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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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意外祸端

    吏部尚书都跪下了,显然也没资格审讯,就算是有,也未必敢。眼下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撤销此案,要么就让品阶更高的官员前来。前者显然是没有可能了,而后者的人选,整个大夏国一只手也能数过来。

    叶靖也不愿意闹得太大,毕竟万一惊动了凌若天或者陛下,很有可能节外生枝。想到这,叶靖便提议,由吏部尚书主持大局。小李和小都自然没有异议,吏部尚书就算是心里一百个不情愿,这个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而第一件要做的事情,自然是传唤王长庚到场。

    “听说了吗,太子殿下,都武侯还有寻墨阁东家,被抓到衙门去了。”

    “什么?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对这三个人下手?”

    “谁知道呢,听说是和城北的盛泰赌坊有关,这会儿还审着呢,要不去看看热闹?”

    “那还等什么,赶紧的吧。”

    短短一个时辰,叶靖等人被捕的消息,像是一阵风吹遍了整个王都,富家公子,官宦子弟,甚至连老百姓,都开始向衙门方向涌去。毕竟这种事儿,可不是每天都能碰见,现场看个透彻,将来茶余饭后也权当是谈资了。

    只是现场的情形,却有些出乎看客们的预料,吏部侍郎和衙门官员低着头,规规矩矩的站在文案两侧,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不敢发出半点声响。而坐在文案上的吏部尚书,额头布着一层细汗,频频用袖子扇风,神情异常紧张。

    而三个‘犯人’云淡风轻,站在大堂上竟有说有笑,直到一声带着颤音儿的衙役吆喝声响起,现场的气氛才稍稍回归理性。

    “王长庚带到。”

    在众人的注视下,一个身高六尺,浓眉大眼,袒露着上半身的汉子,在衙役的陪同下,迈着四方步走入大堂。

    “来者可是王长庚?”吏部尚书怒目而视。

    王长庚楞了一下,随即笑意在脸上绽放,一开口,便是浓重的北方口音,甚是粗犷:“大人不认识我了?忘了在我都尉任职时,你还给我递上过恭贺酒。”

    听到这话,小李的眼神不自觉往吏部尚书身上瞄。

    吏部尚书如坐针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猛地一拍桌子:“今日叫你前来,不是叙旧,与本案不相干的事,休要多提!不然,本官治你一个蔑视公堂的罪,看你承受不承受得起!”

    “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王长庚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句,懒懒散散的冲吏部尚书拱手作揖:“下官王长庚,参见吏部尚书大人。”

    “哼,一个莽夫也能当上官,也算是一桩奇事了。”小李上下打量了一下王长庚甚是豪放的扮相,酸溜溜的讽刺了一句。

    这话听在吏部尚书的耳朵里,充满危险味道,而王长庚却不以为然,同样反过去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白白嫩嫩的小公子:“我这是王都治安官,又不是

    文官,要那么多酸儒气质干什么。反倒是你,平白无故砸我的赌坊,打我的手下,当真不知道我亲戚乃是兵部尚书?”

    此话一出,吏部尚书的脸色一黑到底,本想喝斥两句,结果话到嘴边,愣是咽了回去。本能告诉吏部尚书,这个乱子不能搅和,否则自己的乌纱帽恐怕也会不保,就任凭它发展下去吧。

    叶靖满怀深意的看着王长庚,轻笑道:“当朝为官,最忌讳有私产,而王都尉的私产,偏偏又是赌坊,这恐怕不妥吧?”

    被这云淡风轻的嗓音吸引,王长庚瞥了叶靖一眼,眼神中尽是不屑:“有何不妥?兵部尚书都没说不妥,你算个什么东西?”

    眼瞅着小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叶靖心里反而越发高兴,因为所有的发展,都朝着叶靖最想看到的方向进行着。

    “既然都尉大人觉得开赌坊无关紧要,那抢占民女呢?”

    此话一出,王长庚立刻炸了锅,指着叶靖,眼睛瞪得老大:“小子,说话讲证据,别血口喷人!”

    “要证据?好啊,寻墨阁的赵墨灵,赵默生,都是证据。”

    “这这这……”王长庚有些无言以对。

    见王长庚额头已经冒汗,叶靖趁热打铁:“开赌坊,抢占民女,这两条便可把你脖子上的脑袋摘了。再说,所有人当官之前,都要熟读大夏国律法,你犯下这两件大罪。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明知故犯,要么……”说到这,叶靖冷冷一笑,没有说下去。

    旁边的小李接住话茬:“看样子,得请兵部尚书来说道说道这件事儿了。”

    “好啊,请兵部尚书,谁怕谁!”王长庚松了口气,心里暗喜,只要有兵部尚书在上面顶着,哪怕是天大的案子也能给压下来。反观这三个小子,哼,敢跟自己斗,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吏部尚书得令,不敢有半点怠慢,赶紧差人去请兵部尚书。

    在兵部尚书往这边赶的时候,这个案子的风声,已经越吹越远。

    丝竹坊,二楼深阁之中,颜如玉侧躺在贵妃椅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叶靖这家伙竟然知道举一反三,也不算太傻,算我低估他了。”

    守在旁边的龙灵,轻摇团扇,为颜如玉祛走热气,神色有些疑惑:“师傅,你是说,这个案子是叶靖故意为之?”

    “他可不傻,我帮他牵线搭桥,让他与太子和都武侯扯上关系,可不是为了多个朋友这么简单。王都乃是大夏国的心脏,而各大官员,党派,便是支撑心脏跳动的关键。如今,九成以上的势力,都被凌若天所掌控。陛下也好,太子也罢,或是那远在天边的秦王,不过是滔天势力之下的傀儡罢了,手中并无实权。这个案子越闹越大,兵部尚书的乌纱帽算是保不住了,同时也向其他人表达出一个意思,便是王都的

    势力要重新洗牌了!”

    说到这,颜如玉伸手从旁边的小桌上拿起一张借据,落款署名为王长庚和赵默生。

    “拿去烧了。”

    “烧了?”龙灵楞了一下:“师傅,您设这么大的局,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理应把这借据给叶靖看,让他知道,欠了您多大的人情。”

    “人情债,人情债,只要与债有关的事情,都存在极大的变数。你怎么能肯定叶靖一定会心怀感激?而不是暗生恨意?”

    “恨意?”龙灵不解:“师傅明明帮了他,为什么他还要恨师傅?”

    颜如玉轻轻一笑,看着龙灵摇了摇头:“平日里不要总是舞刀弄枪,修行一事,本事够用了就成,这个世上不是所有的事儿都能靠刀剑解决。有的时候,揣测人心,比刀光剑影管用的多。”

    “师傅的意思是?”

    颜如玉坐起身,白玉般的小脚往前轻轻伸了一下,两根葱葱脚趾,夹住大红色绣花鞋,轻轻一踢。绣花鞋便如一道流星,飞射而出,击穿木窗。与此同时,木窗外响起一声闷响。

    龙灵一惊,小跑着过去查看,发现一个黑衣人倒在血泊中,而那只绣花鞋,则稳稳的砸进了黑衣人的右眼里。

    “夜翼的手竟然都伸到丝竹坊来了!”龙灵没有半点犹豫,短剑出鞘,将黑衣人的喉咙割开,取回绣花鞋。

    “鞋子和借据一起烧了吧。”颜如玉伸了个懒腰,一边往床的方向走,一边轻声言语,解答着刚才龙灵的困惑:“每个人的心思都大相径庭,就拿这事儿来说,有人觉得是恩情,有人觉得却是算计。叶靖显然是后者,他身上背负了太多的恩怨情仇,也正因此,他才最重视身边的人,生怕再有人离他而去。若是他知道连赵家兄妹都被我算计在内,会怎么想?我在他眼中,不过是个无所不用其极的毒妇罢了。”

    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颜如玉眼睛微闭,若有所思:“有些事情,并非一定要说破。就像外面那些男人,只知道我嗜睡,却又怎知,睡觉只是躲避这世态炎凉的一种方法而已。”

    在颜如玉安然进入梦乡时,一个黑衣人,脚尖连点,身法甚是矫健的冲进王宫偏殿。

    “少主,兵部尚书正在去衙门的路上,是不是着手安排人选接替兵部尚书的位置?”

    麒麟椅上的凌若天,右手握拳,拖着脸腮,若有所思:“何止是兵部尚书,整个六部、内阁的官员,如今都已经沦为虚职。五成兵马和十成内政全都掌握在我的手里,剩下的五成兵马在秦王手里。莫说区区一个兵部尚书,就算是六部内阁都死绝了,又有什么关系。”

    “少主的意思是不予理会?”

    凌若天嘴角勾勒出一抹城府极深的笑容:“你也算是夜翼中的老人了,还是学不会动脑,我很失望啊。”

    黑衣人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少主明示。”

    “有个词叫做无中生有。权力越大的人,其实实力越不牢靠,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说的便是如此。虽说是虚职,若是所有人都归于太子的麾下,就会发生质的变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