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心思我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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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失恋后遗症

    彦宁在手机不断的“叮咚”声中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他几乎一夜未眠,稀里糊涂的做着幼时与爷爷在罗天镇的梦,凌晨四点多才忍着饥饿、困意汹涌的眯了一会,却很快被那三个家伙起床的噪音给弄的又像做噩梦一般。

    先是放屁、打哈欠,然后就是争先恐后跑出去上卫生间,接着便是叮叮当当、稀里哗啦的洗漱声,最后是噼里啪啦的收拾东西,临走时还挨个到他的床前像开追掉会似的瞻仰一番、品评两句,这才嘻嘻哈哈、嘁哩喀嚓的一起关门而去。

    彦宁睁开虚弱的眼睛望着已经泛黄的白色石灰天棚,嘴角习惯性的向左腮扯了扯,长吸一口气,宿舍内污浊的晨气差点把彦宁给呛吐了,立刻干呕了两下,忽然感觉左腮不怎么疼了,像含了块薄荷糖偶尔传来冒着凉气的丝丝阵痛。

    一定是错觉!他现在已经疼的麻木了,不止满口的牙疼,左脸、左眼、左半边脑袋都疼,连左耳都跟着疼,也不知道牙跟耳朵是个什么关系,彦宁正琢磨着耳朵,左脸又开始抽搐了,他现在十足是一个面瘫患者,还不敢用手摸,美女医生告诉他摸了之后容易感染,不利于消肿,不知道是不是哄小孩子哄惯了,据八卦者说美女医生是从儿童医院调来的。

    彦宁扯动着左边的嘴角,不禁想起了他那位牙疼时直撞墙的老爸,看来自己是彻底继承了这份衣钵,不知道再疼下去他会不会也去撞南墙,可他没看到爷爷牙疼过啊,难道是老爸发生了基因突变?

    彦宁随手拿起枕边已经叫唤累了的手机,微信里全是这三个家伙对他的“亲切”问候,高彭博还发了图片,一碗热气腾腾的皮蛋瘦肉粥正冲着彦宁微笑,浓稠得晶莹的粥水如琥珀一般,上面飘浮着青翠的香葱、嫩嫩的肉丝和更加晶莹的皮蛋,似正调皮的冲他招手,粥碗旁还有两个煎蛋、几片火腿和四个包子。

    “撑死你!”彦宁冲着图片艳羡的喊了一嗓子,便凶狠的把手机塞到了枕头底下,随即左右腮就剧疼了起来,彦宁“啊”、“啊”的叫着暗骂自己,没事瞎喊什么。

    “死胖子,等你回来再找你算账!”

    彦宁在心里说了一句狠话,拖着酸软无力的身体挣扎着起床,三天没怎么吃东西了,美女医生让他忌酸甜苦辣咸,说是这些都刺激牙神经,吃了会更疼,也不利于消肿,让他多喝纯牛奶。

    不忌也吃不了啊,彦宁不禁腹诽,满口牙不动都疼,别说嚼了,甚至已经肿的感觉不到牙了。

    喝纯牛奶?还多喝!彦宁想到牛奶更加悲哀,从出生他就不能喝牛奶,喝一口就腹泻不止,看了多少医生都没看好,姥姥说他一定是牛魔王转世,被铁扇公主下了咒语,不能喝自家的奶。

    彦宁一出生母亲便没有一滴奶水,是用面糊和老式饼干把他养大的,真不容易啊,彦宁不禁想家了,这要是在家里母亲一定不会让他饿着,一定会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不会天天让他喝稀的不能再稀、什么味道都没有的白粥!

    想起白粥彦宁就反胃,胃里酸的受不了,这都什么年代了,一个牙疼患者居然没有可以吃的食物!说是无糖饼干,泡在水里喝了,比有糖的还甜,牙疼的更厉害,都是骗子!

    彦宁在不住的抱怨中打开了窗户,深秋的风狂涌而来,差点吹他个跟头,没想到他彦宁也有弱不禁风的一天,彦宁转过身靠在窗前,凛冽的秋风从身后吹来缓解了些牙疼,大脑也清醒了,不禁又怀念起罗天镇的美好童年。

    山顶的房屋是彦宁家的老宅,爷爷也不知道他们家在那里住了多久,似乎有了罗天镇就有了彦家,房屋的后面有一个泉眼,足够一家人甚至是整个罗天镇对水的需求,田地不需要浇灌,每天清晨凝聚的雾水便足够庄稼和树木的生长所需。

    大屋前有颗一人多高、成人粗的果树,从根到梢都漆黑一片,就像是山上的泥土成了精长成了树,连叶子都是黝黑的,每到清明前后的早晨便会开出如晨曦般的小花,正午时分就能结出青蒙蒙的小果,必须守在那里,否则几分钟便会消失,入口即化,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滋味,如屋后清冽的泉水,爷爷说它叫梦果,吃一颗晚上便能做一个好梦。

    罗天镇最神奇的地方是山体中有一个下水系统,每家都有一个大腿粗的孔洞,厕所、厨房通通连过去,从不会堵塞,没有人知道孔洞是怎么形成的、通向哪里,似乎罗天镇很早之前便有了现代的卫生文明。

    彦宁的父亲在老宅出生后便哭闹不止,直至最后哭的不吃不喝,到医院也查不出什么,彦宁的奶奶只得找位老先生给看看,结论是老宅克彦宁的父亲,奶奶只好带着父亲回了娘家,果然好了,从那以后,彦宁的父亲再没有踏进罗天镇半步。

    彦宁的奶奶很早便去世了,母亲只好城里和罗天镇两头跑,照顾爷爷的衣食起居,也把彦宁生在了老宅,彦宁却喜欢上了老宅,白天听爷爷讲历史故事,晚上做历史梦,同荆轲、秦始皇、项羽、霍去病、吕布、关羽、赵云在梦里对话,他能听到他们的心里话。

    六岁了,彦宁该上学了,父母强行把他带离了罗天镇,那时彦宁最盼望的便是寒暑假,可以回到老宅听爷爷讲更多的历史故事,梦到更多的古代英雄。

    十岁那年,彦宁的爷爷去世了,都是母亲操持的后事,彦宁的父亲依旧没有敢踏进罗天镇半步,因此被人扣上了不孝的帽子,从那以后,彦宁再没有回到过罗天镇的老宅。

    “呜”,一阵寒风吹了进来,打断了彦宁的思绪,混乱的寝室却跃入他的眼帘,臭鞋一地,袜子、裤头满床,脏衣服挂满床头,更可气的是这三个家伙连被都没叠!等会舍管阿姨来了肯定要一通唠叨,彦宁决定赶紧溜,早点去医务室免得排队。

    在寝室开窗时还没觉得有多冷,走出宿舍楼便迎来了彻骨寒意,幸好彦宁穿上了羽绒服,身子虚啊,得让美女医生给他输点葡萄糖,否则等他牙好时自己没准就饿挂了。

    正是上课时间,校园里人丁稀少,彦宁在寒风中挣扎着来到北风呼啸中的医务室,不禁心里又是一通腹诽,救死扶伤的场所就不能建在阳光充足的地方吗,非得建在这么个荒凉的角落,炎热的夏季也阴风阵阵。

    不错,来的够早,还没有人来看病,小护士正在收拾医疗器具,美女医生正在办公桌前忙着写东西,彦宁皱起眉头,忍着新喷洒的消毒水刺鼻味道走到美女医生办公桌旁,轻声打招呼:“陈医生。”

    “你来了,我看看好点没有。”美女医生抬头看了彦宁一眼,便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走近,带着淡淡的香气端详起彦宁的两腮:“左边消了,嗯?右边怎么又肿了?你是不是吃什么刺激性的东西了?疼不疼?”

    “对牙神发誓,我已经好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了,全疼啊!”彦宁下意识的躲开美女医生试图摸他右腮的手,抬起左手高举,嘴里像含了冰块,怕吐字不清,如念古文般一字一顿说的抑扬顿挫。

    “躲什么!我看看肿的厉害不!张嘴!”穿着高跟鞋、站起来比彦宁还高一寸的美女医生一边数落彦宁一边顺手拿起一根雪糕棒,优雅的扬头一甩长发,猫腰在彦宁左右两腮里和弄了几下,疼的彦宁眼泪都快下来了,美女医生这才直起腰、扔掉雪糕棒,继续数落:“有那么疼吗,几天没刷牙了!”

    “真疼啊,陈医生,全身都疼,还肿着呢,牙刷也塞不进去啊!”彦宁一边吐着被雪糕棒上带着的甜涩味刺激出的唾液,一边苦着脸说道。

    “还全身疼!屁股疼不疼?这是有炎症的正常反应,再输几天液就好了,不就失个恋吗,至于上这么大的火!”美女医生唠叨着重新坐在办公桌前,提笔准备写处方,忽然像想起什么抬头问站在一旁的彦宁:“牙神是谁?你封的?”

    “等我牙好了给他老人家立个牌位。”彦宁想嬉皮笑脸,却不敢,弄的一张脸跟苦瓜似的,心里不禁又开始骂胖子,真是个八卦男,什么时候把他失恋的事告诉美女医生了,一定是陪他来看病的那天,趁着小护士给他打针时说的,回去再收拾死胖子!

    “行了,别贫了,真不愧是大学生,可惜了!”美女医生妩媚的白了恨着胖子的彦宁一眼,低头“唰、唰、唰”写完处方交给彦宁:“去打针。”

    彦宁想问问美女医生那句“可惜了”是个什么意思,觉得还是不要再招惹美女医生了,据说美女的脾气都不太好,尤其还是医生。

    彦宁走过去把处方交给还在忙碌的小护士,坐在美女医生身后的一排椅子上等着输液,忽然想起还没跟美女医生提葡萄糖的事,赶紧挪到离美女医生最近的位置上说道:“陈医生,能不能给我输点葡萄糖啊,我自己掏钱。”

    “给你开了,还自己掏钱,你很有钱啊!”美女医生回头嗔怪的白了彦宁一眼,然后继续写东西,这一眼的风情直把涉世未深的彦宁这个小男人撩拨的晕乎乎的,面红耳热,彦宁赶紧扯动左嘴角深吸了一口满是消毒水的空气,忽然想起左腮已经消肿了,他应该扯动右边的嘴角。