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斯塔亚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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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他们回来了(下)

    只剩下自己一人的弗里克曼颤栗的走下哨塔二层,去寻找自己的床铺。哆哆嗦嗦他的在床下摸索了许久,终于拿出了一瓶白酒。随后他仰起头,便开始了痛饮,全然不顾有大半的酒都顺着嘴角淋了自己一身。

    刚定了定神,便听到上方传来了一声声惨叫。如同惊弓之鸟般的弗里克曼一哆嗦便扔了酒瓶,又向一层的大门口跑去。

    跑,快跑!太可怕了!我们根本不是对手,我不想死!

    可是当他推开哨塔大门,迈出第一步的那一刻,浑身上下却突然传来一阵恶寒,比在哨塔顶时更加恐怖的感觉如同触电一般刺激着他!

    比起只剩下逃跑念头的大脑,身体率先做出了反应。弗里克曼收回了探出的前半个身子,将将躲过了贴面而过的刀锋。

    镰刀,又是一把镰刀!

    那把同样泛着幽绿色的镰刀在弗里克曼的面前划出了一道优美的线条。

    然后,和因惯性而飞出的银色十字吊坠碰到了一起。

    一瞬间,十字吊坠发出了耀眼的光芒,晃晃如同大日一般。

    嘭!

    巨大的冲击波狠狠的将弗里克曼向后推去,最后重重的将他摔在坚硬的石壁上,火辣的疼痛使得弗里克曼倒地后一阵抽搐。

    与此同时,楼上传来一阵尖锐的持续的摩擦声,如同有人在用刀具用力的划着石壁。

    刺耳的声音在逐渐逼近,楼顶的怪物要下来了!

    几秒之后,内心巨大的恐惧战胜了来自肢体的疼痛。弗里克曼挣扎着爬了起来,也不顾外面的怪物如何,就径直冲出了哨塔,向马棚跑去。在那里,有一匹棕色的军马被拴在里面,正慌乱的嘶叫着。

    ......

    比霍尔城城主府的作战指挥室内,墙壁上的烛台在明灭不定的闪烁,映照着屋子中央巨大的沙盘。许多棋子星罗棋布在沙盘上,抖动的烛光下,棋子的影子也都变得模糊起来。沙盘周围有几个萨克森领的将军和参谋正在激烈的争论着。

    这时,砰地一声,作战指挥室的门突然被推了开来。前一秒还在针锋相对的将军和参谋们都停下了争论,静静地看着从走廊的阴影中阔步走出的比霍尔城主——沃特伯爵。

    待到伯爵迈入之后,身后的侍卫便随手将会议室的门关上。

    这位有些中年发福的伯爵用如同鹰一样的锐利目光扫视了一圈屋内,而后顿了顿,才问道。

    “局势如何?”

    声音听不出一丝情感,冷静的如同一潭死水。

    环视了下周围的同伴,一位参谋在伯爵的注释下开口回答。

    “我的大人,情况不容乐观,二十天前进入黑森林的一个精英斥候排在上周失去音讯后,至今没有取得联系。而圣堂的牧师向我们反应,腐蚀已经扩散到了黑森林西侧边缘,并且依然有向比霍尔扩散的趋势。”

    “边境哨塔有没有发现异常?”

    “暂时没有,但是我建议向教会申请正式援......”

    “这绝不可能,萨克森的独立性不容他人染指!”

    “这十年来在达索斯的影响下,相当一部分教会人员已经与皇室纠扯不清,这无疑是在给皇室军事介入萨克森的机会!”

    “可是......”

    “决不能向那个柏林的独裁者妥协!”

    “只要让他们把一只脚迈进来,我们就会失去一切!”

    ......

    一位年轻的将军话未说完,便遭到了来自同僚的横加打断。一时间指挥室内如同开水一般,再次沸腾了起来。

    沃特伯爵将双臂交叉报于胸前,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部下争论,一言不发,似乎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没有关系——如果不去看他那双宝蓝色的漂亮眼睛里,阴晴不定的跳动着的瞳孔的话。

    几分钟之后,一位军官推门而入,走到伯爵身侧,身体微倾,伏在伯爵的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随后又转身退出了指挥室。

    “肃静!杰克,向萨克森堡的鲍里斯公爵发出警讯,就说比霍尔以东,黑森林边界处发现石冢缚灵。琼斯,将城中斥候全散出去,我要知道比霍尔以东每一寸土地的情况!约翰,通知各部队紧急集合,半个小时后城东校场见!”

    此话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的军官们表情纷纷变得精彩十分。严肃、恍然、恐惧等等,不一而足。但是,这都不足以影响他们作为职业军人的基本素养,很快指挥室内便人去楼空。

    “凯文留下。”沃特伯爵声音低沉的可怕。

    凯文正是刚才率先提出向圣堂申请正式援助的年轻将军,即将迈出指挥室的他闻言便又转身回到屋内。

    “是的,我的大人。”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眼前的沃特伯爵失去了往昔的从容,咬着嘴唇,双眼紧闭,五官紧锁到了一起,仿佛在挣扎着什么。

    良久,沃特伯爵好像想通了什么,长舒了一口气。因犹豫而有些狰狞的面庞再度回归平静。

    “去,去找城内的拉特朗主教,向圣堂提出正式援助请求。”

    沃特清楚,亡灵们很少单独行动,现如今出现了两只中阶亡灵,就意味着对方很可能有一只亡灵军队!

    ......

    弗里克曼从城主府走了出来,因过度惊吓而全身无力的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走在雨后有些光滑的水泥路上。

    害怕,恶心,无助的情感充斥了他此时的内心。

    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渐渐缓过来的弗里克曼感到无比愧疚。是的,他为自己懦夫一般的行为感到深深的自责与可耻。

    此时的他满脑子都是昔日与几个兄弟一同生活的片段,有嬉笑打骂,也有相互鼓励与扶持。但如今,这些都已经彻底成为了过往。

    可怜的比尔,已经十个月没有回家的他,再也没有机会看到自己即将出生的孩子了。

    可怜啊!

    而每当再次回忆起兄弟们生死未卜时,自己却全然不顾同袍安危,只想着自己能够活命,弗里克曼就愈发的不能原谅懦弱的自己。

    在不断的自责与懊恼中,弗里克曼几乎是凭借着本能走到了熟悉的门前。叹了一口气,他略微颤抖的伸出了右手,轻轻地扣在了老旧但干净的木门上。

    不知是因为动作太轻,没有引起屋内人的主意,还是因为主人并不在家,门前的弗里克曼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再次叹了一口气,弗里克曼缓缓地转过身,提起的右脚却不知迈向何方。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吱呀一声。

    “哦,孩子,你怎么回来了?”

    熟悉的温柔声音传到弗里克曼的耳畔,动听的就如同天籁一般。

    看着在屋内散发出的温暖的光芒下,自己那不争气的影子,弗里克曼落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