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邪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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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平天六术3

    他不敢太大声说话,因为在这宅第中,住了上上下下不少于两百口人,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自己的行踪。他本是一个没有家的江湖人,楚家是书香门第,能容纳他并视他如家人,已让他感激不尽,他不想让其他人再为他以及他的儿子担心。尤其是楚清的双亲,如果他们两位老人家知道牧野笛要去何处的话,他们是绝对不肯答应的!

    楚清没有回答。

    牧野笛又将话重复了一遍,屋内仍没有回答声,却响起了极力压抑的抽泣声。

    牧野笛轻叹一声,倏地双足一点,便如翩飞惊鸿,几个起落,已消失于庄外!

    屋内,楚清终于支撑不住,低呼一声:“风儿……”便已软软倒地!

    空灵子坐在牧野笛制成的木轮椅上,大猩猩大呆半蹲于他的身后。望着与自己所在这块半崖突出的平台间的白云,不由地想起了当年牧野笛称这里为“齐云台”的情景。

    此时的空灵子已须发皆白,夕阳的余晖照在他的身上,更倍添寂寥。

    自从五年前牧野笛离开“齐云台”后,多少个日日夜夜,空灵子都在这种寂寥与等待中度过。

    倏地,自崖底传来了清越的笛声。

    大呆听得笛声,大为兴奋,手舞足蹈,因为它已听出这笛声是小主人牧野笛的骨笛所特有的笛声。

    空灵子亦是颇为欣喜。

    但欣喜之余,他又暗暗一叹。

    因为,他听出那笛声中有一丝难抒之郁闷。

    出现在“齐云台”的除了牧野笛外,竟还有一个年仅三四岁的男孩,男孩以好奇的目光望着须发皆白的空灵子,面对咧牙挤眼的大呆,他竟无惧怕之色。

    牧野笛恭敬地跪于空灵子面前,道:“弟子不肖,四年前无意中遇险,幸得一位姑娘不顾避嫌全力相救,弟子深感其恩,更知男女授受不亲这一世俗之礼,于是……于是弟子便与她结为夫妇,没想到从此弟子所习练的‘混沌无元’内功心法再无进展。令弟子更为不安的是,五年来,除了探知夕苦在离开不应山后不久便被杀外,再未探得其他五人的下落。也许,弟子出现于江湖中时,因他们识得弟子的容貌,所以早有所防备。弟子只怕难以完成师父的心愿。正因为如此,弟子将我儿牧野静风领来,请师父加以教诲,他日风儿再入江湖,朝莫诸人对他一无所知,成功的机会必将更多。弟子亦会在暗中多加留意。”

    空灵子早有所预感,听到这儿,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抚摸着牧野静风的头,缓声道:“看得出这孩子身具异禀,武学天分也许不在你之下,但你我替他所选的路,又是何等坎坷……”

    牧野笛心情沉重,垂手而立。他心中默默地道:“风儿,十数年后,你将肩负师门重任了。爹爹为你取名静风,本就是一种难以企及的期望。人世间,又

    岂会有静止的风?”

    世上有没有静止的风?

    没有!

    风,注定是一种飘泊着的美丽。

    正如有一种人他注定会如星辰一般灿烂光辉!

    凄艳的血光搅起满天晚霞时,是一刹惊魂,一时心跳,一种惨厉的美,一场残酷的梦!

    在生生死死之际无怨无悔的是英雄——英雄却并不总是要泪满衣襟。

    因为还有风花雪月;

    因为还有诗琴传音;

    因为还有伫立于英雄后面的歌者、痴者……

    不流泪只流血的英雄是不是更让人心旌摇荡?

    一个人烟稠密的集镇。

    正是午后,镇西的一家酒楼里食客落座了大半的席位。

    居中的桌旁独坐着一个年轻男子,年约二十,身材高大伟岸,显得风尘仆仆,却掩不住他独特的山野之风一般的无羁魅力,他将剽悍与淡雅奇迹般地结合作一处!腰间配着一把很平凡的剑。

    这是一个在任何场所都会格外引人注目的年轻人。

    此刻,他正专心致志地享受着自己并不丰盛的饭菜。这一切,是他用一只红狐、二只山兔换来的。

    他吃得那么投入,以至于有四个身材高大、身携兵器的青衣男子进了酒楼,并自四个方位向他悄然围上时,他似乎仍浑然未觉。

    其他的食客已神色俱变,但却不敢离去,酒楼内静得有些诡异。

    四人渐渐逼近那年轻人,与他已只有二丈之距,四只手几乎不分先后地向自己的兵器摸去,显得极为默契。

    “唉……”

    忽然有轻叹声自一个角落中传出,在这种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只听得一个清脆的声音道:“四个大男人偷袭一个人,实是无趣得紧!”

    四名青衣人神色皆变!

    那年轻人此时终于抬起头来,他淡淡地扫了四名青衣人一眼,脸上竟仍无惊讶之色,他的目光投向了说话之人。说话者是一个比他更为年轻的人,此人五官清秀,脸色白皙。

    他向对方微微一笑,道了声:“多谢了。”

    对方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终于也露出了笑容,一笑间,双颊竟露出了两个酒窝!

    四名青衣人相视一眼,大吼一声,齐齐拔出兵器,向高大俊逸的年轻人悍然扑去,刹那间一刀三剑组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兵刃之网,声势骇人。

    高大俊逸的年轻人淡然一笑,身形如风般倏然而起,一道惊人的光芒自他的腰间闪掣而出。

    几乎没有任何金铁交鸣之声,一刀三剑已不可思议地脱手而飞,深深没入墙中!而四个袭击者的右腕无一例外地出现了一道三寸长的剑伤。

    这绝非致命的伤口,但四人的脸色却苍白如纸!因为他们忽然明白,以年轻人的武功,只要他愿意,就可以轻易地把剑划过他们的咽喉,或者洞穿他们的心脏!

    那年轻人已稳稳坐下,四名青衣人以极为复杂的目光望着他,一步一步地后退。

    当他们退到门口处,正待转身逃离时,倏闻衣袂掠空之声响起,随即便听得兵刃出鞘之“呛啷”声,以及利剑划破虚空之“咝咝”声,一道冷风以快不可言的速度向他们飞速迫进。

    本以为已可劫后余生的青衣人顿时如坠冰窖,因为他们自知根本无法抵抗那身材高大的年轻人的攻击!

    当他们察觉出手者并非那高大年轻人,而是角落处坐着的嘴角呈现出两个酒窝的年轻人时,四人之中,已有三人各中致命一剑,仰身倒下。

    他们本不至于如此不济,但心中的惊惧使他们的反应大打折扣。

    那惟一的幸存者撕心裂肺地凄叫一声,转身仓皇奔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