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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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凌氏血脉

    梓娘的话,像是擎天一道霹雳,重重的击在叶靖的天灵盖上,眼冒金星,脑袋晕晕乎乎,像是大病了一场,提不起半点精神。

    叶靖,三岁以前,有着另外一个名字,凌靖。在那个叶靖根本记不住事的年纪,普天之下,他只有一个亲人,便是凌若天。比叶靖只大了三岁,年纪六岁的凌若天,用瘦弱的肩膀,为叶靖撑开一片天,挡住从天而降的风雨冰雹,让年幼的叶靖可以安然于世。

    当凌若天无法阻挡那些要伤害叶靖的力量后,他找到了叶将军,将叶靖寄养在叶家。分别的那天,叶靖哭的很伤心,拽着凌若天的手,不让凌若天离开,凌若天的心很痛。十年后,凌若天回来了,保护叶靖的心,非但没有变淡,反而更加坚定。

    叶家灭门前夜,凌若天跪拜叶将军的大义凌然,更感慨于叶将军对凌氏一族的忠诚。

    屠灭叶家,将叶靖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除,虽然残忍,冷酷,但凌若天不得不这么做。若这个天下都对自己充满敌意,那么就将天下踩在脚下!凌若天做到了。黑金矿场,紫烟门,都是凌若天精心设下的局,目的只有一个,保护叶靖。

    而紫烟门的禁地,紫烟剑冢,埋葬着属于凌氏一族的遗物。有凌氏旧臣封重国的帮助,取回凌氏遗物并非难事。月见草、墨画金丝、月缺剑、七金玄脉、混沌之脉,这一切的一切,本来就是凌家的东西!

    叶靖做到了,凌若天这心惊肉跳的一生也终于可以画上句号。又有谁知道,执天下之柄,玩弄世人的凌若天,其实心里比谁都怯弱,无时无刻都在牵挂着自己的亲兄弟。风雨夜,凌若天前往寻墨阁与叶靖初次相见,并非是凌若天的设计或者示威,而是忍受不了内心的血缘牵挂,只是单纯的想去看一看自己的兄弟。

    这一刻,叶靖终于明白,凌若天身上那些伤疤都是从何而来。每一道伤疤,都是为保护叶靖付出的代价!

    坚持了四年的东西,一瞬间崩塌离析是什么感觉?叶靖彻彻底底的体会了一把,这种感觉,像是锋利的刀,火热的油,剧毒的刺,在心脏上肆虐,连活下去的勇气都以惊人的速度消失着。

    一直以来,叶靖都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痛苦的人,背负血海深仇,又岂能不痛苦呢?

    可是与凌若天相比,自己这点小痛苦,算得了什么?简直不值一提。尽全力保护一个人,却被这个人当成仇人,整整敌视了四年。被敌视、被痛恨、不被理解。这世间对凌若天的敌意,除了肉体之外,更是直达内心,一刀一刀的砍在他的心上。而凌若天从没有抱怨过,默默地承受,默默地守护。

    有些人坚强,并非是愿意坚强,而是不得不坚强。

    叶靖觉得自己很傻,愚蠢之极!自己怎么就看不出来呢,若是凌

    若天想要杀自己,自己恐怕每天都要死上几次。甚至那个风雨夜,凌若天来见自己,自己就应该有所感觉才对。可自己,却像是一个傻瓜一样,恨着最在乎自己的人。

    叶靖瘫坐在地上,这一刻,他不是方圆百里的剑主,也并非是混沌之力的宿主,只是一个失去了兄长,不争气流着眼泪的弟弟。

    梓娘与凌若天的关系,并非是单纯的主仆,也并非是利益所趋。她与凌若天的情分,远超所有人的想象。也因此,梓娘知道很多事情,包括凌若天隐藏的最深,最脆弱的一面。看着叶靖,梓娘脑海里就不禁浮现出那个倔强却又温柔的男人,他的身体死了,但他的魂,却将永远和叶靖合二为一。

    “少主的这个计划,名叫‘死局’,除了你之外,所有人都会死。所以,少主早已经预见了这一天的到来,让我转告你,继续姓叶,用以祭奠叶将军的忠魂。”

    在梓娘说出这番话时,叶靖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汹涌而下,泣不成声。那个爬上南山围,恶斗紫烟门,击败凌若天的男子汉不见了。如今瘫坐在凌若天身边的,只不过是一个伤心欲绝的小男孩儿。失去了心爱玩具的男童,失去了母亲的儿子,失去了兄弟姐妹的弟弟。

    “是谁,那些人是谁!”叶靖来不及拭去眼泪,抬头看着梓娘。

    梓娘没有隐瞒,干净利落的将凌氏一族的仇家说了出来:“八大宗门!”

    大夏国境内,宗门无数,但大多都是在野的宗门,提起来也没什么名气。而真正源远流长,经过岁月沉淀下来的宗门,一共有八个。这八个宗门,也是帮助凌若天,披靡天下的势力。他们有着一个共同的野心,便是得到混沌之脉。

    混沌之脉,乃是凌家先人留下的遗物,也是凌家的根基所在。那名先人死后,凌氏一族一直小心的守护着这个秘密。直到叶靖这一代,这个秘密不胫而走,引来了杀身之祸。每一代凌家传人,都会产生一个混沌之脉的继承者,若是叶靖早出生几年,凌家就不会遭遇灭门。

    那时候,叶靖太小,根本无法修炼,凌若天只能一边保护叶靖,不让他落入八大宗门的手里,一边与八大宗门相互利用,达成一种微妙的平衡。这平衡一直持续到叶靖得到混沌之脉。

    在叶靖黯然神伤之时,梓娘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图谱,递向叶靖:“少主,这个卷轴上面记载着阴阳界的所在,凌少主就是用它来牵制八大宗门。如今凌少主仙逝,这件东西就交给您了。”

    接过阴阳界图谱,叶靖抬头瞥了一眼梓娘,眉头紧锁:“你为什么叫我少主?”

    梓娘轻咬嘴唇,看叶靖的眼神变了变:“少主可还记得,先前我们五个侍女,一起围攻您的时候,稍稍出现败势,凌少主就立刻终止了对决,将我等唤

    回,而且还不让我们加入随后的战斗?”

    叶靖自然记得,点了点头。

    “凌少主说过,有朝一日他若身死,我们将自动归于您的挥下。或许我们的实力,无法与少主相提并论,但我们在凌少主的调教下,精通奇门遁甲、五行八卦、知人善用等本事。凌少主说过,让我们辅佐你,重振凌家。”

    听闻这席话,叶靖终于明白,为何凌若天生怕五个侍女受到丝毫伤害。原来,这五个侍女,是凌若天精心为自己训练出来的。凌若天什么都算到了,而自己,却一无所知!叶靖刚刚止住眼泪的眼眶不禁有些湿润。

    当问起阴阳界时,梓娘眼神中浮现一抹忌惮:“宗门自诩高于尘世,但事实上,宗门也不过是尘世的一种门派罢了,或者说是被遗弃的,没有资格进入宗门世界的九流小门。而阴阳界,便是尘世与宗门天地的桥梁。只有通过阴阳界,方可进入那个真正的修行者天地。这就好比一个自然形成的屏障,天地万物相生相克,尘世无法承受比练气期更强的修行者,因此,它利用稀薄的灵气,锁死了修行者的晋升空间。所以,在尘世之中,无论如何也无法晋升到更高的境界。只有通过阴阳界,进入宗门天地。”

    阴阳界,亘古存在,将凡尘与宗门天地一分为二。

    在这条可以通向另一个天地的桥梁上,危机重重,哪怕是修行者,也是九死一生,只有极少数的人才能顺利通过。饶是如此,为了进入那个境界,所有修行者仍旧趋之若鹜!而通过阴阳界只有两个办法,其一,依靠自己的实力,闯过重重危机。其二,有一种名为‘迦叶莲花’的神奇植物,可以直接在阴阳界打开一条安全的捷径,供人通过。但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必须先找到阴阳界的确切位置,这也是为什么,凌若天仅仅依靠一张图谱,就可以扼住八大宗门的咽喉。

    迦叶莲花的藏匿地点,只有颜长青知道,而如今,颜长青的位置被泄露,八大宗门齐聚天牢。

    叶靖对迦叶莲花没什么兴趣,接过阴阳界图谱,叶靖抱起凌若天的遗体,转身往回走。

    “少主,你去哪?”梓娘追了几步。

    “将我兄弟,和我爹葬在一起。”在说出这话的时候,叶靖心里近乎颤抖,一个个无法解释的现象,在脑海里不断打开。如果凌若天对叶家这么绝情,又岂会为叶家修建墓地?叶家已故的人,无一缺席的葬在那片土地上。

    五侍女,此时已经归于叶靖挥下,自然不会干涉叶靖的任何决定。沈珂见到叶靖抱着凌若天的遗体,朝叶家大墓的方向走,似乎意识到了些什么,却并没有问,有些事情,遗忘比记住更好。

    李汉卿不明白叶靖对凌若天的态度为何转变这么大,不过这不影响李汉卿继续恨凌若天,而且绝对不会参加凌若天的葬礼。叶靖倒也能够理解,毕竟凌若天祸乱了这个国家,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