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大水笔
——这一点易云想了足足三天，极为坚定。
这也是当下唯一可能翻盘的机会。
百合花王朝位于乱维大陆最北部，硕大国境被急流江包围，形成一个天然的护国河，河内岸戒备森严，任何偷渡者被发现都会当场射杀，未知飞机一旦进入百合花空境，也是不做警告直接轰落！正可谓是铁血律法！
此律法也曾让战区内不少帝国叫苦连天，有时候，小帝国的飞机并未进入百合花空境，只是有些靠近，贴着路过一下，王朝仍旧派战斗机和防空战车前去击落…这种蛮横行为抗议无效，胳膊拧不过大腿。
因此，想进入百合花王朝，只能老老实实坐江船、过安检、办理临时护照。
王朝内，城市近两百，安德城便是过江后最近的发达城市，内有帝国理工分校，人才济济，很多帝国都派使者前往校内找毕业学生来本国当机械师。
每个帝国在百合花王朝内都有地下探子，打听一些情报，这点在安德城尤多，安德因此也被称作间谍之城。
白狼自然也有地下间谍，代号‘大水笔’，潜伏安德已经十年，这次计划已经通过特殊频道传给大水笔，让他来迎接易云。
为了安全起见，易云化名迈克，易雀为凯特，这也算是‘入乡随俗’。
大水笔对使者其实是国王这件事也不知情——他上次回到天独城也是十年前的事了。
临走前，易云斟酌再三，没有带任何随从，架势弄得太大容易引起注意，要是被人知道他是白狼国王，分分钟几百个杀手能扛着枪过来，战区内的这些国王基本不敢离开国境。
选择晚上出去，也是为了不让人瞩目，此事天独城军民都蒙在鼓里，问起来，就说国王正在闭关读书，拒绝见人。
借着夜色，易云易雀打扮成普通人，驱越野车前往战区北部江边，也就是百合国的‘护国河’。
天独城距离急流长江很近，驱车一日便能抵达。
一路过去，易云关注风景，岩石山峦起伏，草木野蛮生长，丘陵茂盛，不过平原地带焦土连连，乃是常年诸国交火的‘杰作’。
那越野车所行驶的沥青路面为国际公路，武装车辆不得进入，行驶的诸国平民不得被攻击。
整个公路受国际公约保护，任何破坏公约的帝国都会受到诸国声讨，从而引发战争借口，因为此事而被亡国的小帝国已有几个，所以安全很多。
越野车为易雀驾驶，作为改造人的优势就在于可以长时间不休息，连夜驱车正好派上用场。
看腻风景后，易云深感无聊，翻阅手机，发现没有网络信号。
这个世界的手机没有国际互联网概念，每个网络都是小国内封闭的局域网，有各自信号塔。
由于百合花王朝目前不处于战争状态，所以境内大部分地区信息不屏蔽，这样易云还可远程了解到天独城状况，乃是万幸。
进入大运船前，易云易雀在王朝海关办理了临时护照，护照显示只能暂留十五天，超时者罚款入狱——这点一定要谨慎，易雀告诉易云，曾经有个小帝国的王子带着人进入王朝吃喝玩乐过了头，护照过期被发现抓入牢里，那王子在本国狂惯了，抽了王朝警官几巴掌，当场直接被爆头，那小帝国根本没有商量的办法。
所以别看易云是个白狼国王，没用，进百合国境内还是得老老实实的。
随着一声汽笛鸣叫，运输船震动启离，望着越来越远的江岸，易云莫名地有一种不安和恐惧感。
这说不上来，可能是因为距离自己势力范围太远，也可能，是因为对白狼前途的不确定性。
毕竟，客观而言，国王带着一个公主离开国都，来这地方，想想就有些…傻逼，若非真到了那种地步，一国之主绝不会做出这种行为。
那是种穷途末路的悲凉，能万无一失返回国都都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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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王朝境内，稍作休整停留，次日大早即刻来到安德城。
王朝境内戒备森严，短小路程，易云易雀的车被叫停八次，不断检查，看来霍华德家族对境外势力防备极重，以至于抵达安德城时，已为中午。
这是一座和易云想象中截然不同的城，和地球那边的发达城市千差万别。
老式水泥楼房堆砌，让易云想起90年代的巷子街道，城内水泥路面也多有龟裂，工厂冒着黑烟不断给天空染色。
汽车倒是不少，但款式也旧，锈迹斑斑，此地人观念里只把汽车当纯粹载具，没有护理的概念。
街边泥灰翻滚，那朵洁白的百合花旗帜随风飘动，显得污浊不堪。
街边常见衣着脏皱的小孩儿踢着皮球打着架，鬼鬼祟祟的毒贩也常于街头聚拢。
这座城的水泥含量和规模是大，但绝对不是易云理解中的发达城市。
这个地方人也多，但也不是他以为的高素质市民，绝大部分都是乞丐、混混、瘪三、扒手…
这里乌烟瘴气地厉害，简单而言，就是一座畸形扭曲的现代城市，是一只用钢筋水泥堆砌的野蛮怪兽。
一些细节所蕴含的背后真相，让他细思起来，浑身发颤。
易云满腹疑惑，但倒也不多想，当下还有主要任务。
根据‘大水笔’的要求，易云和易雀前往‘狐狸酒馆’与其会面，按着路标指示，下车路过贫民窟和红灯区，他们很快找到酒馆位置。
那是一座地下酒馆，一进门，里面嘈杂交谈声和酒杯互碰声涌入耳内，那些客人全都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红黄毛发，蓝绿眼睛，说话嗓门大得很，谈天说地，哈哈大笑。
易云易雀这两个南方人面孔短暂吸引了注意，不过众人并未多有理睬，他们安静地在酒馆内一处空座坐下，点了两杯鸡尾酒。
由于身体原因，易雀不用进食也丢失食欲，但为了伪装，还是会喝一点，酒精度再浓，对于她而言和白水也没有区别。
约莫过了十五分钟，一位面黄肌瘦套着兜帽穿着卫衣的男子摇摇晃晃走了过来，看上去像是个混混。
他手插在衣服前的大兜里，看到易云易雀两人，弹了下舌头，坐了过来。
这男子东方面孔，但眼睛蓝色，该是个混血。五官细长，留有胡渣。
他打量四周，吸了吸鼻子，发出暗号“怎么来这儿喝酒了？”
“因为这里可以不加冰。”易雀按台词回复，她两掌交叉抬着下巴，平静地打量着这个家伙。
黑衣人抹了把脸，咧嘴一笑，露出那常年抽烟导致的大黄牙“幸会幸会，你们两就是帝国使者，对吧。”他压着声音，探手去握，那三根手指都有着厚金戒指。
看来他就是大水笔。
易云与他握了握，易雀没有理会，她右手不由血肉构成，怕别人会发现。
“在这里叫我老水就行。”他倒也不跟易雀一般见识，看得出来谁主谁副。
“兄弟，规矩都懂吧？”他抽出一盒烟，扔给易云一根，自己嘴里叼着一根，而后也给易雀补扔一根。
“规矩？”易云皱起眉“什么意思？——我们只想尽快完成使命，找到机械师。”
“看来兄弟你第一次干这活儿啊。”他吞云吐雾，露出一笑“来，刚来这里放放松，真把破国的事儿当真你就输了，咱不论如何，也是得为自己谋发展啊——服务员！上威士忌！”
易雀摘下墨镜，换了个姿态观察他，不露声色。
“哦呦，这姑娘挺漂亮。”老水露出赞赏，转向易云“您夫人？”
“不，她是我搭档。”易云感觉受到一阵膈应。
“搭档，哈哈。”老水弹了弹烟灰“那也可以发展发展，是吧，兄弟，实不相瞒，很多帝国使者带着钱都来王朝内安家立业了，战区内那些财大气粗的贵族打打杀杀，但本质上都是一帮臭鱼烂虾，等时机一到，百合王朝一出击，那块地方统统都得跟着霍华德家族后面，帝国贵族的脑袋就跟蒜头一样一个个会被剥下来，所以，识时务者为俊杰，能安排成为王朝使者万中有幸啊——有的是油水捞。”
易云也点了支烟，不过这世界烟味不对口，抽不下去，给掐了。
他装的很严密，要继续听老水发言
他相信这里面有着潜藏逻辑，只是现在还发现不了，也没必要去发现，当下任务，是先别被血黑二狼给灭了。
“老水，啊不，水哥。”易云笑道“小的第一次接这活儿，实在是不知道这油水怎么个捞法，能否，给小辈传传经验？”
易雀看出哥哥的用意，神色也有了些装作请教的变化。
“哎呀呀，急什么呢，临时证件有十五天，先耍他个十天八天又如何，你要是怕不好给那傻子国王交代，我那边有几百个报告模板任你挑选。”水哥一拍大腿，那三杯加冰威士忌正好送上来。
易云气地笑了两下，不知该说什么。
这家伙在安德呆了十年，早就混成地头蛇，根本不把白狼当祖国，只是借着线人身份捞钱。
他倒也不怕新来的这两个‘使者’会翻脸，王朝内的城市管控严格不准自带枪械，论肉搏，估计这一酒馆的人他都认识，要不然怎么选这个地点。
此刻若是直接亮身份，把他办了，结局肯定凶多吉少。
“不知二位酒量如何？”老水摇晃酒杯，左看看右看看“我们这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谁酒量大，今天就谁做主，所谓入乡随俗，北方人差不多都想用酒来洗澡，二位要不要试试？毕竟，不醉不归嘛~”顺带着，他对易雀眨了个眼。
“谁酒量大谁做主？”大公主摇晃了下手中的威士忌，饶有趣味地眯眼，嘴角上扬“我也经常和迈克玩这个游戏，每次都是我输。”
老水躺了过去，翘起腿，笑了笑“喝酒是男人的事儿，你啊，就省省吧。”
“但既然今天来了，水前辈又有秘笈，不如陪我喝上几杯，提提兴致？”她自然地晃了下头，扭了下肩膀，显得着为诱人。
烟雾缭绕中，老水眯着眼观察易雀片刻，几息沉默后，身子挺上前，舌头一舔，露出兴奋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