人如流星般朝着铁甲兽群冲锋。在他的身后，四名将军紧紧跟随，左右散开，形成一个箭头。尽管只是五人，可由一名十一阶顶尖强者再加上四名十阶的将军，他们释放出来的气势却足以和兽群匹敌，甚至压过了他们。
只可惜生物兵器不懂恐惧，否则若是异变兽的话，单是给这五名强者的气势一冲，只怕已经心胆欲裂了。双方在峡谷的中段遭遇，阿法尔暴喝一声，浑身吞吐着夺目光焰，整个人撞进了兽群里。当先两头铁甲兽给他生生撞飞，羸得后方兵士振天喝彩声。
撞入兽群中，大君铁拳频出。他的拳锋包裹在一团能量光焰里，中了他一拳，就算是皮糙肉厚的铁甲兽也不由飞退抛跃。阿法尔就像一把锋利的长剑，狠狠扎进了兽群之中，且紧朝着腹地推进。而两边的将军则是这把长剑的双锋，他们扩大着阿法尔的战果，让兽群失血严重。
五人齐心，转瞬间已经攻入兽群腹地。阿法尔路过自己嵌在地面的战锤时一脚挑起，战锤在手，他更是如虎添翼。杀得兽群一阵混乱，可惜他们毕竟只有五人，而铁甲兽的数量还是多了些。于是一部分巨兽和五人纠缠，另外一些则从两侧通过，撒开四蹄地朝着防御工事接近。
“锁定目标，重炮覆盖攻击！”
“飞炎炮台，开火！”
在各级指挥官们的咆哮之下，人类阵地的重火力开始发威。架设于制高点处的重炮炮阵火光闪烁，数以百计的炮弹拖着摄人的呼啸，以覆盖式的轰炸落在铁甲兽群里。团团橘黄色的火球升腾不休，冲击波所形成的气浪刮得人脸生痛。自走式的飞炎炮台则在智脑的操控下灵活游走，它们堵截着那些侥幸逃出轰炸覆盖点的巨兽，将它们一一送进地狱。
在两种炮台拉开战斗的序曲之后，高射机枪和转轮机炮的轰鸣则成为了和音，让战斗的音符敲出了最强音，这两种重火力的加入，使得铁甲兽更加损失惨重。无论是高射机枪的火线还是机炮的子弹风暴，都足以掀飞铁甲兽身上的甲片，机炮的威力甚至足以将这些战争巨兽生生轰退！
铁甲兽群受到严重的阻截，这多亏了侦察兵先一步发现了这些新的兵种，才让阿法尔不计后果将所有能够弄到的重型火力全搬到前线来，否则能否阻止得了铁甲兽群的冲锋还是未知之数。可即便如此，仍旧有零星的巨兽冲出了火力圈，它们低着头，发出沉闷的咆哮往防御阵地犁去。
“瞄准它们的眼睛，射击！”
士官大叫着，指挥着防御工事里的士兵瞄准巨兽的眼睛射击。那几乎是铁甲兽身上唯一可以被制式步枪伤害到的地方，于是士兵在掩物之后伸出管管步枪，对准了冲过来的巨兽双眼招呼。巨兽处于运动的状态，更多的子弹打在它们的甲片上，只擦出了连片的火花。
偶尔不管有幸运者击中巨兽的眼睛，然而这时巨兽已经接近阵地，双眼失眠的干脆眼睛一闭，依旧铲进了阵地里。
足有十余头巨兽撞进了防御阵地，哪怕是已经加固的厚实掩物也经不起它们狂冲猛撞，那十来头巨兽所过之处，混凝土浇成的掩物四分五裂，士兵飞跃。倒霉些的，甚至在倒塌的掩物中给巨兽踩成了肉酱！于是十来道血道便这么悄然在防御阵地上化开，眼看巨兽便要冲击防御主墙，部分六七阶的士官趁众而出。
他们虽没有阿法尔那种顶尖强者的实力，但三五人对付一头巨兽还是办得到的。士官各展所长，远击近攻，一一将巨兽放倒。战场上枪炮声仍然响个不休，依旧有铁甲兽冲出了重火力的拦截冲向了防御阵地。巨兽和人类军队的战争仍在继续着，当防御阵地前已经倒下足有百来头巨兽的尸体时，工事掩物已经让这些大块头踩片了三分之一。
这还是阿尔法等强者的努力，以及不懂弹药拦截的成果。若非如此，只消兽群一波完整的冲击，别说防御工事，就连后头的防御主墙也会被这些庞然大物冲跨！
战锤已经被兽血染得斑驳一片，它飞了起来，拉出几道波纹，在空气里留下噼里啪啦的残响重重砸在一头巨兽的腿部关节。巨兽关节立刻爆碎，飞溅的兽血溅到了大君的脸上。阿法尔怒吼一声，在巨兽哀鸣摔下的同时，战锤往上飞起，磕在它的下巴处，巨兽的大头顿时变形死去。
战车般的身体摔到地上，尘烟激荡。阿法尔喘了口气，在他和几名将军周围，至少躺下了近千头这样的巨兽。如果再加上后头的尸体，这次铁甲巨兽至少战损了三分之二。至少剩下的那几百巨兽，似乎收到了某种命令而缓缓后退。
“大君！”将军德利卡突然叫道：“峡谷两边，该死，我们被包围了！”
阿法尔抬头看去，一大片阴影笼罩着他。那是由数不清的冲锋虫所形成的阴影，这些虫子不知在什么时候进入战场，并且占据了峡谷的两边。转眼间，冲锋虫从两边山壁滑下，形如两道黑潮，一旦汇合，必定掀起惊涛骇浪！
“撤！快撤，我来断后！”阿法尔大叫道。
尽管他这些将军都是十阶强人，可冲锋虫的数量是如此之多，十阶强者或者可以干掉上万，甚至更多的冲锋虫。然而对上百万量级的虫海，那么只余被淹没一途。看着冲锋车争先恐后地从山壁上涌下，阿法尔双眉紧拧。将军们开始后撤，之前阿法尔是利刃的前端，此刻他则成为最坚实的盾。
黑潮滚滚，转瞬合拢。
一时间，阿法尔看不到一点天光，只有被虫群所遮挡的无尽黑暗！
“去死，杂碎们！”大君怒吼，战锤挑起，轰飞了十几只冲锋虫。这些虫子的身体飞上半空，已经变得支离破碎。
阿法尔突然胸口一痛，低头看，那里开始渗出血迹。被莫达斯所伤的地方，在这个时候终于开始出现影响。这让大君的动作变得有些生硬起来，旁边的穆武看到，皱了皱眉头。这位秦的大将上前拉住阿法尔的手道：“我来断后，大君你先走。”
阿法尔还想坚持，穆武摇头道：“你是大家的精神支柱，你绝不能倒下。何况，区区虫子还难不倒我。”
他哈哈一笑，手拖战枪反而迎上了冲锋虫。一时间枪光闪烁，穆武无比悍勇地挑飞了大片虫子，可纵使这样，他的做为也不过是在虫海中激起一朵浪花。
“掩护大君和将军。”
“元素系跟我来，现在轮到我们上场了。”
人类军队方面也开始做出相应的调动，重炮和飞炎炮的炮口调高至适当的角度后，这些战争兵器继续轰鸣。这次，它们将炮弹轰向高空，再拉出一道弧线落往更远处的阵地，引发了阵阵爆炸将追在阿法尔几人身后的虫群给卷了进来。防御主墙上则出现了能力者集团，他们由清一色的元素域能力者主持，在秦的另一位将军闪的主持下，中低阶的能力如同流水般往峡谷中的虫军丢去。
一时间，火流雷珠交相辉映，冰风岩枪呼啸轰鸣。扑天盖地的能力层层叠叠地套在了虫海中，能量的冲击碰撞之下，如同磨盘般绞杀着无数的虫子。
屹立在防御主墙上，闪浑身电蛇飞舞，在空能石尽展之后，他开始朝半空升起。秦的将军双手撑天，位于峡谷战场的上空，一大片电气云悄然汇聚。云层中电光如涛，它们积聚着，最终化成道道电光凌空劈下。超过百万伏特的强电流轰个不停，炸得峡谷中电火连绵。
仅闪一人，所释放的高阶能力之威，便将其它能力者给压了下来。
在已方火力的掩护支援下，阿法尔和几位将军顺利返回，然而看着无以数计的冲锋虫几乎要填满峡谷每个角落，则连阿法尔心里也充满了沉甸感。
峡谷中的战斗仍在继续着。
在距离峡谷的不远处，一名侦察兵正在返回前线的途中。忽然地面轻轻一晃，侦察兵立刻停下。他找了个高坡，趴在地上用望远镜侦察着四周，这里是洛索平原。属于平坦的山岩地区，没有太多的障碍物，于是侦察兵很快发现在地平线的尽头出现了一种怪物。
它就像头长着四根长腿的猛犸，每条腿足有十米高，支撑着浑园的身体。在这些怪物的背上有一排骨座，每个座位上都坐着另外一些人形的怪物。在侦察兵将手上的战术望远镜调到最高倍数时，他终于看清那些人形怪物的模样。那些类人的怪物头小身大，身上覆盖着黑色的鳞片。鳞片里不时会喷出细小的黑火，怪物两手左短右长，长臂肌肉贲张充满了力量感，至于右手则短得可怜，简直不成比例。
从巨兽上的骨座数量来看，那些人形怪物的数量也十分有限，只有二三十人。但很快的，又有两只长腿巨兽出现，它们背上同样驮着类人的怪物。尽管不知道这种怪物是什么，可士兵却本能地感到危险，利用望远镜的记录功能，将看到的画面拍摄下来后，他飞快潜回前线基地去。
侦察兵却不知道，那是黑焰督察，它们能够生成具备粘性和高热的黑色火焰用于防御或杀敌。更能够以自身的能量生成上百个小型焰魔，这使得每只黑焰督察本身便是一个小型军团。
黑焰督察是高阶兵种，它们的投入，意味着战争的天平将会严重倾斜。
峡谷中的战争如火如荼，战斗已经持续了整整三天！
在这三天里，黑色军团只有偶尔撤退，但更多的时候是前扑后继地亡命强攻。在铁甲兽和冲锋虫之后，收割者和猛毒巨蜂也加入了战斗的序列。攻坚兵种和飞行单元的出现，使得人类军队的压力大增。收割者还好，毕竟它们是地面兵种，而且厚达几十公分的防御主墙不是收割者的利爪所能够撕破的，可猛毒巨蜂则让人类军队相当头痛。
这些飞行单元来去如风，它们会远远地挤压毒囊，然后从尾部朝下方喷射毒液。往往巨蜂群飞过就会洒下一片毒雨，巨蜂的毒液足以让普通士兵在短短几秒钟内就变成一具乌黑的尸体，只有能力者的防御力场才能够隔绝伤害。可低阶的能力者被毒雨淋到，也会中毒受伤。
在这样的情况下，人类军队减员严重，随着诸多重炮炮台被冲锋虫拼死端掉，黑色军团的步伐已经数度冲过防御工事，冲击着防御主墙。如果不是阿法尔和其它将军拼死搏杀，只怕主墙早就给冲跨了。可即使这样，人类军队的弹药储量正在急剧下滑，已经整整三个师团战死，就连将军也战死了两名。
在第四天的黎明，黑焰督察终于投放战场，这些高阶兵种数量不多，可战力却不容忽略。它们专门对付人类的能力者，死在这些黑色恶魔手下的士官不计其数。阿法尔意识到，这些高阶兵种将会成为敌军奠定胜机的一块重要砝码。就在这天的傍晚，战地指挥处里，阿法尔看着仅剩的八名将军，轻叹道：“撤退吧，苏伊峡谷已经守不住了。”
外头炮火仍旧轰隆不断，防御主墙已经逐渐出现缺口，冲锋虫数度冲出了主墙，如果不是士兵拼倒堵了回去，只怕此刻营地里已经可以看到那些虫子的身影了。
“大君，我们还可以战斗！”一名将军沉声道。
阿法尔摇头说：“弹药基数已经快见底，这样让士兵怎么打，把步枪换成刀剑吗？敌军的数量，强度远远超过我们的预估，再打下去，只会把大陆最后的一点生机也打光。我不能这么做，总得为大陆保存一些生机，这样……”
他看向了穆武：“秦还有点反击的希望。”
“就这样吧，传我的命令。所有部队集结撤离，通知白哥尼紧急动员。”阿法尔看着穆武道：“希望秦可以给我的人民开出一条撤离通道来。”
穆武点头道：“这点请大君放心，我可以保护联盟的人民将得到秦的庇护。”
“谢谢。那么你们收拾一下，也随军队撤离吧。”
穆武皱眉道：“我们总得留下一些人断后，否则……”
阿法尔摆手说：“断后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
“不行，大君。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断后。”其它的将军叫了出来，他们当然知道断后意味着什么。
阿法尔却坚决道：“这件事没得商量，我已经决定了。而且，现在没有人比我更适合拖住那些虫子，也只有我，才能够为你们争取到足够的撤离时间。否则你们还没走远，就给那些杂碎追上，峡谷之外便是平原，那些杂碎会把你们连骨头也吃掉的。”
将军们不由无言以对，阿法尔叹了口气，挥手道：“走吧，时间无多了。”
“如果见到卡琳娜的话，请替我说声对不起。就说这次，我不能够再回去了。”
在阿法尔的叹息里，将军和参谋相继退去，穆武走在最后。在要离开时，他朝着大君的背影鞠躬行礼，然后才退出指挥处。阿法尔轻抚着靠在墙边的战锤，脑海中流淌过和妻儿相处的幸福时光。他闭上眼睛，将这些回忆珍藏在心中之后，指挥处突然轰然倒塌。这处建筑已经完成了它最后的使命，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
印度大君拖着战锤，浑身威势迸发，大步从倒塌的建筑中走了出来，昂然朝着主墙的方向走去。他的威势依旧澎湃凌厉，可只有阿法尔自己清楚，他的生命已经快走到尽头了。莫达斯送进他体内的剧毒，在这几天无休止的战斗中开始暴发，已经从基因层面侵蚀着他的生机。
现在，大君的身体已经开始出现坏死的迹象，只是被他强行以十一阶的力量压了下来。阿法尔很清楚，就算他随军撤离，至多活不过三天。
与其苟活三天，不如将生命之火彻底燃烧，轰轰烈烈地战死在沙战之上，还能够给撤离的军队争取时间。这是阿法尔此刻的想法，大君来到主墙的墙头。放眼看去，已经所剩无几的防御工事前，是密密麻麻的黑色军团。以黑焰督察为首，这支军团又发动了攻击。
只不过这一次应战的，却只有阿法尔一人。
远处的天空，横亘着地平线的漆黑云团正滚滚而至。云团中电流激荡，形成片片巨大的光斑。当云团中出现光斑的时候，阿法尔生出被注视的感觉。印度大君心中生出一种直觉，那片风暴云恐怕才是真正的敌人，同时也是底下黑色军团的主人。
“龙海，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阿法尔深吸一口气，战锤遥指着远天的风暴云怒喝道：“来战吧，杂碎！”
跟着跳下了墙头，风暴云中雷光电闪，一道笔直的电光劈了下来，整个天地顿时黑白二色。
黑白的世界交替中，阿法尔撞进了黑色军团中，撞碎了黑潮的前锋，掀起一片片死亡的浪花。
是役，印度大君战死，最终以仅存的能量自爆，在苏伊峡谷中点亮了最璀璨的生命之火，生生将十万敌军一同拖下了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