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南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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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所谓爱慕者的围堵

    许亦楠五根手指攥了攥水杯,没有说话。

    许亦楠对我进行数据分析的说法和这些个问题让我很是不安生,为了避免重蹈覆辙,我想有必要借这个机会给予许亦楠郑重警告,我挺直脖子,清了清嗓子说,“既然我们在一个城市,平时难免会有些往来,有些话我想需要提前说清楚,有共识才能做朋友对不对。”

    许亦楠做了个“请”的手势,“请讲。”

    我点点头,对许亦楠的配合很满意,“我现在也是年满18岁的成人了,我的生活我做主。你可以作为另一个独立的成人和我进行成人之间平等的往来,但不能做垂直的干涉。”

    许亦楠微微皱眉,好像在考虑我的说法,我怕自己表达地不清楚,决定做进一步补充,“直白地说,你对我是民法上的平等关系,不是经济法上的调整关系。”

    许亦楠皱着的眉头慢悠悠地抻平了,同时也慢悠悠得抻出些笑容,“看来三年过去还是有变化的,第一次感觉是在和一个律师对话。”他摇了摇头,脸上又严肃起来,“安亭,我和你以前是民法上的关系,以后也会是民事法上的关系,我从来没有也没想调整你,在我眼里你从来都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

    许亦楠这样说,说明过去的事情他是不会认账的,当然也许是调整了他也不自知。许亦楠此人说出的话,不论看起来如何离谱,都一定会做到,现在拿到他这种确认,以后便就有了尚方宝剑,可以挥剑斩断他的一切干涉行为。

    我放松了紧绷的脖子,心里有些得意,这顿饭吃得值。

    下午在超市采购完之后,许亦楠把车开进了一个小区内,停在一座十几层高的公寓下。

    我坐在车上,瞪着公寓亮堂堂的大厅发呆。

    我拉住正要下车的许亦楠,“你的房子在这儿?”许亦楠点了下头,一脸自在,“有什么问题?”

    “你不住在安益附近,怎么把房子选在我们学校隔壁?”说是我们学校隔壁真的一点都不夸张,这座小区和我们学校只隔着一条很窄的小马路和两堵很矮的围墙。

    “这里离安益也不远,难得小区环境也很好。安益方圆十几公里之内,这个小区是首选。”许亦楠说完,也不打算多理我,下了车打开后备箱开始提东西。

    我透过车窗看了看外面略秃的草坪,和草坪中间几条疑似狗狗排泄物的黑色条状物,心里纳闷,许亦楠是从哪里看出这个小区环境很好的?

    许亦楠的房子在10楼,房间里面已经打扫得很干净,我参观了下房间,又回到客厅,“房子是你一个人住?”

    许亦楠正在往冰箱里放东西,“对。”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心想,一个人住个大两居,许大官人真够奢华的。

    从客厅的阳台望出去,可以看到我们大半个学校,连操场上跑步的学生抬手擦汗的动作都看得很清楚,看来以后操场要少去。

    许亦楠端了一杯水放到我面前,他沉默着自己喝了几口水,眼睛看着面前的茶几,像是在考虑问题。

    看到他这样的动作和表情,我猜想他是有话要说,而且是不那么好开口的话,他放下水杯,抬头看着我,“其实这三年我一直在想,我们分开的那天,你一直都没有回答过我的问题,一切其实都是我自己以为的答案。现在,我想知道,考虑了三年,你的回答究竟是什么?”

    我抱起水杯喝了几口水,觉得许亦楠此番是要把胜利果实拿到桌子上摆开了说说。

    三年前的我和许亦楠坚定地表示要报考h大,又在许亦楠离开之后,报了f大,其中原因我直到现在都说不清楚,明明对方已经丢盔弃甲主动认输了,我又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的,巴巴地返身回去求败。细算过来,也称得上是我和许亦楠战斗史上最屈辱的一笔。

    我抱着水杯,深知放下水杯便没有借口再拖延,于是就这么一口接一口得把一杯水全灌进了肚子。其实硬要说个理由,也不是编排不出来,但对着许亦楠这号人,一定要把逻辑理顺了。

    直到水杯已经一滴水也倒不出来,我才依依不舍地把空水杯放回桌子上。

    许亦楠很有耐心地等着,没有干扰也没有催促,“我……”我迟疑着想开口,走了狗屎运的是,我的手机铃声这时突然响了起来。

    我如释重负,赶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摁了接听键,娃娃鱼的声音传了过来,“懒亭亭你跑哪儿去啦?”

    我拿着手机猛地站起来,“什么?你掉游泳池里了?别慌别慌,我现在就去救你。”

    那边娃娃鱼“啊”了一声,又呱呱地说了几句话,我没搭理,挂了手机起身跟许亦楠说,“同学掉游泳池里了,我得赶紧回去。”

    说完也不等许亦楠回话,就往门口走,身后传来许亦楠的声音,带着点笑意,“去救她出来?”

    我胡乱应了声“是”,就听许亦楠说,“亭亭,你会游泳吗?”

    我走到门边,手僵在门把手上,“不会,也也可以现学啊,总总不能见死不救。”我一把拉开门,很想使劲敲敲自己的脑袋,这说的都是些什么啊什么。

    回头看到许亦楠带着一脸戏谑的笑往这边走,我赶紧冲到门外,说了声“拜拜”,回身把门合上,恨不得在门外上个锁。生怕许亦楠开门出来,我等不及电梯,径直冲进了楼梯间,而后在楼梯间空旷的回声中,落荒而逃。

    下到八楼又坐电梯到了楼下,我侧着脑袋靠在电梯墙上,觉得自己很怂,特怂,怂出了境界。

    出了公寓大门,看着公寓门口略秃的草坪,和草坪上面几棵营养不良的小树,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亭亭同学,怂一次怂两次,不能再怂第三次,下次许亦楠再敢来问,你要理直气壮地告诉他,许亦楠这根毛线怎么干扰得了你的选择,这一切的原因不过是你一开始误认为自己爱的是h大,最后才发现自己爱的其实是f大,真相就是这么简单。”

    这时娃娃鱼的电话又打了过来,我刚摁下接听键,就听娃娃鱼的声音像机关枪似的“突突”了出来,“寻思了好一阵姐才寻思明白,你是被爱慕者堵住了找借口溜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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