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往事如烟
玉天南不明白，向来以好脾气著称的师傅，怎么会发这么大的火。仅仅是因为自己让本身就是废人的叶靖更废了一点？如果真是这样，那玉天南就更想不通了，一个经脉闭塞，气宗武宗都不肯收的废物，怎么就变成香饽饽了。还有谣谣，好像很在乎那个男人一样……
夜渐深，月如钩，翠竹林深处的竹屋内，叶靖躺在竹床上，已经苏醒，但穴脉损伤产生的疼痛，却折磨的他痛不欲生，像是有成千上万的蚂蚁在啃食他的身体一般。而就在叶靖意识开始模糊，即将再次昏迷时，一股温和的力量，从他的胸口涌入，将受损的穴脉包裹起来，尽管无法修复损伤，却极大限度的压制住了疼痛感。
稍稍恢复了理智的叶靖，这才看清楚站在面前的女子。
一身白色长袍遮住玲珑躯体，乌黑秀发被一根白绸子绑着，眉宇之间带着一抹化不开的愁绪，一丝融不掉的寒霜。恍惚间，叶靖还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胡清谣，可是那徐徐不断汇入体内的力量，却绝对不是胡清谣能够施展出来的。
在短暂的迷茫之后，叶靖脑海中精光一闪，不可置信道：“你是胡文鸢？”
胡文鸢并没有回答，而是收回手，神色淡漠的看着叶靖。
叶靖想要坐起身，但受的伤实在是太重了，稍微动下身体，就疼的一阵呲牙，无奈，只能乖乖躺在床上，仰视着胡文鸢。很难想象，眼前这个貌似二八芳华的女子，竟然是已经耄耋高龄的胡长老。
以前只知道修行可以延缓衰老，只是没想到效果竟然这么显著。如果不知道，叶靖兴许会以为，胡文鸢是胡清谣的姐姐。
出于好奇，叶靖多看了胡文鸢几眼，结果贯入体内的温和力量变得狂躁起来，原本就岌岌可危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着霸道力量的冲撞，叶靖只觉得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与此同时，一个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冷得掉渣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再看就拿你喂竹子！”
叶靖吓了一跳，暗道这胡文鸢的脾气果然和传闻中一模一样，赶紧把视线挪开，生怕惹怒这只母老虎，被无生无死的扼杀在竹林里。
等那股力量重新转变成温和后，叶靖这才松了口气。
这时，胡清谣拎着装满竹笋的篮子，从外面回来了。
见叶靖醒了，胡清谣直接把篮子随手一扔，兴冲冲的跑到床边，紧紧攥着叶靖的手。叶靖教过她很多话，可这个时候因为太高兴，结果全都想不起来了，只能娇笑着，不断重复那个最简单的词：“高兴，高兴……”
自打与胡清谣邂逅，每当叶靖身处危险之中，胡清谣总是不离不弃的守在他身边，叶靖整个心都被这股，最单纯质朴的情谊给暖化了。
“傻丫头。”叶靖摸了摸胡清谣的脑袋，轻笑一声。
脑
袋上熟悉的触感，让胡清谣很受用，眼睛不自觉眯成一条缝。
叶靖和胡清谣的举动，被旁边的胡文鸢看在眼里。冷漠的眼神里，出现一抹不同寻常的神色。
“谣谣，你先去把刚采的竹笋剥好，明天早上给你煮了吃。”胡文鸢看着胡清谣，淡淡的说。
来到紫烟门才短短一天时间，叶靖就两次受伤，胡清谣已经心有余悸，她不想离开叶靖半步，因此使劲儿摇了摇头，结果却换来胡文鸢的严声呵斥。
“我不想说第二遍！”
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尽管胡清谣这块小姜也不含糊，可和胡文鸢一比，就明显差上一截了。不想离开，又不敢正面和胡文鸢叫板。
见这小丫头进退两难，窘迫不已，叶靖赶紧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道：“谣谣乖，听胡长老的话，去吧，我没事儿的。”
胡清谣伸手指了指叶靖，又指了指竹床，示意叶靖不准离开这张床，等叶靖点头答应后，这才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开。
“胡长老，谣谣走了，有什么话就说吧。”叶靖不傻，竹笋那种东西放一天又不会放坏，没必要这么急着处理，除了把胡清谣支开之外，叶靖想不到其他原因。
胡文鸢深深看了叶靖一眼：“你很聪明，只可惜我最恨的就是喜欢耍小聪明的男人！从今天开始，你不准再见谣谣，有多远就离她多远，否则，后果是什么，以你的聪明程度，应该不难理解。”
叶靖心里一阵感慨，老话说的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胡文鸢和黑水城的无面男，还真是夫唱妇随，见自己第一面都是提出让自己离开胡清谣，要不是事先知道来龙去脉，叶靖还真以为这俩人商量好了。
“胡长老，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胡文鸢眼神默然：“因为谣谣很喜欢你，从她的眼神可以看出，她似乎已经离不开你了。”
叶靖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答案，颇有些意外：“既然您知道还让我离开，难道就不怕伤了谣谣？”
“现在受伤，好过将来受伤。”
叶靖笑了笑，调侃道：“胡长老，难道您能预测未来？”
胡文鸢轻哼一声：“你可知道紫烟门的三堂二房？”
“知道，三堂二房是形理堂、典理堂、奇门堂、炼丹房、炼器房。”叶靖如数家珍道。
“那你知道这三堂二房具体有什么用？”
“这……”叶靖被问住了，他刚进紫烟门时间不久，对门派里的事儿知之甚少，否则也不会闹出刚才，被玉天南废了一脉这种事。
见叶靖答不上来，胡文鸢眼神中浮现出一抹鄙夷：“人若只修武，不修智，不过是一把兵器罢了。三堂二房，便拥有让修行者升华，区别于杀人机器的效用。奇门堂，教阵法。典理堂，修人心。而形理堂，则教占卜、星象、风水。你以为，预测未来，洞察先机，
对修行者来说，是难事？”
叶靖愣住了，因为修行者的能耐，再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若胡文鸢真的可以预测未来，那她刚才说的那番话，就未必是空穴来风。不过，叶靖并没有退步，而是坚定不移道：“胡长老，你可听说过，人定胜天这个词？”
“我听得更多的是狂妄二字！想要胜天，前提是你有胜天的本事，就凭你现在这副身体？”胡文鸢轻轻一哼，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这话说进了叶靖的心坎里，本来在封重国的帮助下，可以勉强弥补经脉闭塞的劣势，可现在，他身上的一条经脉被废了，别说是提升实力，哪怕是想要步入修炼者的门槛，恐怕都难比登天。
如此一来，既无法报仇，也没办法守护身边重要的人。叶靖恍然发觉，他以前的所有努力，在这一刻，竟然都付诸东流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感，瞬间在心头蔓延，压得叶靖喘不过气来。
见叶靖沉默不语，胡文鸢趁热打铁：“未来的确不可预测，哪怕是钻研了数百年的形理堂，亦是如此。但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能从你的眼神中感觉出，你背负着仇恨。而这仇恨，会为你带来敌人，谣谣跟在你身边，绝无半点好处！”
前一刻，叶靖还以为，哪怕是天塌下来，他都不会轻易放弃和胡清谣的这份情谊。而这一刻，他却又动摇了。正如胡文鸢所说，胡清谣跟在自己身边，得不到半点安宁，相反，得到的只是无尽的奔波和担惊受怕罢了。
如今，胡清谣是生命中唯一重要的人了，叶靖不想让胡清谣承受这些。
有的时候，放弃，才是最勇敢的守护。
身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但叶靖却咬着牙，强行走下竹床，瞥了一眼坐在客厅，脸上洋溢着微笑，正在剥竹笋的胡清谣。她脸上的笑，叶靖必须守护！
“当我离开紫烟门那天，就是我和谣谣分别之时。”叶靖转身向门外走去，在走到门口时，想起什么，从怀里取出那枚燕形玉佩，递向胡文鸢：“这是无面前辈委托我还给你的，他让我转告你，不要再等他了。”
在看到燕形玉佩的时候，胡文鸢脸上的冰霜明显消融，眉宇间的愁绪却更浓了。
接过玉佩，沉默良久，胡文鸢才缓缓开口：“他还在黑水城？”
“是，他不肯离开。”
胡文鸢看向黑水城方向，神色黯然：“因为多年前，我让他在黑水城等着我，跟他离开这里，寻一处田园归隐，可我食言了。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我，他还是他，无奈还是当初的无奈，不曾有半点改变。”
叶靖不由一阵动容，翠竹林距离黑水城，对于这些修行者来说，不过是瞬息之间便能到达，却像是隔了一条永远都无法逾越的鸿沟。南山立中央，君卿难相望，唯有心思，牵断肝肠。
似乎不愿再想起以前的伤痛，胡文鸢深吸了口气，将玉佩收起，看着远去的叶靖，轻声道：“等一下，你的那条经脉治不好，但我可以帮你强化其他的经脉，算是谢你传话之恩。”
（本章完）
夜渐深，月如钩，翠竹林深处的竹屋内，叶靖躺在竹床上，已经苏醒，但穴脉损伤产生的疼痛，却折磨的他痛不欲生，像是有成千上万的蚂蚁在啃食他的身体一般。而就在叶靖意识开始模糊，即将再次昏迷时，一股温和的力量，从他的胸口涌入，将受损的穴脉包裹起来，尽管无法修复损伤，却极大限度的压制住了疼痛感。
稍稍恢复了理智的叶靖，这才看清楚站在面前的女子。
一身白色长袍遮住玲珑躯体，乌黑秀发被一根白绸子绑着，眉宇之间带着一抹化不开的愁绪，一丝融不掉的寒霜。恍惚间，叶靖还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胡清谣，可是那徐徐不断汇入体内的力量，却绝对不是胡清谣能够施展出来的。
在短暂的迷茫之后，叶靖脑海中精光一闪，不可置信道：“你是胡文鸢？”
胡文鸢并没有回答，而是收回手，神色淡漠的看着叶靖。
叶靖想要坐起身，但受的伤实在是太重了，稍微动下身体，就疼的一阵呲牙，无奈，只能乖乖躺在床上，仰视着胡文鸢。很难想象，眼前这个貌似二八芳华的女子，竟然是已经耄耋高龄的胡长老。
以前只知道修行可以延缓衰老，只是没想到效果竟然这么显著。如果不知道，叶靖兴许会以为，胡文鸢是胡清谣的姐姐。
出于好奇，叶靖多看了胡文鸢几眼，结果贯入体内的温和力量变得狂躁起来，原本就岌岌可危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着霸道力量的冲撞，叶靖只觉得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与此同时，一个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冷得掉渣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再看就拿你喂竹子！”
叶靖吓了一跳，暗道这胡文鸢的脾气果然和传闻中一模一样，赶紧把视线挪开，生怕惹怒这只母老虎，被无生无死的扼杀在竹林里。
等那股力量重新转变成温和后，叶靖这才松了口气。
这时，胡清谣拎着装满竹笋的篮子，从外面回来了。
见叶靖醒了，胡清谣直接把篮子随手一扔，兴冲冲的跑到床边，紧紧攥着叶靖的手。叶靖教过她很多话，可这个时候因为太高兴，结果全都想不起来了，只能娇笑着，不断重复那个最简单的词：“高兴，高兴……”
自打与胡清谣邂逅，每当叶靖身处危险之中，胡清谣总是不离不弃的守在他身边，叶靖整个心都被这股，最单纯质朴的情谊给暖化了。
“傻丫头。”叶靖摸了摸胡清谣的脑袋，轻笑一声。
脑
袋上熟悉的触感，让胡清谣很受用，眼睛不自觉眯成一条缝。
叶靖和胡清谣的举动，被旁边的胡文鸢看在眼里。冷漠的眼神里，出现一抹不同寻常的神色。
“谣谣，你先去把刚采的竹笋剥好，明天早上给你煮了吃。”胡文鸢看着胡清谣，淡淡的说。
来到紫烟门才短短一天时间，叶靖就两次受伤，胡清谣已经心有余悸，她不想离开叶靖半步，因此使劲儿摇了摇头，结果却换来胡文鸢的严声呵斥。
“我不想说第二遍！”
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尽管胡清谣这块小姜也不含糊，可和胡文鸢一比，就明显差上一截了。不想离开，又不敢正面和胡文鸢叫板。
见这小丫头进退两难，窘迫不已，叶靖赶紧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道：“谣谣乖，听胡长老的话，去吧，我没事儿的。”
胡清谣伸手指了指叶靖，又指了指竹床，示意叶靖不准离开这张床，等叶靖点头答应后，这才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开。
“胡长老，谣谣走了，有什么话就说吧。”叶靖不傻，竹笋那种东西放一天又不会放坏，没必要这么急着处理，除了把胡清谣支开之外，叶靖想不到其他原因。
胡文鸢深深看了叶靖一眼：“你很聪明，只可惜我最恨的就是喜欢耍小聪明的男人！从今天开始，你不准再见谣谣，有多远就离她多远，否则，后果是什么，以你的聪明程度，应该不难理解。”
叶靖心里一阵感慨，老话说的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胡文鸢和黑水城的无面男，还真是夫唱妇随，见自己第一面都是提出让自己离开胡清谣，要不是事先知道来龙去脉，叶靖还真以为这俩人商量好了。
“胡长老，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胡文鸢眼神默然：“因为谣谣很喜欢你，从她的眼神可以看出，她似乎已经离不开你了。”
叶靖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答案，颇有些意外：“既然您知道还让我离开，难道就不怕伤了谣谣？”
“现在受伤，好过将来受伤。”
叶靖笑了笑，调侃道：“胡长老，难道您能预测未来？”
胡文鸢轻哼一声：“你可知道紫烟门的三堂二房？”
“知道，三堂二房是形理堂、典理堂、奇门堂、炼丹房、炼器房。”叶靖如数家珍道。
“那你知道这三堂二房具体有什么用？”
“这……”叶靖被问住了，他刚进紫烟门时间不久，对门派里的事儿知之甚少，否则也不会闹出刚才，被玉天南废了一脉这种事。
见叶靖答不上来，胡文鸢眼神中浮现出一抹鄙夷：“人若只修武，不修智，不过是一把兵器罢了。三堂二房，便拥有让修行者升华，区别于杀人机器的效用。奇门堂，教阵法。典理堂，修人心。而形理堂，则教占卜、星象、风水。你以为，预测未来，洞察先机，
对修行者来说，是难事？”
叶靖愣住了，因为修行者的能耐，再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若胡文鸢真的可以预测未来，那她刚才说的那番话，就未必是空穴来风。不过，叶靖并没有退步，而是坚定不移道：“胡长老，你可听说过，人定胜天这个词？”
“我听得更多的是狂妄二字！想要胜天，前提是你有胜天的本事，就凭你现在这副身体？”胡文鸢轻轻一哼，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这话说进了叶靖的心坎里，本来在封重国的帮助下，可以勉强弥补经脉闭塞的劣势，可现在，他身上的一条经脉被废了，别说是提升实力，哪怕是想要步入修炼者的门槛，恐怕都难比登天。
如此一来，既无法报仇，也没办法守护身边重要的人。叶靖恍然发觉，他以前的所有努力，在这一刻，竟然都付诸东流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感，瞬间在心头蔓延，压得叶靖喘不过气来。
见叶靖沉默不语，胡文鸢趁热打铁：“未来的确不可预测，哪怕是钻研了数百年的形理堂，亦是如此。但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能从你的眼神中感觉出，你背负着仇恨。而这仇恨，会为你带来敌人，谣谣跟在你身边，绝无半点好处！”
前一刻，叶靖还以为，哪怕是天塌下来，他都不会轻易放弃和胡清谣的这份情谊。而这一刻，他却又动摇了。正如胡文鸢所说，胡清谣跟在自己身边，得不到半点安宁，相反，得到的只是无尽的奔波和担惊受怕罢了。
如今，胡清谣是生命中唯一重要的人了，叶靖不想让胡清谣承受这些。
有的时候，放弃，才是最勇敢的守护。
身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但叶靖却咬着牙，强行走下竹床，瞥了一眼坐在客厅，脸上洋溢着微笑，正在剥竹笋的胡清谣。她脸上的笑，叶靖必须守护！
“当我离开紫烟门那天，就是我和谣谣分别之时。”叶靖转身向门外走去，在走到门口时，想起什么，从怀里取出那枚燕形玉佩，递向胡文鸢：“这是无面前辈委托我还给你的，他让我转告你，不要再等他了。”
在看到燕形玉佩的时候，胡文鸢脸上的冰霜明显消融，眉宇间的愁绪却更浓了。
接过玉佩，沉默良久，胡文鸢才缓缓开口：“他还在黑水城？”
“是，他不肯离开。”
胡文鸢看向黑水城方向，神色黯然：“因为多年前，我让他在黑水城等着我，跟他离开这里，寻一处田园归隐，可我食言了。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我，他还是他，无奈还是当初的无奈，不曾有半点改变。”
叶靖不由一阵动容，翠竹林距离黑水城，对于这些修行者来说，不过是瞬息之间便能到达，却像是隔了一条永远都无法逾越的鸿沟。南山立中央，君卿难相望，唯有心思，牵断肝肠。
似乎不愿再想起以前的伤痛，胡文鸢深吸了口气，将玉佩收起，看着远去的叶靖，轻声道：“等一下，你的那条经脉治不好，但我可以帮你强化其他的经脉，算是谢你传话之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